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但是又推不開周澄午。
除去力氣上的差距外, 還有一點原因大概就是徐頌聲現在有點頭暈。
她原本想推周澄午的,最後變成扶着周澄午上臂和肩膀。那件棉質的長袖挺薄,以至于在周澄午收緊雙臂緊抱住她的時候, 徐頌聲能摸清楚他胳膊上的肌肉走向。
她腦子裏很沒由來的冒出一句:周澄午以後找不到工作的話,可以去當小白臉,或者畫室/裸/模參考。
因為長得有點過于标準了。
徐頌聲在走神, 所以沒回答周澄午那句‘我很厲害吧’的問題——周澄午有點不滿,握着她的腰微微用力,手指陷入很薄的一層皮肉裏。
徐頌聲‘嘶’了一聲,回神, 這時周澄午發很驚奇的感嘆:“頌頌, 你好脆哦, 看起來一折就會斷……啊!”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臉上突兀的挨了一巴掌。
徐頌聲打得不用力, 至少不像上次在青年旅館那樣打得周澄午半張臉都直接腫起來。盡管不用力,但又确實是有點痛的,那種痛剛開始是有點麻的痛,後面又變成有點刺的痛。
被打了一巴掌的周澄午茫然看着徐頌聲,從旁邊窗戶處落進來的晚霞,帶着大片枯萎的玫瑰花的色彩,映在他那張白淨又帶着神聖意味的漂亮臉蛋上。
他好像不理解自己為什麽又挨打, 在最開始的蒙蔽之後, 馬上又熟練露出了扮可憐的表情。
徐頌聲摸了摸他挨了打泛着紅的那半邊臉, 語氣依舊是像死水那般的平靜:“不要随便摸我的腰, 抱也不行, 現在就把手松開。”
周澄午眼睛一眨,眼淚立刻就像寶石一樣滾落, 被夕陽折射出漂亮的光。
但他哭了徐頌聲也不為所動——所以周澄午只好不情不願的松開手,兩只手撐在沙發上,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松手了已經……但我真的很難受姐姐。”
他太會賣乖和讨人同情,平時喊頌頌,這種時候就知道喊姐姐,被眼淚沾濕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
徐頌聲垂着眼皮看他,“貼着我就會舒服嗎?”
周澄午可憐兮兮的點頭。
發情期貼着抑制劑,怎麽可能不舒服。
徐頌聲說:“知道了。”
她這樣回答,卻在周澄午第二次擡起胳膊意圖擁抱自己的時候又擡手;周澄午被打了兩次,已經被打出經驗,在她擡手的瞬間縮縮脖子放下了胳膊。
因為他這次反應很快,所以徐頌聲沒打他,掌心慢吞吞落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眼睛一眨就又開始掉眼淚,眼珠子滴答滴答落到徐頌聲衣角,浸開一滴一滴圓形的水暈。
在周澄午安靜不動之後,徐頌聲主動伸出胳膊抱住他脖頸,按着他後腦勺順毛。
是完全貼合的擁抱,來得突然以至于讓周澄午有些受寵若驚,原本還在忙着掉眼淚的眼眸突然睜大,連眼淚都不掉了。
因為是真的詫異,所以連虛假的情緒都短暫的無法維持。
徐頌聲給他順毛,手掌心順着他的後腦勺摸到他後脖頸——她聽說Alpha的腺體就在後脖頸,所以Alpha的後脖頸都很敏感。
突然被人觸碰的話,好像會有很大的反應。
大部分都會應激然後突然攻擊人之類的。
當然徐頌聲并不想被周澄午攻擊。以周澄午和她的力量差距,兩人大概率三七分:周澄午三拳,她頭七。
但徐頌聲就是想試試。
周澄午對她的容忍度比她想象的要更高,徐頌聲就想試探出周澄午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如果無法明确周澄午的底線,那麽徐頌聲會很不放心。
摸到之後第一感覺是柔軟,然後是燙。
徐頌聲也沒摸過別人腺體,不知道是不是每個Alpha的腺體都是如此。
空氣中烈酒的氣味瞬間變得濃郁了一些,連帶着被她坐在身下的周澄午都渾身僵硬。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握成了拳,徐頌聲左手搭在他手臂上,能摸出他手臂內側一跳一跳的青筋。
他心跳聲變得好快,以至于徐頌聲這樣坐着都能聽見。
但周澄午只是身體出現了變化,并沒有表現出失去理智要攻擊徐頌聲的跡象。徐頌聲也見好就收,按了一下後就立刻撤開手,t繼續抱着周澄午。
他僵硬緊繃的身體,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放松下來,就是下面還立着。
在徐頌聲冰涼的手指摸到他後脖頸的瞬間,周澄午真的身體差點就條件反射性要将她抱摔出去了——那一瞬間全身的肌肉都直接略過大腦做出了最本能的攻擊反應,卻又在動手的前一秒死死被周澄午的理智摁了下去。
因為呆在徐頌聲身邊,所以才能有這樣理智的發情期。
他和徐頌聲是她活他活,她死他死的關系——但這是對周澄午而言。
