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界界碑
魔界界碑
不沾衣的解藥?
衆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唐星,有稍懂靈力者倒吸一口涼氣,倘若唐星是從這金丹五足馬手下搶出解藥,說她是天神轉世都不為過!
瞬息間已有巨大的威壓鋪天蓋地,客棧門前酒旗被生生吹成碎片。在一衆慌張聲中,龍鳴劍迎風長嘯,仿佛迫不及待要為主人立功斬妖。
戰鬥一觸即發,程澈第一個從三樓躍下,一瞬拔刀目光凜然,無人注意就在此時,她眼底那隐約黑氣消散的一幹二淨。
寧如月急急趕來,剛要揮劍,卻被制止了。
沈放舟手握龍鳴,眸光沉穩:“小心不要靠近,五足馬有奇毒,你們只有築基圓滿的修為,倘若吸入即是危在旦夕。”
寧如月氣笑了:“沈放舟,難道你不是築基圓滿?”
還未來得及出口反駁,沈放舟卻覺身邊又站了一人。
她轉頭,正見滿身幹涸血色的唐星手持那半截長劍,見她望來脊背更直,只低聲:“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來。”
五足馬獰笑,厚沉如鐵的馬掌輕而易舉地将地面翻裂。它聞言面色沉沉,話幾乎是如磨墨般生生擠出:
“原來偷去解藥的只是個凡人!放心,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區區築基圓滿,這座客棧都得給我陪葬!”
唐星咬牙向前邁出一步:“偷藥的是我,我們去江邊決鬥!”
她說完這話便迅速将一個小瓶子塞給沈放舟,神色堅定:
“我知道你們是修士,但是沒有無緣無故出現在山中的修士,你們沒必要為了我在這裏浪費靈力甚至搭上本該能救更多人的性命。拿着不沾衣快逃,權當我的不情之請罷!”
沈放舟凝視着唐星:“你只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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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頓了頓,她擡眸望着沈放舟,眼中璨色更亮:“我也曾險些為劍修——可惜有人說的我資質低劣不足修仙。閣下不必擔心,我是武者,以死為代價,至少能攔它二十餘息,只可惜今日欠的酒,要到來生還了。”
系統沉默片刻:“你們人類還真是有趣。”
可這幾句話已經足夠消耗時間,就在此時遠方傳出浩浩水聲。魔将猙獰而笑:“你們誰也別想走!”
但見無數江水凝成純粹的冰刃,正如暴雨梨花般傾斜而來,唐星瞳孔猛縮欲要前迎:
“叮咚——”
龍鳴出手!那原本唯有金丹才可外放的精純劍氣咆哮如金獅,狂吼着吞下所有冰刃。
“朋友,有事須得提醒你,也許你當初被騙了。”
“劍閣不看資質,只看心性,”沈放舟青衫飄蕩,她倚劍長笑,“倘如閣下還有意學劍,請來蜀地,屆時盡管報我的名姓,那欠下的一壺酒,不妨在小金山上還我罷!”
大江東去冷風四溢,悍然劍氣平地而起。奪目璨光中,青衫劍客長身玉立一劍驚鴻,龍鳴劍刃折出萬千流光,亦折出一雙湛明如月的清眸。
系統趾高氣昂只等一雪前恥:“舟舟!我已經準備好了!”
沈放舟望着大如城門的五足馬,輕輕一笑:“不必。”
區區金丹初期,她殺五足馬倘若還要動用禁锢,簡直愧對她這副天生劍骨!
五足馬面色驚疑不定:“外放劍氣?難道你是僞裝成築基的金丹?”
“不,我的确是築基,”沈放舟長靴蹬地,握劍虎跳,“但是能殺你的築基。”
九歌劍法第一式,龍鳴劍,斬龍。
沈放舟俯沖,五足馬手凝冰劍直劈。然而就在兩者對撞之時,沈放舟憑空後躍,完美躲過迎面冰劍。她向後拉直劍身,蒼蒼劍氣在身後搖曳出火舌般的弧度,下一秒,沈放舟右手單握劍柄用力揮出近乎完美的圓弧,這一招摧枯拉朽,直直橫斬上五足馬前蹄!
