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大妹子我這頭發也才剪過沒半年, 我覺得應該還能行吧?”汪寶菊看看鏡子裏頂着一頭小羊毛卷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
倒不是說她不相信許槿的水平,實在是苦日子過來的, 即便現在谷漢良工資還挺高的, 可一旦涉及到花錢的事兒, 汪寶菊就心疼的不得了。
半年前也是谷漢良帶着她, 去了市面上最大最紅火的那間理發店,一下子給了人家小一百,才幫她理了這個頭。瞧着男人掏錢那一刻,簡直要把汪寶菊給心疼死了——
工資再高,也不能這麽鑿不是?吃了喝了花錢就算了,收拾個頭發就花恁多, 要是老家那邊的爹娘知道了,非捶她一頓不可。
更別說自己也沒啥工作,那麽講究幹啥呢?倒是自家男人,在大學裏那麽多人叫老師呢, 結果倒好, 每次頭發長了, 都是纏着她,讓她随便剪幾下。
汪寶菊覺得,這理發錢花在男人身上多好,用她身上,不浪費了嗎?畢竟男人是要出去工作的,還是那麽大一個教授, 更應該打扮的體體面面的, 至于她,不用那些人說也知道, 确實和男人差距大了些,那她就待在家裏就成了嗎,反正她也不太喜歡出來,覺得待家裏給男人做好吃的,收拾收拾家也很開心的。別人看不到她,自然也就不會老是議論她男人有多傻,怎麽就會想不開,娶個瞧着那麽面老的老婆了。
谷漢良卻是根本不聽她的,直接把汪寶菊推到許槿面前,指着價目表上的“七十九”跟許槿道:
“大妹子你就給我們寶菊做這個價位的……”
以前在鄉下時,老婆可是十裏八村都有名的好看女子,做起事來也是風風火火的,哪像現在,每天都縮在家裏,不是他拼命催着,就不肯出來。
看見汪寶菊這樣,谷漢良真覺得心疼死了。
這會兒瞧出來汪寶菊有些局促,又柔聲安慰:
“這個大妹子人很靠譜的,咱們學校裏好幾個學生都是在這裏理的,好看着呢。”
谷漢良平時都是帶研究生,昨天偶然給本科生代了一節課,發現班裏幾個女生的頭發都特別順眼。
下課時就把人叫住問了一句,結果幾個女孩子竟是衆口一詞,都說是在距離學校很近的步行街上新開的理發店理的。
說起來,被谷漢良叫住的那一刻,幾個女生都吓壞了,這可是谷教授啊,他們全都認識的。別看平時有些沉默,谷教授的名氣卻大着呢。之所以如此,一則是谷教授的學識過人,經常受邀參加各種國際性的學術活動;第二嗎就是和他老婆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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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麽儒雅多才又玉樹臨風的谷教授,走到哪兒都是衆人追捧的對象。結果卻娶了個也就是小學文化的老婆。
他老婆還特別顯老,說是像姐弟都違背良心,不少人覺得,根本說是母子也差不了多少。
明明大家眼裏怎麽看怎麽不般配,偏偏谷教授還對老婆寶貝的很,聽不得任何人說老婆的不好。聽說谷教授本來也是那種性格開朗的,之所以這麽嚴肅,就是因為他回來任教的第一年,就被女學生追。從那之後谷教授就開始不茍言笑,可就是吧,人長得好,就是板着個棺材臉,還是帥。
不過效果也是不錯的,比方說日常總是黑着臉的緣故,學生們還真瞧見他就有些怵得慌。
驟然被叫留下,幾個姑娘還以為她們犯了什麽大錯呢。
結果谷教授竟然是打聽她們在哪兒做的頭發的,還一本正經的跟她們解釋,說是想帶老婆也去做個頭發——
果然不愧是寵妻狂魔。
這不,昨兒個知道了地址,今兒個剛一閑下來,谷漢良就帶着汪寶菊過來了。
“漢良,我們還是走吧,我真覺得現在這頭發不就挺好嗎……”許是覺得谷漢良就這麽當着兩個女孩子按着她肩頭的動作有些太過親昵,汪寶菊臉就有些紅。
“再換個發型嗎,聽說這兒洗頭也可舒服了呢,你就權當圖個新鮮……”谷漢良好脾氣的哄着她。
這麽多年了,谷漢良怎麽不明白汪寶菊的想法?
