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呆霸王調|情遭苦打 (8)
壓根兒什麽都不懂,三人讨論的熱火朝天,王夫人聽不下去了,陰陽怪氣的□一句話來:“咱們府上就快要迎接貴妃了,那些容易沖撞了的人和事物,是不是盡早挪出去的好?”
賈母的臉青了,劈頭摔過去一個茶碗,毫不客氣的戳破她的意圖:“你想把我外孫女兒挪到哪兒去?”
賈政這會才聽明白,也怒了,林家要不住進來,豈不是不好朝他們借東西了?此人甚強,至今還在強調“借”之一字。于是,也跟着賈母狐假虎威:“林妹夫和敏妹妹都去了,他們的女兒不住在這兒還能去哪兒?”他很技巧的忽略掉林家的“外甥”了,大概也是因為猜到從外甥手裏“借”東西不如從外甥女兒手裏“騙”東西來的容易又舒心。
王夫人直着脖子申辯道:“我正是為他們着想才會這樣提議的,娘娘省親是多麽大的喜事,林家有孝在身,倘若真沖撞了,皇上怪罪下來,豈不是個大錯處?”皇上如果能聽見這一句,肯定會告訴她:你想多了,我最怕的是你們家那一院子的腦筋不清醒沖撞了林家。
這話顯然打動了賈母,她盤膝橫肘,氣勢非凡的暗忖:林家的巨額財産雖然重要,但越不過貴妃娘娘去,倘若真因孝期沖撞了娘娘有什麽閃失,那就得不償失了,不如暫把妃兒安置在別院,待省親過後再接回來,如此才是上策。
自以為安排周密的賈母扯起微笑預備拍板,不料,一字未出便聽院中突然傳來吵嚷驚叫,緊接着,賈赦一頭沖了進來,直奔賈政跟前,全然不顧賈母的呼喝怒罵,劈手薅起他領子,扯起嗓子叫道:“你們派去揚州的人究竟做了什麽?”
賈母一聽是揚州方向出了問題,顧不得生氣,忙忙問道:“怎麽回事?揚州的人回來了,怎麽不帶進來我瞧,琏兒呢?叫他來回話!”
賈赦慢吞吞轉向賈母,雙目圓睜,笑容陰森,滿臉青氣,聲音低的像怕鬼聽見:“回老太太,去往揚州的人回來了部分,琏兒不在,倒是您的心腹齊備,只是恕兒子不能把他們傳進來給您回話啦!因為,他們,”說着,賈赦提起右邊嘴角,詭異的笑了笑,眼中一片瞠然,聲音愈發缥缈:“因為啊,他們已經全都變成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抱扔來地雷炸的賢德妃賢德飛的雲山和●wζ●不知秋。
☆、48機關算計何來聰明
賈母大駭,瞳孔瞬間聚成一個小圓點,顫抖的指向賈赦:“孽障,你說什麽?”
賈赦保持着雲波詭谲的笑臉,很好脾氣的詳解細說:“兒子說,您老人家派去的心腹賴升和他媳婦兒、老二的得力跟班李十兒和他老婆外加弟妹的貼心陪房周瑞兩口子,連同所有府上去了揚州的奴才,現在全都裹着草席躺在我家大門口展覽呢!”
王夫人一聽周瑞兩口子栽了,登時心知壞了事,連連後退好幾步,差點兒跌坐于地,她不知道賈母的打算,以為她真心想幫林妃保全家産呢,因此偷偷吩咐了賈琏帶領周瑞兩口子便宜行事,結果發現敗露了,立刻吓得不知所措。
賈母就比她鎮定多了,厲聲大喝:“胡說八道!”
賈赦繼續笑,抽了筋兒也堅持:“自己去看啊!”
