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眨眼間,就到了八月十五,這也算是一個非常值得慶祝的節日了。
一早吃過早飯,江劉氏就帶着江桃兒江寶兒去準備晚上賞月的吃食,俊兒哥則是帶着江魚兒和謝聞淵一塊去捉魚抓螃蟹蝦子。
帶上背簍和一些抓魚的漁具,三人興致勃勃的出發。
說實話,江魚兒還真沒幹過這麽原生态的事兒,眼下微風一吹,清新空氣迎面而來,讓人好不惬意。
謝聞淵自然也是沒做過這種事情,他瞧着兄妹倆樂呵呵的樣子,心裏微詫異,如此尋常之事,竟也能從中找到樂趣嗎。
一路沿着農田走,約莫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湖水碧綠,波瀾無驚,微風一吹,帶着鮮鹹的氣息更讓人舒适不已。
江魚兒忍不住感嘆:“真舒服!”如此美景,只怕是放在現代也難尋!
謝聞淵心裏也默默贊嘆,這些年他微服私訪也去了不少地方,但這裏的湖景卻別有一番滋味。
俊兒哥利落的把背簍放下,又把早就準備好的饅頭粒放進網兜裏,然後把網兜固定到河沿的一處。
江魚兒看的好奇,“三哥哥,這樣能撈到東西嗎?”
俊兒哥笑嘻嘻道:“那當然了。不用管這個了,一會兒自有小魚小蝦小蟹鑽進去。”他指了指前方,“咱們去那邊釣魚。”
謝聞淵有心多看了一眼那網兜,編制的很細密,僅有一處隐秘的開口略大,這才扔進水中沒幾分鐘,就已經有貪吃的小蝦鑽進去了。
很快,俊兒哥就尋到了一處絕佳之地,江魚兒和謝聞淵都各自分到了一把魚竿。
江魚兒學着俊兒哥的樣子,有模有樣的把魚竿抛到湖中,然後就撇了眼謝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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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謝聞淵不會這些,沒想到謝聞淵一臉淡定,動作極其熟練,輕快的把魚竿抛到了湖中。
這樣一對比下來,倒是只有她自己是個新手了。
等到太陽高挂,背簍裏已經裝滿了活蹦亂跳的大魚,其中謝聞淵釣了五條,俊兒哥四條,而江魚兒僅僅釣到了兩條。
“魚兒妹很棒!第一次釣魚能釣到兩條已經很厲害了!”俊兒哥絲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江魚兒興奮不已,胡亂點點頭。
她饒有興趣的摸了摸釣上來的大魚,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真是沒想到我還能釣到魚!”
謝聞淵心情也極好,他罕見道:“你雖手法生疏,姿勢有誤,但運氣不錯。”
江魚兒撇嘴,孩子氣的争辯道:“這是實力!”
謝聞淵不跟她争辯‘運氣’‘實力’的事情,他淡笑道:“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哼。”
江魚兒哼一聲,學着俊兒哥的樣子收着魚竿。
收好魚竿,幾人往回走,俊兒哥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網兜裏鑽了多少蝦魚螃蟹。
他走的飛快,沒一會兒,就只剩下了江魚兒和謝聞淵二人獨處。
江魚兒有心走快一點,但步伐小,怎麽也走不快;謝聞淵背着沉甸甸的魚簍,自然也落了步伐。
倆人溫吞吞的走着,江魚兒随口尋了個話題:“謝聞淵,你說要帶我們去京城,是真的假的?”
謝聞淵點頭,“那自然是真的。京城我有一處隐秘的別苑,只要你們願意,在那裏住多久都可以。”
別苑?隐秘的別苑?
江魚兒心裏速度升起來八卦,這怎麽聽都感覺像是金屋藏嬌的地方啊!好像古代稍微有點權力的人都有一個隐秘的別苑,裏面藏着一個愛而不得、見不得光的心尖人,然後在朝堂上或者哪兒受到了壓迫,就怒氣沖沖的去別苑發洩一通,那心尖人就‘不要啊’‘別這樣’,盡說些不能過審的話……
江魚兒越腦補越興奮,她笑的猥瑣:“這怎麽好意思呢……不會驚擾到你那裏的美嬌娘吧?”
謝聞淵本以為江魚兒會道謝,但怎麽也沒想到她會說如此放蕩不羁之話,再看她神情猥瑣,笑的不懷好意,他當下冷了臉,皺眉不悅道:“盡說些荒唐話!”
江魚兒此刻心神蕩漾,瞧着謝聞淵冷着臉也別有一番強制愛的滋味,她嘿嘿一笑:“我懂~我都懂~”
懂個屁啊!
謝聞淵即刻就意識到了江魚兒在想些什麽,他臉色變了又變,心道果真是鄉下的粗野丫頭,一點教養都沒有!
他欲發作,前方傳來了俊兒哥的憤怒聲:“你們快過來!這是哪個缺德的幹的!”
聞聲,江魚兒也顧不得腦補些什麽了,一溜煙的小跑趕緊過去,謝聞淵心頭一沉,也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河沿,江魚兒一眼就看見了扔在地上的網兜,一股濃烈的農藥味随風而來,那味道刺激得人直犯惡心。
她看得出來,這是有人給網兜裏投毒了。
俊兒哥一臉憤怒,指着河沿道:“這天殺的不僅僅是投毒咱們的網兜,還投毒了這一片的河水!”
謝聞淵視力極好,眼尖的發現不遠處已經有小魚小蝦零零散散的飄上來了,于是凝重道:“此處的水渾濁不堪,裏面的生物怕是已經死了。”
他放下背簍,細細看了一眼,果斷道:“這魚怕是也不能要了!”
