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事
心事
【21】
你們最後在一間酒樓找到了影山隴之介,沒想到村民口中的神醫是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靠在酒館二樓半開敞的圍欄上喝得醉醺醺的。
他慵懶地擡起眼皮子看了面前的佐助一眼:
“閃開閃開,不要耽誤本大爺喝酒。”
這真的是神醫嗎……
結果是佐助直接用劍鞘抵着他的脖子把人壓在了你面前的酒桌上。
總感覺你們叛忍作風越來越明顯了。
“大、大爺饒命啊!”
隴之介閉着眼睛大叫,半天沒有感覺到疼痛,又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他的視線一寸寸上移,眼前的年輕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眉眼清隽,沒什麽血色的肌膚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有一種支離破碎的美感。可惜的是那雙绛紫色的漂亮眼睛并沒有焦距,大概是看不見東西。
突然那女孩抿嘴一笑,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輕輕扇動。
隴之介覺得這一笑簡直笑到了自己心坎裏。
“你、你好,請問是美女你看病嗎?”
話音剛落,他的腦袋就被一只手死死按在了桌面上,臉頰被壓得變了形看上去有些滑稽。
宇智波佐助冷哼了一聲:“你治是不治?!”
“治、治!”
你自然是不知道隴之介心裏的這些小九九,其實你也不對自己能治好抱太大希望,只是有希望總要試一試。
果然在隴之介帶你們回到醫館檢查之後,露出了一臉為難的表情。
“有話就說。”佐助眉頭緊蹙,不耐煩道。
“這位大爺,你這毒,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能解,不是我不治,我一個村醫,真治不了啊!”他看到佐助愈發陰郁的眼神,又趕緊補充道:“不過我可以通過治療,暫緩一下症狀,暫緩一下,哈哈哈哈……”
“直接說誰能治。”
隴之介轉了轉眼珠子,惴惴地說:“你們不是木葉的忍者嗎……直接找你們火影千手綱手不就行了……”
你和佐助聽了皆是一愣,因為你們并沒有戴護額。
“這很簡單吧,你背後的圖案,”隴之介指了指佐助背後,“這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徽,據我所知,現在全世界的宇智波只有兩個人。”
這人雖然不在忍界,但對忍界的消息卻很了解,必然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佐助眉頭皺得更緊:“我們不是木葉的忍者。”
隴之介咽了口口水,做出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他的提議自然是一句廢話,你們已經不可能回木葉了,綱手也沒有立場幫一個叛忍。
【22】
你們暫時在隴之介的醫館落了腳。
你開始嗜睡,一天有一大半時間腦袋裏都混混沌沌的。佐助這幾天則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外面打探什麽消息。
這天你從床上醒來,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查克拉在你不遠處,你沖他的方向彎了彎唇角。
“回來了,佐助。”
“嗯。”他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你喉嚨有點幹,隴之介怕你找不到每次都會把水杯放在床頭邊的櫃子上,你伸手把它端起來。
“唉唉唉!燙啊我剛倒的水!”隴之介剛好一只腳邁進房門,大叫道。
還沒等你反應,有一個人比你更快,你手裏的杯子已經被粗魯地奪過去,玻璃杯摔在地面上傳來清脆而響亮的碎裂聲,讓你整個人一震。
你能感覺到佐助很生氣。
因為你這兩天一直在瞞着他,你幾乎已經沒有觸覺了。
你平時都維持着這一層無形的結界,只用于感應查克拉,這樣在他觸碰你的時候能做出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接觸物體時你也可以注入少量的查克拉來感知物體的形狀,所以一直沒有露餡。
可是你感覺不到冷熱。
“我、我先回避一下!”你的幫兇連忙撤回了他邁進來的那只腳,一溜煙地跑了。
令人難熬的沉默在屋中蔓延,你忍不住找補道:
“好啦,又不耽誤我生活,忍術的活學活用,厲害吧?”
佐助沒有接你的腔,過了一會兒你聽到玻璃碴被掃動的聲音,應該是他在默默地收拾。
“我已經找到能治你的人了,今晚就出發。”他突然出聲道。
“唉?去哪裏?”
“田之國。”
你沉默了,因為你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
“佐助,大蛇丸跟團藏是一夥的,不會幫我們,”你的聲音嚴肅起來,“而且他一直想要取得你的身體。”
“這種事情你不必考慮,我自有辦法。”
你有點生氣,別告訴你辦法是允諾把身體讓給他之類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佐助似乎是嗤笑了一聲,“那我打昏你,也會帶你走。”
……你算是看明白了,一旦你武力值不如他,就是被欺壓的那一個。對忍者來說,純粹的武力果然很重要。
“趁人之危的家夥……”你不滿地小聲嘀咕。
下午的時候,你以趁味覺完全消失之前一定要吃到村南頭的辣味關東煮為由,使喚他去買。
他前腳走了沒多久,你後腳拿着隴之介給你做的拐杖就邁出了大門。
“哎呦我的祖宗!你這是一個人去哪兒?!”
隴之介從一群病患中間擠出來,匆忙地拉住你。這些天的相處你發現這家夥雖然面上不着調,但是個真正的仁醫,不然也不會在這落後的村子裏待這麽多年了。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隴之介。”你鄭重地向他道謝。
隴之介反應過來你在說什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你、你瘋了?!你一看不見,二摸不着,沒有嗅覺和味覺,很快就要連聽也聽不到了,你要自己離開?!小大爺呢?你不等他了?”