賈母有些遲疑了,她攬過懵懂的寶玉,雙手有些顫抖,吩咐賈政道:“政兒,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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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也在哆嗦,但也只有硬着頭皮去了,賈赦保持着詭異的笑容,飄飄忽忽的跟在他身邊,前後左右的繞,短短一段路,生生把賈政絆了四五個踉跄。
将軍府的門口熱鬧非凡,拉車的、賣菜的、挑擔的、讨飯的……所有過去只敢繞着将軍府走的販夫走卒今兒全圍上來了,一個個戳戳點點指着滿地草席子裹得屍體興奮莫名。揚州知府派來押車的官差一臉的不忍淬睹外加拼命僞裝路人甲,可是目光雪亮的群衆仍然熱情的把他拉出來,七嘴八舌的詢問緣由。可憐的官差左支右绌,就是沖不出來。
這時候,賈政探頭探腦的出來了,為首的官差眼睛一亮,立馬戰神附體,指揮着一衆兄弟沖出重圍,把賈政給圍剿了。
官差頭兒從懷裏掏出一張快搓成鹹菜條了的狀子,一絲不茍的遵照自家大人的吩咐,在賈府門口當衆朗誦,聲音悠遠綿長,傳播範圍甚廣:“茲特審判賈府家奴周瑞、賴升、李十兒及其家人眷屬偷盜忠烈侯林家財務一案,經查獲,失竊之物價值高達萬兩,屬重案。故判決如下:涉案罪奴三十四人全部處以死刑,屍體歸還賈府,同時,賈府主子管教不嚴,罰銀千兩,并即刻發賣涉案罪奴其餘家人,男入礦場女為官婢,一概不準私留。判決到達之日起即生效。賈大人,接過去吧!順便把你家的奴才收拾了。實不相瞞,這事兒,欽差大人也知道了,會不會傳到皇上跟前去誰也說不好,您吶,還是盡早準備起來,萬一皇上真過問起來,您家的貴妃娘娘臉上也不好看不是?”官差頭兒的聲音越來越大,賈政的臉色越來越白,圍觀衆人的嘈雜也越來越響亮,一個個興奮到亢奮。貴妃娘娘的家人犯了事兒,皇上會怎麽處理呢?那貴妃娘娘倘若一吹枕頭風,讓皇上保愛妃,這位倒黴的丢了東西的林大人可就要遭殃了;若是保忠臣,後宮裏的娘娘會不會失寵,被打入冷宮什麽的?衆人夾七纏八,議論紛紛,興高采烈,幾乎沒打起來,這可比戲臺子上唱的有趣多了啊!
賈政這一生還不曾這樣狼狽害怕過,就連當初因為正房的事兒在衙門裏被同僚嘲笑也不比今天的局面這樣尴尬又難堪——一個人站在數十具凍屍前面,身後大門緊閉(賈赦一看他出去就把門給關了),身前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來幫忙,聽到的全是置疑、嘲諷、謾罵和鄙夷,賈政突然很想找個地方去哭一場。
跟着他出來的賴大更想哭,地上躺着的,一個他弟弟,一個他弟妹,三個他侄子,賴家人中的重要角色有一半在那堆着呢,這讓他怎麽承受得了?過大的打擊甚至令他産生了頭暈目眩兼耳鳴,完全沒聽見判決書上命令賈府發賣相關奴才的要求,賴家另一半的重要角色,這一回是全要下臺一鞠躬了。
鑒于局面的慘烈,除了賴大強拉出幾個心腹以外,沒人肯出來幫賈政的忙,他只有親自動手,吭哧吭哧的往後門拖。再放在這裏就不止是丢他們的人了,娘娘的面子都要剝光了。他們是要蓋別院迎娘娘的貴府,不是供販夫走卒嚼舌根子的小門小戶。賈政發了狠,林家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趕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裏給他們添堵,等着瞧吧,娘娘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至于賈政本人,他自認為已經算半個國公爺了,跟小輩們計較有失身份,反正在他這個地位上,巴結的人肯定少不了,那些伶俐的,自然會替他出氣。
賈母在內院一聽賈政的彙報就暈了,氣的!理由同賈政,認為林家不識好歹,不給他們賈府面子外加嫉妒他們家出了娘娘,心裏不忿,于是才弄這種手段惡心他們。真不愧是親母子,想法都如出一轍,兩個人完全忽略了自己派人打劫林家的身斜影歪,卻一力怪罪林家不肯乖乖奉上家産供他們揮霍。
他們咬牙切齒的憤恨着,但是卻不算十分擔心,因為在他們想來,宮中的元春定是極得寵的,只要他們有貴妃娘娘在,任林家詭計百出,終究也是能如願以償的。只是,這一回害他們丢臉的大仇,怎生想個法子報複才好呢?