魔氣外湧試圖抵擋,劍氣卻毫不猶豫地撕開灰色魔霧。五足馬發出凄厲慘叫,整個馬身前摔在地下。有如瀑鮮血從馬腿間噴湧,露出馬骨上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這一劍切入魔馬前蹄之後,還斬入其馬骨一寸!
一個照面沈放舟便削去五足馬一只蹄,輕敵後果太重,魔将五足馬不愧是金丹修士,很快便從一時的失敗中清醒過來,魔氣沖天,金丹修為再不掩飾。
在場所有人只見它張開腥臭大嘴倏地吸氣,寧如月心裏咯噔一聲:“不好!它要下毒!”
話音未落便見那五足馬猙獰着吐出一團白霧,言語極富仇怨:“劍修!我看你能不能救下他們!”
就算是築基修士,屏息時間也不過一刻鐘而已。
然而沈放舟卻面色淡定,像是根本不在意身後隊友的死活。她只是再度握住龍鳴前撲,劍刃上流過一道白光,剎那間殺氣四溢,她起身再躍,龍鳴劍爆出赫赫生威,也就是劍刃斬入魔将身體的同時,那霧氣已然要吞噬整個客棧!
砰一聲天地驟驚,蒼蒼白霧中但聽一聲輕笑,金光驟閃,超品道符轟然碎裂,平地結成雞蛋殼大小的防禦屏障,猶如長夜明燈般生生将毒霧切割。
繡着長生鶴的白袍一角輕揚,謝歸晚立在門前不懼不退,只笑着搖搖頭:“料想你便能猜出我來。”
魔将五足馬計劃落空不得憤恨道一聲可惡,眼前人劍勢太驚,它一一應對着試圖向後潛入水中逃走,可惜沈放舟不會将機會白白讓給他,更何況對方已生退意,于是不過十幾息時間,沈放舟推劍入匣,輕輕後退一步——
“轟!”
失去五足的魔将無力垂地,滿天揚塵飛卷,卷起一角青衫。
沈放舟沖一旁看呆的唐星眨眨眼:“記得欠我的一壺酒噢,師妹。”
話罷,她先慢慢踱步去那奄奄一息的五足馬身邊,一掀袖袍便踩在它馬脖子上,語氣都笑眯眯:“說罷,為什麽你會有不沾衣的解藥?”
鮮血洶湧流入幾乎冰封的大江,漸漸失去氣力的五足馬幾乎不能呼吸,它摔倒在地上,言語依舊充滿仇恨:“你、你究竟是誰?未到金丹便能外放劍氣的劍修,我竟不知何時仙界出了這樣一個天才!”
沈放舟笑眯眯的,好像的确試圖回答它的問題:“告訴你,你能說實話麽?”
