第56章 呆霸王調|情遭苦打 (27)
再梗死在那,沒得掃了別人的興致。”他本意是想諷刺賈母,卻不料被劉老老自個兒對號了:“哎呦,這可不好了,頂屬我吃的最多,得快去走走,我可不能死,我家裏還有閨女姑爺等着我回去呢,還有我那小孫孫也沒長大。”說完,當真慌裏慌張的起來就想去散散福氣。太上皇老臉上燒的難受,支支吾吾解釋道:“也沒說你,別瞎往裏鑽,你那麽大的年紀呢,有福氣也壓得住。”
劉老老誠惶誠恐的請示:“真沒事?我年紀也不算很大,今年才七十五,壓不壓的實啊?”
太上皇精神一震:“七十五?高壽啊!寡,咳,你太爺爺我家裏還沒有人活那麽長呢,那婆子,你可有什麽長壽的秘方?”
賈母陰陽怪氣諷刺道:“做人不積德,還是不長壽的好些。”
太上皇反唇相譏:“若是這麽說,你當年掉池子裏就該淹死過去,救你的人才真叫禍國殃民呢。”
賈母氣結,太上皇小勝一局,傲嬌的舉起酒杯淺酌一口,爽!
王熙鳳猶豫半晌,不知道該不該幫賈母出頭,她至今拿不住這位龍老太爺的深淺,生怕會觸了不該觸的黴頭,可是賈母又是她太婆婆,她被人欺負的張不開嘴,自己沒法置身事外。
幸好有劉老老,善良體貼的分擔了她的苦惱,“這位老爺子,你這話說的太刻薄,太傷人了,老太太和善慈愛、憐貧惜老,是個大大的好人,你怎麽能這樣咒他?何況,還有郡主娘娘的面子在這兒呢,您說您老,吃着人家郡主娘娘的、喝着人家郡主娘娘的、住着人家郡主娘娘的,末了這樣欺負人家郡主娘娘的外祖母,也太過了,你這才是不積口德呢。”劉老老仗義執言,特別特別的正氣四溢。
太上皇被噎的夠嗆,他很想大吼自己去誰家蹭吃蹭喝是那家子無上的榮耀,是他們家祖宗八輩積了大德,可是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他沒法證明這一點,而劉老老雖然觸了龍威,卻是好意,他再怎麽不講道理也不好拿着山野村婦去撒氣,便只好氣呼呼的去揭賈母的短:“哈,就她還和善慈愛?還惜老憐貧?我呸!她要是大大的好人,那你太爺爺我就是大大的聖人、神人!你知不知道你眼中的大好人是個連外孫都容不下的毒婦?她女兒生不出兒子來,絕了人家的後,她反倒去怪姑爺收嗣子承家,為了奪財,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嗣子,恨不能弄死他們。你看她這會兒跑到這裏來卑躬屈膝,那是因為林小丫頭投了老聖人太上皇的眼緣,被封為郡主,她舔着臉來蹭光兒,不信,你只問丫頭去,這老太婆是不是把她娘的嫁妝都要回去了?是不是天天惦記她荷包裏的銀子,連屋裏的擺設都要偷走?丫頭,你倒是說話啊!”太上皇粗聲大氣的吆喝着,劉老老聽得一臉震驚,手足無措去看林妃,卻更加震驚的發現林妃沒有反駁,只是垂下眼眸低低嘆氣,劉老老頓時驚悚了,老天爺,這深宅大院還真像戲文裏說的那樣雲波詭谲?這麽會這樣?這麽精致的地方,這麽尊貴的身份,這麽漂亮的人兒,怎麽連個安生日子都過不得?就連她的青兒板兒,雖然日子苦些,吃糠咽菜,但總不會被外祖母謀算,可憐那麽好的小郡主,唉!
