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暴風雨結束之後的太陽, 格外曬人。徐頌聲在周澄午背上趴了一會兒,很快就沒空去想這個觸感可以用什麽比喻對象了。
她感覺自己要被曬死了。
幸好昨天晚上出來的時候,除了雨衣之外她還多帶了一把傘。
徐頌聲把傘撐開, 周澄午道:“我不熱!”
徐頌聲:“……我熱。”
他的頭發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蓬松而柔軟的發絲,上面粘帶着洗發水的香氣。
徐頌聲很熟悉的香氣, 因為用的是她買的洗發水。
同樣被曬得溫熱的,還有地面的積水,一股悶而濕熱的水汽從積水堆裏往上冒,讓徐頌聲沒曬到太陽也覺得很熱。
她把傘柄靠在周澄午肩膀上, 傘面壓得很低, 幾乎碰到徐頌聲的頭頂。
暴雨剛結束之後的太陽好熱, 熱得人都有點無精打采。從積水堆裏往上冒的水汽浸到徐頌聲小腿上, 而壓低的傘面又完全蓋住了他們。
周澄午蹚水走過去, 水聲規律的回蕩,直到走到公寓樓入口處的階梯。
走上階梯後周澄午先把狗扔下去——狗落地,一瘸一拐适應了一下,四條腿迅速變得靈活起來,熱情的開始繞着徐頌聲打轉。
回家之後徐頌聲檢查了一下電視機,信號又恢複正常了。她拿了掃把掃客廳裏被風吹進來的落葉,指揮周澄午去把堵在窗戶面前的書櫃推開。
窗戶打開時從外面吹進來帶着熱氣的風, 剛結束完一場暴風雨的天空異常明亮而瓦藍。
打掃完之後徐頌聲立刻就去洗澡了。
在外面悶熱的水汽裏面泡着, 她總覺得自己身上也都是某種潮濕味道——每天要上班已經很慘了, 再帶着一股潮濕的氣味更是給心情雪上加霜。
所以徐頌聲選擇放熱水給自己泡個澡。
順便在泡澡的時候打一把鬥地主。
她不怎麽玩需要和別人溝通的聯網小游戲, 就連鬥地主也是和自己設定好的小程序玩。小程序被徐頌聲測試過很多次, 确定用來打鬥地主綽綽有餘。
泡完澡爬出浴缸,徐頌聲感覺自己又活了。
她推開浴室門, 看見周澄午抱着那條流浪狗一起窩在沙發角落。
光輪臉的話這兩個家夥一點也不像,周澄午顯然是漂亮得有點不近人情的那種外貌,而流浪狗就只是普通的流浪狗而已。
但是他們兩個擠成一團縮在沙發角落裏時,又确實很像兩個同類。
新房子的沙發要比舊房子小一點,周澄午自認為自己不是很大只的往角落一縮,占去沙發二分之一。
往周澄午身邊再放只動作同步縮成一團的狗,二分之一變成四分之三。
周澄午卷起的褲腳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在徐頌聲才掃過的地板上彙聚出一小攤水窪。
徐頌聲眉頭一皺,遠遠站着:“周澄午。”
眯着眼睛半夢半醒的人,瞬間好像聽到了某種指令那樣,一下子把眼睛睜開,然後站起來。緊挨着他的流浪狗靠了個空,栽倒在沙發上,歪着狗頭發出疑惑的嗚咽聲。
徐頌聲看了眼積水的地板,然後再到浸着深色水痕,濕淋淋的沙發。
她道:“你先去洗澡,把狗也帶進去洗,洗完出來把地板擦幹淨,還有被你褲子弄濕的沙發布——你要把它洗幹淨,晾去陽臺上。”
周澄午低頭看了眼地板,又看看沙發,點頭說好。
感覺‘孺子可教’,徐頌聲在心裏松了口氣。她拿了吹風機走到一邊凳子上開始吹頭發,吹風機的聲音裏面很快就混合進浴室裏面嘩啦嘩啦的水聲。
等徐頌聲吹完頭發了,浴室裏面還在放水。
她盯着浴室門看,在糾結要不要催促周澄午洗快一點。
他這個洗法,徐頌聲很擔心自己的水費。
就好像知道了徐頌聲的擔心一樣,浴室裏的水聲下一秒就停掉了。隔着門,徐頌聲能聽見裏面周澄午在嘀嘀咕咕的訓狗,讓它乖一點坐下之類的。
她又将目光收回,假裝無事發生,然後回卧室打開電腦,繼續上次沒做完的工作。
事已至此,總不能不上班。
到了晚上的時候,徐頌聲再出房間,就看見了客廳相當溫馨的一幕。
客廳窗戶沒關,徐徐的晚風吹進來,幹淨明亮的地板上映射晚霞燦爛橘紅的光澤。
洗完澡換了身寬松休閑服的周澄午蜷縮在沙發角落,縮起來也并沒有變小的骨架照舊占據了沙發的二分之一,旁邊窩着他撿回來的狗。
徐頌聲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走到沙發面前,彎腰去看周澄午——周澄午的臉很紅,但是晚霞光也是紅的,所以很難分辨。
徐頌聲伸手摸了摸周澄午的額頭,觸手滾燙。
看起來完全沒退燒,但奇怪的是,也沒有變得更嚴重。如果不是因為摸到了周澄午額頭滾燙,光看他之前那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半點也沒有病人的樣子。
好在之前買了點藥。
