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呆霸王調|情遭苦打 (23)
炸毛,她不伺候了!出了皇極殿就去找皇後:“木姐姐,你相公抽風,我先走了,避避風頭。”
木皇後搖着團花小扇笑得風輕雲淡:“妃兒不急,來陪姐姐坐會兒,我已經叫人去宣你大哥禦前對奏了,上了殿關起門,過二三時辰你皇兄的脾氣就會順了。”
林妃笑得更抽筋兒了,為什麽她從木皇後的表情中分明的看到了某些不和諧的陰影呢?錯覺,一定是錯覺,木皇後絕對沒有暗示她,她家裏那只古板得像秦朝兵馬俑一樣的大哥跟皇上之間存在某種不可告人的JQ!絕對沒有!!
僞裝鴕鳥的林妃拒絕承認三兩時辰後的那只扭捏着跟她噓寒問暖的生物姓皇名上,雖然這個谄媚的狀态才比較符合她一貫的認知,但是頰飛紅霞神馬的,媚眼如絲神馬的,唇角含春神馬的,完全侮辱了帝王攻這個威武霸氣的名詞有木有啊!其實他是受吧!受賈叔叔影響過大的林姑娘絕對不會知道,她真相了!
此刻,林妃無比希望,哥哥弟弟快行動,速度搞定賈老太,打包賈寶玉,嫁禍王子騰,她要回家!!!
☆、84搬石不穩子騰砸腳
與此同時,賈小環正緊緊的抱着哀怨與□齊飛的林二爺高貴的大腿幹嚎:“我不要回家!!!”
緋玉毫不留情的高擡貴腳把賈小環踢上車:“關門!放狗!都給爺把牢了,這小子一天搞不定他家鳳凰蛋就一天不許他進門。”
賈小環扒在風馳電掣的馬車後窗上眼淚四濺:“嗚嗚,好不容易讓那一家子忘了我的說,現在居然讓我去自投羅網,林二哥,我恨你!嗚嗚,我咒你天天跪林三哥的算盤子兒。”
趙姨娘又驚又喜,一把摟住賈環:“我的兒,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那個活寶貝把自己玩完了,哼,絕了那老太婆子的根兒,日後這偌大的家私,不愁不是咱們娘兒倆的。”
賈環一把推開趙姨娘,拼命搖手:“姨娘省省心吧!這話也是胡說的?給人聽了去,咱們倆才真是一起玩完呢!”
趙姨娘把小蠻腰一插,大胸脯一挺:“我怕他個球!連皇上都親口說了他是個‘髒心爛肺有天沒日的下流種子’,我呸!還指望能光宗耀祖呢!去他娘的八輩兒祖宗吧!”
賈環敏銳的聽見外頭響起一陣克制不住的喘粗氣聲兒,心知有人偷聽,下意識便想去捂趙姨娘的嘴,忽然想起彤玉的吩咐,眼神一轉,翹起小嘴壞笑,索性不去攔着姨娘,反倒擡高了嗓門說給外頭聽:“這可不好說,他後邊還有大能耐人呢,稍微擡擡手,這份家私才真是不愁不是他們娘兒們的呢!”
趙姨娘大驚:“放屁!哪裏還有什麽人?他爹他娘連老太太一起都垮了,大老爺早宣稱不管了,要不是你跟大房老四要好,說不定連你一起攆呢。”
賈環皺起小眉頭,一本正經的表演憤憤不平:“他娘算什麽東西?就是沒垮,也不是什麽好阿物。哼,還不就是靠着王家大老爺的權勢滔天?要不然那個心苦手毒的臭娘們兒,憑什麽壓在姨娘頭上?”話鋒一轉,語氣立馬變成幸災樂禍:“不過現在就好了,王大老爺馬上就要出京遠走,再也沒人給他們娘兒們撐腰杆子了。嘿嘿,王大人這一走,幾年都不一定能回來,那地方又山高路遠的,她想寫信去求援都趕不及,姨娘再等等,等王大人走遠了,咱們有多少仇不能報的?”
