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逢生
逢生
【18】
“對不起。”
宇智波佐助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次聽到這樣的話。
那些人總是嘴上說着抱歉,然後做出最殘忍的決定。
臉頰上冰冷的手,抽離了最後一絲溫度,驟然滑落,他怔怔地看着懷抱中的人緊閉的雙眼,良久沒有動作。
眼睛變得很疼,眼中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他呆滞地用手抹了一下,濕濕的好像是他的眼淚。
自六年前的血月之夜,他已經快要忘記流淚的感覺了,他以為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體會絕望。
但當原本已結痂的傷口再度撕開,他發現自己還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弱者,什麽都沒有改變。
幾步之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宇智波佐助,你也要背叛木葉嗎?”
佐助身體一震,他緩緩擡起頭,他認得眼前的人——志村團藏,他在暗部見過對方幾面,是朔月的死對頭,但朔月卻很少跟他提起。
男人身上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傷,破碎的衣衫露出右半邊臂膀,呈現出怪異的蒼白色,左臂纏繞着一圈繃帶,繃帶疏松的空隙處露出一只緊閉的眼睛。
團藏目光陰冷地掃視着他,卻在經過他的雙眼時猛然停住,眼神中難掩驚詫:
“這是……萬花筒血輪眼?!”
佐助聞言垂下眼睑,地上殘破的半截苦無倒映出他雙瞳中血紅的六芒星,在黑暗中散發出詭谲的微光。
他有些後知後覺地擡手撫上自己的一只眼睛。
萬花筒血輪眼……嗎……
原來,這就是開眼的代價。
原來,你也能感受到這種痛楚嗎,鼬。
佐助緩慢地從地上站起來,他低垂着頭,半張臉隐藏在陰影中。
“朔月這家夥,最讨厭的事就是開會和批公文,可是這些年,她幾乎永遠都是處理這些到深夜才回家,一邊維持着木葉的結界,一邊接手着普通忍者處理不了的危險任務……”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再擡起頭,猩紅的血輪眼中已是冰冷徹骨的恨意:
“這樣的人,你有什麽資格說她背叛!整天把木葉放在嘴邊當借口,不過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罷了!”
閃耀的電光仿佛回應他的憤怒般在右手彙聚,發出猶如百鳥齊鳴的響聲,瞬身術的配合讓他一瞬間來到團藏眼前,千鳥攻向對方的心髒!
四目相對之際,佐助突然感受到一陣細微的空間錯位,團藏狹長的眸子危險地眯起,利用巧力推開他的手腕,側身堪堪躲過。
是幻術!什麽時候?!
佐助心中一驚,恍然發現對方的胳膊上露出了第二只眼睛,紅色的眼瞳中三勾玉緩緩轉動,居然是一只血輪眼!
與此同時,佐助的手腕處接連不斷地浮現出帶狀花紋,他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黑色的紋路還在不斷蔓延。
糟糕!他曾在藏書中見過這個術——是自業咒縛之印!
“呵,不過是只會說大話的毛頭小子罷了!”團藏嘲笑道,“你根本不了解羽山朔月,能夠玩兒懂政治的人可沒有那麽簡單,我不否認她為木葉做出的貢獻,但她也絕不是什麽對木葉死忠之人,她效忠的只有三代火影,我不殺她,總有一天她也會殺我。”
“我今天就成全你,宇智波佐助,帶着你的愚昧跟她一塊去死吧!”
團藏手執苦無,刺向佐助的喉嚨!
千鈞一發之刻,苦無被熒藍色的電光薄膜阻擋,電流順着接觸處瞬間蔓延全身!
團藏頓時被麻痹得不能動作,憤恨道:“可惡……結界術嗎……”
佐助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六芒星在瞳孔中飛速轉動。
“團藏,該死的人是你。”
不詳的紫色查克拉從他四周湧現,半截巨大的骨架包裹着暗紫色火焰從泥土中拔起,這股陌生的強大力量好似天生屬于他一般,僅有骨骼的巨大手掌在他的意志下向團藏揮去!
極近的距離本該避無可避,手掌落下掀起一陣濃濃的煙塵,團藏卻詭異地出現在旁邊的空地上。
佐助咬着牙根,控制着手骨繼續進攻。
“這就是須佐能乎嗎,看樣子還是剛覺醒的半成品。”
團藏有些吃力地回避着攻擊,他趁着須佐的手砸入地面的間隙沖向因為控制不好新力量而還在喘息着的佐助。
“風遁·真空波!”