五足馬眼睛驟亮,然而下一瞬有一道符飛直直沒入它體內,于是下一秒,這本就短暫的光彩驟然灰飛煙滅。
“何必多話,”謝歸晚輕咳幾聲緩緩走來,“搜魂符足矣,當心遲則生變。”
夜風正急,露水沾衣。搜魂符負面影響太大,沈放舟剛想說不必如此,擡眸卻先見門主正抵唇輕咳,身骨單薄。
她見狀下意識抛去所想,立刻前進幾步,解下青衫衣袍,覆在門主肩上,口吻隐有責問:“剛我便想說了,冬夜寒涼,你怎麽不多穿些,更何況窗邊風大,門主——”
一晃眼便有溫和卻清冽的氣息裹挾,謝歸晚垂眸不着痕跡地攏住領袍,含着叫系統膽戰心驚的一抹笑低聲認錯:“是我的錯,叫你挂心了。”
“知、知道就好。”以為要同人辯論一番的沈放舟幹咳兩聲有點不知所措,飛快同門主解釋一句便去摸搜魂符。
謝歸晚披着青衫,鼻翼卻盡數是劍修身上溫潤的松香,她望着刻意避開她視線的沈放舟,輕笑一聲別開眼去,權當暫且放過她。
不急。
門主終于離去,沈放舟松一口氣,卻有點納悶自己究竟在躲什麽,下一秒,從魔将魂中傳來的信息叫她驚喜萬分。
“原來這魔将即是界碑的守衛!界碑最中間有不沾衣的毒,所以它身上帶了解藥,唔,一日半後纣煦就要到界碑了。”
沈放舟心想倒真是意外之喜,這魔馬魂魄中居然還有一條直通界碑的小路,也許能讓她們行動更快些。
記下這條路的細節要花上一些時間,沈放舟想了想先叫門主和其他人回客棧休息,自己則留在門外處理這具屍體,畢竟更深露重,小隊中其他人的精力不似她充沛,眼下還是養精蓄銳為妙。
謝歸晚先行離去,早已按耐不住的系統立刻探頭:“舟舟!舟舟!”
沈放舟開開心心跟個傻子一樣:“你來的正好!快幫我記下這條路!”
“哎呀不是這個,”系統急切萬分,嘗試循循善誘,“你就不覺得女主出現在這裏很奇怪麽?”
沈放舟點點頭嘆口氣:“确實很奇怪,我還以為來的是我師姐呢,不過話說回來,她倆誰來都不怎麽好,感情線又要停滞不前了。”
系統:“不是,我不是說這個。”
沈放舟了然:“哦哦哦你想說她們兩個的共處機會減少了?沒關系,我等等努力把門主勸回去。”
系統惱羞成怒:“我也不是說這個!”
沈放舟皺眉思忖恍然大悟當場立誓眼神堅定:“明白!系統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女主的,絕對不會叫她有半點閃失。”
系統:“......”
系統無力回天:“舟舟,你不覺得女主喜歡你麽?”
沈放舟:“?”
沈放舟語重心長:“系統,無聊就看看劍譜演算些功法,不要天天沉浸粉色網站上的簧色本本,你就是天天看這個才把腦袋看壞的。”
“不是啊!沈放舟你清醒一點!”
“你清醒一點!我們是朋友!”
系統怒氣沖天:“誰家朋友冒着死的風險來找你?!你看看她剛才笑的,一看就不懷好意!”
沈放舟:“???你怎麽能這麽說女主!她本來朋友就不多,對我笑笑怎麽了?”
眼看宿主對任務對象的濾鏡有七層厚,系統緩和語氣決心拿出教小孩子的功夫:“這樣,舟舟你聽我講噢,你說,什麽是你有我沒有的,是不是對女主的濾.....”
沈放舟:“腦子。”
系統:“?”
沈放舟:“門主關心我正如我關心門主,你這個不懂友誼的人,哼!”
系統暴跳如雷剛要再張口,卻發現完全說不出話。
沈放舟把它給禁言了。
系統:“......沈放舟你他爹的還真是個人才。”
它作為局外人清楚得很,無論是在徽州城上救衆修士,還是方才客棧內開口助唐星,皆是沈放舟先出的手,換句話說,倘若沈放舟不動,謝歸晚根本不會幫人。
原書的文字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系統這才發覺女主的行事作風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漠然,堪稱無情道!
無情道很不錯,但問題是假若她只對沈放舟一人破無情道,那就麻煩了。
不過無妨,倘若兩人還要朝夕相處,它總能搜尋到證據給舟舟看。它原本還很欣賞沈放舟對于感情上的遲鈍,現在,它真恨此人不解風情的功力。
系統深呼一口氣給自己催眠,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它是系統更不氣,平常心、平常心......
等等!
但見昏黃燈光映出謝歸晚臉上嘆意:“沒有餘房了麽?”
沈放舟:“那我們住一起?”
系統:......我要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