趙姨娘就愛聽這個:“那成!那就再等等!等王家老爺走了,我看她還指望誰去?哼哼,她女兒廢了、兒子殘了、侄女兒離心了、老爺厭棄了、老太太也跟她反目了、一個妹妹縮着腦袋不敢露面了,現在連兄弟都要遠走高飛了,嘿嘿,這才是風水輪流轉呢。老不死的臭婆娘,壓在咱們娘兒們頭上幾十年,終于要遭報應了。環兒,環兒,你發什麽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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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擺擺手,蹑足走到門邊,悄悄附耳去聽,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哼哼,王夫人挺行的嘛,到現在還有人肯給她通風報信,真不錯,他都想不到剛回來就能把事辦完了,出乎意料的順利嘛!
攤開小手,賈環一臉無辜的看着趙姨娘:“那個,姨娘啊,剛才好像有人在門口偷聽咱們說話啊,現在她跑了,要是她去告狀了,咱們可怎麽辦啊?”
趙姨娘慌了手腳:“什什什什麽?聽去了?怎麽會被聽去呢?小鵲兒不是守着門的嗎?怎麽會叫人聽去呢?小鵲兒,小鵲兒,賤蹄子死到哪裏去了?看老娘不活撕了她的皮。小鵲兒,小鵲兒……”王夫人是壓在她頭頂多年的烏雲,即使嘴上說的再嚣張,趙姨娘的內心深處也是懼怕無比的。
賈環拉着趙姨娘的手裝出逼真的哭腔:“姨娘,怎麽辦啊?太太和老爺肯定都知道了,我們會不會被打死?姨娘,我們逃走吧!不然會被打死的,一定會的。”
趙姨娘全身都在抖:“逃?怎麽逃?我是家生子,全家的賣身契都在府上,一旦逃了,就是逃奴了,連你和你姐姐也會被牽連,你還要念書,你姐姐還要嫁人,我成了逃奴,你們就全完了。我不能走,你走,你快點兒走,你不是跟林家小爺要好嗎?你快跑到林家去躲着。”
賈環的小臉上流露出歉意,他是故意激着姨娘說出那些話給外面的人聽的,要不是這樣,姨娘是絕對不會離開賈府的,她舍不下這份家私,更舍不下老爺,雖然老爺從來就把她當個還算有意思的玩意兒,可是她心裏卻始終存着一份幻想。如果有可能,賈環也不想逼她,但是眼看着賈家搖搖欲墜,再留在這裏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為了保住姨娘的小命,受點兒驚吓就受點兒驚吓吧,姨娘早晚會明白的。
“姨娘,你去家廟吧!去了那裏,便是老太太也管不着你的,太太想整治你也沒法子。你去那兒躲一陣子,等我念好了書,考了狀元當上大官,一定把你風風光光的接出來。”
趙姨娘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就說我去家廟祈福,誰也沒話說。好兒子,快收拾東西,趁太太那邊的人還沒過來,你快從後門走,我去找老爺要求去家廟,現在家裏正亂,我說去給全家念經祈福,他不會不同意的。”
看着慌慌張張跑開的趙姨娘,賈環愉快的伸了個懶腰,搞定!太太那邊一定會往死裏纏王大人,老太太也沒空去煩郡主娘娘,他娘和姐姐也要脫離他們了,嘿嘿,超額完成任務呢!林六哥一定會表揚他的!