要是她真不在意就算了,可事實上寶菊不但在意,還在意的很。眼瞧着她越來越自卑,到現在連大門都不肯出,谷漢良也是心疼的什麽似的——
想當年作為村裏出了名的女鐵人,寶菊不管做什麽都是風風火火。
看看現在,就和地裏沒了水分的小白菜似的,一天天的就蔫了下去,哪還有從前絲毫精氣神?谷漢良真的迫切希望,能幫老婆找回從前的自信。
汪寶菊抿了抿嘴,看谷漢良堅持,到底答應了下來——
作為女人,哪有不愛漂亮的
更別說汪寶菊還漂亮過,也切身體會過只要出現就會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是什麽滋味。也因此,當跟男人一塊兒走出來,被猜了好幾次是不是男人的媽時,汪寶菊是羞窘的,更是深感丢了谷漢良的臉。
可就是想要變得好看是一回事,能不能變漂亮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年男人給她買了好多死貴死貴的衣裳,還從國外給她同樣貴的吓死人的搽臉的,包括去做發型什麽的,正經花了不少錢。
可就是有什麽用呢?再貴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怎麽看怎麽不像那麽回事,發型什麽的,也是同樣如此。比方說她現在頭上的這個羊毛卷,人家燙了就咋瞧咋好看,按到她頭上,就跟個笑話似的……
以至于到現在,汪寶菊早就對做頭發什麽的不抱一點兒希望了。
只她也明白男人的心思,是擔心她心裏不舒坦,想讓她開心,因此即便知道沒啥用,還是聽話的按照谷漢良的意思做了。
汪寶菊是個厚道人,看出許槿的情緒有些激動,還以為小姑娘是惶恐呢,趕緊又沖着許槿笑了笑:
“大妹子你只管做,做成啥樣都沒關系……”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給姐姐理一個漂漂亮亮的發型。”許槿自信滿滿,就差拍着胸脯跟汪寶菊保證了——
小羊毛卷這種發型是這個時代中年女子普遍會選擇的一個潮流發型,只汪寶菊的臉型是那種典型的蘋果臉,她的發量又不算多,這麽燙了之後,也就顯得臉更圓更大。
再者這樣的發型,也對那些皮膚白皙的女人更加友好。像汪寶菊這樣之前傷了肌膚,臉上還有不少曬斑的人群,燙了後,不但不顯得洋氣,還會讓人更加蒼老。
“正好我還手裏還有專門針對曬斑可以很好改善面部皮膚的藥用面膜,等姐姐理完發,姐姐就帶走一瓶……”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臉,“我之前也和姐姐一樣,臉上有曬斑,姐姐你看,是不是少的多了?”
不得不說上一世的林清川給的這個藥方效果那是相當好,再加上這個時代的中藥,也不像是後世,多是用了肥料或者在污染的環境下長成的,藥效當真是好的驚人。
許槿也沒用多少天呢,臉上的曬斑已經變得很淡,白皙的肌膚底色也顯露了出來。稍微用一下遮瑕膏,應該就看不出什麽了。
汪寶菊一開始還沒有發現,聽許槿這麽說,離近了認真看了下,才發現許槿臉上還真有淡淡的斑痕,一時驚奇之餘,又生出些希冀來:
“真的有,那麽好的效果?”
“姐姐到時候試試就知道了。”
“奧。”汪寶菊應了一聲,又不好意思的看看谷漢良,“漢良我這回還把頭發燙燙嗎?”
她自己也不懂什麽發型,每回都是谷漢良幫她選。
“哥,姐,你們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幫姐決定發型怎麽樣?”許槿笑着道。
事實上谷漢良也很是頭疼——
确實汪寶菊的發型,每次都是他幫着選擇的。可別看他是知名大學者,發型方面還真懂得不多,回回都是根據市面上流行啥樣的發型就讓理發師給汪寶菊剪成什麽樣,就是吧效果卻很一般。
這會兒看許槿主動請纓,谷漢良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趕緊點頭:
“行啊,大妹子,就交給你了。”
“您放心吧哥,肯定沒問題。”
說着就起身:
“走吧姐,我給你洗頭。”
再次見到故人,許槿心裏真的很開心。也不讓周念念幫忙,她自己親自引着汪寶菊一塊兒往後邊洗頭床那兒去,走路時步伐更是輕快,瞧着就有些雀躍的樣子。
谷漢良也稀罕學生口中躺着洗頭發咋回事,也跟着走了過去。
汪寶菊躺上去後,果然覺得很舒服,下意識的就看向谷漢良:
“漢良,咱有空了也去買個這樣的洗頭床好不好?到時候你躺着,我給你洗……”
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會兒可不是在家裏,而是在外面呢,說這麽親熱的話,怕是會惹人笑話。
許槿卻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兩人的恩愛,上一世她就是司空見慣了的。那會兒許槿當真羨慕的緊,還幻想着有朝一日,她和周漢祥之間是不是也能這麽親密無間……
相較于周念念,許槿的手法無疑更加娴熟。汪寶菊躺在那裏,真覺得舒服極了。
看她享受的模樣,谷漢良也是新奇的很:
“真有那麽舒服嗎?”