對徐頌聲來說,周澄午的死活都不會影響到她的死活。
其實比起在這勤勤懇懇的哄人當狗和挨巴掌,當然也有更簡單的辦法。畢竟對方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beta,只要周澄午願意。
把人綁起來,關在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安全屋,像圈養食物源一樣将其終身囚禁在自己需要就能夠到的位置。
這自然是一個簡單又快行的辦法。
只是周澄午在暗處觀察了徐頌聲太多年,他最後得出結論:這個辦法不行。
徐頌聲像一枚沒有聲音的炸彈。如果被逼到退無可退的絕境,在這份絕境威脅到了她的基本人權時,她給出的反應大概率是玉石俱焚而絕不是屈從。
徐頌聲死了無所謂。
但徐頌聲死了他也會死,而他死了徐頌聲卻不會有任何事情——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李鴻笙的建議很有道理:成為對方的走狗不一定是被對方馴服,等她習慣了身邊存在某樣東西時就會開始依賴他。
讓這份不公平的關系變得公平的唯一方式,就是在他們之間建立起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羁絆。
這點周澄午很自信,他自信沒有人會比自己更了解徐頌聲也不會有人比自己更沒有自尊心。
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有耐心跟蹤一個目标這麽多年的。
有風從敞開的窗戶處吹進來,帶來幾片落葉,窸窸窣窣滾落于地板。徐頌聲在周澄午懷裏趴了一會兒,感覺有點熱——正在發燒的Alpha身上哪裏都溫度很高,只是靠着也感覺是在貼貼一個巨大的人形熱水袋。
她問周澄午:“現在好點了嗎?”
周澄午可憐兮兮:“還是好難受。”
徐頌聲:“我要去吃晚飯了。”
周澄午做出了最低底線的讓步:“牽手也可以。”
徐頌聲是一個和任何人都保持着強烈距離感的人——這點習慣來源于她那位不靠譜又好賭的大伯,在徐頌聲的記憶裏他至少把老家那棟房子連同她和奶奶賣了五次不止。
但每次都沒有簽的合同不夠正規,加上徐頌聲的監護權也根本不在他那裏,所以沒能賣成功。
但并不排除一些小賭場在違法的邊緣大鵬展翅拿着并不合法的合同去她家裏帶人。這種時候地區警察就會突然覺醒不存在的良心嚴厲制止他們……等等,回憶得似乎有些久遠了。
總而言之,徐頌聲沒有和人牽手的經驗。
牽手會的時候也只是十指相扣而已,牽着手走路的話應該不需要十指相扣吧——徐頌聲在心裏這樣困惑的思考。
世界上确實存在她這樣極度缺乏信任感的家夥——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回到現在。
徐頌聲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皺巴巴的褲子,然後又看向周澄午伸向自己的手。被拉一把和牽手應該是兩回事……應該是吧?
她遲疑了一下把手放上去,放上去之後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這樣的問題。
因為周澄午直接一把握住了徐頌聲的手,然後很熟練的擠開她手指,十指相扣,掌心緊貼。
在兩個人牽手的時候,氣氛又歸于平靜。
剛剛不知道跑去哪裏角落避難的流浪狗,這種時候又飛快的跑出來,繞在徐頌聲腳邊打圈。
徐頌聲低頭看了它一眼,道:“以後你就叫狗腿吧。”
周澄午:“為什麽起這個名字?”
徐頌聲:“很适合它。”
人要吃飯,狗也要吃飯。附近的超市是對寵物友好的類型,只要栓繩了就可以帶着狗狗進去。
徐頌聲現場買的狗項圈,套在狗腿脖子上。狗腿接受度良好,進了超市之後也不會亂扒東西,就只是一直搖尾巴。
因為太乖巧,所以看起來不像是野狗,更像是經歷過社會化訓練又被抛棄掉的狗。
徐頌聲徑直走向便當區,開始在不同口味的便當裏面挑挑選選。
周澄午目光掃過那些便當盒,有點嫌棄:“頌頌,我之前就想說了,你不要老是吃垃圾。”
“垃圾吃多了會變得柔弱——會變得很脆的!”
他本來想說柔弱,忽然想到這算一個貶義詞,于是飛快的改了口。只可惜改口不算太及時,不該說的詞彙已經說出口,他心虛的用眼角餘光去瞥徐頌聲。
徐頌聲沒在意,繼續挑盒飯口味,只是回答:“我不喜歡做飯。”
周澄午當即拍着胸口,意圖将功補過,順帶增加自己在主人生命中的重要性,“讓我來啊!我可會做飯了,有廚師證的。”
徐頌聲詫異,“你為什麽會有廚師證?”
周澄午:“就,我考的。”
徐頌聲更詫異了:“廚師證居然沒有學歷要求嗎?”
周澄午也驚詫:“……當廚師還要學歷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