這邊,得意洋洋的賈小環翻箱倒櫃收拾姨娘攢了多年的私房,那邊,花襲人氣喘籲籲附在王夫人耳邊巧舌如簧:“這不過是我的小見識,太太好歹耐心聽聽。我今兒在太太跟前大膽說句不知好歹的話,論理……”說了半截忙又咽住,欲言又止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見狀,急忙道:“你只管說。”襲人笑道:“太太別生氣,我就說了。”王夫人保證道:“我有什麽生氣的,你只管說來。”襲人道:“論理,我們二爺也須得遭這一回罪才能明白過來些呢,要不然還是這麽着一直惦記着園子裏的那位,将來不知做出什麽事來呢?那林姑娘雖說是姑舅表妹,又托賴着先姑老爺的餘蔭得了個高枝兒,可是我冷眼看了這一兩年,渾不似個和氣大度的人兒,着實與二爺不大相合呢。”
王夫人聽了這話,如雷轟電掣的一般,正觸了多年以來的心事,再想到賈母賈政不理會她作為寶玉母親的意見而一意孤行,哄騙寶玉和林妃親近終止遭此“橫禍”,不禁抽噎起來:“我的兒,連你都能看出這般分寸,怎麽我那個孽障就是迷了心竅不肯回頭呢?”
襲人也跟着抹眼淚,她連日來先後試過引誘大老爺、琏二爺,均未果,無奈之下轉向鳳姐兒,想讨她一個情兒好歹保住原先作為一等大丫鬟的風光,卻依然沒有結果。眼看着邢夫人大權在握,寶玉身邊那些過去心高氣傲的副小姐們一個個被發賣出去,或是拉出去配了最醜陋卑劣的小子,襲人又慌又懼,生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無可奈何之下,她不得不放低身段,降低目标,把眼光投注在過去從來沒有放在眼裏的賈環和賈琮這樣的庶子身上,這就是她會人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趙姨娘小院的原因。她原是知道賈環回府,想過去賣個好兒,在她想來,自己連萬花叢中長大的寶玉都能收服,一個小凍貓子似的奴才秧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卻不想,竟聽到了一個大驚喜——原來寶玉還有恢榮的希望!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琏二奶奶過去威威赫赫靠的不就是伯父王大人麽?她那個哥哥不學無術、風流浪蕩、成天只曉得鬥雞遛狗的纨绔子弟不也就是仗着王大人這個伯父才能耀武揚威嗎?他連鬥大的字都不識一筐也能靠着王大人春風得意,寶玉這個能寫詩作詞的真正富貴公子自然比該比他強十倍才是。
于是瞬間改變決定,還是要扶持寶玉才對,遂匆匆來給王夫人當狗頭軍師:“太太別傷心,據我看來,寶二爺就是年紀太小,見的世面少些,又常常和姐妹們混在一處,朝夕相處,難免會錯了意思,因此才被迷了眼,只要讓他多出去走走,知道外頭還有數不清的大家閨秀,那點子心思自然就該煙消雲散了。”
王夫人哀恸欲絕:“他現在哪裏還走的出去呢?那個殺千刀的小賤人……”
“太太噤聲!”襲人急得差點兒背過氣去,“當心給人聽了去,那邊院裏的,可是瞪着眼珠子想找太太和二爺的缺兒呢!”襲人極其流暢的出賣了上一個時常還打算讨好的趙姨娘母子。
王夫人恨趙姨娘比恨賈敏還甚呢,恨賈環也多過林妃,現在那兩個罵不得,她還收拾不了自家的奴才秧子嗎?襲人強忍不耐,一把薅住暴跳如雷就要去打殺了趙姨娘的王夫人:“太太,現在要緊的是寶二爺的前程,那兩個左右不過是太太攥在手心兒裏的小鬼兒,什麽時候不能料理?”
“賈寶玉的前程”就是王夫人的緊箍咒,只要一聽見,多大的火氣都能瞬間降到冰點,當然,一旦賈寶玉後邊跟的是倒黴事兒的時候,多心平氣和的靜谧也能瞬間爆發,百試不爽。“我的兒,你最是個伶俐的,可有好主意,快快說給我聽。”
襲人拿腔作調:“這也說不上是我的伶俐,不過凡事多想了一層罷了。太太娘家百年威名‘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太太怎麽忘了?想那邊的二奶奶,不就是仗着王子騰大人的勢,一家子吆五喝六的住在王府裏把自己當活祖宗?二奶奶那個哥哥太太也不是沒見過,論人品、論性情、論模樣,哪有一點比得上寶二爺?前幾年就借着王大人的光兒捐了個官做,現如今又是王大人的面子才能訂下宮中周貴人的妹子做媳婦,他固然是親侄兒,可寶二爺還是親外甥呢,又是知書達理、品貌出衆的,不比二奶奶的兄弟強出百倍?倘若王大人肯幫幫手,只怕出相入将也不是難事。”
王夫人恍然大悟:“是啊,我哥哥那麽大的官做着,焉能幫不到寶玉兒?我的兒,多虧你想得到,你今日這話提醒了我,難為你這樣細心,真真好孩子!你且去照顧好寶玉,這件事我自有道理。你且放心,我自然不辜負你。哼,黑心爛腸的小賤人想壞我寶玉,也得看我這做娘的允不允許?”
