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過完國慶節, 許槿又回了小廟村一趟——
她的宅基地證下來了。
說來許槿也幸運的很,當年剛被抱回來時,許槿一直都是衛姥爺和衛姥姥幫忙養着, 因為許洪生嫌棄她是個女孩子, 就一直拖着不肯給她辦戶口, 後來衛姥爺擔心影響許槿念書, 索性自作主張,帶着衛蘭一塊兒去派出所,托人把許槿先上到了他們家戶口本上。
一直到許洪生和衛家這邊鬧僵後,又在那邊重新給許槿上了戶口。只那會兒戶籍管理比較混亂,那邊許槿戶口上了,小廟村這裏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沒銷。
又在整理戶口的時候被發現, 上星期接到公安機關通知,讓她注銷一個。許槿當即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注銷小鎮那邊的戶口——
紅磚了水泥了等等全都買齊了,之所以還沒把房子蓋起來,可不就是和宅基地證沒辦下來有關?
按照政策規定, 買賣宅基地的話, 必須得在本村戶口之間。再者後世許槿也看到過不止一個新聞, 本來買賣了宅基地後,都過了一二十年,原房主還告到法院,要求償還的。現在有可能的話,許槿當然不想留下這樣的後患。
這邊拿到獨立的戶口本後,又拉着許槿應該叫舅舅的房主重新立了個合同, 又從村裏到上面, 蓋了一系列的公章,總算是把宅基地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回去, 就是房子要開工了,衛振明讓她買點兒喜糖瓜子什麽的給幫忙的人散散,再放個炮什麽的。
做完一系列事情已經是中午了,許槿又跟周傳英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了一頓建築隊的幾個管事的,這才回店裏。
還沒進店門呢,就聽見了叽叽喳喳的聲音,聽見這個聲音,許槿臉上露出些笑意來:
“真真……”
“姐姐……”正說得眉飛色舞的梁真真瞬間回頭,瞧見許槿,明顯很是開心,張開手就要迎上來,卻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站在櫃臺那裏眉眼清冷的林清川,又老老實實的垂下手,到底沒敢抱着許槿撒嬌。
“你們怎麽都沒去上學?”許槿就有些好奇——
梁真真也在實驗中學,不同的是她是高中部,林清川是初中部。當初林清川剛去上學那會兒,許槿唯恐他不适應,還悄悄拜托梁真真,讓她有時間了看顧着些。梁真真卻是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還跟許槿說,林清川那麽厲害,哪裏用的着她護着?她讓林清川護着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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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她是真的怵林清川,照顧一下這樣的活,還是別為難她了。
結果現在該上學的時間兩人都在家不說,梁真真還主動過來找林清川了?
“我們可沒有逃學……”梁真真趕緊擺手,“今天上午學校組織了一次秋游遠足,高中部初中部一起,我們倆正好碰見了……”
之所以會過來找林清川,也和這個有關——
遠足時,之前欺負過她又被她和哥哥一起欺負過去的幾個學生趁她落單時想要報複她,梁真真雖然已經不再是從前被霸淩時就吓到畏畏縮縮的樣子,卻依舊驚出了一頭冷汗,畢竟她一個人就是再厲害也打不過那幾個。
走投無路之下,梁真真看見了小山丘那邊僻靜處的林清川——
和梁真真落單完全是意外不同,林清川無疑就是單純的不想和其他人接觸,才會主動脫離大部隊,坐在那裏發呆。
當下連對林清川的恐懼也忘了,拔腳就往林清川那兒沖。可笑她的那幾個同學根本不把瘦瘦小小的林清川放在眼裏,然後就被收拾的那叫一個慘。
“哎呦,我們清川今天又見義勇為了?”許槿笑着打趣林清川。
林清川抿了抿嘴,神情卻是有些不高興。
梁真真吐了吐舌頭。林清川就是個木頭人。任她和那幾個追着的人圍着他跑了好幾圈,人家都面不改色。梁真真覺得,林清川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們是轉圈圈好玩呢。
一直到最後,梁真真實在累的跑不動了,才喘得和狗似的沖着林清川吼,說她當初多義氣,林清川讓她去紅星外面吼她就聽話去了,現在她要被人揍了,林清川都不管。
那會兒林清川好像才明白,梁真真跑過去是求救的。
可笑那幾個混蛋,還笑話梁真真昏了頭,竟然找個毛都沒長齊的初一小孩子求救。然後他們就被初一的小孩教做人了。人林清川根本就一拳一個,不大會兒功夫,就把人全給撂倒了。
應該是自覺共患難過,梁真真單方面宣布,她和林清川已經算是朋友了,可不是一吃過飯,就過來喊林清川一起回學校了?