“嗯,”汪寶菊眯着眼,一副下一刻就能睡着的模樣。心裏也不覺生出些期待來——大妹子洗頭都洗的這麽好,理發應該會很厲害吧?
再次坐到鏡子前,汪寶菊瞧着精氣神都好了不少。許槿那邊也确定好了要給汪寶菊剪得發型,就是後世流行的那種一刀切短發。因為汪寶菊的臉是那種蘋果臉,許槿就有意把長度一刀切到脖頸那邊,好縱向拉伸臉部,橫向發梢那兒,也特意做成瞧着很有蓬松感的那種,這樣瞧着臉就小了一圈似的。
期間汪寶菊一直是閉着眼睛,谷漢良卻是始終盯着的。随着頭發的輪廓越來越明顯,谷漢良臉上無疑就有些驚喜。
等染好發色再清洗完畢,吹幹頭發,谷漢良連聲誇好看:
“老板厲害,這個發型果然适合我們寶菊……”
雖然和谷漢良站在一起時,依舊不像同齡人,可卻比之前頂着那頭羊毛卷時,瞧着像是小了七八歲。
瞧着鏡中的自己,汪寶菊也驚喜之餘更有些忐忑,下意識的看向谷漢良——頂着這個發型和男人一起出去,外人應該不會再說自己是男人的媽了吧?
“姐,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話,我再給你化個妝……”事實上上一世許槿就知道,汪寶菊在化妝這行上很有天分的。上一世汪寶菊不但在許槿的美容院占了股份,還是許槿之外第二水平高的化妝師。只谷漢良名聲太大,再者美容院真開起來的時候,別說汪寶菊,許槿自己都四十出頭了,汪寶菊自然受不得那種奔波的苦,也就鮮少在美容院出現。
卻是不止一次跟許槿念叨,說要是再年輕個十來歲,非得和許槿一起闖蕩一番,怎麽也得做出一番成績不可。
眼下這會兒,可不是剛剛好嗎。
那邊周念念已經麻利的拿過來全套的化妝盒。
汪寶菊明顯是那種不太會拒絕別人的,看這架勢,只得又坐下來,卻是有些如坐針氈,最後終究帶着些懇求的語氣對許槿道:
“大妹子你可別給我塗那種很紅的口紅,我這年紀也不小了,塗成那樣,不得被人笑話……”
“姐您盡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猶記得上一世體會到化妝的樂趣後,汪寶菊可是什麽口紅色號都敢嘗試的。
兩人這邊正聊着家常,就聽見“噔噔噔”的腳步聲。周念念正在門邊站着呢,聽見聲音轉過頭,可不正是去而複返的肖紅霞?
“肖姐,”周念念頓時開心不已,小跑着迎了上去,又不停的往肖紅霞後面看,“喬姐呢?”
“敏敏和海潮在一起呢,他們倆買了車票,要去敏敏家商量結婚的事……”肖紅霞眉梢眼角全是喜意——
親眼見證了一對兒差點兒陰陽相隔的戀人生離死別後再次重逢的感人場面,肖紅霞這個旁觀者都跟着哭得稀裏嘩啦。
在市公安局所有人的見證下,喬敏和岳海潮時隔六年之後,再次深情相擁。
公安局的領導也都是熱心腸,聽說了兩人的愛情故事後,竟然當場拍板,說是要以岳海潮“娘家人”的身份,陪着岳海潮一起去喬敏家求親。
還當場叫了車,買了豐厚的禮物。
肖紅霞過來時,一行人正準備啓程呢。
要上車時,喬敏囑咐肖紅霞,替她謝謝許槿,另外看看給的錢夠不夠,不夠了先給她墊上,還特意囑咐肖紅霞給許槿帶過來一包喜糖。
“……公安局的那些同志,都誇我們家敏敏漂亮呢。”肖紅霞說得眉飛色舞——
作為國家的英雄,公安局那邊也一直非常關心岳海潮的婚事。
只這麽多年來,岳海潮始終拿自己殘疾了,不願意連累別人的借口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就是公安局的領導都以為,岳海潮這輩子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再沒有想到,岳海潮竟然還有那麽個美麗的初戀,更甚者,那樣漂亮的姑娘竟然在以為岳海潮已經不在了的情況下,又堅持等了這麽多年。
“岳同志臉上的疤嚴重嗎?”許槿邊輕輕擡起汪寶菊的下巴邊詢問肖紅霞。
肖紅霞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又有些不确定,猶豫了下道:
“小槿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還是說,你有什麽法子?”