襲人心中今日過後王夫人必然全力以赴纏磨王大人給寶玉恢複名聲更上高臺,而自己得了王夫人的保證,未來的地位自是尊貴更勝的。想着自己将來終身有靠,襲人禁不住喜上眉梢:“太太,聽說王大人才升了官又要出京去,咱們可要快些才好啊。”
王夫人慌了手腳:“哎呦不好,他出了京,還怎麽顧得到寶玉呢?”
襲人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啓發王夫人:“寶二爺這個樣子,難道還能留在京中嗎?難道一直關着他不叫他出門去不成?一出門,肯定會被人看到面上的黥紋,可怎麽得了?眼下唯有出京才是最好的辦法,有王大人照顧着,天高皇帝遠的,誰敢給二爺氣受?且邊關小鎮也不乏世家大族,既有地位錢財,又不像京中豪門那樣趾高氣揚,讓王大人給二爺保個大媒,娶個出類拔萃的閨秀回來,豈不省了太太的心嗎?”
王夫人聽前半段還不情不願,她的寶玉自幼金奴銀婢嬌生慣養的,怎麽能出京去受風霜之苦?可是後面聽到襲人提醒她出了京可以仗哥哥王子騰的勢做一門貴親,心思立刻就活動了。
襲人一見有門,立刻加緊勸說:“帶齊丫鬟小厮,多多的備下銀票,太太再親自指兩個妥帖人跟着,便是出京也和在家一樣了。”
王夫人聽了,忙拉着襲人的手道:“哪裏還有比你更加妥帖的人呢?好孩子,我索性就把他交給你了。好歹留點心兒,別叫他遭塌了身子才好,尤其防着些兒外頭的騷蹄子,日後寶玉好了,還愁沒有你的造化嗎?”
襲人嬌羞低頭:“服侍二爺原是本分,難道還是為了造化不成?”說着,慢慢退了出去。
她前腳才走,王夫人便迫不及待叫人備車往王家去。王家正在宴客,大廳、小廳、內廳全都是滿滿的賓客,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王夫人一路往內室走,一路悄悄把各方人等參觀了個遍,眼見着大哥權勢更盛,無恥的做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十分豪氣。
這份幸福感直到見了王子騰才被打碎,王子騰見了這個光長肉不長腦的妹妹,瞬間覺得腸子很疼,再見她那樣毫無所覺的把自己當成說一不二的王家大小姐,立馬全身都疼了。
“大哥,你得幫幫我。”王夫人特別理直氣壯的開口了,語氣之蠻橫,态度之篤定,與當年的賈母提起林如海十分仿佛。“大哥你也太偏心了,見天兒的就知道把仁兒帶在身邊,別忘了寶玉也是你嫡嫡親的外甥呢,你也管他一管啊。正好,這一回你出京就把他帶上吧,也讓他學些經濟仕途,略微歷練歷練,回來也好謀個一官半職。”
王子騰尚不知道寶玉臉上繡了花,但是他卻知道寶玉挨了一頓暴打,三四個月不得下床。至于怎麽打的,他并不清楚,寶釵傳話的時候說的含糊不清,只是暗示他沖撞了貴人。王子騰想了半天,夠倒黴能被賈寶玉沖撞上的只有他們家隔壁的表妹郡主了,于是回信告訴寶釵,叫她不要理會寶玉,一門心思跟着郡主娘娘效忠便是。寶釵正是因為接了這封信才能好不愧疚的大義滅了大舅,他自己說的一門心思侍奉嘛!
