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能聽的心事
不能聽的心事
周六下午,秦淮和社團裏的幾個兄弟在操場踢球。
踢的是養生局,規則沒那麽拘束,你來我往的大家都挺開心,秦淮的腳法不錯,胸部停球,腳下再一挑,球便從人頭頂上飛過去了,一個角度刁鑽的進球。
“好球!”有人歡呼。
秦淮掀起衣擺擦汗,他踢的是邊後衛,正往自家球門方向後撤。
下一秒,對方門将正要長傳大腳開球,身後不知誰喊了一聲,分了神,腳下卻沒停,球飛出一道抛物線,直直砸在了秦淮的後脖頸上。
踉跄又狼狽的撲在地上。
他這人看着面色溫煦和善,也沒計較,笑一笑便過去了,門将還給他遞了瓶水,大家也都沒拿這事當事。
踢完球,秦淮在校停車場等人。
他開一輛老款的越野,純黑色的車身硬朗結實,車裏播放着輕柔舒緩的鋼琴曲,降下一半車窗吸煙。
閑閑散散的人群閃過一道清麗的人影,不消片刻,一輛白色的大g從他身邊緩緩駛過。
眼神貌似不經意的追随着,煙灰攢了一截,他吐出一口薄霧,手伸出窗外點了點,撲簌簌的煙灰落下。
陳江最近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美術機構兼職,剛下班,仍舊背着他那個黑色沾點油彩的斜挎包。
瞧見人,遠遠的跟他打了聲招呼:“哎,秦哥。”
他穿着件黑襯衣,短發利落,五官也算端正隐約帶着點冷峻的感覺,也沒應,等陳江上了車,發動車子往酒吧去。
剛拐出校門,正好有輛車直行而過,秦淮看了眼後視鏡,沒打轉向燈,輪胎向外一別,陳江“哎”的喊了一聲,那車躲避不及,也往車道中間別了一下。
這倒是引起了連鎖反應。
對向來的一輛車正好視野盲區,将一個橫穿馬路的人撞倒了。
陳江吓了一跳,往後看。
本就不寬的道理嘈雜擁堵,隔着幾輛車,一個穿足球衣的男生捂着變形的小腿亂嚎。
秦淮沒看見似的,把煙頭扔出去,關上車窗,腳下微微給了點油:“一會有個局,你在一邊看着吧。”
“別介啊。”陳江收回眼神,聽到這話有點不樂意:“咱倆最近配合得那麽好,不會有人發現的。”
秦淮輕飄飄地說:“玩大局,小錢上不了桌。”
陳江捂着自己的包,楞是思考了一路。
秦淮暗暗打量着他:“怎麽,玩不玩。”
最近雖然總贏,但畢竟賭面小,哪怕輸了也能承擔風險,說到底還是躊躇:“我先看看吧。”
剛要拐進後街的停車場,陳江眼尖,看着道邊停成排的車輛裏有一輛顯眼的大G,心裏嘀咕着那不是溫璃的車麽。
賭場的規模一個夏天擴大了不少,牌桌連在一起,這裏是欲望和金錢的博弈。
陳江覺得自己最近手氣挺好,連連得了彩,心裏還是有些蠢蠢欲動。
秦淮看不上他這點蠅頭小利,帶着他往裏走。
途中從托盤上拈來一杯酒:“多看,少說話。”
陳江連連點頭。
包廂裏坐着五個人,中間的桌上擱着幾副還有沒拆封的撲克牌和骰子。
瞧見人來了,四個人坐在牌桌邊,剩下的人在一邊看。
秦淮勢頭大好,不一會兒便是近萬入賬,對家瞧着不動聲色,摸牌的手依舊穩穩當當的,陳江覺得這玩意,運氣占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質,有些高手不僅會記牌,還能從表情動作一眼将人看穿。
看的實在心癢,他從包裏摸出一疊用紮帶捆好的鈔票,鄭重又小心的擱在秦淮的面前,秦淮暗自挑挑眉,看了斜對面那人一眼。
兩局下來,贏了不少,陳江喜滋滋的拍了拍秦淮的肩膀,手探進包裏,又拿出兩疊擱在桌上。
局勢漸漸低迷起來,對面似乎是個高手,陳江看的也焦灼,牌局高開低走,眼見錢沒了,他也有點着急,手探進包裏,又摸一疊拍在桌上。
一旁看熱鬧的人也明白了這個局,似乎有心提醒,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兄弟。”
“誰啊你?”陳江覺得莫名其妙,本來就煩躁的臉色顯得不耐煩。
秦淮沒說話,轉過身來不動聲色的瞧着這個人。
“小輝!”有人低聲喝了一句。
終于,那個男生聳聳肩,留了句:“是我多管閑事。”推開包廂走了出去。
Rome酒吧熱鬧又喧嚣。
身着墨綠色長裙的女人走在迷離的燈光裏,着實算個大美人,背後裸着的那寸肌膚留了點令人遐想的餘味。
江倚青端着托盤走到吧臺,帽姐也來取酒,她用後背倚在櫃臺上,偏頭瞧着她,神情有些玩味,四下望着:“那小孩今天來沒?”