賈母的臉像喝高了般通紅起來,被人當面揭穿僞善,饒是再厚的臉皮也沒法承受,惱羞成怒到理智四散的賈母不假思索的低吼道:“那麽厚着臉皮在別人家蹭吃蹭喝還要作威作福的你又算什麽好東西?你不貪圖郡主權勢,怎麽不在姑蘇窩着等死?你不貪圖郡主富貴,怎麽不去投靠林家族長?就憑你,也配稱‘聖人’?天底下敢稱聖人的古唯孔子,今唯上皇,豈容你個老天拔地的渾人信口雌黃?你給我等着,我這就進宮去禀告皇後娘娘,你辱沒皇室,不敬上皇,自封聖人,你這是大不敬,不,不止,你是逆謀,是反叛,你等死吧!”
林妃長長的嘆出一口濁氣,結束了。賈母的時代,馬上就可以書寫結局了,而且還是全軍覆滅,死無全屍的那種結局。
如她所料的那般,太上皇半點不惱,反而牽起了一抹詭秘的奸笑:“你去啊,你去啊,你不去你就不是人!爺爺我等着你去告,老東西,明天之前你要不進宮上告,日後咽氣就別埋到賈代善的墳頭裏去。”
賈母大怒:“鳳丫頭,咱們走。”今天來的目的全被攪合了,賈母再沒心情去管當借口用的劉老老,把她一扔,吆喝起王熙鳳就走,邢夫人不願意,拉着王熙鳳不許她走,一個婆婆,一個太婆婆,王熙鳳的頭當場腫成三倍大,進退兩難。倒是太上皇,頂着劉老老一臉“囧!!原來你不是瘸子”的表情施施然站起來,抻抻懶腰扭扭腿,意氣風發指示林妃道:“這老東西要是忘了進宮,就叫你的侍衛提溜着她去。”言罷,大袖一甩,大步一邁,扁舟一條,孤帆一葉,出榭入水,潇灑踏浪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NPC賈母被BOSS親自出手刷成零點,氣血兩虧,鞠躬下臺已成定局,撒花~~~
☆、93假父真女祭靈姑蘇
皇後欣慰的發現:勸太上皇去大觀園度假果然是再英明不過的主意了,沒有之一。
因為太上皇回宮的第二天她就不用煩惱該怎麽不動聲色的把王子騰老婆和外甥一起召回來了——賈母吊着最後一口氣等着蹬腿了,還有比這更正當的理由弄回賈寶玉嗎?皇後娘娘愉快無比的告訴目瞪口呆的陪同林妃一起送賈母來見“龍老太爺”的寶釵:“薛贊善,本宮記得賈家大房裏有你一個表姐在吧,回去後隐晦的提醒她一下,是時候叫他們家鳳凰蛋回來了。”
寶釵還沒有從“龍老太爺”的尊貴身份中清醒過來,她一邊拼命回憶此前幾天有沒有做什麽觸犯太上皇龍威的不敬之舉,一邊下意識回道:“大房二房已然分家,奴婢的表姐再乖覺不過,恐怕不會越矩去通知二房的人。如果召回賈寶玉真的那麽必要的話,還是讓奴婢的母親去提示二太太吧。”
皇後對過程不感興趣:“随便,本宮只關注結果。”
同樣重視結果的林妃請示道:“既然父皇已經回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姑蘇去了?走的快點兒的話,還能趕上祭祀呢。”自從知道了哥哥們的JQ方向之後,她就抓心撓肝的想圍觀現場版。
皇後很随和:“你去問問老聖人,他老人家沒意見本宮就沒意見。”
林妃苦着臉:“好姐姐,我要是敢去問,還用這樣繞圈子同你講嗎?”
皇後表示詫異:“你什麽時候怕過他?”
林妃皺皺秀氣的小鼻子:“怕倒是不怕,可是也不喜歡總被他找麻煩啊。撇開身份地位權勢不算,他年紀也在那兒擺着呢,我哪好天天同中老年人大吵大鬧?”
皇後了然:“怪道你能容忍賈史氏至此呢,原來是她的年紀占了便宜。”
林妃點點頭:“是啊,一把年紀了,我也不願意很給她沒臉,她要是同賈王氏一個歲數,我早翻臉了。”說到賈王氏,林妃突然想起來,急忙問道:“她還活着麽?”
