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謝澤饒有興趣地盯着不遠處的惡蛟:“霍隊這條蛇要怎麽處理?清蒸還是紅燒?”
霍連山冷着臉回道:“你可以在外面等着它把自己做成一盤菜端到你面前。”
謝澤微笑:“不不不,本人無福消受,這條蛇還是先讓給霍隊您吧。”
霍連山冷笑:“呵。”
兩人順利完成每日一杠,霍連山已經率先動身了。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一把冰刃寒劍憑空出現被他一把握住,接着身形猶如鬼魅般踩着池邊亂石跳入法陣中,他在一只惡鬼身上借力疾步而上,動作快的在身後拉出一道殘影。
那惡蛟在發現霍連山靠近第一時間就縮在一邊角落裏試圖減少存在感,但那把劍實在是太快了,倉皇間它只能猛地沉入血池,盡管如此,裸露在外的蛇身還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劍。那一劍幾乎要把它攔腰切成兩截,皮肉翻滾,鮮血噴湧而出,立即将血池染成更加濃郁的深紅。
惡蛟痛苦地四處翻騰,粗壯蛇身不停撞向天池邊的符文法陣,法陣光牆很快就被撞出好幾道裂痕。
天池周邊的法陣符文十分古老,具體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群妖暴亂時期。一百多年前這裏也曾發生過一次惡鬼肆虐而出的情況,當時還未成型的分局前身發現法陣加以修補才可以繼續使用。這種防禦機制的陣法對于喪屍一樣的惡鬼綽綽有餘,但像那條惡蛟一樣的上古大妖就顯得不堪一擊。
謝澤知道霍連山一直很厲害,但沒想到他今天竟然那麽威武,于是撫着下巴做沉思裝:“看來霍隊每天不和我鬥兩句嘴都沒有動力積極工作啊。”
聞言胡宴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不能怪他,因為能在這厮面前保持風度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老大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他那分明是給你氣的好伐?”
謝澤:“你這頭公狐貍除了吃雞就是吃雞,懂個屁!”
胡宴心說:我懂你。
那邊霍連山對于惡蛟是壓制性的攻擊,他揮動掌中利劍自上而下劈過去,惡蛟打不過他,只能不停閃躲,血池那裏血浪翻滾,無數惡鬼被壓碎在其身下,防護法陣的裂口還在增加,尤方帶上來的人手明顯不夠用了。他一槍打向從裂口處爬上來的惡鬼,符火立即把它燒成了一個人形火柴棍。
外勤隊四處散開将天池圍住,激烈密集的彈藥組成一張缜密的防護網,阻止着血池裏出現的各種惡鬼怪物爬上岸邊。可是它們的數量真的是太多了,這個還沒有燒成灰另外一個又從腥臭的血池裏鑽了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混了符咒的驅邪彈藥再厲害,也不敵惡鬼的人海戰術。
“這樣下去不行,”謝澤對胡宴說道:“今夜月虧,你留在這裏,先送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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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招呼也不打一聲地朝惡蛟的方向放了一槍冷炮,然後扔掉火箭筒,助跑幾步借着胡宴配合甩頭的動作飛向血池。他的動作比精魅還要輕盈,落在一只惡鬼頭上後腳下一點又借力跨出一段距離,接着趁着整個人身體尚在半空,雙手交叉向後,從後腰制服下拿出兩把長約一尺的雙刃劍一左一右握在手中之後,再次踩着一只惡鬼的肩膀揮劍斬向惡蛟七寸之處!
惡蛟的退路被謝澤堵住,結結實實受了霍連山一劍,它破口大罵道:“又是你們這對奸/夫/淫/夫!”
“???”謝澤一臉的excuse me,他下意識朝霍連山那裏看了一眼,但只看到對方沉穩如山的側臉線條,他收回視線,本着氣死蛟不償命的心态語氣分外無辜道:“我說這位蛇兄,我和旁邊那位……呃,霍隊從剛才開始到現在才說了不到兩句話,這個何從奸起吶?你要是這麽說,就太有辱我清白了,我可是良家花美男,小心我告你诽謗啊!”
