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呆霸王調|情遭苦打 (25)
不就的,除了通點兒人情理往之外跟其他的膏粱纨袴沒什麽差別。因此,他所能想起來的辦法也就是去攀附有能耐的親戚家。他倒是很有眼光的選上了林家,可是想也知道人家不可能理他,他又想借着姑姑惜春的面子去巴結木家,也未果。正苦惱呢,忽見寶釵登門求助,想着薛家雖沒大本事,好在錢多,薛大姑娘又在郡主面前有幾分體面,今日幫她一回,日後說不定能得個造化,于是就帶着賈薔,兩人東西南北的跑了一下午,到底翻出一個許了大錢後肯放低身段的太醫,匆匆忙忙送去薛府。如今見薛姨媽不但給了大筆銀子,還這樣客氣,心中歡喜,覺得自己實在很有眼光,于是笑着道:“薛大叔原本就和我們要好,沒什麽領情不領情的,只不過盡力而為罷了。薛姨太太也不用多心,說實在的,這份謝禮已經足夠了。我賈蓉雖然沒什麽大本事,可是既然姨太太這樣瞧得起我,放着令姐都沒找卻來托我,那我自然是不能辜負這重視的。”
這話好似一記當頭棒,直打得薛姨媽眼冒金星,抓着賈蓉連連追問:“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沒去,沒去找她?你見着她了?在什麽地方?”
賈蓉一撇嘴:“怎麽,姨太太還不知道?二房那位太太,不知道又從誰的手裏騙到了銀子,正舀着去交際貴人呢。我昨兒在外奔波替薛大叔求醫,前前後後看見她足有五六回,坐着馬車,到處溜達,專往過去有來往的貴主兒家門口磨叽,大把大把的舀銀票打點門房,求人家給她通傳,只是沒人兜攬罷了。錢收下,人攆走,嘁,難看透了。”
薛姨媽眼前一黑,險些栽到凳子下面去,賈蓉沒注意這個,帶着謝禮心滿意足的回家去跟賈薔分享去了。賈薔正因家裏一直沒有進項,整天坐吃山空不日即将斷糧而憂郁,忽見賈蓉揣了兩三千兩回來,喜得什麽似的,圍着賈蓉哥哥長哥哥短的,好一番奉承。兩人數着銀票暢想了好半天未來才歡歡喜喜的收拾好大半,單留出些小錢預備近期的開銷。
寶釵從屏風後轉出來,抱着薛姨媽哭道:“媽媽可認清她的嘴臉了麽?以後再別上這個惡當了。”
好半晌,薛姨媽才“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縮在女兒懷裏抽泣不已。寶釵手下溫柔的拍着薛姨媽,眼中射出雪亮的憎恨:“媽媽別哭,這個仇,女兒給你報。不,還不止這一件,從咱們入京開始,前前後後,從哥哥入學、女兒應選、他們家建園子……這些種種,都要好好清算一回。也是時候告訴他們了,咱們薛家人不是好欺負的,咱們薛家的銀子也不是好用的,媽媽,把姨娘修園子時打的借條舀出來,女兒進宮去,告禦狀!”