幾束疾速的風波像刀刃般射出,大部分被佐助身前豎起的巨大肋骨所擋住,有兩枚則穿過骨骼的縫隙,擦着他的身體而過,餘波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痕。
胳膊上詭異的血輪眼……可以将攻擊無效化的能力……佐助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自己能以弱勝強的方法。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以自己現在的查克拉量,須佐能乎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就在戰鬥陷入焦灼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
佐助動作猛地一頓,不可思議地緩慢回過頭。
【19】
眼皮像鉛塊般沉重,身體的疼痛也越發強烈,你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身上纏繞着一層像小蛇般扭動着的藤蔓,隐隐散發着淡綠色的微光。
是莺的通靈獸蟲藤,跟綱手的蛞蝓相似,是能進行治療并為瀕死者注入生命能量的珍貴通靈獸。
你感受着腹部逐漸被填滿的空洞,無奈地露出笑容。
這個猶猶豫豫,要殺不殺的性格……
最後下死手的時候又反悔了嗎。
“朔月!”耳邊傳來佐助焦急的聲音。
你把意識慢慢拉回戰場上,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向站在廢墟中的團藏,目光漸漸變冷。
“我帶你走!”佐助把你扶起,一邊吹響哨令召喚天空中盤旋的疾鷹。
沒想到你卻一把推開他,掙紮着站起:
“你……給我回木葉去。”
你私下聯系宇智波鼬确有其事,團藏肯定已經收集了證據,就算沒有他水戶門炎和轉寝小春也不會放過你,可是佐助不一樣,佐助還能回去。
佐助被你推得愣了一會兒,生氣道:“你傷成這樣還想打是瘋了嗎!團藏以後再殺!”
你脾氣也上來了:“他不死你就是叛忍!”
沒錯,只要團藏死了,就沒人看見。
至于你,不過就是多一樁罪名,你已經不在乎了。
佐助聽後沉默了很久,正當你以為他難得會妥協,強忍着疼痛站穩身體,卻被他從後面一把抱住。
這下輪到你愣住了。
他抱得很用力,勒得你骨頭有點疼,少年特有的清冽氣息萦繞在鼻尖。他現在比你個子還要稍稍高一點,溫熱的呼吸就噴在你耳朵邊,有一種癢癢的奇異感覺。
“你不在,我還待在木葉做什麽?!你是白癡嗎!”
怎麽說呢……真的是很佐助的發言了。
內心卻不由得變得柔軟,連帶着對這個令人失望透頂的世界又燃起了一分留戀。
心底又有一個聲音說:羽山朔月,不是下定決心了嗎?怎麽能夠放任自己的心軟弱呢?
“宇智波佐助,你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是跟宇智波鼬一直有聯絡,只有你還被蒙在鼓裏,真是可悲。”團藏冷眼看着你們,諷刺地揚起嘴角。
你感到抱着你的人身體僵了一下。
心開始下落……
這樣的話,一定是無法被原諒的吧,鼬就是佐助的逆鱗。
疾鷹落在你們身邊,帶起一陣小型的旋風。佐助放開你,背對着站在你眼前。
一只手卻緊緊地拉住你。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顯然是壓抑着怒氣:“這些事以後再跟你算賬,現在,跟我走。”
你不由得睜大眼睛。
六年前,十三歲的你從湖泊裏救起了這個男孩,告訴他不要放棄生命。
如今,十三歲的少年,也在用行動告訴你同樣的事。
【20】
團藏沒有追擊你們,如果說單單對付現在的你或者佐助他可能還有把握,同時對付你們兩個絕非什麽容易的事。
而且他知道你會死,這一切就變得更加沒有意義。
你們去了臨近的村莊,唯一的醫生原本不想惹事,但在佐助的武力威脅下還是為你處理了傷口。外傷其實已經并不要緊,問題是沒人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
你們稍作休息就匆匆上路,因為估計用不了多久你的通緝令就會貼滿大街小巷。
從郁郁蔥蔥的森林,走到一望無盡的田野,佐助一路沉默地背着你,沒說一句話。
你眼睛已經幾乎失明,味覺和嗅覺也衰退得厲害,但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耳畔回蕩的聒噪的麻雀叫聲也證明你的聽力沒太受影響。
你嘆了口氣,率先打破了沉默:“佐助,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不需要。”
“真的不要看嗎?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不需要。”他賭氣般又重複了一遍。
“好吧……我把卷軸放在鹈鹕那裏,你想看的時候就召喚它吧,”你用下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別不跟我說話了,可能過幾天我就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背着你的人倏然停了下來。
“羽山朔月,”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咬牙切齒,“耍我很好玩是嗎。”
你垂下眸子,“我只是沒想好怎麽開口。”
“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靠不住的小孩是嗎。”
“靠不住倒是沒有啦……”你心虛地說。
唔,雖然你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是大人了,但佐助的話,因為你比他年長好幾歲的緣故,确實是把他當孩子看待沒錯。
“我早已經不是小孩了,上了戰場殺過人就是大人了,不是你說的嗎?”
你的腦袋靠在他後背上,他因為變聲期而有些沙啞的嗓音嗡嗡地傳入你的耳朵。
“所以,偶爾依靠一下我,也沒關系。”他低聲說。
你心裏的某一塊突然被撥動了一下。
最近好像總是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我打聽過了,前面的村子有一個叫隴之介的人,是當地有名的神醫。”
“哦……哦……”你心不在焉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