梁真真這邊叽叽喳喳呢,林清川那邊已經站起來,轉身就往廚房去。
“我吃過了,”許槿趕緊拉住他,“你和真真去學校吧,可不能遲到了。”
林清川“嗯”了一聲,随即從書包裏拿出三張卷子交給許槿——這個時代的卷子,分數還沒有改革,全都是百分制。
數學卷林清川直接拿了滿分,外語九十九,語文九十六。
這麽高的分數,讓梁真真頓時羨慕不已——她的成績永遠在及格線上徘徊。像林清川這樣的成績,梁真真也就夢裏敢嘗試一下。
許槿接過來林清川遞過來的筆,無比驕傲的在家長那一欄裏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前世但凡遇到考試,許國慶就沒一次順心過。明明是他自己考不好,回到家還會摔盤打碗的亂發脾氣,再看看清川,考的這麽優秀,還回來幫着做這做那的。
“這孩子,讓你教得真好。”
許槿一開始還覺得,怎麽聽着有些像章悅的聲音啊,等回頭看時,還真是章悅。只章悅不知道怎麽回事,臉上捂了個口罩不算,還帶了個墨鏡,手裏提着比之前那一包,還要大得多的零食。
“你怎麽來了?另外我們家什麽都有,你以後就別花這個錢了……”雖然章悅沒有明說,許槿也能猜出來,怕是在婆家地位有些尴尬,這麽花錢的話,說不定會更被嫌棄。
尤其是今天,整個人還捂得這麽嚴實,許槿總懷疑,章悅是不是挨打了。
“我也沒工作,在家待着也無聊,就過來你這裏看看,再說這個,家裏還有很多呢……”章悅卻是堅持要把零食給林清川——
嫁到婆家後,才體會到當初姚姨和林清川在他們家過得有多不容易,也就對兩個人越發覺得虧欠。覺得當時為什麽不能多給這對母子一些善意……姚姨是沒辦法補償了,就只能補償到林清川身上了。
無奈林清川卻是不肯接。看林清川始終看她和陌生人似的,章悅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卻也知道林清川的性子,正想着把零食放到茶幾上,一個又高又胖的身影一下沖了進來,還上來就去奪零食袋子:
“好啊你,竟然偷我的零食給別人!”
不但一把奪過零食,還擡手就想去打林清川:
“你竟然敢和我搶零食,我打死你……”
卻被章悅攥住手腕,厲聲道:
“黎沖,你幹什麽呢?誰允許你跑過來打人的?”
“我就要打!我不但打他,我還要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黎沖一副氣瘋了的樣子,手被抓住了,竟是又要擡腳去踹,卻被章悅拽着拖了出去。
“章悅你放開我……我回去就跟姑姑和奶奶說,讓她們打死你!”
章悅臉色陰沉,卻是始終不說一句話,只管把黎沖丢了出去。
黎沖從地上爬起來,又哭着喊着想要沖過來打章悅,卻被張奇攔住,瞧見張琦人高馬大的,黎沖不敢再做什麽,只得恨恨離開。
“你婆家人打你了?”怪不得章悅今天裹得這麽嚴實,“有沒有傷到那裏?”
許槿說着,就想上樓去拿急救箱。
卻被章悅拉住:
“我沒事……”
又有些難為情:
“我是不是很丢臉?”
竟然被婆家人甚至繼子打。
“也不是……”許槿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心裏的看法,“都這樣了,你還和那男人過什麽?”
兒子都這麽大了,章悅男人的年齡肯定不會小了。婆家人這麽對章悅,也不出面的話,許槿覺得這男人可以不要了。結果章悅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話裏話外沒一點兒想要離婚的意思。
明明章悅看着,也不像那種戀愛腦啊。
“你是說我對黎沖的爸情深義重?”章悅說着自己都有些想吐,“可別,我才沒有那麽傻,當初我也是沒辦法,才嫁過去的……”
事實上黎沖的父親比她大了十五歲呢。她和那人也不是自由戀愛,根本是黎沖的父親拿錢逼得她低頭的——
章悅之前是歌舞團的,一次參加演出時,意外遇見黎沖父親,還被黎沖父親給看上了。
只作為歌舞團的臺柱子,章悅怎麽可能看上黎父那樣腦滿腸肥的中年老男人?