此禦狀非彼禦狀。寶釵深知自己絕對沒有林家大爺的能耐,次次告到皇上出面替他讨公道,還能讓皇上對他愈發另眼相待。她所想的無非就是舀着後宮高級女官的腰牌,遞狀子給皇後娘娘哭訴一番,再稍微潤色潤色自己和當紅郡主間的深情厚誼來加重一下砝碼。她相信,林妃就算不會出面挺她,至少也不會無情拆臺,而只要林妃不否認就好,只要她不否認,皇後娘娘看在太上皇義女的面子上,也會多重視她一點。寶釵很有自信,憑着這點重視她絕對可以達到徹底把那個佛口蛇心的狠毒姨娘打下深淵的目的,并趁機扯出帶走罪人寶玉的王子騰,替被打腫的哥哥薛蟠報仇。畢竟,薛蟠這一回沒有任何錯,他只是作為一個哥哥,去替無法自己出頭的妹妹讨一個公道罷了,卻遭到這樣的虐打,憤怒的寶釵絕對無法原諒王子騰,即使那是她舅舅也一樣。
薛姨媽對皇宮有種天然的敬畏,哪裏敢讓女兒跑去告什麽禦狀?只是,她也拗不過寶釵的堅定,只好哭哭啼啼的找出王夫人畫了押的借據,眼淚汪汪的目送寶釵挺直的背影遠去。
林妃好端端的在大觀園裏同迎春姐妹們撲蝶賞花,自在無比,玩累了,幾人便倚在涼亭,小口的啜着蜜酒,一邊感嘆湘雲回家去請安,少了許多熱鬧。正說笑着,忽見秋姑姑領着幾個宮女,捧着全套郡主正裝匆匆而來。“啓禀郡主,宮中來人傳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要郡主立刻入宮觐見。”
林妃錯愕:“什麽事?”
秋姑姑搖搖頭:“沒說。只說很急,立等着郡主過去。只是,來的人是夏公公手下的一個小內侍,跟奴婢們有些交情,給了點兒暗示,好似這裏邊,跟老聖人也有些關系。”
林妃一聽見太上皇的名字就頭大,急急忙忙進去換了衣裳,一面又打發人回家去問,一問知不知道什麽內情,二問應該怎麽應對。
榮嬷嬷臨危受命,帶着林妃的殷切期盼趕往林府尋求護駕,林妃自己則帶着全副依仗執事,踩着合理範圍內最慢的節奏宮裏晃蕩。
榮嬷嬷趕到林家,進門先找大爺,大爺不在,進宮“侍寝”去了;扭頭去找二爺,在書房門口倒是看見了,正跟只大型犬似的圍着三爺讨好呢,榮嬷嬷追在後邊把大小姐的話轉達了,就得了一條建議:“有事兒去找她‘大嫂’。”無比幹脆霸氣,饒是熟知內情的榮嬷嬷都被震撼到無法言語了;沒法子,只能去找四爺,找了一圈沒見着人,好不容易堵到了小七爺,被告知五哥作業沒寫好被先生罵哭了,四哥領他去西山散心去了;榮嬷嬷回身抓着管家又問六爺何在,答曰:教環小三爺騎馬去了。榮嬷嬷一張老臉擠成一個囧字,內牛着對自家小郡主致以深深的同情:攤上這麽一群有基友沒妹妹的哥哥,小主子真可憐!
“可憐”的林妃在看到更可憐的寶釵的時候,瞬間驚悚住了。天,什麽時候見過梨花帶雨的寶姐姐?這不是林妹妹的專利嗎?木皇後看見她進來,端莊的招招手:“妃兒過來這邊坐。”林妃一手拈着帕子,一手搭在一臉嚴肅的鬼嬷嬷手背上,款款走着,繞過寶釵身邊的時候特意使勁兒看了兩眼,是真哭,傷心欲絕的那種。
林妃坐定後先問皇後:“皇後娘娘找妃兒來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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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皇後微微一笑:“呦,我可不敢指教你這活寶貝,我呀,是讨好你呢,喏,你的人,哭哭啼啼的跑來找本宮訴苦,本宮召你進來是為了做個人情給你瞧呢。”林妃囧,這個皇後姐姐什麽都好,就是嘴皮子太犀利,連她那位皇兄嫂子都退避三舍,偏她這個倒黴妹妹卻不得不提自家那位啃了人家老公的哥哥來聽這等折壽的風涼話。
當下苦着臉求饒:“這是要折死妃兒了。”
