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現代if(1)
現代if(1)
箭羽微顫, 箭身筆直。護目鏡下一雙明眸熠熠生輝,沈放舟眯眼瞄準目标,線條流暢的手臂就倏地松開箭尾。
弓弦回震,破空聲震, 碳箭如出水蛟龍般猛地前沖, 随着一聲輕響, 長箭穩穩地沖破靶心。
旁觀的老板擡頭, 一旁的記錄屏已經忠心地播報了命中訊息:
十環。
真沒天理了,怎麽回回都能正中靶心。
“我該誇你手藝不減當年麽。”
老板啧一聲痛心疾首,自己卻熱情地勾住沈放舟肩膀:“商量個事呗, 我說舟舟......咱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你就在我這兒當幾天陪練玩玩, 咱們不說虛的,我家這場館設備放眼整個新江市都是第一,随你用,盡管用!”
老板心裏跟明鏡一樣, 話語都熱情洋溢堪比新江市前幾日的高溫。她心裏盤算着, 嗯,只要能把人留下來幾天,光靠這一張臉, 這個月的箭館KPI就不用愁了。
可惜某位菩薩不怎麽給面子。
“那不行。”
沈放舟把手上的反曲弓小心翼翼放下,順手摘了護目鏡,露出漆黑的雙眼。
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懶洋洋地擺擺手:“我回來主要是陪我媽待幾天, 可不能天天往你這跑。”
老板眨眨眼試圖打情分牌:“這樣, 那我把你照片挂外面牆上說這是已經入職的陪練。你愛來不來, 授權我傳播你肖像總行吧?咱都是實誠人,這樣, 你都單身這麽多年了,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幾個姐......”
“欸欸欸別別別!”沈放舟警覺,她誠懇道,“介紹對象就算了,暫時沒那個心思。”
“那照片的事?”
“我一周來兩次?”
老板比了個ok的手勢。
轉眼就和老板道別進了浴室,等沈放舟揉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這才發現手機上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和緊急信息。
樓重:“你去哪了???”
樓重:“不是說好你跟你姐聊合作的嗎?臨熙姐怎麽約我吃飯啊?!”
樓重:“你要是敢回去你就死定了(微笑)”
沈放舟:心虛.jpg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秒樓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沈放舟小心翼翼地接聽:
樓重憤怒咆哮:“姓沈的你去哪了???”
沈放舟幹咳兩聲秒速進入演技狀态,語氣虛弱無力:“我哪也沒去啊師姐......我、我好像生病了。”
“......”
片刻沉寂後,對面的怒火就一瞬蕩然無存,樓重疑惑道:“真的假的......發燒了還是感冒了?你在學校還是在公寓,要我接你去醫院麽?”
沈放舟柔柔弱弱:“我沒事兒,就是咳咳,就是有點難受咳咳,只是沒辦法去工作室要辛苦師姐你了咳咳。”
“你現在在哪?”
“我當然在家裏的——”
就在這時老板路過,興沖沖地拍了拍沈放舟肩膀,東北人大嗓子一瞬齊開:“诶舟舟!晚上來喝酒不!我跟你說今晚有新客人,聽說賊拉漂亮,來呗來呗!”
沈放舟:“......”
樓重:“......你回新江了?”
沈放舟阿巴阿巴試圖裝傻:“沒有,東北老鄉開的燒烤店,物美價廉家鄉味道,啤酒都是進口大白梨——好吧師姐我錯了。”
“什麽錯了,沒有,錯的是我。你沈放舟怎麽會有錯呢,有錯的肯定是我啊,”樓重開始陰陽怪氣,“錯在我技藝不精沒辦法顧忌方方面面讓沈師妹當甩手掌櫃——等一下,你不會真想當甩手掌櫃吧?!”
吹風機的聲音嗚嗚,沈放舟的聲音隔着層電話隐約模糊,卻還能聽見人的笑聲:
“嚴格說是不想當掌櫃了?當初都說好了我只是借你一筆錢而已,哪算入股呢,這幾年我都算占你便宜了,等和千秋游戲合作的事情敲定下來我就不管了噢。”
話罷沈放舟就掐斷電話,沒給一點樓重說話的機會。
電話被挂斷的滴滴聲響起,樓重默在原地,許久,她才哼了一聲。
她和沈放舟嚴格說不算同門,實驗室都隔着一棟樓。當年沈放舟偶然在社交平臺上看到她的求助信息,兩人這才算認識。
幾年過去了,在沈放舟幫助下解掉燃眉之急的工作室已然邁入正軌。
樓重躺在椅子裏走神,心說算了,吃頓早飯就該去見沈臨熙了。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彈出一條不速之客的消息,沈臨熙頗為歉疚:
“上午臨時有事我晚些到,我先讓談小洲——我前幾天招的助手和你聊,抱歉了哈師妹。”
談小洲?