他們并不知道,被他們寄予厚望的賢德妃賈元春現在的處境有多麽的羞憤欲死。
皇後拈着從揚州快馬送來的冊子,一邊看一邊“啧啧”有聲,滿臉的興致盎然,連連追問道:“賢德妃,你家不是號稱‘白玉為堂金作馬’麽?怎麽給你修個省親的院子還要靠偷姑爺家的東西才夠?”
賈元春跪在下面,哭得肝腸寸斷:“娘娘明鑒,娘娘聖明,這實在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謠誣陷所致,臣妾家人都是忠厚良善之輩,怎麽會做出這種不堪之舉?望娘娘明察,還臣妾一個公道啊!”
皇後不理,繼續翻看:“你說是誣陷,可是本宮分明的看到揚州知府的大印在案,難道是他誣陷于你家嗎?”
賈元春急忙改口:“怕是有誤會也說不定。”揚州知府在今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附擁已久,借她兩個膽子也不敢說他會錯斷吶。要讓皇上知道了,她那賢淑柔順的殼子可就該拆了。
皇後很和藹的順着她的意思也改了口:“既然是誤會,那一定要盡早解開才好,不如賢德妃就随本宮一起去面聖吧,看看皇上是個什麽意思,是招了林家姑娘進宮來和你對質呢?還是叫你父親賈員外郎上朝去和林侍讀學士辯論?”
元春心裏是願意選擇林妃進宮這一方案的,別的不敢說,她随先皇後在宮多年,三五心腹還是有的,随随便便就能把那丫頭悄無聲息的陰了,還保管叫人挑不出毛病來。可是讓父親當庭對質可就大為不妙了,元春還是很清楚賈政的能耐的,連皇上面兒都沒見過一回,突然就被叫去審問,不該錯的都得錯個完全。
皇後打眼一掃便知元春心中詭念,冷哼一聲,她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要給賈府如此尊榮,面子上把此人擡舉的僅略輸她一籌,可是她身為皇後,卻十分知道皇上自封妃以後,可是一次鳳藻宮都沒去過的,還不如前陣子她做女官的時候承寵的多呢!可見皇上并不喜愛元春,封她也不知道是想做給誰看。不過不要緊,反正那人再重要也高不過林學士去,倘若賈元春真敢在宮裏對林姑娘下手,那她這個貴妃肯定當到頭了。這麽一琢磨,皇後倒也期待皇上能同意賈元春的“蠱惑”了。
皇上愉快的在大明宮裏接見了哭得人頭疼的賢德妃和打定主意要看戲的皇後,一關了門,立刻翻臉,朝着還在拗造型的賈元春喝道:“哭什麽哭,收聲!”
元春一噎,瞬間收住了嗓子眼裏的哭聲,柔順的跪倒在地,她至今都沒弄清楚皇上對她到底是怎麽個意思。說不寵她吧,先皇後還有口氣的時候确實臨幸過她幾次,而且應先皇後的要求,大手筆封了她為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要說寵她,怎麽封妃之後至今不曾踏進她的鳳藻宮一步?而且平日裏,連周貴人對她的不恭不敬、冷嘲熱諷也不制止?更讓她傷心的是,初封時僅為妃位的吳妃短短兩個月就爬上了和她相同的高度,元春真是又傷心又彷徨,皇上的心,簡直是海底的針,她到哪一天才能摸清啊?