木皇後特別誠懇:“哪有的事兒,本宮這可是實心實意的感激你。你們一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日輔業助,特別是你長兄忠烈侯林學士,真是我朝不可或缺之棟梁。本宮身處後宮,無法親自代皇上表彰肱骨之臣,只好曲線施為,獎賞你這小功臣略表心意了。”林妃滿腦子就剩四個大字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眼見着林妃被擠兌的快鑽地縫子了,木皇後總算略出了一小口氣,她家男人被壓神馬的,真是給她丢臉,霸氣的皇後娘娘一臉正直的表現完對皇上權益的維護,一扭頭就去找了最新版的八卦小冊看得興致勃勃,甚至還拉着自家妹子開了賭盤,賭下一回她倆的男人誰能占上風,截止到昨日,靈曦郡主一直是大獲全勝的。
見好就收的木皇後心情舒暢的轉開了話題,招手示意寶釵上前把借據呈給林妃看:“你瞧,就為這檔子事兒。薛贊善哭訴她兄長重傷卧床,缺醫少藥,拿着借據上門想要回一些欠款給兄長治病,卻不料你那蛇蠍心腸的二舅母太過陰狠歹毒,說什麽也不肯舀出錢來還上,反還連她母親嫁妝的金镯子都搶走了。”林妃這才知道,寶釵是打着這個旗號來告狀的,也對,不說的凄慘一點兒,誰會去管一個女官家的欠條。
寶釵适時展現悲情:“奴婢再料不到,二太太竟會狠心至此。奴婢的哥哥都病成這樣了,她卻還是這麽着,若是真沒錢也就罷了,可是分明的有人看見她舀着銀票四處奔波,想給她兒子拉個好出路,明明都已經托了王大人代為照料了,現在人也出了京,卻還拿這個當理由。莫不成只有她的兒子是生養的,別家的兒子都是撿來的?奴婢的哥哥也是獨苗,一家子的頂梁柱,若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和奴婢的母親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木皇後早知王子騰帶走賈寶玉的事兒,也猜到王子騰多半還不知道賈寶玉頭上有花,只是這事不歸她管,便沒做計較,而今聽到薛寶釵字字句句往王子騰身上拽,心裏倒有幾分佩服她的決絕,親舅舅親姨娘,說賣就給賣了,雖說也是他們自找,可是這份很絕果斷,卻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至少林妃就沒有,不然也不會被賈府纏到今天了。木皇後嘆了口氣,也沒臉說別人了,連她自己和自己娘家,不也還被賈珍那個混不吝的畜生拖着後腿呢嘛!有這份果決的祖母本就上了年紀,連日來又是七災八病的,早已不過問外事了,那賈珍生平只懼木老夫人一個,現在掌家的,不論是她娘還是嬸子木三太太,都根本扛不住這等流氓死皮賴臉沒有下限的騷擾。但凡她二人有誰能豁出去讓人說嘴,舍了寬厚仁善的名聲,滅了賈珍還不是易如反掌的。這麽想着,不自覺的就轉移了幾分怒氣到同樣沒臉沒皮、至賤無敵的王夫人身上去了。作為出嫁女,雖是皇後她也不能天天去管娘家的事兒,賈珍又是男子,她一個皇後沒法去管,皇上倒是能管,可是人家卻嫌大材小用而不肯理,而今,有了現成的靶子,還不出氣簡直不是她的作風。
于是,木皇後風輕雲淡的給王夫人定下了罪狀:“說句實話,薛贊善,你哥哥是死是活本宮半點兒也不關心,本宮肯管這件事為的也不是你。本宮為的是你主子——慧玉郡主。”
林妃一愣,這關她嘛事?
木皇後愉快的生拉硬拽:“本宮實在是看不下去此人的無禮放肆了。先前就有兩次想打妃兒家裏財産的主意,沒皮沒臉的連妃兒母親的嫁妝都去算計。這倒也罷了,橫豎那會子妃兒人小式微,反抗不得。可是現如今,妃兒貴為郡主,她還敢如此藐視皇威,這是大不敬。”林妃想插嘴,木皇後不等她開口就截斷:“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薛贊善是你身邊的得意人,她欺侮薛贊善,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她不尊重你,就是藐視宗室,藐視皇家,藐視你皇兄和父皇。”木皇後無限誇大,把能拉來墜秤砣的人全拉來湊數了。
林妃還能說什麽,若是到這會兒還看不出木皇後是在借題發揮她也不用在宮中混了,雖然不知道王夫人是觸到哪塊鳳凰的逆羽了,但是,管她呢,能收拾王夫人,誰會去阻攔?她還要去頂個好位置看戲呢!