岳海潮的臉确實和吳雲山描述的那樣,左邊一半倒是沒什麽,瞧着依舊俊朗,右半邊的疤痕卻很是有些可怖。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肖紅霞剛一看見時,還是吓了一跳。如果有可能,肖紅霞當然希望岳海潮的臉能恢複正常,最起碼,能減輕些,不那麽可怖也是好的啊。
“我是有法子,”許槿也沒有矯情,直接就承認了下來,“不是太嚴重的話,效果更好……斑痕特別厲害的話,也是能減輕不少的……”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經過這兩天的事,肖紅霞眼下簡直就是把許槿當成神一樣崇拜,聽她這麽說,絲毫沒懷疑,“等我回家,就給敏敏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小槿你可真是我們家敏敏的貴人,等她和海潮一起回來,我一定得讓他倆親自過來謝謝你……”
“肖姐你別和我客氣,岳同志當年會負傷,還不都是為了咱們大家夥?”許槿是真心想要為岳海潮這樣的铮铮男兒,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說着話時,手頭的工作也到了尾聲。
許槿邊放下眉筆邊笑着沖汪寶菊道:
“姐,化好了,您看看行不行?”
汪寶菊剛想說“怎麽樣都行”,卻是不期然看到了對面的鏡子,鏡子裏正有一個時尚又幹練的女子,眉眼俊俏,皮膚白皙,襯着黑茶色的挂耳齊脖頸短發,瞧着渾身上下都充滿着生機和活力。
一時所有的話頓時全都卡在了喉嚨裏。旁邊谷漢良的反應絲毫沒有比汪寶菊強多少——
許槿的那雙手,就好像有魔力似的,先是通過發型,讓汪寶菊年輕了七八歲,眼下這一番化妝,硬是把谷漢良拽回了他無比狼狽的剛下放那會兒。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寶菊,她正坐在溪水邊,白皙如玉的小腿拍打着水花,瞧着就和水中走出的洛神似的。
就如同現在的汪寶菊,讓他怦然心動到一顆心都仿佛要跳出來似的。
多年的夫妻,汪寶菊最能體會男人每一個細微的感情變化,驟然撞見這樣熾熱的眼神,汪寶菊臉頓時紅透了。
“哎呦,您是谷教授吧?”旁邊的肖紅霞也終于認出了谷漢良——
他們單位曾經有一些專業性極強的問題向谷漢良請教,同時還派出了一個小組過去H大學,肖紅霞就是小組成員之一。也跟着一塊兒過去見到了名聞遐迩的谷漢良教授。
只谷漢良身邊圍着的人太多,肖紅霞的位置又不重要,就被擠到了最邊緣那裏。
不過饒是如此,卻不耽誤肖紅霞聽了不少谷漢良的傳聞,比如說多有才華,再比如說,有多寵愛妻子,當然,還有一件對谷漢良的老婆不友好的事,那就是大家都挺可惜,說什麽谷漢良好漢沒好妻,谷教授這麽儒雅大氣,家裏老婆真的和他差了十萬八千裏。
對于這些真真假假的話,肖紅霞也就聽聽罷了。再沒想到會在理發店這裏遇見谷漢良和一個這麽美麗中還透着些飒爽氣息的女子在一起。
一會兒覺得對方應該是谷教授的妻子吧?畢竟傳說裏不是說,別看是糟糠妻,谷教授卻是寶貝的無可無不可。轉而一想,又有些不對,畢竟這兩人站在一起,哪有什麽黃臉婆,男的俊女的俏,怎麽看都是再般配不過的一對兒神仙眷侶。
“我是谷漢良。”谷漢良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收不住,尤其是在聽見肖紅霞喃喃的“神仙眷侶”四個字後,臉上笑容更盛。
汪寶菊的眼睛也一下變得亮晶晶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肖紅霞:
“謝謝您這麽說,之前我們倆一塊兒出來,人家都說我瞧着就跟漢良媽媽似的……”
“那他眼睛一定不好使。”肖紅霞想也沒想就道——
谷教授都四十多了,像他媽媽,那不是說得有六十多了?