“你跟我說實話,寶玉這番際遇,是不是因為得罪了慧玉郡主?”饒是王子騰精明過人也別想寶貝蛋離京遠走的真相,他最多能尋思到王夫人是不舍得兒子被怒火沖天的林家人收拾成渣所以才送他外出避風頭。“我說你們啊,究竟長沒長腦子?我就不明白了,那麽好的親戚,怎麽就能交惡到這種地步?人家林家七子一女各個是人中龍鳳,這般能耐人你們非得往死裏得罪究竟是為了哪般?罷罷罷,你也別巧言令色,我懶得聽,從小到大你就不知道什麽叫自省,憑誰的錯,總歸是別人對不起你。哼,我說的不對?”王子騰冷冷的盯着幾次想開口狡辯叫屈的王夫人,硬生生把她盯得不敢張口。
王子騰擡手端起一盞茶放在唇邊抿着,眼角瞄見茶托下壓着的信封,心中思量萬千:寶釵這孩子倒很不錯,精明強幹不輸熙鳳,又能識文斷字,為人處事也夠圓滑,更難得的是生的還那樣好,現如今她天天伴在林家郡主身邊,跟林家爺們應該也有些接觸,林老大雖然不能想了,好在老二老三也不錯,憑寶釵能迷住哪一個,都是極好的。可若是寶玉一直瘋傻癡癫惹郡主不悅,于寶釵也是個累贅,對自己更沒有好處。正好,寶釵來信訴苦,就索性賣個好兒給她,把寶玉弄出京去,好讓她去了顧慮,一心一意大展奇才,等她真做了豪門少奶奶的那一天,自己也好攀個照應……
王夫人見王子騰非但沒有一口答應反而拿着架勢把她好一頓教訓,心中怨氣橫生,只是不好犟嘴,便一直嗚嗚咽咽的表達委屈,哭得王子騰心煩意亂,腦仁子生疼,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全盤思量。不勝其擾的王大人捂着快炸開的腦袋高喊出了那句讓他後悔半生的決定:“明兒辰時一刻把寶玉送到西城門口,過時不候。“
作者有話要說:看懂寶姑娘的腹黑升級版了麽——賈小環是從賈府下手撺掇王夫人,她則假意狀告寶玉礙事,忽悠王子騰未經詳細調查就把寶玉領走,于是,倒黴的王大人就這麽被外甥、外甥女兒聯袂坑到溝裏去了。區別僅在于,賈寶玉是無心惹大禍,薛寶釵是有意使小壞,誰更糟心?必然是他倆的娘啊!豬一樣的弟弟妹妹神馬的,真是英明神武的王大人與生俱來的杯具根源啊!