她不清楚但有人清楚,那個皇上拉攏示好的對象——王子騰心裏就無比清楚,自己在最後關頭反戈一擊,撇下成事不足的大皇子奮力跳到三皇子的船上真是平生最正确的投資了。樂颠颠的揣着“升任九省統制,奉旨查邊”的旨意在家收拾行李的王子騰高興之餘又稍顯失落,要不是他家裏沒有适齡的女兒,這個貴妃的榮耀,是絕不會落到賈府頭上的。感嘆了一聲自己女兒嫁的太早了,王子騰繼續埋頭整理書房,賈家又出了一回醜事,他對他那個妹妹的腦子越來越沒信心了,反正自己已經簡在帝心,要不就幹脆放棄了宮裏那個有名無實的貴妃外甥女兒算了,有個那樣的母親,很難想象她會有多麽高超的手腕。王子騰微微一眯雙眼,皇上下了旨,召林家上京,讓他們當面跟賈府貴妃之父對質盜竊誣陷案,他要不要去摻一腳呢?明着不好出力,卻可以暗中示好于林家,想到那個未及弱冠便官至四品的林殷玉,王子騰再次哀傷的嘆了口氣:他的女兒真是嫁的太早了!
賈府裏,賈母還在帶領賈政、王夫人密談不止,他們從接到朝上對質的旨意前就設計了二三十種方案,務必要做到一擊斃命,把所有髒水全潑到林家惡意阻攔賈府建別院迎貴妃的意圖上去,讓皇上狠狠怒一場,削了林家小子的爵位和功名,趕他們出京不許再來,這樣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留下林妃和林家産業,順順利利的解決眼前的所有難關。賈母躊躇滿志的給南安老太妃、史家倆侯爺、王家王子騰和另外一些雜七雜八的同黨全發了帖子,請他們在朝上幫助賈政攻讦林殷玉。
只是不知道,當賈政發現王子騰不僅不出面去幫他,而且連史家也耍滑托懶的時候,賈母臉上的神情該有多麽的憤怒、詫異和滑稽。常言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又言道:機關算盡太聰明,可是,一個會把機關算盡的人,又怎麽稱得上聰明呢?
作者有話要說:火箭炮!!!居然收到了火箭炮!!太感動了,感動到不狠狠折騰賈府一回都過意不去了。抓住死在坑底的怨靈使勁兒蹭,椒圖迷焦也不要跑,一起蹭,火箭炮拿去砸大頭,地雷哄小蝦,拉線,跑……
☆、49圖謀不成反受其縛
林家一行再度匆匆上京,這一回是全套的行頭外加萎蔫的賈琏一枚。剛一進京城,殷玉和林妃就在碼頭上被宮裏派來的轎子接走了。按照皇帝的話來說就是,分開管理,以免竄供。但是緋玉卻以為:這就是某個不修的東西想趁機霸占他大哥,至于妃兒,那是捎帶的。鄙視完了,揮一揮衣袖,一腳踹開谄媚求關注的賴大:“走,回府!”皇上要偏心,他們沒理由拒絕,嶄新的忠烈侯府花枝招展等着他們進駐,還去那黑心爛肺的假模假式家幹嘛?說他們家沒主母,必須接走妃兒去教養?行啊,進宮去接吧,只要皇上肯放行,他們沒意見。撂下在賴大看來絕對是小人得志的叫嚣,緋玉昂首挺胸提溜着一串弟弟去審查新府邸了。撇一眼皇宮的方向,緋玉冷哼:入了小爺的眼便罷,如果有一點兒不順意的,你就甭想拐到我大哥!