江倚青垂着眼睛,往托盤裏一瓶瓶的拿酒:“36號坐着呢。”
這樣的時分,年輕人都湧進來歡愉着聲色,舞池裏塞滿了人,射燈如激光一般四處掃蕩,連天花板似乎都震動起來。
溫璃仍舊靜靜地坐着。
她穿着一件挺有設計感的短裙,裙擺參差不齊,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緊身棉背心,露着鎖骨和骨感瘦削的肩膀,俏麗的小臉在燈光裏若隐若現。
酒吧新上了桂花冰酒,似乎很合她的口味,除了酒的馥郁還裹挾着淡淡的花香,寧靜又深遠。
帽姐扭着腰走近,手裏還端着一杯熱牛奶,招招手:“嗨。”
這幾天,小孩倒是常來,有時候喝完一杯酒就走,有時候會坐很長時間。
江倚青大部分時間都對她視而不見。
帽姐對她也有點好奇:“酒量不錯啊。”
溫璃這人時常有點生人勿近的神色,看人,尤其是陌生人帶着點淡淡的冷意,帽姐見她警惕的神色,忙說:“我是阿青的好姐妹。”
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哦,你好。”
帽姐把手裏的熱牛奶擱到她面前:“女孩家家的喝什麽酒,喝杯牛奶。”
溫璃瞥一眼,神情裏帶着點莫名其妙的疑惑,又喝了一口酒,面不改色道:“你自己喝吧,我牛奶過敏。”
帽姐笑:“你這小孩。”
江倚青在休息室喝水,見人回來,握着保溫杯的手一頓。
“喝了。”帽姐挺驕傲的仰起頭,語氣留足了懸念:“她還說……”
江倚青喝了一口水,見她半響沒再繼續說下去,不禁問:“說什麽?”
“她說……”
“別賣關子了。”
帽姐模仿着小孩冷冷清清的語氣:“她說‘謝謝姐姐’。”
江倚青有點悵然,卻又一瞬間打散了這種念頭,只簡單答:“哦。”
“這種有個性長的還漂亮的小孩,其實最讨女人喜歡了。”帽姐有點恨鐵不成鋼地問:“你也喜歡她吧?”
有些感情欲蓋彌彰,有些感情卻遮掩不住
隔着人海的遙遙眼神。
特調的桂花冰酒。
不願親自去送的牛奶。
帽姐不是沒有經歷過愛情,也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線索,走進了看着江倚青躲閃的目光,又肯定的說:“你喜歡她。”
“如果我不喜歡她,我不會跟她在一起。”
江倚青擰緊保溫杯,把它擱進櫥子裏,摸出一件亮片抹胸裙,和粘着白羽的面具,輕聲說:“如果我喜歡她,那更要離她遠遠的。”
帽姐舉手投降,似乎對她無計可施:“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從休息室出去,舞臺上正在切歌。
動感的音樂的尾巴,銜接上了一首輕緩溫柔的情歌。
小孩一口一口的喝酒,卻并不醉,眼神依舊清亮動人,無意的掃過吧臺和人群。
江倚青忽然想起六月那會,金寶在一樓咬壞了某個電器的插線,連帶着整個別墅斷了電。
溫璃畫了大半天,似乎也有點倦,索性将畫筆一扔,走到矮沙發上,給物業打完電話,兩人坐着聊天。
認識她很長的時間裏,江倚青一直覺得看不透她,仿佛她是天上的驕矜寒冷的星星。
兩人相隔億萬公裏。
可那天晚上,她卻束着手腳越貼越近,其實她慣會僞裝,清冷、疏離、堅強。這些只是外人所看到的一層硬殼,內裏的柔軟卻不輕易示人。
江倚青暗想,原來她也會怕黑。
所以才會緊挨着江倚青坐下,略有警惕的望着四周。
她愛聽英文歌,喜歡的偶像是比伯,愛看馬克李維的書,甚至對佛學宗教還有點研究。
小孩前幾天得了重感冒,呼吸聲帶着輕輕的鼻息,可是不想打針,打算靠着感冒靈顆粒撐過這個長長的痊愈周期。
聽了一會她厚重的鼻音,江倚青終究無奈,不等電來,替她披上外套,去最近的診所輸液。
小孩也沒反抗,聽話的跟在後頭,散着頭發,蜷縮在窄窄的長椅上,藥效起得很快,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直到點滴快打完了,江倚青起身去找醫生拔針。
回來時。
隔着胡鬧不止的孩子和忙碌穿行的護士。
溫璃已經醒了,帶着略紅的眼眶,端端正正的坐着,手放在膝蓋上,看了看一旁的外套,又無意識的觀察着四周。