于是,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狀極力附和:“她藐視我也就罷了,可是不敬父皇和皇兄,不敬皇後娘娘您是絕對不可饒恕的。還請皇後娘娘降下鳳谕,妃兒願做這個惡人,出面懲治這等大不敬之狂徒。”
木皇後像摸小狗似的摸着她的頭,笑得像個巫婆:“哎呦呦,這種粗活兒哪裏值得你這小玉人兒去做?有天牢呢!雖然說她一介民婦還不配住天牢,但是嘛,本宮願意破例給她這個優待,畢竟榮嬷嬷身為宮中資格最老、位份最高的掌事嬷嬷,便是纡尊降貴也是有限的,不能去應天府大牢招待她。”
林妃心頭莫名的升起一種錯位感:“這與榮嬷嬷有什麽關系?”
木皇後的笑容重新回歸女神範兒:“她瞧你不起,你不去教訓?榮嬷嬷自然是去替你出氣的。”
林妃小心翼翼:“怎麽個出氣法兒呢?”
木皇後做回憶狀:“早在本宮還沒有進宮的時候就曾聽說,宮中有個榮嬷嬷,最擅使用繡花針。”
林妃:……
一旁的寶釵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是直覺卻告訴她,貌似,她那位雖然還沒徹底十惡不赦、但也相差不遠了的姨娘,這一次,好像真的沒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要不要把榮嬷嬷的甩針操描寫出來呢?摸下巴,雖然好讨厭王夫人好想痛快淋漓的寫出來虐,但是但是但是,又不想因為她占據篇幅,為難的說
☆、89作孽王氏終遭天譴慎買
作為“林大嫂”,皇帝是一個十分盡責的榜樣,就比如眼下,他不但濫用職權大手筆批下八張天牢參觀券,而且他還極端熱情的親自帶隊兼任導游。皇後娘娘原本興致勃勃的報名參團,但是被她小心眼兒的夫君十分冷酷無情的駁回了,倒是寶釵作為林妃的伴讀得到了随行許可,雖然說參觀天牢這件事跟讀書沒什麽關系。
他們充滿好奇的圍觀了榮嬷嬷授課的全過程——
榮嬷嬷尚不知道身後一間暗室已經被改作豪華偷窺房,她坐在一張樸實的連花紋都沒有的圓凳上,左右和身後圍着兩層二十多歲高級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孩兒們,這些人正式今年底即将升職的各部門大宮女,作為未來的掌事姑姑,她們還有許多課程需要進修,其中榮嬷嬷主講的飛針十八式乃是重中之重,皇宮天牢便是實習教室。
榮嬷嬷手一招,一個年約四十的女官捧着一個盒子走上前來,盒子裏是一大塊紅絨氈子,上面插滿了金針,一行行一列列,插得十分整齊,按照長短粗細分好。榮嬷嬷慢條斯理的擡手從中間一排拈起一根,十分嚴肅的道:“方才我已經講過,針技的好壞,直接關系到你們的晉級,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都務必要牢記于心。當我全部講完之後,我會帶你們到裏間去練習具體操作,掌握的最好的人,才有資格接掌我的衣缽。