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和周澄午四目相對, 徐頌聲沉默片刻,然後有點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沒考過,不是很清楚。”
周澄午再三保證他很會做飯, 不僅很會做人吃的飯,也很會做狗吃的飯。雖然這兩句話排列在一起有點奇怪,但徐頌聲還是把飯盒給放回去了。
有人願意做飯給她吃當然很好。
兩人推着購物車到了蔬肉區, 周澄午站在靠近貨架那一側,挑挑選選合适的蔬菜。
他選蔬菜的樣子看起來很專業,徐頌聲湊過去跟着看,但是怎麽也看不出周澄午左手那顆青椒和右手那顆青椒有什麽區別。
明明都長得一樣。
徐頌聲:“可以不買青椒嗎?”
周澄午:“你不喜歡吃青椒?”
徐頌聲:“不太喜歡。”
周澄午拿起另外一個貨架上的蔬菜。
徐頌聲:“可以不買胡蘿蔔嗎?胡蘿蔔我也不太喜歡。”
周澄午放下胡蘿蔔, 拿起隔壁貨架上的蔬菜。
徐頌聲:“可以不買韭菜嗎?韭菜我也不太喜歡。”
周澄午放下韭菜, 拿起隔壁貨架上的蔬菜。
徐頌聲:“可以不買芹菜嗎?芹菜我也不太喜歡。”
周澄午把芹菜放回去, “你真的有喜歡的蔬菜嗎?”
“有啊。”徐頌聲推着購物車多走了幾步, 從貨架裏拿起幾顆土豆。
“土豆就是我喜歡的蔬菜。”
周澄午:“除了土豆呢?”
徐頌聲認真道:“除了土豆以外的蔬菜都很難吃。”
周澄午搖頭, 滿臉不贊同,“難怪頌頌你那麽脆,因為你根本就不吃蔬菜啊!”
徐頌聲:“……土豆也算的吧?”
周澄午:“天父聽了都會不高興的。”
他說完做了個很标準的祈禱寬恕姿勢——徐頌聲有些意外看了周澄午一眼。
她時常分不清周澄午對信仰的态度。若說他是虔誠的信徒,但他提起主教乃至教皇時,語氣都是那樣随意。
但要說他是個僞信徒——現在已經不被教廷保護的騎士,似乎也沒有什麽将天父随時挂在嘴邊的必要。但周澄午卻仍舊保留有許多信教的習慣。
難道是從小就成長在宗教氛圍很厚重的地方,所以即使對神明不太虔誠, 但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徐頌聲習慣性的發散思維, 眼角餘光卻瞥見周澄午拿了胡蘿蔔和西藍花。
她心裏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瞬間清空, 手比腦子更快的伸出去抓住周澄午手腕。實際上抓不住的, 就算抓住了, 以徐頌聲的力氣,也攔不住周澄午。
但她偏偏就是抓住了, 周澄午也停手,歪着頭看她,唇角很小幅度的往上揚,好似想笑,卻又忍住。
徐頌聲警惕,眼睛懷疑的打量他——周澄午解釋:“不是給你吃,做狗飯的。”
徐頌聲松開手:“……哦。”
松完手,她又有點意外:“廚師證還教做狗飯嗎?”
周澄午:“不教,但我有獸醫證。”
徐頌聲:“……你還考過別的什麽證嗎?”
“這個吧——”周澄午眉頭一皺,回答:“挺多的,各種類型的駕駛證,木工證,持槍證……”
徐頌聲:“你們教堂騎士标準還挺高。”
周澄午聳了聳肩:t“只有帝都那邊的是這樣,其他地方只要求學歷和信息素達标就好了。”
徐頌聲:“你是帝都那邊過來的?”
周澄午:“都說了嘛,我前前上司是教皇來着。”
徐頌聲左右看了看,幸好沒人。
她板起臉嚴肅的教育周澄午:“以後在外面不要随便提前教皇之類的,很危險的。”
周澄午無所謂的點頭,伸手從水池裏撈起來一只螃蟹,問徐頌聲晚上想不想吃大閘蟹。
徐頌聲原本還很嚴肅的板着臉——然後瞥了眼螃蟹,神情微微柔和,“吃。”
之後又買了一些零食,加上他們之前選的食材,居然也零零散散将整個購物車将要填滿。
徐頌聲還是第一次在超市買那麽多新鮮蔬菜和肉類,以前她都是直接買盒飯回去熱來吃的。
偶爾也吃路邊攤,但是不會長時間固定的只吃一家。
周澄午主動拎了所有的食物,大包小包看起來就份量不輕,但他卻也拎得很輕松,還有餘力去拉狗腿的牽引繩。
徐頌聲空着兩只手走在前面,狗腿一會兒跑在她身邊,一會兒跑到他前面去,走在徐頌聲後面一點的周澄午嚷嚷:“這狗怎麽這麽能跑!”
徐頌聲:“狗都比較喜歡運動。”
周澄午:“胡說!我就不喜歡!”
徐頌聲回頭看他一眼,天氣太熱,周澄午被狗腿遛着跑,額頭上也出了層亮晶晶的汗。臉還是那張漂亮的臉,就是看起來有點生無可戀。
徐頌聲體貼的問:“累了嗎?”