之所以後來會答應,也是沒有辦法——
家裏妹妹病了,想要治好得一大筆錢。
黎父圖她年輕貌美,她圖黎父的錢,也算是等價交換了。可即便沒有愛,從小受到的教育還是讓章悅準備和黎父就這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下去得了。結果黎父娶了她還不到一年呢,就故态複萌,仗着手裏有錢,又勾上了兩個女孩子。在外面左擁右抱,回到家裏還對她頤指氣使。
更可氣的是婆婆的态度,不說管着兒子,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到處給人顯擺,她兒子多有本事,那一刻章悅就決定,這個家她怎麽也不會待了,只黎家這麽對她,也就別怪她狠心……
“那你妹妹現在……”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章悅尖銳的眼神終于恢複了之前的溫柔,卻也明白許槿的言下之意,“我不會在那個地方久待的,就是一些事還沒有處理完……”
知道男人又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那一刻,章悅就明白,她該替自己打算了。這幾年,正經在外面置辦了些鋪子什麽的,即便要離開,也得把這些東西給處置了之後。
只婆家那邊盯得太緊,一門心思要從她身上往外摳錢,為了防止婆家人察覺,所有的事只能暗中進行,還不能打草驚蛇。好在,也快要解脫了。
看有客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進了店,章悅便也起身告辭。送章悅出去時,許槿還尋思呢,章悅的這個繼子也姓黎,不知道和黎大江黎玉英他們有關系沒?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天下同一個姓的多着呢,沒道理就是一家。
又觑了個空,跑去市場買了只雞和一條大青魚——
清川考的這麽好,自然要犒勞一番了。
結果距離林清川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瞧見個人影。正尋思着林清川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是,梁真真卻沖了進來:
“姐,你快跟我去趟學校。”
“清川和人打架,被政教處抓到了,學校讓你過去一趟呢。”
“和人打架?清川怎麽樣?有沒有受傷?”許槿心裏一緊。
“沒有沒有,”梁真真忙擺手,心說以林清川的身手,他們學校怎麽可能有人讓他受傷。
許槿趕緊把身上罩衣換掉:
“我知道了真真,我這就過去。”
快到學校門口時,卻是遇見了兩個同樣匆匆過來的人,許槿怔了一下——
竟然是熟人,可不是章悅和黎玉英嗎?
章悅和黎玉英也看到了她,黎玉英依舊是傲慢的,瞥了許槿一眼,就匆匆往裏走了。章悅卻是稍微落後幾步,等黎玉英看不見影子了,才詢問許槿:
“你怎麽來了?”
“黎沖是,黎玉英的侄子?”許槿不答反問。
“是。”章悅滿不在乎的點頭,“說是和人打架了……”
聽意思應該被打的還挺重的。不過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黎沖的脾氣根本就和他父親一樣惡劣,之前會轉學,除了家中變故拿不起高額學費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竟然沾女學生的便宜。
這樣的壞東西被打了不是活該嗎。
“和他打架的是清川。”許槿留下一句,加快腳步往教學樓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黎沖對章悅竟然給林清川送零食的事兒懷恨在心,才會到了學校後蓄意報複的。
“他打了清川?”章悅愣了下,罵了句髒話,也跟着跑了起來——
是她的錯。還想着黎沖剛轉進一個新學校,怎麽也得老實一段時間呢,沒想到竟然對清川動手。尤其是想到林清川瘦小的樣子,更是氣的不行——
就黎沖那大塊頭,林清川不定得多委屈呢。
事實上不止是她,所有瞧見這對打架對象的人都是這樣想的。
比如說因為黎沖頭上臉上都是血而匆匆趕來的校長和副校長,本來一門心思準備處置另一個下了狠手的同學呢,然後就瞧見了林清川——
個子比黎沖低了小半頭,瘦的也就只有黎沖的一半罷了。
這樣鮮明的對比,說黎沖是被打的那一個,誰信啊?