皇後歪頭想了想,不大确定的道:“理論上,應該還沒死吧。”
林妃不大相信:“她的罪名可是大不敬,這樣的也能活?”
皇後撫着下巴若有所思:“榮嬷嬷那裏的課還沒有上完,而近來天牢中又只有她一個女囚,所以……”
林妃明白了,利用價值還沒完全喪失,存在的可能性自然會有延長。“既然這樣,那不妨叫她再多撐幾天吧!好歹等賈寶玉回來,看一眼再和賈史氏一塊兒埋吧!”林妃很善良的幫賈寶玉請一個恩典,再怎麽說賈母和王氏也是最疼愛他的兩個女人了,好歹讓他看一眼吧。就是不知道,賈寶玉會不會領這份善良的情了。
賈寶玉不打算領情。在那天薛蟠驚天一鬧之後,賈寶玉無法幸免的被牽扯進去,提早暴露了他額頭上別具特色的刺繡圖案。那天,王子騰爆發出的怒氣勝過薛蟠十倍還有餘,從來都被保護得軟軟怯怯的鳳凰蛋直接被劈頭蓋腦的怒意吞沒,三魂七魄被吓跑了一半多,一路暈暈乎乎直到任上都沒清醒過來,一個人演繹了“癡、孽、呆、傻”的全部特征。
自打被王子騰清楚明白的嫌棄之後,各處人等都遠了寶玉一行,就連更他出京的幾房家人也各自動起來歪心來,內裏又有襲人身心動搖,彩雲滿腹怨怼,對寶玉衣食起居的照顧不免一天比一天憊懶疏忽。晴雯雖有心,奈何來的路上挨了一頓打,又沒人給治,日常中被王子勝夫人指示婆子丫鬟謾罵欺侮不斷,晴雯又氣又急又怒,當天夜裏便染上風寒,至今未愈,且愈發有一日重似一日之态。唯剩一個金钏兒,過去也曾對寶玉傾心,想過跟了他去好享一輩子福,只是近一兩年來,寶玉越發落魄了,金钏兒本是王夫人身邊嬌養大的,見狀未免神思不屬,暗暗起了計較,便不大願意再親近寶玉。寶玉終日惶恐啼哭,一怕王子騰再打罵,二怕王子勝王仁等欺壓羞辱,而服侍他的人也一日少過一日,每常走在外面,人人都惡意盯着他的額頭下死眼去看,寶玉心中生怯,漸漸不願意出門走動,整天坐在屋中,不是發呆追思過去逍遙生活就是哭哭啼啼抱怨當下,卻只是沒人理他,漸漸的,眼也直了,說話也糊塗了。襲人等懷着鬼胎,既不願兜攬他,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生氣,擺出爺的架勢讓她們吃了罰。每天茶飯,端到面前便吃,不來也不要。原本還算靈氣的一個人,竟是傻了一大半了。
賈母的預備訃聞就是在這個時候傳來的,派去送信的是邢夫人的人,一點兒不客氣的就差直接說明賈母現在就吊着一口氣非要看到寶玉才肯咽了。王子騰一聽,未哀先喜,他一早就受夠寶玉了,便是他頭上沒花,他也不願意養這麽一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一應事物任嘛不能接手,還得倒搭出半打人去照顧他的。便是王仁,也沒有無能到這個地步啊,起碼有錢了知道花,有飯了知道吃,有衣了知道穿,哪像寶玉,整個一尊木偶,三四個人擺弄不好。
王子騰掩飾住即将重獲輕松生活的開心,努力做出一份沉痛的樣子,關切的慰問了賈母的發病、治病到最後治不了下發病危通知書的全過程,遺憾的表示自己皇命在身無法親自前往探望,最後以預祝賈母見到寶玉老懷大慰精神振奮戰勝病魔做結尾。等該說的都說完了,王子騰便揮揮手,示意王仁親自帶領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老公王善保去接寶玉,自己則揮一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退了場。
且不提王善保見了臉面消瘦,目光無神,大有瘋傻之狀的寶玉時何等驚訝不解,也不必細講一路帶寶玉回京有多困難,只說宮中,太上皇把礙了他多年的代善之妻虐了個半死不活心情大暢,沒怎麽刁難的就同意了林妃趕着回南祭拜亡父之請,只不過多提了一道要求而已——他也要去。
