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一家老小吃完飯、收拾好,都已經戌時了,江劉氏小心的收好藥材,囑咐幾人千萬不要聲張此事,然後這才吹了燈。
熄了燈後,一家老小很快入了眠,一時間只能聽得到窗外蟋蟀蛐蛐的聲音。
趕到月明星稀時,江魚兒被突如其來的腹疼給驚醒了,這不适感來的又快又急,讓人瞬間就沒了困意。
她立即就想到自己晚上貪涼喝的那碗涼茶,指定是那碗茶的事兒。
借着窗外隐約透露進來的光,她小心的穿了布鞋,翻下床,準備找茅房解決一下。
借着不怎麽明亮的月色,江魚兒很快就到了屋檐後的茅房,快速的解決了這不适。
一邊洗手,江魚兒一邊心想還好自己不近視,不然這在古代可怎麽活,洗好手後,她就準備進屋了。
路過裝着麥屯的屋子,神使鬼差的,她停了腳步,一股說不上來的異樣感湧上心頭。可細想那異樣感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江魚兒揉了揉太陽穴,心想難道穿越成一個小丫頭會影響自己的智商嘛?這麽和平的年代,哪有什麽異樣啊?
思及至此,她轉身離開。
而就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一把冷厲的匕首不知何時抵到了她的後背,身後男人的聲音沉穩狠厲:“別出聲,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此過程前後不超過五秒,甚至江魚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已經沒有反手之力了。
那抵着她腰身的刀刃雖隔着她的衣衫,仍能感覺到極其鋒利。
江魚兒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我不出聲,你想幹什麽?”
謝聞早已觀察了許久,确定這戶人家男丁少,家主心善,一家幾口人加起來威脅還沒一個暗衛大,遂放寬心。此刻忍着饑餓和胸口的痛意,他立即道:“帶我去尋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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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魚兒沒料到身後男人是讨要吃食,她乖乖的放輕腳步,往竈屋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是不呼救,而是男人拿着兇器,且尚未至有多少同夥,她不能貿然呼救,拿江家幾口人冒不必要的風險。
到了竈屋後,江魚兒老老實實的把傍晚沒吃完的餅子拿出來,遞給男人吃。
看着那黃燦燦的餅子,謝聞淵遲疑了一下,道:“你先咬一口。”
江魚兒依言照做。
見江魚兒面色無異,他這才接過餅子,雖慢慢的吃着,但匕首轉而放到了她脖頸上。
江魚兒一動不動,心裏暗自罵道,怎麽不噎死你?讨個吃的還那麽理直氣壯。
借着月色,男人的模樣一覽無餘,雖不真切,但依舊能看得出來輪廓深邃,面容極為優越,一雙眼睛深不可測,緊抿的唇自帶一股冷漠疏離感。
她看男人雖餓極了,但依舊吃香極雅,氣質更是不凡的很,這一看就不是他們村的人。
于是在心裏默默道:來路不明的男人不能撿,不能撿,不能撿!輕則滅門,重則要命。
謝聞淵慢吞吞的吃完後,又道:“還有嗎?”
江魚兒趕緊把剩下的半塊餅子拿給他,見男人吃着,她小心的問:“你要是吃飽了,能不能把刀子放下?”
謝聞淵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去拿點止血的藥來,我保證不驚擾你家人,也不會對你有任何企圖。”
江魚兒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家有藥?”
謝聞淵依舊神色淡淡:“去拿藥,別廢話。”
什麽态度!
江魚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照做了。
拿到藥後,謝聞淵并無多言,他淡淡的掃視了一下江魚兒後,果真是翻牆離開了。
江魚兒眼睜睜的看着男人離開,心裏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人并沒有什麽企圖,他要是真的想幹什麽,她真毫無反抗之力。
再次躺到床上後,江魚兒很快又有了困意,倒不是她心大,也不是她沒心沒肺,而是原身的精力放在這,她不得不先睡覺。
第二天一早,江魚兒模模糊糊的醒了,她無精打采的洗臉收拾好自己,慢吞吞的去了堂屋吃飯。
飯桌上不見江二郎和江劉氏,只有兄妹三人。
問過後,江魚兒才知道阿爹阿娘一早就去還馬車了。
俊兒哥見她一臉迷瞪的樣子,關切的問:“魚兒妹,昨晚沒睡好嗎?一會兒吃完飯,再去睡一會兒罷……”
他的話還沒說完,江寶兒就撅着嘴不樂意了:“我也沒睡好!我也要睡一會兒!”
沒等江魚兒說些什麽,江桃兒就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天天睡的好得很!哪有半分沒睡好的樣子?”
“就是!”
俊兒哥附和着,也跟着數落:“二姐姐,你別老是偷懶。”
被倆人一說,江寶兒一臉的憤憤不平:“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阿爹阿娘!”
江桃兒微皺眉頭:“寶兒妹,你能不能給爹娘省點心?都多大人了,還總是想着偷奸耍滑?”