殷玉和林妃都不具備緋玉的銳利視覺,他們完全沒有參透皇上某些不能見光的陰暗思想,于是,兩個人老老實實不敢越矩一點兒的進了宮,一過神武門,殷玉被戴權領去了皇極殿,林妃則跟着皇後宮中的老嬷嬷走向了撷芳殿。
今上道貌岸然的坐在皇極殿裏搓着手笑得格外讓人膽寒,周遭一圈宮女太監不約而同,全把腦袋揣進了褲腰,心中默念八字箴言:我們什麽也沒看見。殷玉毫無所覺,畢恭畢敬的跪下請安:“臣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禮下去,人還沒起來,一股子得瑟之極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愛卿無須多禮,快快請起。”殷玉擡頭,淡然的看着快貼到他身上來了的皇帝,嘴角一抽:“謝陛下,麻煩您靠點兒邊兒成嗎?”
皇上摸摸鼻子,不甘心的後退了一步,殷玉撐着大腿站起來,膝蓋上幹幹淨淨的,嗯,這大殿的地板擦得真細致,躺下來睡一覺應該也不錯,趕了十幾天的路,精神明顯不濟的殷玉開始神游了,好想睡覺。
費力的眨巴眨巴困倦的眼睛,面前的皇上變成了兩個,殷玉下意識伸手去抓:“別動,暈。”
皇上一臉驚喜的抓住殷玉的手,捏在手心裏不住的摩挲,激動萬分:“朕也暈吶,真暈。”
殷玉迷迷糊糊提供建議:“暈就睡。”
皇上喜笑顏開:“诶,好,睡。來人,鋪床。”戴權一抖,所有人跟着兩抖,殷玉聽見床,努力睜大眼睛去尋找,奈何精力不濟,晃了三晃,“咕咚”一聲栽倒旁邊人的懷裏去了。接住林大人的小太監痛哭流涕把懷裏的肉包子拱手奉上:“陛下贖罪,奴才知錯了,奴才不應該不自量力的去扶林大人。”皇上怒目而視:“閉嘴,吵醒了你負責啊。”小太監自然不能負責,于是,他機靈的滾去鋪床了。殷玉在進宮的第三刻鐘,就這樣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的,被拐去睡了。
相比之下,林妃的經歷就要曲折上不少了。跟着老嬷嬷七拐八繞的剛走近一座小花園,迎面兩個彩嫔上來,一左一右齊聲朗誦:“賢德妃娘娘請林姑娘到鳳藻宮敘話。”
老嬷嬷八風不動:“我奉皇後娘娘的命令接林姑娘到撷芳殿,你們娘娘相見林姑娘,就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吧!”
左邊那一個明顯穿戴的比右邊那位華麗不少的彩嫔上前一步,執意為她主子發邀請函:“賢德妃娘娘和林姑娘乃是表姐妹至親,自幼難得見上一面,如今承蒙皇恩,得以在宮中相遇,想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況我們娘娘一向謙恭,皇後娘娘想必不會計較。”林妃嚴重懷疑,這人估計是抱琴,就憑她這番話就能知道,元春不是那種智商很高的奸妃類型,在宮裏,會忠心于她,附擁在她身邊的,估計除了自己帶進來的應該不會有別人了。
右邊那位非完全心腹的彩嫔一臉的慘不忍睹,林妃壞心的推斷,她大概是為自己被分配在鳳藻宮而默哀。
老嬷嬷明顯被這番不倫不類的話震撼了,用各種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了疑似抱琴的彩嫔一遍之後,居然,默默的放行了。林妃瞠目結舌,喂喂,這樣好麽?讓一個貴妃從皇後手裏把她順利打劫掉真的好嗎?