太上皇的理由無比崇高——“我皇兒現在那邊呢,我做父皇的,焉能不挂念?”林妃無奈,只好同意。于是,按照太上皇的惡趣味,兩人扮作一對外出經商的老父幼女,帶着幾十精幹侍衛組成的“商隊”,身後壓了幾車宮制的香燭紙符之類預備燒給林如海以示皇恩浩蕩的祭品,上頭蓋着绫羅綢緞、金銀器皿、虎皮鹿茸等做掩飾。太上皇充分吸取先前被不長眼的小宮女鄙視的教訓,帶上了谄媚殷勤伺候周到的戴權,又命戴權做主挑幾個得用的小太監随行。林妃撇下寶釵,單帶着榮嬷嬷鬼嬷嬷充作奶娘,另帶了南來的雪字四婢跟着伺候。
一切齊備,欽天監算了又算,終于撿定一個吉日,皇後親自送行至宮門。便衣素服的“父女”兩人共乘一輛外觀樸素內裏奢華的翠蓋青帷四輪大車,一點兒都不符合低調定義的浩浩蕩蕩出發了。雪字四婢兩人一班,輪番跟車伺候,輪不上的就到後面的板木兩輪車上去跟榮嬷嬷鬼嬷嬷一同休息,戴權扮作管家又兼賬房,也有坐車的待遇,剩下的人侍衛禦馬,太監騎宮外現買的家養鐵青大走騾,備諸停當,一路快馬,沒幾日便出了北方地界。
這一日,行至金陵,太上皇一時傷感,不想走了。林妃早得了榮嬷嬷暗中的提點,防到了這一出,因此不等太上皇開口,搶先一步道:“今日天色已晚,父親大人貴體要緊,不如暫停趕路,尋一個下處好生歇息。”林妃原本以後太上皇理應不好意思提起過去的風流,她這樣一岔,他們就應該去找家氣派的客棧吃晚飯,孰料,她着實低估了太上皇那堪比城牆拐角的臉皮厚度,他居然全不顧林妃還是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就那麽一臉夢幻的大講起兩次途經金陵的美好回憶,或者說美好豔遇。
林妃不得不殘忍的打碎了他那少女般的粉紅心情,咬緊酸倒的後槽牙請示道:“父親大人若是沒有什麽具體安排,不妨同女兒一起去拜見一位義兄如何?此人乃是二哥前次回鄉途結拜的一位俠士,最是熱情好客,且人品俊秀,非凡夫俗子可媲美……”
林妃沒介紹完,太上皇就很如她所願的上了“俊秀”的鈎兒,小咳兩聲,裝的十分正經的道:“那還不趕緊帶路,爺累了,想早點兒休息。”
林妃低頭,狠狠吐槽了一回:你剛才一臉花癡的回憶那位某某湖畔的某基友的時候怎麽不嫌累?
太上皇自己說完都覺得心虛,便靠色厲內荏的質問來轉移注意力:“你嘟囔什麽的?”恰好這事林妃吐槽完畢,擡起頭,又是一臉完美的笑容:“女兒在默默記下父親大人疲憊的時間,以便下一次盡早安排宿地。”太上用白眼表示了他的不相信,接着用扭頭就走表達了他的傲嬌。氣得林妃在他背後憤憤的虛踢了一腳,卻挨了鬼嬷嬷一記溫柔到完全沒有掐的力度但确實實實在在的暗掐。林妃不解的皺着柳眉委屈,鬼嬷嬷用眼神示意她女兒家不能做這種粗魯的動作。于是,林妃又低下頭默默的在心裏編排了一通嫌棄她長得女氣而不許她做男裝打扮的太上皇:她原本就是女孩,長得女氣又什麽不對?難不成女生男相像某某哥一樣他才覺得好看?聯想到太上皇愛基友的那個傳聞,以及緋聞一號翻版賈寶玉的長相,林妃覺得,也許自己猜到了關鍵。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證實,當林妃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了緋玉曾經告訴過她的,柳湘蓮在金陵的住址,艱難的敲開大門之後,搶在面目俊美到勝過他那個號稱兼具釵黛之美的紅樓第一金釵秦可卿化身的小童養媳英蓮的柳湘蓮熱情洋溢的招呼林妃之前,太上皇找抽的特征再度展露無疑:“天吶,小柳兒,幾十年不見你倒是比原先長得還好了!”