那不是瞎了眼嗎,畢竟她瞧着人谷教授這老婆好看着呢,明明瞧着比谷教授還要小上個兩三歲呢。
好一會兒終于喟嘆一聲:
“我還以為化妝就是塗紅嘴唇呢,沒想到竟然這麽多講究……”
“姐姐想不想學?”許槿用一種誘惑的語氣對汪寶菊道,“姐姐想學的話,明天就早點來,到時候我教你……”
“我,也能學嗎?”汪寶菊明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一時眼睛都亮了。
“當然了,姐姐有時間的話,每天都可以過來。”許槿用力點頭。
“學費多少錢?”谷漢良樂得眉開眼笑,哪還有平常半分高冷的模樣?邊說還邊從錢夾裏掏出五百塊錢,“這些夠不夠?”
本來按照許槿的心意,是連做發型的錢也不願收的。卻也知道眼下雙方還算初識,真是她不要錢的話,谷漢良和汪寶菊難保不會多想。當下只收了做發型的七十九塊錢:
“這些就夠了,學化妝不要錢的……”
“我能不能也學啊?”肖紅霞也湊趣道。
“可以啊,只要肖姐你有時間。”
“還有你說的能消除疤痕的藥膏,小槿你也幫海潮配點吧……”肖紅霞邊說邊又拿出五百塊錢,臉上還有些不好意思,“還得繼續麻煩你,錢不夠的話,你一定要說……”
谷漢良也忽然想到,之前許槿也說了,要送汪寶菊除臉上曬斑的藥物面膜呢,趕緊又同樣摸出五百塊錢,塞給許槿:
“……你的面膜也不是白來的,怎麽能不要錢呢?”
說着不待許槿反對,就拉着汪寶菊離開了。兩人就這麽一路走回學校,期間遇見了不少學校的學生。見慣了谷漢良一人行色匆匆的樣子,如今驟然瞧見他身邊多了個那麽好看的年輕女子,大家都分外好奇。
要知道擔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谷漢良一直和年輕一些的女子相處時,保持嚴格的距離。
既如此,眼前這個被谷教授明顯以保護的姿勢挽着手的女子又是誰?
難不成是谷教授的什麽親戚?可就是親戚,這樣的動作還是有些太過親密了。谷教授這樣做,就不怕家裏妻子難過?
只大家雖然這麽想着,卻沒人敢開口問。
最後還是學校的副校長,也是谷漢良的好友,明明雙方都已經互相致意後擦肩而過了,站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後,副校長還是又掉頭追上去,叫住了谷漢良。
谷漢良還以為他是有話要說呢,就柔聲囑咐汪寶菊先在原地等一會兒,他去去就來。等來到副校長身旁,一下被拽到了旁邊相對隐蔽一點的位置:
“漢良你這是怎麽回事?”
谷漢良的老婆雖然深居簡出,平時不大在學校露面,可基于兩人每次一塊兒出來時給大家的視覺沖擊力太大,大小也算是學校的名人。
不止副校長對谷漢良妻子蒼老憔悴的模樣印象深刻,就是全校其他師生,可也全都熟悉。
再加上谷漢良又嚴肅還愛妻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大家對這樣的谷教授畏懼之餘還有諸多敬意,畢竟這樣即便自身發達了,還能鐘情糟糠妻的癡情種,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無比可貴的。
已經習慣了谷教授身邊但凡出現女性,兩人之間的距離肯定差不多就跟有十萬八千裏似的,要是那回像這樣走得特別近,那一定就是他那個瞧着很是老相的老婆了。
結果今天,好友怎麽就和吃錯藥似的,大白天挽着個漂亮女子的胳膊大喇喇的在校園裏逛?