也因此帶到醫務室簡單包紮後,即便黎沖哭的撕心裂肺,口口聲聲被林清川揍了,卻是沒一個人向林清川問責。
甚至林清川的班主任王老師還不住的小聲詢問林清川,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或者是不是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其實是受了內傷?
就是黎沖的班主任,雖然沒說話,可也是這麽想的。竟然大家都圍着林清川,這一幕刺激的黎沖頓時哭得更加厲害。
許槿跑得最快,進辦公室後來不及說話,先沖過去拉住林清川的手。
瞧見許槿那一刻,本是默默垂頭站在那裏的林清川頓時手腳冰涼——
之前姐姐囑咐過,不讓他随便和人打架的。
下一刻就被許槿拉住手,焦急的問他:
“有事兒沒?有沒有傷到哪裏?”
看他不說話,許槿無疑更加擔心,直接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确定林清川沒受傷,才長出一口氣。
她這邊倒是松了口氣,緊跟着進來的黎玉英卻在瞧見頭上裹着紗布的黎沖後,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說和侄子打架的是個初一學生嗎?黎玉英已經做好了噴對方家長的準備,畢竟誰讓他們不長眼,惹自己侄子的?
甚至來的路上,黎玉英還在腦海裏設計了種種話術,宗旨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如何得把原因歸結到對方身上,想讓他們負責,門兒都沒有。
結果她看到了什麽?他們黎家的祖宗,從小到大沒被揍過一個手指頭的寶貝侄子,竟然頭都被人打破了?
怒火中燒之下,黎玉英直接就看向班主任:
“到底怎麽回事?我侄子剛轉到你們學校才多久,就被人打成這樣?”
“是誰打了我侄子,你們把人交出來!”
其實一進辦公室,黎玉英就注意到了林清川和許槿。那會兒她是确信和侄子發生沖突的就是角落裏那個低着頭看不見臉的男孩子的。畢竟那麽瘦小的樣子,還是很符合初一學生這個定義的。
現在看黎沖頭破血流,卻是旋即覺得,打了侄子的兇手肯定另有其人,畢竟那麽個瘦小的孩子,就黎沖這體重,還不是過去就把人給撂翻了,何至于被人揍的和個豬頭似的?
“你是黎沖媽媽?”黎沖班主任是個女老師,面對着一副問責模樣的黎玉英,心裏也很不舒服。和其他轉學生都是通過考試篩選進來的不同,黎沖卻是靠着人脈硬擠進來的。畢竟,相較于學校規則,總有些人靠着權力淩駕于規則之上。
那會兒幾個班主任就沒人想要這個學生,最後還是她倒黴,抓阄把人抓到自己班裏了。
從進班開始,黎沖就沒有消停過,遲到曠課不好好學習……
班主任簡直瞧見他就厭煩的不得了。
本來就已經對黎沖的印象跌到低谷,更別說這會兒和他發生沖突的還是所有任課老師公認的模範學生——
別看林清川獨來獨往,人家卻是從不惹事,上課專心聽講,下課也坐在座位上看書,平時連在走廊裏大聲說話或者和同學打鬧玩耍都不曾有過,黎沖竟然跑去欺負這樣努力學習還老實巴交的同學,怎麽想都是太過分了。
結果黎家人跑來,還這麽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就好像黎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只她是老師,雖然不忿,這樣的話也不好直接說出來,當下只能強壓着火氣給黎玉英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黎沖沒有被欺負……”
雖然林清川依舊不說話,倒是黎沖又哭又鬧,說是林清川打他,還把他從樓梯上踹下來,可班裏同學都作證,是黎沖忽然沖到初一班,把人家林清川給拽出來的,當時好多同學都看見了,因為被黎沖威脅不敢跟過去,卻是好幾個同學都去辦公室幫着找老師了。
等大家趕過去,就瞧見黎沖從樓梯上滾下來,頭上也破了。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具體情況,大家已經推測出來,肯定是黎沖想要欺負林清川呢,然後自己踩空滾下樓梯的。畢竟他那麽大塊頭,林清川怎麽可能推得動他?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什麽樣?”黎玉英絲毫不知道班主任內心的想法,依舊在大發雷霆,邊心疼的把黎沖帶到懷裏邊訓斥班主任,“現在是我的孩子受傷了!你們看看我孩子的頭,都成這樣了?打人的孩子呢?你們還不把他叫過來?還有他的父母……”
自己一定要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
“真不是人家打你家孩子,”班主任沒有辦法,指了指角落裏垂頭站着的林清川,“你們家孩子去人家班上找事,還把人拉出來要打……”
黎玉英明顯噎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和小沖發生矛盾的人,是他?”