都聽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整齊劃一的聲音讓榮嬷嬷十分滿意,她舀起帕子抹一抹嘴角,正式開始授課:“針刑,自古而有,延續至今,演變出許多不同的類型,我們要學的僅僅是其中一種,但是,卻是最為嚴謹細致不容出錯的一種。這是由我們行刑的對象決定的,作為後宮中的掌刑女官,我們面對的罪人上至皇妃、下至浣衣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這種身份決定了,她們的身上,絕對不能留下行刑的疤痕,至少不能是在我們手上落下的。。”
“阿嚏!”擁有衆多女人的皇上一個噴嚏,心虛不已:“沒有的事兒啊,沒有的事兒。”緋玉挑左眉,绛玉挑右眉,同時去看大哥的表情,無比同調。林大哥正直嚴肅,不怒自威的掃了心虛受一眼:“荒!淫!無!度!”皇小受頓時蔫了,林妃默默後退一步,寶釵退了兩步,一起假裝選擇性耳聾。
榮嬷嬷的授課進行到關鍵階段:“……你們一定要記住,要點在于——恰到好處。重一分則傷殘、輕一分則無效,落針之處一定要是身上最敏感最錐心的地方,一定要讓受刑人痛不欲生,銘記終身。絕對不能往要緊的穴位上下針,雖然說,很多穴位刺上去比皮肉痛的多,但是你們不是太醫,你們拿捏不準,很容易就會釀成大錯。不過,這也正是實習的必要,你們今天就在這扇門後的女犯身上好好實驗吧!一定要确保完全掌握其中關竅。現在,按照名冊,每四人為一組,以此進去。第一組,準備。”
四個暗自壓抑興奮之情的宮女應聲出列,低頭垂手小碎米步跟在榮嬷嬷身後,背影相當愉快。
皇上瞧着看不見了,急忙對殷玉道:“這裏看不見了,我們去對面那間。”說完,相當自覺的主動上前挽住自家小攻的手臂,讨好的搖晃着。
林妃猛點頭贊成:“好啊好啊,那就快去吧。”話音未落,人已經沖出去老遠,她是下定決心要去對面找個好位置,以看不見皇上那副谄媚的受樣為第一要素,那種微妙的崩壞感實在讓她承受不住。
她過去坐定的十分及時,剛好趕上了開頭——一個長着一張圓滾滾的蘋果臉的宮女,小心翼翼提起腳,拿繡鞋尖踹在王夫人的肚子上,把她提得像只翻了殼的烏龜一樣仰面朝天。旁邊三個組員看上去把榮嬷嬷的教導記得很牢,王夫人剛一倒地,她們已然餓虎撲羊一般的壓上去,分別按住她的四肢,由于三個人分四件難以平均,所以王夫人的左手是被兩個宮女分別伸腿踩着的,看上去沒有手按的效果好,還能不時掙紮兩下。蘋果臉宮女興奮的抓起一把粗細不一的金針,把王夫人身上那件蹭的全是灰一塊、黑一塊的麥色蓮錦繡紋短襦的袖子薅起老高,用力按住她不斷掙紮的肩膀,右手高高舉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重力勢能轉化成動能□了王夫人白白胖胖的胳膊彎上。“嗷”的一聲慘叫,把才剛邁過門檻的小七寶震了一個跟頭,咧着小嘴要哭不哭的,看得绛玉心疼無比,幽怨的眼神一個勁兒往“大嫂”身上瞟。
榮嬷嬷對蘋果臉很滿意,贊揚道:“位置選的很準,臂彎處沒有大的出血點,也沒有要緊的穴道,卻是整條手臂皮膚最細嫩處,針落在那裏既無過大傷害,又能達到痛徹心扉的效果。很不錯,你掌握的程度很深啊!”