伴随着柳湘蓮毫不掩飾的磅礴殺氣,配合着太上皇花癡般的感嘆聯想到柳湘蓮那傳說中理國公柳彪之後的出身,林妃囧的險些哭出來,難不成真的像二哥诽謗的那樣,四王八公其實都是太上皇的男後宮?
☆、94父子相承重友輕親
太上皇的節操還是要比緋玉預算中的多上那麽一咪咪的,一感慨完他就意識到真正的理國公柳彪早已去世,眼前這個俊美不下柳彪的小子八成是他哪一次風流在外的後代,畢竟,柳彪的老婆人比虎彪乃是京中盡人皆知的,而虎彪婆生的幾個兒子,太上皇老早以前就偷偷檢視過,沒一個及得上柳彪十分之一風采的。
柳湘蓮平生最恨有人拿他容貌YY,只是太上皇看着年紀不小,讓他在動手前猶豫了一下子,就是這個空檔給了太上皇挽救自己老命的機會,他很快就理清了思緒,溫和的沖着那張臉微笑:“不好意思啊年輕人,爺,咳,我只是看到你的容貌很像我一位故友,一時忘形,失禮了。”
他都這樣說了,柳湘蓮還能說什麽,只得糾結的笑着接受了這不算道歉的道歉,開了兩扇?敬竺徘胨?牆?矗?幻婷?钚∝誦優?グ倉靡桓傷娲櫻?幻娼幸桓隼夏赕宙秩ズ笪萁諧鲇17?畲?皺??約涸蚯鬃雜?宋弊俺閃旨頁け駁奶?匣式?吞?畈琛Ⅻbr>
太上皇對柳湘蓮的興趣全都集中在他那張酷似柳彪的漂亮臉蛋上,沒頭沒腦的拉着人家追問家譜,柳湘蓮頭大無比,家譜那種東西只有公府侯門才看管的鄭重其事吧,在他印象中,他們家的家譜好像伴随着搬家丢過不止一次,每次找不到了他爹或者他爺爺就随手重寫一份,這種東西會有可信度嗎?反正他三歲半的時候就不信了。
太上皇追問無果,有些掃興,轉頭掃視了一圈廳中擺設,發覺頗為簡樸,不解道:“柳小子,你家底這麽薄嗎?還是因為孝期還沒有過?”先前追問家譜的時候柳湘蓮已經說過他家現在只剩他一個人,故而太上皇沒再不開眼的嚷嚷着要叫老柳出來瞧瞧。
柳湘蓮更加不解:“過是早就過了,可是這和家底有什麽關系?”