他嘴上這麽說着,但手下動作不停。平日裏一見面不嗆上兩句都不舒服的兩人,這會兒卻保持着詭異的默契一上一下攻擊着惡蛟。惡蛟皮糙肉厚,雖然快被砍成了花刀蛇肉但仍像小強一樣頑強不屈的怎麽也打不死,他好像被氣的吐血,嘶吼道:“你們這對狗男男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別在這裏給老子裝逼!”
它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冒着大碴子味兒的東北話,謝澤臉上笑意加深,“喲,感情您還會說中國話呀,來來來,再說兩句,我們來battlebattle~”
和那些毫無神智的惡鬼不同,惡蛟自從被封印後就一直保持着神智情醒的狀态,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每到夜裏它就會放出神識去引誘途徑此地的凡人或是飛鳥走獸。它聽着凡人說着腔調怪異的語言,幾千年耳濡目染下來倒也能聽懂和說上兩句,就是它的“師傅”可能普通話不标準,所以開口多數以東北大普通為主。
惡蛟狂噴了一口血,大吼一聲: “我曹尼瑪!”
謝澤沒忍住,“噗呲”笑了出來,将要再刺激它兩句,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鬧夠了沒有?要是鬧夠了配合我一下。”
那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謝澤覺得耳朵發癢,愣了一下才答道:“啊,霍隊你要我怎麽配合你?”
霍連山:“你随我把它趕到天池中心陣眼,我來布陣。”
現下不是鬥嘴的時候,謝澤點頭,把耳朵上的耳機又往裏塞了塞,以防等下打鬥時掉出來。
霍連山率先縱身向前,虛晃一劍,把惡蛟往池中心的方向逼退,謝澤緊跟其上,踩着血池裏烏泱泱惡鬼的腦袋配合着他封阻惡蛟去路。但是惡蛟狡猾無比,仗着身形龐大要麽尾巴一甩掀起血浪攻擊謝澤,要麽迅速一頭鑽進血池裏鴨子潛水似的從另外一個地方冒出頭。
在差一點就把謝澤一尾巴拍進血池後,惡蛟張狂大笑:“那個誰你的老相好快要掉惡鬼堆裏了,你竟一點也不擔心,哈哈哈!”
謝澤: “喲喲喲,這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和霍大隊長可是清清白白的,這要是傳出去了他可怎麽做人?”
他被又一陣血浪逼的不得不側身一避,但一秒鐘之前準備落腳的那個德國佬模樣的惡鬼走着走着竟然突然面朝下摔倒了,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媽的”,一時找不到距離最近的東西可以踩踏,眼看着就要掉進血池裏和衆鬼為伴,脖子突然一緊,緊接着被一股外力猛的向上扔去——
“啧,我看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謝澤在半空中聽到霍連山這麽說道,他登時怒了,想他如此英俊潇灑竟然被自己的宿敵救了并吐槽一番,這比說他沒有胡宴長的帥還要讓人人神共憤。他落在一堆腦袋頭頂,足尖一點,握着雙劍往惡蛟身上招呼着洩憤:“我叫你笑,你踏馬屬泥鳅的是吧,潛水潛的很開心是吧,嗯?”
惡蛟仰頭就要往血池裏繼續紮猛子,這時天邊突然一道驚雷劈了下來,它一扭頭躲開,卻發現那雷劈的根本不是他的方向。
天邊驚雷陣陣,周遭狂風突起,謝澤擡手把偏長的頭發向後一捋,驚詫地看向立在血池一處:“我去,分局檔案上不是說他是屬于冰水系的那一類的嗎?”
霍連山垂首靜立于一塊浮冰之上,雷電冷白森然的電光映在身上,一時竟威嚴猶如神邸。雷電落在他向上舉起的劍尖那一瞬,他立即反手執劍插在血池池面。寒冰迅速以劍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還在游動的衆多惡鬼霎那間被凍成一座座冰雕。
眼看冰層逼近腳下,謝澤連忙往旁邊一跳:“喂喂喂,霍隊你放大招好歹也打聲招呼,難不成想要連我也一起凍住嗎?”