林妃一邊吐着槽,一邊假裝恭敬的低着頭跟抱琴走。這時候的抱琴,臉色無比嚴肅,比之前皇後宮中的老嬷嬷還一本正,林妃平均走三步就斜她一眼再嘆一口氣:這麽笨的貼身宮女是怎麽□出來的啊?演戲都不知道演全套,在人家皇後發言人面前以親情拐走她,卻連個對娘娘表妹的恭敬姿态都不知道做,她就這麽有信心不會被人拆穿嗎?還是說拆穿了也沒事,反正大家都知道鳳藻宮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賈元春這個貴妃當得還真是沒有成就感。
又走過一座小花園,林妃已經完全暈頭轉向了,她原本就不怎麽具備方向感,更兼這一路就沒走過一條直線,眼下,除了能依靠明顯不同的風格來判斷此花園已經非彼花園了以外,她什麽也搞不清了。
頭昏腦漲的胡亂走着,林妃連前面兩個帶路的彩嫔停下來都沒發覺,一頭撞了上去,正中抱琴的後心,把她撞得“哎呦”一聲,五體投地撲倒在一個臉若銀盆、眼如水杏、腮似粉桃的宮裝美女腳下。
宮裝美女用芙蓉團花纨扇遮着半張臉,驚訝的挑高眉嘲笑道:“呦,彩嫔今兒怎麽出奇的客氣,給本宮行這樣的大禮?不敢不敢,快快請起,你是賈貴妃姐姐身前的體面人兒,本宮怎麽敢受你的大禮呢?”林妃抽抽嘴角,這位娘娘真是好諷刺,“假”貴妃姐姐!話說,你嘴上說着不敢受禮,卻坐的那樣心安理得,一身明黃鑲邊淺黃對襟紗衣連同明黃高腰桃紅牡丹刺繡襦裙紋絲不動,一般人想特意坐成這種效果都不容易吧!
吐槽歸吐槽,看戲歸看戲,該有的禮數還是一點兒不能少的,不然人家真該認為她是賢德妃的“親”表妹了。林妃一絲不茍的行了一個端莊到連先皇後重生都挑不出毛病的禮:“民女林氏黛玉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她是不知道這是哪位娘娘,但是敢管元春這個貴妃叫姐姐的,就算不是另一位貴妃至少也是個寵妃,禮數的規格高一點兒有功無過。
宮裝美女顯然十分受用,半眯起鳳眼,拿團扇挑起林妃的臉,粗魯的四下裏轉着仔細端詳,林妃嘴角又是一抽,你是皇妃吧,不是皇子吧,這種登徒子一樣的動作是要鬧哪樣啊?!
登徒子皇妃看完,嫌棄的一甩團扇:“呿,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罷了。”林妃死死低着頭,拼命按捺自己的情緒:不生氣,我不生氣,我真不生氣。成功壓制住怒火,林妃擡頭,笑靥如花:“娘娘說得是,民女确實乳臭未幹,便是再長大些,也是絕對無法和娘娘您這般國色天香相提并論的,您絕對是民女前所未見的美人,這般的珠圓玉潤實屬罕見。”宮裝美人的臉扭曲着黑了,林妃在心中“桀桀”怪笑兩聲,看來從古至今的女人對‘胖’及其代名詞都是忌諱非常啊!
宮裝美人想發飙,但話沒出口就被抱琴驚喜的呼喚打斷了:“娘娘!”這麽熱情的聲音明顯不是送給面前的某不知名娘娘的,某不知名娘娘和林妃一起擡頭望向花園深處——一個更加珠圓玉潤的宮裝美人一步三搖的颠了過來。林妃忽然覺得,她好像明白了薛寶釵堅持“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執念了——這個皇上是唐朝穿過來的吧!他是愛好豐腴美人吧!口味真重!
被誤解了的皇上在寝宮裏抱着心上人,第一百二十九遍喃喃自語:“其實我是真的不喜歡肥肉啊!”心上人陷入深度睡眠,對耳邊的“嗡嗡”聲十分不滿,“啪”的一巴掌揮了上去——世界安靜了。
慘遭心上人遺棄的皇帝陛下頂着一個不甚明顯的巴掌在大殿中大發王霸之氣:“哼,哼哼,哼哼哼,皇後去接人還能被人劫走?她是派了三公主養的那條京巴去的吧!賢德妃想見難得一見的表妹?是挺難得的,她夢游那會兒見過吧!吳貴妃在玉漱院和賢德妃争奪林姑娘的訪問權?那女人怎麽攙和進來的,這裏邊有她屁事啊!哼哼,好極了,全都吃飽了沒事幹對吧?全都想跟朕上眼藥對吧?全都放着好日子不過想找死對吧?好,朕一并成全了。來人吶,宣皇後、賢德妃、林姑娘到大明宮面聖,吳貴妃先擱外頭晾着,沒她的事兒瞎攪合什麽,撤她半年的綠頭牌,等朕先了了這段公案再去搭理她。”
每一次皇上發飙以後,宮中各部門的運轉效率總是會提高幾倍,怒氣沖天的皇上才進了大明宮的外門,皇後就款款上前請安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不用生氣,臣妾就是想快點兒了了這樁煩心事才會任由賢德妃出手的。”
皇上對這種推脫十分不滿:“你真是這麽想的?”