蘋果臉得了嬷嬷的贊善十分開心,攥緊手心,用力一提,一把将針全部帶出,換了個地方,又刺了下去。這一回她動作飛快,刺完不再停頓,即刻收針,随刺随收,随收随刺,每一次手擡的都不高,針□去的深度也不如第一回,但是因為她這一次選在小臂側面,這樣的深度剛剛好觸及骨膜,卻傷不到骨髓,非常之恰到好處。榮嬷嬷對蘋果臉越發欣賞,深覺她是個可塑之才,心中已經隐隐做下決斷,打算找個機會把她帶在身邊再多多教上一些細節。
旁邊一個細長鳳眼的宮女看得十分眼熱,鼓起勇氣自告奮勇道:“也讓我試試。”
榮嬷嬷鼓勵這種良性學習熱情:“你就試試。”
蘋果臉略微遺憾的看着王夫人痛到睜不開的眯眯眼,依依不舍的把針插讓給了同伴。
林妃看得口幹,忍不住第五次去旁邊摸茶杯。寶釵不但口幹,而且還心虛,她确實是抱着整死王夫人的惡念沖進宮告狀的,但是當她親眼看到王夫人被整到半死不活的樣子,心底還是難免一陣陣發緊,同時隐隐的湧上一股愧疚——對王子騰的愧疚。很明顯的,寶姑娘把王夫人的遭遇當成王子騰的前奏了。
“啊啊啊啊啊啊!!!”一陣大叫吓得林妃把整碗茶都摔到了擠在她前面看得眼睛都不眨的彤玉頭上,幸好是涼茶,也幸好彤玉自己也才被這陣大叫吓得打翻了果盤,丹玉本來就膽小,看得腳軟,再一步踏錯上香蕉皮,那是必須毫無疑問的躺平了。赫玉急着去搶救他一旦摔實了将會很悲慘的小屁股,不慎狠狠踩在了“大嫂”高貴的龍足上。
分享到王夫人當下心情的“林大嫂”不敢沖小叔子撒氣,只好提高聲音去罵無辜的夏公公:“怎麽回事?去看看!”
夏公公相當有經驗的回答:“估摸是堵嘴的帕子掉了,她們很快就會改正這個失誤吧。”
他猜錯了。
此番上陣的細長眼很享受行刑的時候聽到受虐者的慘叫,因此,她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去補救被王夫人蹭掉的破布,而是用試探的目光看向榮嬷嬷,希望能得到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她嗜好的指示。
榮嬷嬷相當寬容:“有時候聽到受刑人的慘叫可以提升你們做事的效率,要知道,有些時候,針刑的目的也可能是逼供,在這種情況下就要給受刑人以及時招供的機會。例如現在,我們就需要她誠心誠意的對受到她冒犯和蔑視的主子們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衆宮女受教:“嬷嬷英明。”
王夫人還沒嚣張到敢在天牢裏放肆的地步,從她被人以“藐視宗室”的大不敬之罪抓到這裏開始她就開始了生平第一次的反省了,堪稱破天荒。只是無論她怎麽絞盡腦汁,她也回憶不出到底得罪了哪位貴人。很明顯,此人仍舊沒把林妃放在眼裏。
她還在拼命思考,細長眼已經準備好了最後一排大號的粗針,跟同伴們示意把王夫人翻過來紮背面,因為她覺得想要超越蘋果臉得到嬷嬷的青睐,一定要另辟蹊徑才可以,為此,她決定紮後腰,她認為這樣可以收到奇效。
