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南召:情蠱篇11
南召:情蠱篇11
三個月後,夏暖暖的情蠱再次發作,向天又默默地去采藥,做解藥,為她解蠱。
夏暖暖嫁過去後總一副嬌弱的樣子,走一裏路就要臉色發白,胸悶氣短喘一下,歇息一陣才能接着走,別的媳婦幹活帶孩子一樣不落,她卻一副病西施模樣,吃喝都要婆家伺候,而且這麽久了肚子也不見動靜,娶來幹什麽?婦人們紛紛說着笑話。
江甜橙比任何人都着急,一個媳婦不勤快不伺候男人不生孩子,被寨子裏當笑話一樣傳來傳去,她給夏暖暖找了很多草藥,又不惜血本買補品,每天陪着笑臉給向家父母做小伏低,又一堆一堆送禮。
寨子裏又笑:“哪個娘家的媽天天往閨女婆家跑的,這麽勤快不如幹脆接回去呢。”
只有不被婆家待見的媳婦才會被接回娘家,江甜橙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和人對罵:“我閨女生病,我去勤快瞧着怎麽了?跟你似的,生了病娘家不聞不問不管你死活?”
那幾人聽了臉色頓時一沉,又呵呵冷笑回:“本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成了親就是夫家的人,麻煩娘家做什麽?你這麽閑,還不是因為沒個兒子讓你忙活?不然看着兒子成親生子帶帶孫兒,每天忙得和陀螺似的,還有心思管嫁出去的女兒?”
江甜橙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直接上去和她們扭打起來。
夏暖暖比任何人介意外面的流言,更怕被人瞧出什麽,越發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歡。越發很少出門或不愛出門,以前愛逛集市,現在也不去了,喜歡在家裏做些針線。
向天安慰她:“不要管別人,你又沒有背着我偷漢子,盡管光明磊落。”
對妻子這幅病怏怏的樣子,他非但不嫌棄,還很中意:這樣她就能只在家附近走動,去任何地方也要有他照看。
他給她帶來最好的衣服和首飾,她在家裏休養,世界只有他和他的宅子。
她叫他“向天,向天”,好像她就是他全部的天。
他超級喜歡她這樣子。
囚禁起來,只為他所擁有。只有他看到她的美麗。對他言聽計從。
不屬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不會被任何人帶走。不會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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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愛他。
他教她讀書寫字,因為她喜歡,想帶她去外面的世界,因為她喜歡,和她暢想一起去長安見識廣闊天地,因為她喜歡。
夏暖暖不是物品,她是活生生的人,愛她,帶着她的夢一起飛,讓她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他可以為她做很多,但自從錦離那件事之後,他頓時收攏了天地,只想給她那麽一小片宅院。
多少次午夜夢回,向天被噩夢驚醒,夢裏的人穿着長安的華服,梳着和這裏不一樣的發髻,背對着他,聲音不屑又冷漠:“向天,我怎麽可能會愛你?”
他不甘,上前去拉住她,她卻淩空而飛,毫不留情離去。
每一次,他都會驚坐起來,醒後頭痛欲裂,夏暖暖起身問他怎麽了,他只有再三确認她是個活生生在眼前的人,不是幻影,才會安心。
向天自認不是什麽聖人,只要能把她時時刻刻掌握在自己手裏,有些東西全部可以抛棄。
如來佛把孫悟空壓在五行山下,用了計謀,我也不過是從此有了自己的私心,把她困在自己的寨子裏。
什麽大道理,不過是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高高挂起。
他強烈的愛容不下一絲瑕疵,不論他安慰自己多少次,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只是個女人。
兩個月後,夏暖暖再次情蠱發作,疼得比任何一次厲害。
母親江甜橙瞧出了端倪,氣得全身發抖,冷聲問她:“第幾次了?”
情蠱只會越發越厲害,程度越重,代表發作次數越多。
“三次。”夏暖暖哆嗦着答。
說完她就狠狠挨了一個耳光,夏暖暖只覺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還沒反應過來,左右兩邊,又各挨了一記。
“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醜事?”做母親的怒其不争,揪住她的衣領質問,“你和別的男人睡了?”
“沒有。”夏暖暖發誓,“我沒有。”
“那還好,”江甜橙松了一口氣,“你趁早回頭。”她說,“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向家也看出這媳婦不只是身體不好這麽簡單,陰沉着臉,家醜不可外揚,只看着她蠱毒發作,受盡煎熬。
向天回來,給夏暖暖吃下了解藥。
“家裏已經知道了,”夏暖暖心如死灰,“明天罰我去跪祠堂。”
向天說:“我去求情。”
他去找父親,很快就被他老子一腳踢在地上。
“沒出息的東西!”向青山痛罵,“綠帽子都戴在你頭上了,你還要幫她說話!她給你喝了什麽迷魂湯!你再過問這件事,我打死你!”
第二日,祠堂。
江甜橙和夏季良心神不安來賠罪,藍雨蓮拿着一根帶着勾刺的藤條,一臉為難:“親家太太,這,我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江甜橙狠了狠心:“我來!”
她拿過藤條,用盡全力往自己女兒身上抽打過去。
“不要臉的東西!”江甜橙邊抽她邊罵,“你怎麽這麽糊塗!兩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你讓你爹媽的臉往哪裏擱?我幹脆打死你!”
每一下都讓人心驚肉跳,藤刺把血肉勾出,夏暖暖一聲不吭。
向天狠狠一腳踹了門進來,門被踢得粉碎,他跪在地上,說:“別打了!那不是我的蠱!是……是別的寨子裏的女人下的!”