不等江寶兒說話,她又細細的看了眼江魚兒,“魚兒妹,是不是昨天太累了?要是困的緊,一會兒就再去睡一會兒吧,今日無重要事兒,你在家好好休息。”
江魚兒确實有點沒睡好,她看了眼一臉氣惱的江寶兒,輕聲道:“大姐姐,我不困。讓二姐姐休息吧。”
江寶兒鼻腔裏哼了聲,一臉的我就是要睡覺。
俊兒哥不樂意了,嘟囔道:“二姐姐,你還沒有魚兒妹懂事!”
江桃兒也頗為不贊同的搖搖頭。
被倆人這明裏暗裏一擠兌,江寶兒臉上又羞又憤,竟連飯也不吃了,氣鼓鼓的往門外走。
江魚兒看着這一幕,心裏有點無奈的搖頭,雖然她這個二姐姐沒什麽壞心思,但真的驕縱的不成樣子,她欲去追:“二姐姐——”
俊兒哥拉住她,“別管她!天天就知道告狀告狀!”
江寶兒把他的話聽的分明,愈發的氣惱,憋着一股勁兒噔噔噔的往大門檻跑。
大門從外推開,江二郎一眼就看見了江寶兒,詫異道:“寶兒,誰惹你不開心了?”
江寶兒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剛剛的氣惱立馬變成了委屈:“阿爹,大姐姐、俊兒哥、魚兒妹他們都欺負我!”
江劉氏撇了眼:“你這丫頭,他們怎麽會無緣無故欺負你?老實說你又做什麽了?”
江寶兒眼看江劉氏不信自己,一癟嘴,就要大哭大鬧,然後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男人的輕咳聲,順着聲音看過去,門外亦然站立着一個黑衣男子,相貌堂堂,沉靜如水,她頓時忘了胡攪蠻纏。
江二郎轉身,關切道:“小兄弟,快進來歇息吧。”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堂屋裏的幾人,江桃兒忙起身,江魚兒也跟着起身。
院庭的批把樹下,男人沉靜的坐在石桌石凳上,俊朗外貌惹的江寶兒瞟一眼,又羞的飛快移開了眼睛。
江魚兒并未察覺到江寶兒的扭捏,直到近了後,看清楚了男人的臉,頓時瞪圓了眼睛。
他喵的,這不是昨晚那人嗎?!
她死死的瞪着他,誰料到那男人雙目茫然,一臉不知所措,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阿爹,他是誰?”
江二郎打發江劉氏做些熱菜,又讓江桃兒拿些熱茶,然後這才指了指男子,開口道:“在稻田裏發現的,奄奄一息,看上去真可憐。問家在哪兒完全不知情,只記得自己小名叫阿允。我看他行動不便,看上去也沒什麽壞心思,就跟你們阿娘商量了一下,先帶回來了。”
江寶兒紅着臉:“有沒有婚配啊?”
謝聞淵掀起眼皮,淡淡道:“尚無,但隐約記得家中早已訂下了婚約。”
“噢……”江寶兒嘴裏應着,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江魚兒把江寶兒一臉花癡的樣子看在眼裏,心裏有點恨鐵不成鋼,她忍不住開口:“阿爹,您怎麽知道他有沒有壞心思?路邊的男人不能随便撿,您不知道嘛?”
“二姐姐,別被一個人的皮囊蒙蔽了雙眼,說不定儀表堂堂,蛇蠍心腸呢?”
“小孩子瞎說什麽呢。”江二郎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都是鄉裏鄉親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魚兒妹,你可不許說無禮話了。寶兒,你別盯着人家看了,去竈屋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
江寶兒一點都不想去,但一心想給謝聞淵留個好印象,立即起身,一溜煙鑽進了竈屋。
江二郎也轉身去了屋子裏。
不大的院庭中就只剩下了江魚兒和謝聞淵二人。
江魚兒瞪着他:“你怎麽又來我家了?不是說不驚擾我家半分麽?”
謝聞淵從鼻腔裏擠出來哼聲,咬牙切齒道:“倒是想走,沒走成。”
“怎麽沒走成?”江魚兒一個字都不信,“腿在你身上長着,你怎麽就走不成了?”
謝聞淵面色更加難看了,他轉過頭,一副不願意多言的樣子。
江魚兒來氣,咄咄逼人道:“說啊?怎麽不說了?昨晚不是還信誓旦旦說不會驚擾麽?還說謊不記得自己家在哪兒,我看你這穿的也不錯,舉止談吐也不像是我們村的人,你不會是從哪裏逃過來的罪犯吧?你可別連累我們一家人送死!”
這番話說的極為不客氣,也說的謝聞淵面色青了又青,雖當今朝代并不限制女子,女子幾乎和男子平起平坐,但無論何時何地,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嚣張跋扈的這麽說落他!
“你要是不把你的事兒交代清楚,我有很多辦法讓你走!”
她的威脅看似氣勢洶洶,其實毫無殺傷力,光是一張尚未長開的娃娃臉沒有任何說服力了,更何況聲音還帶着少女的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