你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反正就這幾天的事了,湊合一下呗。”
你不想佐助跟大蛇丸做交易,更不想死在他眼前。
不拖累任何人有尊嚴地死去是你最後的願望。
隴之介許久沒有說話,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他回來要是看不見你肯定要發瘋,不會把我醫館拆了吧。”
“這樣也挺好的,就讓他以為我一直活着,以他那固執勁肯定要掘地三尺來找我,多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說不定就找到人生的意義了呀。”你笑着說。
你看不見隴之介的表情,但大概能猜得到他崩潰的樣子,說話的聲音甚至帶着點哭腔:
“我說,你們忍者都這麽變态嗎?喜歡就說喜歡,在乎就說在乎,一個一個都上趕着為了對方去死,你們以為是寫什麽狗血言情虐文嗎?真是的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啊!”
你愣住了,他說的你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起來卻讓你理解不能。
你肯定是在乎佐助的,但是……是喜歡嗎?
隴之介肯定不是說的親情之類的喜歡,原來在別人眼裏,你們竟是這樣的關系。
仔細回想起來,最近對佐助好像确實是有一點……超出親情的愛,或者說是因為他對你的承諾和守護,你真的開始對他産生依賴,而這種依賴是在你前十八年的人生中所沒有的。
這份感情顯得過于複雜,你無法分辨它是否是吊橋效應的結果,也無法清楚地界定它到底是親情或者愛情,所以自然而然地将它抛之腦後。
畢竟在生死面前沒有人會關注這些情情愛愛,畢竟親情或愛情其實也并不會影響你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分量。
這麽一想,喜歡一個比自己小五歲自己帶大的男孩子,多少還是會有些難為情啊……
那麽,佐助對你呢?在旁人眼裏也是喜歡嗎?
如果跳出親情這個圈,去看待他的一些做法,确實也能解釋得通的樣子。
但你一個成年人都難以分辨的感情,他就能分辨嗎?
“喂、喂不是吧……”見你沒回話,隴之介好像更崩潰了。
你無辜地眨眨眼:“啊,臨死前想明白了厲害的事情呢,多謝你了隴之介。”
可惜你已經不能等佐助長大跟他好好說這件事了。
就讓它成為一個你內心深處永遠的秘密,被你帶走吧。
隴之介半天沒有說話,你以為他已經不再阻攔你,于是沖他擺了擺手算作道別,繼續往前走。
然而沒走幾步,你就尴尬地撞上了一個人。
“啊!抱歉。”
躲避沒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對你而言還是有些困難的。
但那個人居然像一堵牆一樣擋在你面前,任你怎麽改變路線都能精确地擋住去路。
“喂!沒人教給過你要關愛殘障人士嗎?”你張開嘴正要罵罵咧咧。
“你還知道自己是殘障人士。”
熟悉的清冽嗓音讓你整個人像被雷劈在了原地。
這家夥……沒走……
啊,你教給過他屏息術,可以隐藏查克拉,因為暗部經常會接到暗殺任務,這可真是個老虎和貓的故事。
“哈哈哈……你怎麽沒去?”
要是擱在以前你肯定會大言不慚地說姑奶奶忽悠的就是你怎麽着,不知怎的你想起他今天早晨發飙的樣子,現在竟有點怕他。
怕他質問你,怕他露出傷心的表情,也怕他發現你的心意。
“第一,”他用沒什麽起伏的口吻說道,“你的身體具體什麽情況,今天早晨隴之介已經都跟我坦白了。”
……媽的,這個牆頭草,你收回之前對他的所有誇獎。
“第二,”他繼續說,“村南是個貧民窟,我已經在這裏轉了好幾天了。”
“……”
怪你咯,你一個瞎子又沒法實地考察!早知道先問問隴之助再撒謊了,失策!
你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因為心虛将腦袋扭過一個角度,不然總覺得他在盯着你看。
其實你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然而佐助就像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一般再度開口:
“從你邁出大門,到你幡然醒悟,該聽見的都聽了。”
“!!!”
雖然很想糾正他的用詞,但你實在不敢追問他幡然醒悟的內容。
你自暴自棄地想,他幹脆還是把你打昏帶走得了,或者幹脆厭煩了把你扔下自生自滅。
但他根本不給你逃避的機會。
“羽山朔月。”這小子現在越發嚣張,又直呼你的大名,但盡管他這般裝腔作勢,你還是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一絲顫抖。
你感覺到溫暖的淡藍色查克拉從他身上流淌而出,就像天上的繁星,又像森林裏的螢火蟲,萦繞在你周圍。
于是你的世界裏又有了顏色和溫度。
他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抱住了你,世界小得好像只容得下你們兩個人。
“我說的,你可以依靠我,也不只是說說而已。”佐助的聲音離得很近。
“不是讓我想未來要做的事嗎?我已經想好了,所以,一起來完成它吧。就像你說的,未來的路還很長。”
【23】
你和佐助還是踏上了去田之國的路。
起初你還能在路上偶爾跟他插科打诨,但漸漸地,你醒着的時間越來越少,連他的聲音也聽不見了,身體虛弱得連結界都維持不住。
你徹底失去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系,這樣的感覺讓你前所未有的恐慌,甚至不斷冒出自我了斷的念頭,來結束這漫漫永夜的殘酷刑法。
但每當這時你都會想起佐助的話。
“就算到了某一刻,你真的看不見聽不見,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但你要相信,我一定就在你身邊。”
就這樣你的內心又被注入了希望和力量。
在這十幾天的至暗時刻,這個十三歲的少年撐起了你全部的世界,也成為了你唯一的救贖。
你變質的感情也在看不見的地方,從一棵發芽的小苗成長為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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