“啊啊,不要,不要,饒命啊,這位嬷嬷……啊啊啊……您行行好……啊啊……發發……啊啊啊啊……善心,饒,饒饒命啊,臣婦冤枉啊,臣婦真的沒有蔑視貴人啊……”
細長眼很不滿,她怎麽還不磕頭請罪?這樣怎麽顯示自己的手段,細長眼猛地發狠伸手揪起王夫人的頭發,死命往後一扯,王夫人的頭發全散開了,釵環滾了一地,連頭發都掉了不少。細長眼憤憤的抓起一根簪子就往王夫人由腰經臀到腿這一片肉最多的地方很戳,在這一塊不用注意分寸,拿小刀子剜都死不了人。其他人見了,也紛紛持針對着背脊脖頸一類的地方刺了下去。王夫人呼天搶地,她只覺得自己好像陷入到一片水深火熱的針海裏,那細細的針,那麽有經驗的、專門揀身上最讓人痛不欲生的地方下針,似乎每一針都刺進了五髒六腑,痛得她天昏地暗,在這種猶如萬箭穿心的痛苦之中,戳在屁股上的簪子反而感覺不到了。
細長眼頓時陷入了深深的失敗感中,為了發洩這種郁悶,她攥着王夫人散亂的發髻重重往地上磕去,磕一下叫一聲:“你還狡辯,你還狡辯,你不磕頭求饒,今天就等着千瘡百孔吧!”說完,扔下沒有作用的發簪,仍舊舀起一把金針,狠狠對着她的腰眼戳了過去。
蘋果臉跟着叫:“草婦賤民,也敢稱‘臣’?你也配,你也配!”細長眼一聽,也發現自己好像偏了重點,愈發惱火,連戳帶掐,徹底跟王夫人腰間的一坨肥肉杠上了……
林妃收回目光,不再看滿地亂滾的王夫人,捂着耳朵高聲叫道:“皇兄,麻煩您派個人過去,叫她們堵起嘴來,不要再聽她嚷了,臣妹的耳朵快被吵聾了。”
皇上沒空理她,他正讨好的幫你既然對此事忙堵殷玉的耳朵呢:“是不是太吵了,要不就出去吧!放心,她敢對咱們妹妹不敬,朕絕對叫她後悔生下來。”
殷玉淡定的附身去抱把自己整個小腦袋蒙起來的小七寶:“那就走吧,這地方陰暗潮濕、紛亂吵雜,不适合皇上的身份踏足,以後也不要來了。”皇上大喜:“你是在關心我嗎?”殷玉拒絕回答這種弱智問題,抱起霓玉疾步而出,路過林妃的時候順手把她也拉出去了,拉的是手肘,因為林妃的兩手都罩在耳朵上,拉不着。皇上颠颠兒的跟過去,有樣學樣,也去拉殷玉的手肘,分明的骨節硌到了原本在大哥臂彎裏坐的很舒服的小霓玉,被不着痕跡的用力坐了好幾下。
一行人把王夫人的慘叫抛到身後,以比來時快了兩倍有餘的速度沖了出去。殷玉等人不能去後宮,半路便分手回了家,林妃卻被“大嫂”挾持一路直撲撷芳殿。皇後娘娘聽完林妃的彙報,表示她很想用幸災樂禍來表達對當初皇上拒絕她同去的憤懑。皇後娘娘言辭犀利,口才便給,皇上從來吵不過她,自家攻君又不在場,不能替他同仇敵忾,小姑子則假裝對點心興趣濃厚,一雙大眼睛黏在盤子上死活不扯開。皇上氣得腦仁子“嗡嗡”作響,很沒品的決定公報私仇:“皇後,你既然對此事這樣熱衷,那好,召王氏回京審問就由你來。”
皇後沒反應過來:“王氏?不是已經在天牢了嗎?”
皇上擺出猙獰的微笑:“王子騰家不是還有一個王氏嗎?哼,居然敢擅帶黥面罪人離京二十裏卻不曾跟刑部備案,這是要造反啦!到底還有沒有把朕和老聖人放在眼裏?皇後,你把她捉回來,好生問一問,到底是誰在背後給她撐腰才有如此膽量?”
皇後一挑秀眉:“遵命!”