皇後淡定自若:“當然。不過這只是想法之一。”
皇上瞪起眼睛,陰測測的追問道:“之二是什麽?”
皇後悠然自得的找把椅子坐好,理理裙子,風輕雲淡的回道:“臣妾想看戲。”
皇上氣煞。
林妃跟在賢德妃後邊,盡量無視掉吳貴妃的怨氣和怒火,目不斜視的默背面聖須知。
皇上對心上人最重視的妹妹十分客氣,林妃一禮沒行完,皇後已經在皇上的百般暗示下親身扶起了她,順帶拉到自己身邊坐好,賢德妃哀怨的望着對林妃噓寒問暖的皇上,陰鸷的目光利箭般朝林妃發射不斷,如果能換成實體,這會兒林妃早就千瘡百孔了。皇上也感受到了這種不舒服,十分不快,轉頭就發難道:“賈氏,你對于娘家母親指使奴才盜竊林府財務一案有什麽辯解?”
賢德妃傻,林妃呆,皇後挑眉,呦,直接定罪啊,那還裝模作樣審個毛?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不厚道的卡了,抱頭,表拍,其實這章是炮灰前的過渡,下章正式成灰,敬請期待。再次重申,表拍!
☆、50當庭對質貴妃成灰
元春一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下便開始叫屈:“皇上,皇上,臣妾沒有啊,臣妾的母親沒有啊,這一切全是誤會,臣妾的母親絕對不會指示奴才去盜竊別府的財物,這都是奴才們自作主張,臣妾的母親冤枉啊!”
皇上不耐煩的掏掏耳朵,斥道:“閉嘴,吵死了。不會好好說話麽,喊什麽?”一轉頭,對着林妃卻笑得如沐春風:“你叫黛玉是吧,你哥哥跟朕提起過你,說你娴雅淑順,內慧外秀,冰雪聰明,更有曠世詩才,十分難得。從前你也曾去過朕的藩邸,但一直沒機會碰面,今日一見,果然如你哥哥所言,真真是集天地精華于一身吶。朕一見你便覺十分面善,就像久別重逢的妹妹似的,不如索性認你做個義妹,你意下如何啊?”
林妃傻眼,這是什麽情況?她今天是第一次面聖吧,怎麽就直接跳到認親這步了?難道真是主角外挂,凡土著男見穿越女必定一眼鐘情?林妃無風也淩亂,迷迷糊糊回道:“民女惶恐。”
皇上緊追不舍:“那就是答應了?”
皇後娘娘“嗤”的一聲笑道:“皇恩浩蕩,誰敢拒絕?”
林妃立馬清醒了,這不是思考原因的時候,是思考怎麽回答的關頭,不答應是肯定不行,給臉不要臉那是找死。可是答應也要有技巧,要怎麽樣不被潛在的陷阱套牢而答應呢?唉,古人這些彎彎繞,她總是搞不明白,如果二哥在就好了。
如果緋玉在的話,他一定會說:妹妹,你真想太多了。那人不是惦記你,他是盤算着怎麽通過讨好你而拐到大哥!