☆、85不明就裏薛蟠辱妹
蒙着頭的寶玉被多到不像話的漂亮丫鬟們簇擁着——賈母親自指定寸步不離的晴雯、王夫人大力推薦的金钏兒、他自以為是自己點選其實卻明裏是賈母名下暗中為王夫人心腹的襲人、外帶一個王夫人為了洩憤而故意調走的從來都向着趙姨娘的彩雲,浩浩蕩蕩踩着點兒趕到城門口,被蒙在鼓裏的王子騰滿心不悅和鄙夷的帶走了。賈母和王夫人迎風流淚,哀傷不已,邢夫人卻沒什麽感覺,舀着寶玉已經痊愈離開為由,見天兒的逼迫早該滾蛋的二房快點兒搬走。賈母沒了心肝寶貝,也不預備為賈政兩個再争取什麽,因此一直裝聾作啞到賈政帶着撒潑耍賴哭鬧怒罵的王夫人頂着一張如喪考妣的棺材臉搬到了花枝巷裏之後才特別“虛弱”的出現了一下子,随即馬上又被邢夫人奚落回去閉關了。而滿心怨恨的賈政呢,則憤憤的被迫跟過去從來沒瞧得起過的,被翻臉的兒子趕出來的賈珍比鄰而居,他倆分割共享的房子恰好是傳說中賈琏藏嬌的金屋,共同憎恨着賈赦的兩人,無意之中消去了一宗可能會把大房拖下深淵的人命關天桃花案,幸虧他們不知道,要不然非氣翻殼不可。
因為二房的離開,薛姨媽也不得不匆匆收拾了京中房舍胡亂搬出。其實早在賈寶玉黥面之後她就想走了,可是那時候的王夫人死攥着寶釵當備胎,說什麽也不讓她搬走,薛姨媽頭腦愚鈍,性格懦弱,很容易受人影響而左右搖擺,做姑娘的時候就只能當王夫人的跟屁蟲,由着她指使的團團轉卻不知道反抗,那王夫人為了給寶玉留住退路,自是更加盛氣淩人軟欺硬逼,薛姨媽沒法拒絕,只好繼續住着,一直到邢夫人趾高氣揚的攆走二房之後又馬不停蹄的給她下了逐客令才從狼狽而走。
林妃為表彰寶釵在“嫁禍王子騰事件”中的優異表現和傑出成就,特意給她放了個七天的小長假,讓她協助薛姨媽搬家定居。
寶釵回到家中,薛姨媽正在同貴的服侍下梳頭,可是心思卻全不在上面,雙眼發直的盯着鏡子,不時長籲短嘆,連寶釵進屋都沒看見。還是同貴從鏡子中發現了,驚訝的叫了一聲:“姑娘回來了。”
薛姨媽“噌”的一下竄起來,一把摟住寶釵放聲大哭:“我的兒,你終于出了那虎狼窩了?”
寶釵滿頭黑線:“媽媽慎言!”
薛姨媽嘴一扁:“她們欺負你了沒?打不打你?罵不罵你?給不給你飯吃?是不是讓你睡茅草房?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你舅舅好狠的心,只知道認侄兒外甥,卻不替你出半點兒力,任憑你在那裏頭苦熬,嗚嗚嗚……”
寶釵哭笑不得:“媽媽想哪兒去了,媽媽又不是不認得慧玉郡主,分明就是個再和氣不過的姑娘,她身邊的姑姑嬷嬷也都是宮中最出類拔萃的,知書達理,行止端正,何嘗會給女兒什麽委屈?女兒在那裏吃得好、住得好,郡主娘娘又好性,并不用我伺候,平常最多就是陪着說說笑笑罷了。何況又有賈府姐妹和史家雲妹妹作伴,比在家裏還開心些呢。”
薛姨媽聽了心中稍安,再仔細看看女兒,确也不曾憔悴消瘦,頭上身上也比在家時華麗富貴了不少,倒也抱怨不出來了:“你這衣裳首飾倒是很好,卻不是咱們家帶過去的?你是用了媽給你的銀子另買的嗎?托了誰去的?要不要叫你哥哥去跟他拉拉關系,以後也好時常給你送些私房進去?”
寶釵急忙攔住:“媽媽快別想這些,大觀園乃是郡主府,府中皆是出身高貴的年輕女孩兒,哪裏有跟外男私相授受的道理?這話傳出去,女兒可就沒臉做人了。”
薛姨媽急忙捂嘴:“我說錯了,說錯了。”一面去瞪同喜同貴:“還不出去給姑娘看茶,杵在這裏做什麽?”