這要是傳回去,好友就不怕老婆誤會——
谷漢良這麽挽着對方的手,副校長第一個感覺就是肯定有什麽誤會,極有可能是他身旁那女的傷了腿腳,谷漢良才不得不為之。
可問題是他這個好友深知谷漢良性情,能想到誤會上,其他人怕是不一定會這麽想,副校長很是擔心,好友會不會因為這個,被人檢舉作風不好。
“你亂想什麽呢?”谷漢良“噗嗤”一聲就樂了,無比驕傲的看了眼站在那裏等着的汪寶菊,“那是我老婆……”
“什麽你老婆……”副校長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搗了谷漢良一下,壓低聲音道,“你這張嘴咋回事?怎麽也開始亂說話?”
谷漢良被他這一下搗的直咧嘴,知道光憑自己嘴說,怕是說不清了,索性沖汪寶菊招了招手:
“寶菊,過來一下……”
自打從許槿的理發店出來,汪寶菊一直都處在極度的不真實感中——
那個叫小槿的大妹子,怎麽就這麽厲害呢?竟然就那麽幫她理了理頭發,又在她臉上一陣擺弄,再看過去,她竟然就和年輕那會兒似的,不對,應該說比年輕那會兒還要時髦的多。
別說其他人,她自己看了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還有和男人這麽肩并肩一路走來時,其他人投來的目光,也和從前完全不同,汪寶菊能判斷出來,分明是從前她還是十裏八村一枝花時,那些人瞧過來的視線差不多了。
原來小槿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可以通過化妝,變回從前的模樣呢。不,她也沒想過再回到青春那會兒,可只要和男人站在一起,不會讓人覺得,就跟男人的媽似的,就已經很好了。
這樣的認知,也讓汪寶菊多了不少自信。這會兒聽谷漢良招呼她,大大方方的就走了過去。
剛才副校長禮貌原因,匆匆瞥了一眼和谷漢良瞧着就關系親密的汪寶菊,就沒好意思細看——
畢竟看見個漂亮女人,就不錯眼珠的盯着人家,那是登徒子所為。
因而也就完全沒有認出來那是汪寶菊。這會兒随着汪寶菊越走越近,副校長才覺出不對——
這眉眼,總覺得有點熟悉呢。
汪寶菊已經來到眼前,笑着跟他打招呼:
“宇明大兄弟……”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讓副校長眼睛一下瞪得溜圓:
“不是……你還真是,嫂子?”
這怎麽可能呢?明明也就小半個月前,他才見過汪寶菊。那會兒的汪寶菊頂着個小羊毛卷,臉上也依舊是皮膚粗糙,即便穿的衣服再時髦,總體上看還是個村婦的樣子。
哪裏像現在,時尚漂亮的,都能把他老婆給比下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能有怎麽回事?”谷漢良笑得驕傲又得意,“你嫂子本來就這麽漂亮啊,就只是以往沒有選對理發店罷了……”
“理發店?”
“對啊,”谷漢良大力點頭,“就是距離咱們學校也不遠……那個新開的叫堇色的理發店,他們店裏就是洗頭都是躺床上洗的,別提多舒服了……”
“還有老板的手藝,那真是厲害着嘞……”
谷漢良說着真是心悅誠服——
作為知名學者,他也會時不時出國訪問,國內國外的理發店都見過,自覺就沒有哪家比得上堇色的老板的。
“你的意思是,就是出去理了次頭發,嫂子整個人就跟脫胎換骨似的?”不是谷漢良親口所說,副校長簡直以為對方是不是在發癔症呢。
“對啊,”谷漢良如今不但樂于宣揚許槿有多厲害,還非常願意幫着理發店拉生意,“你前幾天不是說弟妹也想找個理發店做頭發嗎,堇色那裏準成!”
“成了,我不跟你說了,你嫂子說了,今天要給我做好吃的……”谷漢良說完,丢下副校長就走了。
他們兩人倒是這麽潇灑的回去了,之前引起的紛亂卻還沒有平息呢,大家也都瞧見了副校長把谷漢良叫到一邊問東問西的情景,當下就有幾個學校老師過來詢問怎麽回事,彼時還有幾個學生也在呢,副校長倒也沒有避諱,替谷漢良解釋了,那突然出現的時尚麗人不是旁人,正是谷漢良的糟糠妻汪寶菊。
“……老谷也說了,他老婆其實底子很好的,就是沒去對理發店,再者也缺個會打扮的人幫着捯饬……”
還要再說,卻被旁邊同事直接打斷:
“不是啊鐘校長,您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什麽理發店,還能讓人脫胎換骨?