太上皇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應該遵循柳彪的遺志出相入将:“你原先是哪一府的官員,任什麽職?是不是你出了孝期就只上折申報卻沒有給他們賄賂?要不怎麽恁久不給你複職?你把那混賬的名字告訴寡,不是,告訴我,別看我年紀大了,在朝中說句話照樣管用,你想去哪一處,只管說,我給你安排。”太上皇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大包大攬,覺得自己特別豪邁。
柳湘蓮挑起長眉,毫不客氣的拒絕道:“我平生最恨官場陰暗、吏治藏奸,躲猶不及,怎麽可能自投那等污穢之地?”說完瞧瞧太上皇,十分的不以為意:“原來老人家你是告老的官吶,難怪一股子盛氣淩人的高傲呢。我素來不喜結交官場中人,老人家的厚愛,恕湘蓮不識好歹了。”一股有別于柳彪的灑脫豪爽之風采撲面而來,晃得太上皇暈陶陶的,憑他說的什麽忤逆之言都大聲叫好,可憐戴權只能拼命假裝忘帶了耳朵。
外屋,太上皇一邊很沒形象的垂涎着柳二郎的如花美貌,一邊自認為深情款款的回味昔年和柳彪“夫唱夫随”的美好歲月;屋中,同樣沒什麽形象的林妃則在驚嘆靠譜的感情歸宿對女人的巨大影響力。
去年林如海過逝林家一團紛擾的時候林妃曾見過已經跟随湘蓮的英蓮幾面,只是那時候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還要被一群極品氣得胸悶氣短,也着實沒有功夫細細打量,這會兒方才看清楚,褪去少女青澀的“兼美”化身是多麽的炫目。林妃一邊在心裏口水滴滴的掃視英蓮,一邊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是這當口的薛蟠再看見湘蓮和英蓮小兩口會不會煩惱到底應該糾纏哪一個呢?應該會吧!畢竟那是一個如同太上皇一樣沒節操的雙插卡,而且比太上皇還沒有下限的是,他還偏好強搶。
英蓮臉皮薄,被這種肆無忌憚的打量羞的脖子都紅了,熱騰騰的蒸汽以肉眼可見的形式沖頭頂飄散,林妃摸着下巴無良的想:如果她仍舊不收回目光一直看下去的話,這位英蓮小姐是不是就要變成烤蓮了?而且還是那種底部微糊的黑紅色。
好不容易躲開了堪比X光的掃射,英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撐起一年多來柳湘蓮寵愛出的底氣,盡量笑的鎮定:“慧玉郡主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荜生輝,只是下處究竟簡陋了些,還望郡主海涵。”柳湘蓮一直跟緋玉保持親密聯系,自然知道他家妹妹榮封郡主的喜訊,事實上,要不是那段時間英蓮不巧染了風寒,湘蓮一準兒跑到京中去恭賀。不過也正是因為英蓮,使他錯過了結識賈寶玉和秦鐘等一幹風流小弱受的機會,當然,比較幸運的是,錯過了薛蟠有可能發起的第二次糾纏,此乃小不幸之中的大幸。至于最大的那個不幸——尤三姐,因為賈珍被貶的緣故,連出現的機會都浮雲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委委屈屈跟着下嫁給皇糧莊頭張某某兒子的二姐去面朝黃土背朝天了吧。
林妃恢複了郡主應有的翩翩風度:“柳姑娘客氣了。”英蓮的爹娘一直沒找到,柳湘蓮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急迫心理,擅自給英蓮冠名了夫姓。話說他難道就沒有想過柳姑娘這個稱呼聽上去更像他女兒而不是童養媳嗎?林妃一邊暗自疑惑着,一邊跟在局促的英蓮身後走進了客房。
與此同時,遠在姑蘇也出現了相同的一幕——“林大嫂”緊張兮兮的跟在明顯面色不快的林大哥身後,哭唧唧的叫道:“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叫父皇去妃妃家裏度假的啊!真的不是啊,我發誓,真的真的不是啊!”林大哥從鼻孔“哼”出響亮的懷疑,加快腳步把死拖着他腰帶不放手的皇小受拽的踉踉跄跄。
自打回了老宅之後已經連續十一天被“親親媳婦”攆到外屋睡躺椅的林二哥十分小人的落井下石道:“就算不是你叫太上皇去的,可是你總該知道他會去吧,可是你卻什麽都不告訴我們,直到收到妹妹的來信才知道,原來可憐的妃妃,不但不能回家祭拜亡父,孤獨一人留在京城卻也不得清淨,還要兢兢業業的伺候你那挑剔的老爹,啧啧,這叫什麽?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是茅散卻遇雪上霜?”