徐頌聲正要抽回手,卻被周澄午攥住手腕。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眼圈一周泛着稍微更深一點的紅,眼眸濕潤得好似要立刻湯出水來。
就連他的掌心也燙,毫無縫隙的貼着徐頌聲手腕內側,與她規律起伏的脈搏幾乎相融。
徐頌聲:“你松手,我去給你拿退燒藥。”
周澄午搖頭,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發燙的臉貼進徐t頌聲掌心。
她的單手捧不住周澄午的整張臉,但不妨礙周澄午非要貼,發燙又柔軟的唇像是親吻一樣,從她掌心蹭到指腹,又從指腹蹭到靠近手腕的那一塊柔軟肌肉。
徐頌聲低頭,完全看不見周澄午的臉,也無從猜測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發頂,比之前留得更長一點的黑發蓬松而柔軟。
因為他動作的緣故,有不少黑發都蹭着徐頌聲的手腕,蹭得那片單薄的皮膚觸覺到微微的癢。
徐頌聲屈起手指,食指并中指碰到周澄午下巴。
他立刻配合的仰起頭,整個下巴窩進徐頌聲掌心。被蹭亂的頭發淩亂搭在他額頭和臉頰上,他的眼睛好像比平時更水汽朦胧,安靜又似乎要哭的望着徐頌聲。
徐頌聲沉默片刻,心底湧起一個不好的猜測。
她在周澄午面前蹲下來,與他平視,“你到發情期了?”
徐頌聲想起第二性向科普裏面确實提到過,如果Alpha或者Omega在發情期不及時注射合适的抑制劑,那麽就會出現發燒和意識模糊之類的身體反應。
但徐頌聲是個beta,所以沒辦法很快的聯想到發情期這個特殊時期上。
直到現在。
周澄午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自己這邊一拽,原本半蹲的徐頌聲失去平衡跌進他懷裏,額頭撞到他肩膀上。
湊到這麽近了,才終于在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氣底下扒拉出一點信息素的氣味。
烈酒的味道,不刻意用它殺人時是有點辣但又不至于嗆人的程度,甚至如果是愛酒的人聞起來大約還會覺得很香。
只可惜徐頌聲不喝酒,所以聞不出來,只是覺得有點暈。和那種被信息素泡暈的感覺不一樣,有點像小酌了一口微醺的飄飄然感,她下意識攥住了周澄午肋骨位置的衣服,棉質的衣服一抓就會起褶皺,隔着衣服布料,她手背碰到少年随呼吸起伏的腹肌。
剛剛還攥着她手腕的手,很自然的就抱上了徐頌聲的腰。
原本靠在周澄午旁邊的流浪狗,再度很有顏色的察覺到了這氣氛的變化,一抖尾巴跳下沙發,躲去了其他角落。
夏日的傍晚還帶着某種尚未消散的熱意。
周澄午埋首在徐頌聲脖頸處,聲音委屈又黏糊:“頌頌,我好難受噢。”
徐頌聲:“……我去給你買抑制劑?”
周澄午像一只餓了的狗那樣哼哼唧唧,說:“沒有用的,市面上的抑制劑對我都沒什麽效果。”
徐頌聲想到周澄午通緝令上标注的信息素等級,頓時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周澄午的這句話。
徐頌聲困惑:“那你以前發情期都是怎麽度過的?教廷會給你安排Omega嗎?”
周澄午語氣恹恹:“Omega對我來說,和低等級抑制劑一樣,是不起作用的東西。我一般自己待着,等發情期結束就好了。”
當然,此乃謊言。
會有抑制劑的——在周澄午前任老板,也就是上一任教皇還沒倒臺之前,抑制劑研究所還沒有進行內部大換血,所有的資料都還齊全。
那時候周澄午是不缺抑制劑的。
直到教廷內部權利更疊,周澄午那時候又犯了一件說不嚴重吧又挺嚴重,說嚴重吧——比之當時教廷的局勢,又顯得不夠嚴重的錯誤。
之後就是新教皇上臺,前任教皇勢力被大清洗。原本負責周澄午等教堂騎士抑制劑的研究所原成員更是叛逃的叛逃被處死的被處死。
連帶着抑制劑的資料也随着原成員的失散而徹底消失。
若非抑制劑缺失,現任教皇也不會舍得把那麽多好用的高等級Alpha下放。
但是現在——
他用手臂完全困住徐頌聲的腰,将她抱進懷裏,聲音黏糊又委屈,還帶着幾分讨要獎賞的意味:“我和那些受信息素操縱的低級貨色不一樣。”
“就算是發情期我也可以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不會給頌頌帶來半點麻煩,我很厲害吧?”
後一句話帶了示弱的讨好,讓人幾乎要幻視周澄午身後是否有一條尾巴在搖來搖去。
徐頌聲被抱得太緊,有點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