也是巧了,旁邊一塊兒悄悄聽八卦的人還有紅英和茜茜兩個小丫頭,看教授們不相信,兩人鼓起勇氣替許槿說話:
“老師你們別争了,谷教授應該說的是真的……”
“我們倆就去過堇色,他們店洗頭,真是躺床上……老板的手藝也真的是厲害的很呢……”
“不但我們去了,這幾天,我們系的女生去理發的也不少呢……”
兩人說完,又有幾個女生作證,“堇色”真的厲害,理發店老板更是厲害中的厲害……
看這架勢,其他人也有些将信将疑了,難道他們大學城附近,真的出了個神跡似的,能把美麗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理發店?
好幾個老師都起了個念頭,不然有空了,帶老婆過去看看?
其中副校長是最堅定的行動派,回去跟老婆說了聲後,當天下午就去找了許槿。
副校長的老婆也是學校的老師,第二天一大早,從堇色出來還頂着個時尚漂亮發型的副校長夫人,就成了校園裏一道無比亮眼的風景線。
當下就紛紛有老師詢問她在哪裏做的發型,怎麽就能這麽貼合臉型,這麽漂亮呢?
然後就被告知,去的地方是和谷教授夫人同一個理發店——
關于汪寶菊去了趟理發店,回來後就和變個人似的傳聞昨天大家可也全都知道了。
原本只是半信半疑,這會兒瞧見副校長夫人的改變,頓時就信了個十成十。還是那句話,女人嗎,哪有不愛漂亮的,別說正好該做頭發的,就是做了發型沒幾天的,都想着不然去一趟堇色,讓老板再改個合适的發型?
許槿也完全沒有想到,她和周念念為期不多的悠閑生活,就這麽被徹底打碎——
當天剛吃過早飯,第一波客人就上門了,來的幾個女士全是H大學的女老師,她們的選擇也出奇的相似,就做最貴“七十九”的那款套餐。
最後的結果自然也是讓她們都無比滿意的——
洗頭床的舒服就不用說了,更關鍵的是明明還是自己那張臉,結果許槿幫她們做完發型後,別說其他人紛紛誇好看,就是自己也能瞧出來真是整體容貌包括氣質都有所提升。
尤其是最愛留長辮的那位女老師,聽了許槿的建議,理了一款時尚簡單的短發發型後,瞬間變成氣場強大的禦姐,漂亮程度也直接往上上了兩個臺階。
偏偏她還是金融系的,當時就敏感的察覺,“堇色”這間小店,絕不是池中物,就憑老板這手藝,以後想要不火起來都難。
為免以後排不上號,竟是主動詢問,能不能在店裏充值?
聽說可以後,當場就充了三百塊錢。
其他女老師也是有樣學樣,每人都付了理發費後,又充了二三百塊錢。
而事實也果然和她們預料的一樣,等她們前腳一離開,當天下午過來理發的客流量竟然是上午的二倍還要多。
而這還不算完,H大學這波去堇色理發的潮流還正蔓延着呢,許槿又迎來了來自省實驗中學的喬敏的同事們,再加上她們介紹的其他客人,堇色曾經的悠閑頓時一去不複返,所謂客似雲來,說的就是他們了。
生意之紅火程度,就是步行街那邊最火的服裝店都給比下去了。許槿沒辦法,只得趕緊推出提前預約的活動,竟然一天功夫,大家就把這個月的時間給約完了,更甚者,過來做發型的,幾乎還都是選的七十九這個套餐。
眼瞧着這邊人潮湧動,又引得不少過來買衣服的人也跟着湊熱鬧,這下堇色的名頭算是在整條步行街甚至省城的立法圈裏給徹底打響。
堇色的爆火,也帶動了衛振明的生意——
所謂同行不同利,堇色火了之後,難免也有不少同行扮成顧客過來打探虛實,等瞧見許槿理發店的裝修和後面的洗頭床後,心裏不癢癢才怪。
偏偏這樣的,一時半刻之間,也不是那麽好模仿的,便有人拐彎抹角的打聽到了許槿那邊。
許槿本來就有意幫着衛振明進入裝修市場,自然不但沒有藏私,還大力推介。
到最後,甚至有那心急的,直接找到了衛振明老家那裏。
短短幾天功夫,衛振明手裏就接了五六個大單,對方的要求出奇一致,那就是要裝修成和許槿理發店一模一樣的。
光是定金,衛振明加在一起就收了一千多塊!
平生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衛振明激動的簡直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