樓重臉色不好,她翻轉手機,忽地就望向了窗外的湖光山色。
太陽還沒有徹底地探出頭,但閃爍的湖面已經泛起大片的金色。
而同一時刻,新江市卻已夜幕驟臨。
極速飛馳的機車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暗綠色的閃電,四缸發動機咆哮而後又戛然而至。
川崎H2停穩在酒吧門口,沈放舟幹淨利落地翻身下車。她右手拎着頭盔大步流星地沖向門簾,乍一看簡直像拎着酒瓶來砸場子的。
清澈透明的玻璃窗映出沈放舟綽約的身姿,黑衣半解,豎起的衣領遮住夜晚的寒風。沈放舟倚牆冷笑,她随手用頭盔敲了敲玻璃,不出意料地,看見客座裏一張驚恐的臉。
纣煦滿腦子完蛋了,等沈放舟沖進來把她抓住時,手裏半杯酒還沒來得及毀屍滅跡。
“未成年禁止飲酒知道不知道?”
沈放舟把酒杯搶過來,咔咔咔就是一頓猛拍。纣煦馬上撲上去抱腿求饒:“我成年滿一周了!姐!姐!別發群裏,纣寒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沒大沒小叫什麽名字,”沈放舟點點她腦門,平日肆無忌憚跟她作對的妹妹忍氣吞聲,她啧一聲,“你就慶幸遇到的是我吧,換誰在這兒都早把你揚了。說吧,你大晚上的跑這兒來幹什麽,你們學校沒課嗎?”
纣煦鬼鬼祟祟:“翹幾節也沒事兒,我和朋友也沒想來的,這不是路過......喏。”
沈放舟心說你喏什麽喏呢,下一秒卻見纣煦暗戳戳地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轉頭,沈放舟好奇地向遠處吧臺望了望——
然後微怔在原地。
原本人滿為患的吧臺座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女人斜倚在高腳椅上,昏黃燈光微弱,映出那人輕笑的眉眼。
燈下看美人果然深有道理。淺褐猶如琥珀般剔透的眼眸靜如深夜,蒼白如紙的皮膚卻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病态,風衣微搖,露出最裏面一層雪白的襯衫,隐約能窺見藏在白皙脖頸下的別樣風情。
纣煦啧啧稱奇:“我有點慶幸咱家這麽統一的性取向了。姐你說她多少歲呀?”
“......”
“沈放舟?”
依舊無人回答,等纣煦疑惑擡頭時,這才發現沈放舟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纣煦:“......”
你不是不想談戀愛麽?
遠處的謝歸晚隐約能察覺到來自背後的視線,她卻沒在意太多,只是轉了轉酒杯,依舊沒喝。
燕歸南很無情:“喝了吧,再不喝都涼了。”
謝歸晚嘆口氣:“有點苦。”
“不苦才怪,”燕歸南無奈搖頭,“你說誰來酒吧喝中藥,身體不好就回家休息。謝總,別來我這小店視察工作了。”
“認識的道長叫我來你這兒坐坐,說能沾點好運氣。”謝歸晚咳了兩聲,撇撇嘴還是一口把藥全喝了。
她最近比較倒黴,體檢報告結果不佳被迫提前結束旅行。十幾年沒見故友,謝歸晚想着幹脆回新江市見見老朋友,誰知殷知慎和扶鶴也恰好出門,正好叫她跑了個空。
燕歸南沒見過這兩人,卻也有所耳聞,她笑笑:“過幾天就回來了,況且你不去她家住幾天?總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好。”
謝歸晚接過燕歸南遞過來的薄荷糖,舌尖一滑卻搖頭:“煩。”
“煩什麽?”
“煩不聽話的小孩,我這輩子最煩這種物種。”
“不聽話?等等——你不是曾見過她麽?”
謝歸晚喝了口溫水,懶洋洋:“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誰知道殷行晝現在長什麽樣?萬一是個翻版的殷知慎,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也不能這麽說,”燕歸南笑起來,卻隐約想起來什麽,“不過我聽說她改名了?祁钰曾經教過她,也和我說過。好像是小時候發了場高燒,為了躲災避難就改成......叫什麽來着?”
燕歸南還在冥思苦想,然而就在這時,她看見了遠處站在過道中的某個人。
呦。
燕歸南啧一聲,戳戳謝歸晚:“轉頭,這人我沒見過不熟,你自己解決。”
謝歸晚随手把酒杯放過,她往邊上觑了一眼,行吧,目光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委婉些,沒禮貌的年輕人可真多,估計也沒什麽經驗,畢竟只看不說失敗率很高的啊,不過......
視線游走過眼前人高挺的鼻梁、流暢的身姿......最後定格在那雙漆黑的眼睛上,謝歸晚很久沒看到過這麽純粹的黑色,像是夜晚的天空,沉寂,卻也璀璨。
還挺順眼的,難得她不反感。
......這就是道長說的好運氣?
本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理念,清心寡欲三十年的謝總忽然就起了興致。
她偏頭勾了勾手,語氣不容違抗: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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