“林大嫂”釋放莫須有的王霸之氣:“沒你的事兒,少插嘴,有那閑功夫去哄绛玉吧!哼,再怎麽說朕也能睡到床,你呢?涼椅舒服不?”
林二哥反唇相譏:“至少我們在同一間房間,你呢,鬼鬼祟祟繞了半個園子,堵到大哥洗澡了沒?”
“哼!”兩人對視一眼,背後升騰起無形的小宇宙,山崩與海嘯的恢弘結合,領域與領域激烈碰撞,周圍的空氣都被他們攪的一塌糊塗了,深覺此二人十分丢臉的林大哥冷酷的甩袖走遠。
好不容易憑借傳說中的帝王之氣輔助加成瞪贏了小叔子的皇嫂大人傷心的發現他鬥争的對象居然沒有站在一邊關注他的勝利,沒有人欣賞的成功有何意義?皇嫂頓時成了霜打的茄子,蔫頭蔫腦的目視二叔屁颠屁颠的去糾纏三叔,在挨了兩記用情至深的腳踹(參考打是親罵是愛情到深處用腳踹)之後,終于死皮賴臉的捏到了小嫩手,皇嫂頓感傷感如潮,滔滔湧來将他吞沒。
委屈的對着小嫩手跑回房間裏,才剛擺好姿态準備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悲傷一回合,一陣猶如火燒屁股般的疾跑就把他千辛萬苦醞釀出來的情緒打散的一幹二淨,“咣當”一聲,夏炳忠倉惶的身軀随着脆弱的門扉一同撲到皇帝大人的靴子前邊:“皇皇皇皇皇上,大事不好,太上皇他,太上皇他……”悲催的夏公公被悲催度緊少一成的戴公公送來的十萬火急雞毛信吓短了半截舌頭
“太上皇”三個字便是皇上的緊箍咒,動聽度雖然遠小于“林殷玉”三個字,但威力去大了不止十倍,驚慌的皇上一把薅起夏炳忠,惡狠狠的搖晃着咆哮道:“皇父他老人家腫麽了?又腫麽了?”相同的恐懼吓卷了皇上原本吐字清晰的龍舌。
夏炳忠送上一抹虔誠的同情:“啓禀萬歲,太上皇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咬咬牙,早說晚說都是他的活兒,拼了:“他老人家啓程往姑蘇來了。”
“什麽?”皇上大驚失色:“不行啊,快攔住,絕對不能讓皇父來啊!”
夏炳忠同情加倍:“回皇上,怕是攔不住了。太上皇他老人家帶着慧玉郡主都已經走到金陵了,現正在林二爺那位結義兄長柳二爺的陪同下一起往姑蘇來呢。皇上,快拿主意吧!早則明晚,遲則後天,太上皇就要駕到啦!”
“啊啊啊啊啊!這不是真的,夏炳忠,朕命令你,告訴朕這不是真的!”皇上抓狂了,老爹在京中欺負林家妹子也就算了,好歹他還能撈個不知者不罪的寬恕,可是堂而皇之的拽着人家妹妹跑到人家家裏來耀武揚威,他敢發誓,林老二絕對會把不敢朝太上皇發洩的憤怒全轉移到他頭上,想起被緋玉生生坑死在小黑屋裏的皇長兄,皇上突然前所未有的意識到:他着實是在用生命攪基啊!
夏炳忠可憐巴巴的望着不靠譜的主子:“萬歲爺啊,如果奴才說不是真的就真能不是真的的話,那麽奴才拼着欺君也會說,可是主子,您明知道這不可能啊!快想辦法吧主子,再晚,太上皇就進門了!”