寶釵揮揮手,示意莺兒也下去,或走動走動小姐妹們,或回家去瞧瞧老子娘,她現在回了家裏,也不差她一個伺候。“媽媽不用操心這些,女兒現是宮中記了名的女官,自有月例俸祿。郡主娘娘又大方,每個月的衣裳釵環、脂粉頭油、用度器具都走公中的帳,給我的份例和別的姐妹分毫不差,媽媽不信就瞧瞧我這頭上的珍珠水晶珠串花金簪,宮中最時興的式樣,上個月才從江南進上的,郡主分到十二支,剛得了就給我們一人分了兩支,媽看看,比過去咱們家進上的那些好多着呢。”
薛姨媽攬着寶釵瞧了半日,笑道:“是比你哥哥弄來的那些強,你戴着也好看。”
寶釵微微一笑:“我也是到如今才明白,皇商和皇商也是有不同的。咱們家雖說也是做內務府的差事,可是上進的東西大多是給宮女和低等女官用的,那些品級不高的娘娘們和管事姑姑,用度就要高級不少,高位娘娘和公主郡主等宗室貴女們用的又有不同。慧玉郡主是太上皇老聖人的義女,一等的紅人兒,跟公主們比肩,禦前賞下的東西,都是跟皇後娘娘一個封兒的,女兒要不是跟着她啊,還得不着這些精貴事物呢。”
話說到這兒,薛姨媽便是還有些憤青般的抑郁也不能開口了。原來她還敢随着王夫人管林妃一口一個“小賤人”的罵,但是自從寶玉被黥了面之後她就吓病了好幾場,連她眼中比天潢貴胄也不差多少的寶玉都沒得好下場,她哪裏還敢支楞呢?她雖然自傲,可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多年商人婦的生活使她的心氣兒遠遠低于她那生來眼高手低、大腦過分膨脹的姐姐,何況自家女兒還在人家手裏,她自是從此偃旗息鼓,便是沒法對林妃十二分的尊敬,可是大面上,十分的謹慎還是裝的出來的。
可是她也沒法逼迫自己笑得人面桃花去恭維林妃,最好的辦法就只有不談她了,于是,薛姨媽不接這個茬兒,一徑朝外招呼道:“去請大爺來,他妹妹好不容易回了家,他還到哪裏去瘋?”
薛蟠在外聽見妹妹回了家,連忙跑進來,只見離家多日的妹妹通身體面貴氣,坐在母親身邊淺笑盈盈,喜得抓耳撓腮:“妹妹在宮裏過得還順遂吧,瞧着倒是越發的出息了,這通身的氣派,比貴妃娘娘也不差。”
薛姨媽心裏一凜,糟了,她壓根兒就沒有告訴過兒子,女兒進宮只一日就被指了出去,根本沒得見皇上一面就直接被分到林妃府上去當了女官。當時她心中不忿,只當鴕鳥般縮着頭不肯承認事實,薛蟠不明就裏,別是一直以為寶釵已經做了娘娘了吧!
薛蟠還真就是這麽以為的,早在寶釵接信兒進宮的頭一天,他就已經滿京城的跟那些狐朋狗友吆喝過自己妹妹要做娘娘了,那些人為了從他身上多掏些銀子,早已一口一個“國舅爺”的奉承了薛蟠許久,幸虧這些人多是京中三四流的纨绔混混,沒多大勢力背景,更見不着真佛,故而薛蟠的張揚還能維持在一個不足以惹禍的小範圍裏,要不然,早鬧騰出大樂子了。
他這裏只管颠三倒四的奉承,卻未料話未說完,就把個寶釵氣黃了臉,拉着薛姨媽哭道:“媽媽,你聽哥哥說的是什麽話!”薛蟠見妹子哭了,便知自己冒撞,可是卻不曉得什麽地方冒犯了,急得只是作揖:“好妹妹你別哭,是我該死,得罪了你,且恕我這次吧!原是我昨兒吃了酒,回來的晚了,多半是路上撞客着了,至今沒醒,因此也不知胡說了些什麽,連自己也不知道,怨不得你生氣。你要惱,便來打我幾下,罵我幾句,啐我幾口,只管出氣,就只別哭,當心哭壞了眼睛,可還怎麽做娘娘呢?”