江魚兒和俊兒哥看過去,背簍裏的魚也已然翻肚了。
他們來的時候,湖中的生物還活蹦亂跳,極具活力,這沒一會兒,一切生物都翻白肚了,顯然這下毒之人就是趁着他們釣魚那會兒,悄悄的在河沿上方和下方投的毒。
那農藥順着河水蜿蜒,不知不覺的已經污染了整片湖泊。
江魚兒盯着地上已經沒了活力的魚,皺眉道:“到底是誰這麽惡毒?如果咱們早走一會兒,那豈不是絲毫不知情的把這些中毒的魚蝦都吃了?這是想害死我們一家人!”
俊兒哥又是氣憤又是心疼:“這下毒之人真惡毒!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等到今日下,到底是誰想在今日中秋害死我們?”
謝聞淵沉聲道:“你們可跟鄉裏鄰親有矛盾過結?”
“沒有!”俊兒哥斷然道:“我阿爹阿娘都是老實本分之人,在村中的口碑極好,怎麽會跟人結仇?”
江魚兒也在速度搜尋着有沒有可能得罪的人,尋了一圈,也并未有仇家。
仇家?
她幾乎是立即就看向了謝聞淵。
謝聞淵抿緊唇,并不言語,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眼看這裏的農藥味愈發的重了,仨人不得不趕緊離開,并且告訴村子裏的人千萬別來捉魚吃了。
臨走時,俊兒哥尋了個鐵鍬,在河邊挖了個大坑,把釣上來的魚和一網兜的小魚小蝦全部都扔了進去,細致的埋了起來。
江魚兒看着那活蹦亂跳的魚即刻就沒了聲息,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到家了後,江劉氏看着仨人空空如也的手,一陣詫異:“怎麽什麽都沒有?今日的魚不好釣嗎?”
江魚兒和俊兒哥對視了一眼,最後俊兒哥開口道:“阿娘,讓阿爹告訴村子裏的人別去那裏釣魚了,那邊被投毒了。”
“什麽?”江劉氏滿臉震驚。
江魚兒也道:“真的,阿娘。本來我跟俊兒哥,阿允哥準備回來,結果發現河沿的小魚小蝦都飄肚了。”
“看見投毒之人了嗎?”
謝聞淵沉聲道:“并未看見,但必須要告誡鄉裏鄰居不能再去釣魚了。而且也不要把那湖水引流到田地了。”
江劉氏心急不已,趕緊打發江寶兒去尋江二郎,讓她把這個喪盡良心的消息告訴村人。
江寶兒知道這事兒後果嚴重,即刻飛奔而去。
趕到中午,江二郎帶着江寶兒回來了,他咕嚕咕嚕喝了一大碗涼茶後,才疲倦道:“已經在河沿的草叢找到了下藥的簍子,那下毒之人是真惡毒,每隔數十米就放了一罐子的毒藥!”
聞聲,衆人臉色都變了,好一個蛇蠍心腸!
江二郎從懷中摸出來一個精致素雅的小瓶,“最後在河沿的一處,找到了這個,估計是那惡毒之人慌亂中留下的。這絕非咱們村子的東西!”
江魚兒細細的看着,做工精致,瓶體特殊,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東西。
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謝聞淵,而後者盯着那小瓶,目光深沉。
即刻,她心下了然了,這……是針對謝聞淵的毒殺!
俊兒哥雙目通紅,咬牙切齒道:“這不僅僅是想要了我們的命,還想要了全村的命!”
江桃兒憂心忡忡:“田地離湖泊并不遠,會不會因此影響到?”
這話倒是提醒了衆人,一時間,江二郎和江劉氏的臉色也不好看了,誰都不知道這數十瓶的毒藥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但誰都不能賭這個結果!
本來熱熱鬧鬧的一個節日,因為這一插曲,也沖淡了不少。
衆人胡亂吃了些午飯,各自懷揣着心思去午休了。
江魚兒壓根就沒心思睡覺,她瞪着眼睛,滿腦子都是如果是謝聞淵的仇家尋來了,那該怎麽辦。今日投毒絕對只是開始,以後定會有更亂的事情發生。
心中煩悶無果後,江魚兒幹脆起身出門。
她剛出了房屋,謝聞淵就跟着過來了,二人靜靜在院庭外的槐樹下,四目相對下,她忿忿道:“你敢說這不是你仇家幹的?”
謝聞淵把她眼底的憤怒盡收眼底,他沉默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說法,“我不否認。”
“那你說,現在準備怎麽辦?”江魚兒一想到平靜的生活要被打亂就煩躁不已:“是你現在走,還是我告訴我阿爹阿娘趕你走?”
謝聞淵淡聲道:“我倒是能立即走,但你确定那些田地還能繼續種植?那些河水早晚會滲透到田地裏。”
那些糟糕不可預估的後果,無需他多言,江魚兒就能預料到,一想到或者五年後,十年後,這裏會死傷無數,她的心裏就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即便放到醫療飛速發展的現代,水污染也是一個難以功攻克的難題!更何況這是古代!
謝聞淵看出來她臉上的沮喪,沉聲道:“如果你能說服你阿爹阿娘,不如舍棄了這裏,随我一同進京。你阿爹為人本分踏實,倒是适合當衙門的獄卒,你三哥力氣大心眼實,如果他願意,倒是可以進衙門當個民壯;你阿娘和大姐廚藝尚可,也算是有一門拿得出手的手藝,你二姐……”
他沉吟了一下,換了個話題:“只要你們願意進京,我能上下打點,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