☆、90兩太君狹路逢觀園(上)
召王子騰夫人回京問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難點之重在于不能驚動王子騰。皇上和太上皇都認為,王子騰是個能吏,他升任九省都檢點是名至實歸,這當口估摸着才到任上還沒有安頓好呢,如果大張旗鼓的召回他夫人連帶賈寶玉,很容易讓王子騰猜出關鍵以至于生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便是沒起二心,他驚慌恐懼還怎麽能安頓好邊疆?所以,堅決不能驚動王子騰,只能另想別的主意把王太太連同賈寶玉弄回京來問個究竟。太上皇壽眉微展,看向心知肚明的兒子,其實王子騰帶不帶賈寶玉、賈寶玉是不是黥面罪人都是次要的,不過是用來發揮的題兒罷了,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機打壓仍舊連成一線的四王八公,其中,四王又要比八公要緊得多。
皇後不是蠢的,稍微一提點就明白了,皇上和太上皇既舍不得王子騰的能幹,又無法容忍他仍舊和虎視眈眈對皇權集中制造成威脅的東南西北四王勾勾搭搭,打算借着賈寶玉給他點教訓,讓他清楚自己應該站那一邊,王子騰如果聰明,那麽徹底扳倒四王指日可待,而他要是不聰明,那皇上也不會吝惜一個還算好用的馬前卒,到時候指日可待的,就是王子騰的祭日了。
皇後開始傷腦筋了,皇上和太上皇可以游手好閑了,不厚道的爺倆商量着,打算趁最後大戰開打之前給自己放個小假,來一次有益身心健康的微服私訪什麽的,但是在地點選擇方面,兩人産生了嚴重分歧。太上皇自覺年紀不輕,經不起長途折騰,打算在京郊周邊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就罷;但皇上堅定要以公謀私,借此良機拐帶心上人去浪漫的江南水鄉培養感情。他這麽一說,倒把太上皇對昔日基友的美好懷念給勾起來了,動了心思要往金陵一帶走走,去緬懷一下逝去的青春。皇上卻認為斯人已逝,皇父去了徒增傷感,倒不如跟他們年輕人一起去蘇杭,說不定還能再撈段豔遇什麽的,結果給老羞成怒的太上皇武力鎮壓了。
秉承着自己苦惱大家都別想好過的原則,皇後唯恐天下不亂的插嘴道:“既然這麽着,何不兵分兩路?林公如海的冥誕不是要到了嗎?林學士他們去年被奪了情,沒有辭官守孝,皇上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允他們今年回姑蘇祭拜?”皇上眼睛一亮,滿臉放光。皇後又轉向太上皇,忽悠道:“皇父長情真是令人感動,但是也要保重龍體才好,江南的舊人早已駕鶴西去,何必到那裏徒增傷感呢?要兒臣說,留在京中不必車馬勞頓就能天天看着他們優秀的後代豈不賞心悅目的多?”太上皇撚着胡子,若有所思的點頭。
于是,皇上大手筆批了殷玉等三人的假,讓他們回鄉祭拜林如海,自己則輕裝簡行,掐着點兒趕到城門口堵到了林家七子,一副“如母長嫂”的架勢非要跟着回去。而可憐的、林如海唯一的血脈林妃,卻因為一道“女子不得進宗祠”的古訓,被排斥在祭祖的隊列之外,只能對着牌位磕頭。而更加悲催的則是,太上皇輕描淡寫的表示:“林丫頭既然進不了宗祠,上墳填土的活兒也輪不到她,那就索性不必回去了,在京中護國寺和清虛觀各捐一萬銀子的香火錢,替她父親做場大大的法事聊表心意吧。正好,她留下還能給朕解解悶。”
是的,現實就是這麽的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尊貴的太上皇,在經過嚴肅謹慎的思考之後,纡尊降貴的決定去林妃的大觀園裏度假,并順便要求她自己去找個借口解釋他不可告人的尊貴身份,再順便想個理由把他好基友的子孫後代招幾個順眼的來供他老人家鑒賞兼懷念。
作為一個穿越者,林妃雖然從沒夢想過成為一個稱雄天下、改朝換代、玩轉後宮之類霸氣側漏到不忍直視的跨時代弄潮兒,但是她也不想成為苦逼到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反面典型啊,可惡的、該盡早穿越到N|P小|倌兒文裏當男一號的太上皇,就不能放過她一回嗎?林妃充分發揮腹诽的優勢,一邊在心中狠狠詛咒太上皇下輩子菊花殘滿身傷,一邊強撐出笑臉疾步搶上去獻媚:“父皇大駕光臨,臣女惶恐,真是受寵若驚。”
太上皇很無恥的接受了贊美:“寡人也覺得你很好運,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