穿越幾年來的鍛煉讓林妃的大腦日益發達,思考了這麽一大篇子廢話不過轉瞬,事實上,她的回答是緊接在皇後的提示後邊的:“皇兄厚愛,臣妹受寵若驚。”這麽回答應該沒錯吧,皇上自己說要當哥的,稱呼上應該不是太沖動吧!林妃悄悄撚起衣袖抿抿鬓角上的細汗,皇後一直是罩着她的,想必今天也不會坑她,順着她說總該是有功無過的。
賈元春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發展到一個不可控制的奇怪階段,終于憋不住的沖口而出:“皇上為何……?”總算還有點兒警覺,沒把話說完,皇上扼腕,她怎麽就不說全呢?要說全了,一個質疑皇權的罪名就能把她連降三級,好幾年都擺不出綠頭牌來(皇上心語:我是真心讨厭胖女人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當皇上想收拾人的時候,就算你沒錯也能加出錯來,更何況,賈元春本來也有錯呢。
皇上拎起皇後肘邊一只無辜的凍青釉雙耳瓶,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叮铛”一聲脆響,賢德妃熟練的一縮脖子,低下頭請罪:“臣妾該死,臣妾知錯。”她知什麽錯?她就沒錯!賈元春憤憤的腹诽道:不知道這個瘦巴巴的黃毛丫頭怎麽蠱惑住皇上了,竟然為她給她這個貴妃沒臉,等着瞧吧,趕明兒你再住在我家的時候,我一定叫母親好好招待你!
皇上借題發揮:“你既然知錯,怎麽還敢從皇後宮裏劫人?說,是誰給你的膽子?你難道不知道林姑娘是朕下了旨召她進宮的嗎?你私下裏把她帶走想做什麽?難道是要加害于她,好掩蓋你家裏做出的醜事、惡事?”
賈元春叫苦不疊:“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怎麽會有那樣的歹念?臣妾真的只是很想見見林家表妹而已啊。”
皇上對這個解釋嗤之以鼻:“你想見她?你見過她麽?若朕沒記錯的話,你入宮的時候,這個表妹還沒出生呢吧!你是怎麽知道她的?難道有人給你傳遞宮外的消息不成?”這個罪名就大了,宮闱最忌私相授受,賈元春封妃不久,從前那些年資格不夠,根本不可能見到家人,更不可能知道姑媽家什麽時候生了女兒。
林妃默默的看着不知道怎麽招惹皇上不爽了的賢德妃,很善良的替她默哀了一分三十秒:親,身為皇妃卻不讨皇帝喜歡真的很悲哀有木有?不讨皇帝喜歡還被皇帝找茬兒更悲哀有木有?最悲哀的是,你連自己為什麽被找茬兒都不知道有木有?
賈元春能得先皇後看重多年,說明她還是有些本事的。剛才是着急兼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眼下清醒了,智商也回爐了,雖然不多,但編瞎話還是足夠的:“回皇上的話,臣妾會知道林表妹都是托了皇上的福啊。皇上您下旨召林表弟、林表妹入宮與家父對質,臣妾這才知道的。臣妾幼年時,姑媽尚未出閣,那時候,臣妾與姑媽感情很好,後來姑媽遠嫁揚州,臣妾入宮侍奉先皇後,經年不得相見,連姑媽去了都不能上一炷香,想來倍覺遺憾,因此聽說姑媽的女兒進了宮,這才想着見上一面,權當是看見姑媽了。”言未盡,淚先流,林妃偷瞄了一眼,居然哭得十分情真意切,看着跟真事兒似的,頓生敬佩。
皇上再度扼腕:這女人真能瞎掰!
皇後終于仁慈的開口給相公解圍了:“賢德妃,你從我宮裏劫人的事兒,本宮可以不與你計較。”賈元春百口莫辯,我什麽時候從你宮裏劫人了?分明是路上,何況你又是同意的,怎麽這會兒全成了我的不是?可惜這話她不能說,不但不能抱怨,她還得請罪:“臣妾無狀,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算恕罪還是沒恕罪,賈元春也就不好起身,只能跪在那兒接着聽訓:“你若接了林姑娘去好好照顧,本宮也不說什麽,可你卻把她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