霍連山撇過臉,顯然就是這麽想的。
那邊惡蛟也是反應不及,一個猛子紮在冰面上,“滋溜滋溜”滑開老遠一段距離。
霍連山持劍飛起,左手做了一個抓的手勢,血色冰面驀地平地升起百丈冰刃将惡蛟困頓其中,這時遲來的第二道驚雷終于落下,朝着被做成一根超大冰棍的惡蛟的方向兜頭劈下,蛇形冰棍當即在天雷中被轟成了一地冰渣。
法陣外一圈外勤已經呆了,尤方更是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不愧是蟬聯外勤隊榮譽寶座第一名的男人,真是太太太太兇殘了……”
同時他發出一個靈魂疑問:謝澤這厮竟然活到現在都沒被霍隊打死,真是大力出奇跡了。
冰刃寒劍在引雷時徹底碎掉,霍連山單膝跪在冰面上劇烈喘息,剛剛那一瞬間血池池底突然有一股力量與自己遙相呼應,所以才會爆發出那驚天動地一擊。他擰起冷峻的眉,那氣息岑寂而茫遠,仿佛是一個人隔着幾千年時光留下的一抹念想,只為了遙遠地看上誰一眼。
那感覺也奇怪極了,連帶着他的心尖都是滿脹的酸楚。
霍連山擡頭,看見謝澤站在距離自己幾米開外之處,神色似有一恍而過的緊張,他張了張嘴:“你……”
他将一開口,不遠處那張蒙霧似的臉就如春江水暖一樣化了冰,重又覆上一層看不清底色的玩世不恭:“喲,厲害厲害,霍隊果然是王霸之氣。”
謝澤“噔噔噔”跑過來掏出手機對着霍連山一頓“咔咔咔”,并對着鏡頭裏那人吹了一聲流氓哨:“霍隊笑一個~技術部一妹子拜托我拍張您的特寫發給她好久了,來來來,茄子~”
霍連山面無表情道:“麻煩離我遠點,謝謝。”
他不顧還在不停拍照的謝澤身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忍不住在心裏一聲嗤笑,半分鐘前他竟然會認為謝澤剛剛站在那裏不說話是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大腦短路了麽這是?
霍連山腳底滑了一下,一只手立即扶住了他的胳膊:“哎霍大隊長小心~”
“不牢您費心。”他揮開那只手指白皙瘦長的爪子,徑直走開。
誰也沒注意到在他們腳下,一個龐大暗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接着冰層猛一顫動,一張血盆大口沖破冰面要将背對的兩人吞下。謝澤低頭看向那黑洞洞獠牙交錯的大嘴,登時頭皮一陣發麻,“天雷都招來了這條蛇怎麽踏馬的還沒死?!”
電光火石間,他伸手用力把霍連山向旁邊一推,但霍連山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就着他的手把人往自己這邊一拉。就在他們豬隊友互坑的剎那,惡蛟已經以吞天蔽日之勢将二人吞入腹中,他拖着滿身雷電電擊傷痕盤在冰面上,眼神陰郁:當時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變成人形脫困,這會兒怕是早就被一道天雷劈了。
它看着自己的腹部無不解恨道:“就讓你們這對奸/夫/淫/夫/在我肚子裏團圓吧!”
“我靠,老大!”
正趴在地上打盹的胡宴驚奇地看見謝澤以舍身取義無比英勇的姿态、抱着霍連山連帶着自己一起送進了惡蛟肚子裏,那動作熱切的活像超市打折時優惠酬賓大促銷活動裏的買一送一。
它一臉懵逼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上趕着求死的。”
尤方帶着人沖過來,照着狐貍腦袋上一拍:“傻了你,快去救人啊!”
胡宴茫然地眨眨眼:“啊,這還能搶救嗎?”
他這完全是下意識一問,沒想到尤方竟然認真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一撸袖子:“不管怎樣得給霍隊還有老八留個全屍,要不然到時候追悼會怎麽開?兄弟們,趁着他們還沒被消化成米田共跟着我去把那條大蛇砍了,把人從蛇肚子裏刨出來!”
衆外勤和胡宴:“……”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想說這六組組長入職之前是不是忘了查一下腦神經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