周澄午滿臉郁悶,搖頭——他搖頭的頻率也莫名有點快,順直的黑發随着他搖頭的動作,被甩來甩去。
他道:“不累,但是讨厭跑步。”
徐頌聲:“這種程度只是快走而已。”
周澄午擲地有聲:“那也讨厭!狗就應該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吃個冰淇淋什麽的——是誰說狗就一定要遛的啊?”
徐頌聲:“……”
有時候周澄午對自己‘狗’的認知過于清晰,甚至都清晰得讓徐頌聲感到幾分荒謬。
她覺得這個可能和成長環境無關,只是周澄午單純的比較變/态而已。
雖然覺得周澄午變/态,但是在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徐頌聲還是去買了兩杯冰淇淋。小賣部沒有第二杯半價,她問周澄午有沒有喜歡的口味,周澄午探頭過來卻問徐頌聲喜歡什麽口味。
徐頌聲沒多想,回答道:“草莓。”
周澄午‘哇’了一聲,說:“可是頌頌你長着一張愛吃原味或者薄巧的臉。”
徐頌聲臉部五官一皺,難以自已的露出幾分嫌棄:“原味有些還行,但薄巧這種和牙膏一樣的口味到底都是誰在吃啊?”
她少見的對口味表達出較為強烈的喜惡,周澄午原本要伸向薄巧的手非常有眼色的大轉彎,拿了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
他擡起臉,眼眸彎彎笑得超甜:“我也這麽想,還是草莓味好吃。”
因為要邊走邊吃冰淇淋,所以周澄午不像剛才那樣快步走了,而是慢悠悠的和徐頌聲并肩。狗腿不滿他的降速,數次試圖前沖,又被周澄午毫不留情的拽回來。
它扭過狗頭楚楚可憐看着周澄午,周澄午不為所動繼續舔冰淇淋。
狗腿意識到讨好這個男的沒什麽用處,遂将楚楚可憐的眼神投向徐頌聲。結果徐頌聲也在認真吃冰淇淋,狗腿的媚眼全都抛給瞎子,只換來周澄午意味深長的,帶着諷刺意味的一聲短笑。
他這一笑倒是吸引了徐頌聲的注意力。
她視線從冰淇淋的脆皮格子上挪開,轉向周澄午,“你笑什麽?”
周澄午指着天空,“頌頌你看,那朵雲看起來好像豬頭喔!”
徐頌聲順着他指的方向擡起頭,望天上看。碧藍的天空中确實零零散散飄着幾朵雲,但徐頌聲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哪朵雲像豬頭的形狀。
她覺得這些雲的形狀都挺抽象的。
徐頌聲:“沒有吧?都挺像雲的。”
周澄午:“有啊,左邊那朵,你往左邊看一點啦~”
徐頌聲:“……指方向的時候沒有必要挽着我的胳膊吧?”
周澄午皺巴着臉委屈道:“可是出門之前頌頌還說會牽着我的手,結果走到一半就因為嫌棄我熱讓我松手了。”
徐頌聲有些心虛的沉默了。
這件事情确實是她食言在先。
不過挽着胳膊确實沒有牽手那麽熱,所以徐頌聲把冰淇淋換到另外一只手上好方便吃,默認了周澄午繼續挽着她。
回到家,周澄午拎着菜去冰箱,徐頌聲在門口為狗腿解開了牽引繩。
沒有牽引繩,狗腿高興的嗷嗚兩聲,沖進客廳,繞着沙發來回奔跑。
徐頌聲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她剛開始還以為是甲方又發郵件來催工作進度了,但是拿出手機一看,卻是個陌生郵件。
點進去後看見一張中規中矩的葬禮邀請——準備在一周後進行的,徐頌聲前房東的葬禮。
葬禮的負責人是前房東的堂妹,前房東的孩子也是由她收養了。
徐頌聲習慣性查了一下發送郵件的郵箱地址,發現對方給不少人都發送了電子版本的葬禮邀請函,其中許多和房東只是點頭之交,算不上好友。
大約是想把葬禮辦得熱鬧一些,所以才會連徐頌聲這樣已經搬走的房客,也嘗試着發送了邀請函。
在徐頌聲出神的想事情時,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無人搭理而暗了屏幕。
狗腿大概是跑累了,把兩條前腿達到徐頌聲膝蓋上,吐着舌頭喘氣,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徐頌聲空出一只手摸了摸狗腿的頭,她那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廚房,久違的傳出了菜刀的聲音。
徐頌聲站起身走到廚房邊,正好看見周澄午在切番茄,番茄汁往他白色上衣上面濺出好幾道交錯的水痕。
她靠着門框,提醒周澄午:“那邊牆壁上有挂圍裙。”
周澄午回頭,一手半個番茄,一手菜刀,說:“我不會穿圍裙。”
徐頌聲:“考廚師證不用穿圍裙?”
周澄午:“我只要做飯合格就好了。”
徐頌聲沒考過廚師證,也不知道教堂騎士考廚師證是否和普通人有許多的出入。
只好暫時相信周澄午。
她點了點頭,說:“那你做完飯把這身衣服扔了吧,別放洗衣機裏,顏色會染到我的衣服的。”
周澄午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