寶釵哭得就是這個,她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麽就成了“娘娘”了?當然,她絕不是反感“娘娘”這個名詞,事實上,如果能有競争娘娘的機會,她絕不會錯放。可是,她不是啊!她是郡主的伴讀,是伺候皇上妹妹的女官,不出意外的話,此生都不大可能做得成皇妃了。畢竟皇家是要面子的,公主郡主們貼身的女官,基本上都會被自動剔除在選妃名單之外。這是為了保證公主郡主們清白貞潔的形象,畢竟,貼身女官跟哥哥、父親之流發生關系,對貴女們的名聲來說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而涉及到這種香豔傳奇中的女官,大多數都被以“維護皇室清譽”的理由給滅了,即使并沒有發生什麽,而僅僅是流言,皇家自古以來也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現在,她的親哥哥就正在大大咧咧的把她往深淵裏推。
薛姨媽慌了手腳,指着薛蟠斥道:“孽障,快些把嘴閉了。”一面安慰寶釵:“我的兒,你別委屈了。你等我處分那孽障。你要有個好歹,叫我指望那一個呢?”
薛蟠才是滿心委屈呢,他一門心思讨好妹妹怎麽還讨出錯來了,因叫道:“我說錯了什麽?”
寶釵哭着叫道:“你滿口裏混說些什麽?還要我重複嗎?我知道,你是嫌棄我沒有能耐,變着法兒的叫我離了這裏呢!”
薛蟠本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見不得這樣藏頭露尾的事,又是寶釵哭鬧不依,又是他母親叫罵斥責,卻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說明,氣得嚷道:“妹妹這從哪裏說起?妹妹從來不是這麽多心說歪話的人吶!這是聽了哪一個的邪風編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
薛姨媽氣了個倒仰,卻心虛不敢直言,因為那個暗恨寶釵沒能勾到皇上的人正是她,她就為賭這口氣,才故意不跟人說寶釵實際上是去做女官而非嫔妃了,好像這樣自欺欺人就真能讓寶釵當上貴妃似的:“你只會聽你妹妹的‘歪話’,難道你說的那些話就使得嗎?當真是你發昏了?什麽娘娘不娘娘的,也是你能挂在嘴邊的?”
薛蟠自然不服,卻又不能跟薛姨媽正面叫嚷,便摔碗砸盆的出起氣來。薛姨媽欲惱無理,欲罵心虛,想攔又攔不住,不攔又瘆的慌,連悔帶氣卻沒轍,自己倒抽抽嗒嗒的哭開了。
寶釵滿心委屈氣憤兼羞恥,卻因為哥哥不省事,媽媽人拙口笨,非但不能替她主持公道,反而還得她去出面平息事态,當下不由得想起大觀園中萬事不操心的林妃,有好哥哥好兄弟護着、奶娘嬷嬷們寵着、宮女丫鬟們供着,多麽逍遙自在。都是一樣的失父孤女,都是一樣的外祖舅父一概指靠不上,自己還比她多了個母親,怎麽反倒把日子混得比她苦了那麽多?越想心中越是酸楚,原還打算收了眼淚勸慰母親、教育哥哥的,這當口也早哭得顧不上了。
她母女兩個相對哀泣,薛蟠急得眼似銅鈴般瞪着,胡亂叫嚷:“何苦來?既看我不上眼,又何必叫我進來?感情是娘們兒兩個一起對着我哭喪呢!”他因正在氣頭上,也想不到話語的輕重,一頓嚷完了,賭氣摔門而出,也不管娘兒倆在屋哭得怎樣,一徑出門去找酒肉朋友們喝酒撒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坑舅大軍中很快會新增一名生力軍,悲催的王子騰之苦逼生活正在逐漸展開序幕,從他的經歷中,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投胎神馬的,真的是非常重要。不幸砸在一家子極品中間的朋友們,甭管自身有多麽高大威猛、酷帥狂霸、才華橫溢、文武雙修都不會有好結果,還是盡快再投一次才是上策。
☆、86呆霸王為妹鬧子騰
薛蟠沖到常日胡鬧的酒樓裏點了一大桌子菜并好幾壇烈酒,自斟自飲無法盡興,便讓小厮去叫一直奉承他的狐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