視線随即落在許槿身上,狐疑道:
“你是他什麽人?”
“他是我弟弟。”許槿迎着她的視線,絲毫沒有怯懦。
“就是你弟弟害得我侄子成了這樣?”黎玉英挺直腰杆,居高臨下的看着許槿,視線裏全是威脅之意,“讓你弟弟給我侄子道歉,要是我侄子不原諒他……”
“我才不原諒他!”黎沖眼睛裏還噙着淚。這個初一的什麽林清川簡直不是人,沒人知道他被揍的有多慘,甚至最後還被一腳踹下樓梯!
“姑姑,他打我……我現在渾身都痛……”
只雖然他哭嚎的厲害,可所謂先入為主,周圍不但沒人感同身受,相反還對黎沖越發厭煩。
唯有黎玉英,看黎沖哭,心疼的什麽似的,忽然上前一步,擡手就要去抽林清川,不想人還沒靠近呢,許槿已經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幹什麽?”
“讓開!”黎玉英咬牙,“他怎麽打我侄子的,我就怎麽打他!”
“或者,你讓他也從樓梯上滾下來!”
還想着許槿肯定吓壞了,畢竟許槿可是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就是為了她那間破店,想來許槿即使委屈也只能忍着。
不想卻被許槿一下推開:
“你別想動我弟弟一根手指頭!”
“剛才大家說的你沒聽見嗎?是他先去我弟弟班級找事的!還好意思說,他成了這樣,不怪你們家長沒教育好嗎,和我弟弟什麽關系?”
“你,好,你行啊……”黎玉英好險沒被氣笑了。
其他老師也趕緊過來,把兩人分開:
“黎沖家長,你冷靜些,這裏是學校……”
“确實是你孩子的錯誤……”
最生氣的還是校長,當初黎沖進學校,就是黎玉英婆家的一個長輩直接找上的他。彼時人班主任就不想要,還是他再三做思想工作,才算接收下來。結果這才轉進來沒多久呢,就鬧出這檔子事。
至于說林清川,他也是知道的,上次月考,這孩子硬是考進了全校前十,而看他的情況,明顯還有上升的勢頭,說句不好聽的,未來成為他們初中部第一也不是什麽難事。一個問題學生,一個好苗子,再者當初找他的人也承諾過,絕不會讓孩子過來惹事。
結果現在黎沖公然跑去初一班把人拽出來教訓不說,家長來了還這麽嚣張,真是怎麽看怎麽光火:
“黎沖家長,孩子的頭,剛才校醫已經看了,就是皮外傷,你們家長不放心的話,可以再領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
“……後續該怎麽處理,學校會根據實際情況給出相應處分。再有,這裏是學校,不是随便鬧事的地方。”說着随即拂袖而去。
只校長所謂的實際情況明顯大家都懂,畢竟剛剛已經詢問過在場同學,大家衆口一詞,是黎沖直接到他們初一一班拽着林清川出來的。換句話說,只有黎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就是處分,肯定也是處分黎沖。
而且按照學校規定,剛剛轉來學校的學生,有半年的觀察期,真是有違反校規的情況,可以加重處理。黎沖十有八、九要被開除。
被校長當面指責鬧事的黎玉英臉頓時就有些燒得慌——
從家裏發財了,所到之處,就沒人敢對她擺臉色的,誰不是她喜歡聽什麽就說什麽?
結果從父親和兄長一出事,一個兩個的就敢給她擺臉色了,一向捧着她的丈夫動不動就訓斥她,讓她不要無事生非,現在竟然連學校裏這些窮酸也敢給她擺臉子了。
偏偏為了侄子不至于被學校開除,她還真不敢和校長大吵大鬧。
忽然轉頭看向許槿,眼睛裏似是能噴出火來。
許槿卻和沒看見似的,只管小心護着林清川,朝着班主任道:
“王老師,我們可以走了嗎?”
“行,”王老師連連點頭,和對着黎玉英的冷淡不同,對許槿明顯相當客氣,“先帶清川回去吧,你們放心,在我的班級裏,決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霸淩我的學生。”
這話與其說是給許槿保證的,不如說是說給黎玉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