夏暖暖本來要昏死過去了,聽到這話卻仿佛回光返照,她不解地望着他。
“是我,”向天一臉豁出去的模樣,“是我和外面寨子裏的女人有染,她,她嫉妒暖暖是我的妻子,給她下了蠱。”
衆人皆驚,愣在原地。
“一,一場誤會啊。”夏季良忙出來打圓場,同時心裏重重松了口氣。
“誤會誤會。”一行人又寒暄起來,立刻傳醫生來治。
“你!你這小子,”向青山責備他,“你快去求了那女人,讓她快把蠱解了,也不要再與她糾纏。偷歡本就不對,她知道你有妻子,還要嫉妒她傷害她,可見不是好女人。”
向天狠了狠心,決定全攬在自己身上:“她起初不知道我已經成親。”
“你!”向青山氣得胸悶,“不要再幹這事,你瞧你比以前瘦了多少!”
外面的流言于是有了新版本:
向天常出門,和別的寨子裏的女人搞上了,還騙那女人沒成親,那女人恨死了,便下蠱想害死夏暖暖。
“難怪她這麽弱呢,孩子都懷不上,看來這少寨主的夫人不好當啊。”
“向天長得好,性子好,家裏條件好,寨主的兒子哎,誰不想搞到手?就是心太貪,得點好處就行了,哪能想取而代之?”
“這可別怪她貪心,誰不想取而代之呢?”
“我看是夏暖暖本事太弱,這要換做我,早就覺察出自己被下蠱,去找高人幫我解蠱了,還要受那麽多罪?”
“我聽說她的情蠱煉了五次才煉成,确實是本事弱,不然向天怎麽這麽肆無忌憚外面亂來?”
那群人又笑着說起玩笑來。
江甜橙着急地問女兒:“你确定你的情蠱煉成了?你會不會其實煉了個假的情蠱?你腦子那麽笨,前面四只都煉死了,第五只雖然活着,但會不會是個殘廢?”
說罷用手帕捂着臉,大聲哭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娘早就告訴過你,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我早跟你說過,女人煉不成情蠱,男人花心就沒代價,沒代價就會肆無忌憚亂來,碰到惡女人,她還會來害你!被我說中了吧?我當初好心好意和你說,你怎麽就是聽不進!”
夏暖暖在一旁,不知該怎麽安慰嚎啕大哭的母親。
“我……我給他喂了情蠱的,那,那是真的……”
随即又覺得自己撒謊的樣子很愚蠢很可笑,幹脆什麽都不說了,只是抱着母親,一起流淚。
兩個月後,夏暖暖後背的傷養好,情蠱再次發作,向天早早準備了解藥,這次沒讓她受什麽苦。
兩個月,又兩個月。
向青山問他:“你怎麽回事?不是讓你斷幹淨?你若真喜歡,讨她來做個小老婆,反正暖暖這麽久也不見懷胎,你娶了她回來,沒人怪你,也遂了她的心,只是她心腸肯定不好,你要心裏明白。”
向天垂了垂眼眸,道:“太多個了,我分不清是誰。”
“你!”向青山差點被氣死。
外面又傳:
“看不出向天這麽花心,外面有好幾個女人,可憐的夏暖暖哦,受了多少罪。”
“男人花心不是常見麽?何況向天又好看又有錢,性子又好,誰見了不喜歡呢?”
“若不是我有情蠱在身,我也想呢。”
“你要是願意受罪,受個一回苦,也能搏一搏。要是家裏的那位不給解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我去你的!那還是活着更重要了。”
一群人又說笑起來。
江甜橙于是對向天婉言相勸,說:“女人表面上看着都不同,其實下面都是一樣的。”
向天說,他謹遵教誨。
黃悅舞也婉言暗示:“其實晚上吹了蠟燭,都差不多,而且暖暖長得挺好看的。”
向天點頭,說:“是。”
做母親的勸女兒:“這樣的事其實不少見,只是外面傳與不傳罷了,男人嘛。尤其向天長得好,條件好,你可以再嬌媚一些,多試試花樣,別害羞,自家男人,有什麽放不開的,你放不開,外面的野女人放得開,你不就輸了嘛,你聰明點。”
做閨蜜的勸好友:“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你越往心裏去,他的心就越在外面的野女人身上,你千萬不要生氣,生氣就中計了,更不要與他争吵讓他不痛快,你得體貼點,想法子牢牢抓住他的心,他自然就會回來了。”
夏暖暖點頭,說:“是。”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連勸說的人都快累了,更別提他們。
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
“要不,去拜拜女娲娘娘廟吧?”有一日,夏暖暖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提出,“聽說那裏求子和求健康都很靈。我想……要個孩子。”
“女娲娘娘?”向天忽然來了興趣,“也好,女娲娘娘求子很靈。”
有了孩子,兩個人感情也許會更好。
于是他們一塊兒出發去女娲廟,難得的,兩個人心情都很好。
“我記得,你以前就是在女娲廟前救了一條白蛇,”夏暖暖道,“它還教會了你蛇的語言。”
“白蛇?教會我蛇的語言?”向天笑了笑,心想肯定是以前逗她玩時說過的玩笑話,這個傻丫頭卻很認真地信以為真。
“我是在成年後,跟着父親學習當一個少寨主時學會的蛇的語言,但并不精通。白蛇?好像是有那麽一件事,我喜歡救助小動物,不是一次兩次了,什麽兔子啊蛇啊鹿啊,都遇到過。你是不是小時候神話志怪的故事看太多,真以為我們能救個什麽妖精神仙了?”少年淡淡笑道。
記不清還有這樣的事,也許有吧,他心想,那麽久了,誰會記得。
是這樣啊,夏暖暖心想。她記得向天說過,是白蛇教會他的,想來那是他逗自己時說的玩笑話。
他們對着女娲娘娘求拜,希望能有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