皇上一把一把的往下薅頭發,歇斯底裏的嚎叫道:“叫人去挖護城溝,填上硝石火龍油……”
夏炳忠一茶杯砸到皇上腳邊:“主子醒醒,現在是白天。”
皇上一屁股砸在椅子上,雙手捂着臉:“雖然這麽做真的真的很無理、很無情、很無義、很無恥……”皇上還在排比,夏炳忠早已跳着腳蹦起高老:“主子爺,奴才求您了,您再拿不出個主張來,您就無顏見林學士了。”皇上猛然睜大龍目:“雖然這樣真的很無理取鬧,但是,顧不得那麽多了,夏炳忠,立刻去把剛來那會兒跑出來竄場的那什麽二大叔三大嬸四老太爺五舅老爺之流全拎過來,朕就不信了,一個胡攪蠻纏賈史氏就能攪得皇父頭昏腦漲,這麽一群胡攪蠻纏加在一起還愁不能把他攪和回宮嗎?啊哈哈哈哈,朕真是太聰明了!”
夏炳忠極度糾結,他不知道該不該無情無義的提示皇上:這種完全不具備執行性的指令,貌似皇上還無權做主吧!真的不需要去請示林學士嗎?還是說,皇上他真的那麽熱愛腰疼的感覺?!
☆、95擺平上皇的座談會
皇上的妙計粉碎在林二哥輕描淡寫的請纓中:“區區太上皇,還不足以奉上如此豐厚的禮包,待我去會會。”皇上小心肝一顫:怕的就是你出手,戰績太輝煌有木有?出一回手,交待進去一個皇子,捎帶手搭上一個皇後,這還是據說因為傷病以致身體虛弱沒有發揮全力的結果呢,你要是馬力全開,朕加皇父兩個還不夠下酒的呢!
皇上擺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拼命拒絕:“不不不,緋玉你歇着,皇父的無禮要求,有朕來對付就好了,你沒事幹就去哄绛玉好了。寒山寺的楓葉正紅,幹嘛不去逛逛?寺裏的素齋也不錯,前兒我和你哥哥去,還有主持親手炮制的蓮心茶呢,比護國寺的還香,你去試試?要不去太湖泛舟也好,還能釣魚,那裏的銀魚味鮮質嫩,于身體也好,釣些上來,借着新鮮讓船家烹調一回,豈不美哉?”皇上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拼命游說緋玉出門,最好十天八天別回來,等他忽悠走皇父再說。
緋玉挑眉,雖然很不喜歡眼前身在林家心在宮中的皇嫂不分“裏外”的偏袒娘家,但是不可否認的,他提出的郊游計劃很讓人心動,尤其是在他已經拐着大哥逛完并順便升華完感情了以後,緋玉就更加動心了。不過收拾太上皇神馬的,也很讓人動心啊!緋玉擡起右手,把肘支在桌子上,用手背托着下巴左右為難,到底是和绛玉寶貝外出培養基情好呢,還是留在家中惡整太上皇來發洩沒法順利拐到绛玉的憤懑好呢?哎呀呀,兩者皆我所欲也,為難吶!
很快他就不用為難了,因為選項提早登門了。
皇上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霾,死死的瞪着把自己無限縮小拼命塞進牆角裏的夏炳忠:“你不是告訴朕,皇父最早也要明晚才到嗎?那外邊站得是誰?”
夏炳忠的聲線尖的像蝙蝠:“回主子,外面乃是慧玉郡主。”
皇上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桀桀”兩聲怪笑出來:“行啊,學會避重就輕了,夏炳忠,出息了啊!”
夏公公充分發揮演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到皇上腳邊,一把抱住龍腿幹嚎道:“奴才有罪,奴才知罪,皇上贖罪。”
皇上一腳把夏公公蹬出七百二十度轉體:“知罪的後面不應該接罪該萬死嗎?”
夏公公嚎啕:“奴才不想死,奴才還得留着小命伺候主子呢!”
“哈哈哈,夏炳忠,你真是越來越像戴權了,連他那套撒潑打滾颠倒黑白胡攪蠻纏都學的像模像樣啊!”太上皇大笑着跨步而入,對着正在撒潑打滾颠倒黑白胡攪蠻纏的夏炳忠寬容的微笑,皇上連吐槽的力氣都快風幹了:到底皇父您幼年時期受了什麽打擊才會有這麽扭曲的口味啊?戴權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是您老人家縱容乃至教唆出來的嗎?
不過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