有母愛的女人很難拒絕那種眼神。
江倚青知道,溫璃在找她。
這些天她一直在盡力又盡力的疏遠溫璃,甚至開始避免同她對視,連帽姐都看不下去了,說她們兩個的感情別扭的像是一團麻花,可她總是狠不下心。
她為什麽狠不下心。
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江倚青從來沒有正視過小孩對于自己的感情。
相較于愛情,江倚青更願意把它看作情窦初開的一種依賴和占有欲,對于從未接觸過的人群的好奇,少年人的喜歡像是晴天無端起了一場微風。
這場風也許很快便停了。
又能有什麽結果呢。
江倚青光着腳踏到舞臺上,背後的弧形屏幕上滾動着歌詞,巨大的枝形吊燈散發着瑩白的的光暈。
因為戴着面具,只露着一雙紅唇和疲憊的眼睛。
不同于畫室裏曾見過的那種只會按照要求凹造型的□□和生硬的石膏雕塑。
她是活的,流動的。渾身上下都透露出美麗的欲望感。
是學過多年舞蹈才有的舒暢和柔順。
她的腰肢纖細,手臂如新生的藕節。
欲望能滋生出心底更深的劣根性。
無論是飄逸的發絲還是胸前的白嫩、抑或是高高擡起的瘦削骨感的腳背。
江倚青的欲很美,也只和美挂鈎。
溫璃握着酒杯走到舞臺旁,長久的看着那人,心裏升起從未有過的一種惆悵和倦意。
或許嘗過這份味道,食髓知味,便不甘心再同他人分享。
一支舞畢,有人吹着流氓哨,也有人喊着下來喝一杯。
溫璃面色顯而易見的不悅,忽然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起來,永遠納為己有,把她身體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印記。
江倚青真的走到臺下敬酒,她不忘帶着酒單,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沾雨帶露。
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覺得口中的酒很辛辣苦澀。
片刻後,眼前又天旋地轉起來。
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世界一陣又一陣的開始發黑。
同她搭讪過好幾次的男人從一旁走來,帶着試探和打量,輕輕的将她扶住,粗粝中帶着股淡淡的雪松須後水的味道,從善如流:“不舒服?我帶你去休息。”
動了動胳膊,沒力氣拒絕。
腳下只能踉跄的跟着人向前走。
像是沉到了湖底。
片刻後雪松味又被溫柔清冷的體香取代。
江倚青扶着她往休息室走,臉色不太好看。
帽姐推門從休息室出來,被這景象一驚:“怎麽了這是。”
江倚青沒說話,走進休息室,鎖上門,從包裏翻出顆糖,小心的塞到溫璃嘴裏。
女孩的唇色很白,鬓角沁着薄薄的汗。
片刻後她睜開眼睛。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一言不發。
江倚青想到剛才那只肮髒的手,面容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意,可看着小孩疲倦的眼睛,卻還是說不出責備的話。
只舒緩地問:“好點了嗎?”
休息室不比外頭,只立着一架風扇,空氣悶熱又不流通。
江倚青嘆了口氣,坐近了一些,指尖楷去她眼角的汗珠:“我給你找個代駕,先送你回家吧。”
“以後別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溫璃的腦袋還有點暈,她低着頭,揪住一角黑色的裙擺,像是質問:“那我該去什麽地方。”
“學校、圖書館、商場、找朋友玩或者呆在家裏畫畫,你這個年紀去哪不行,總歸別到這裏來!”江倚青的語氣不可謂不重,雖然氣急了,嘴裏說着,卻還是到一旁的飲水機用紙杯接了熱水遞給她。
溫璃捧着紙杯,神情有點恍然,她輕輕問:“我讓你這麽困擾麽?”
“不是。”江倚青別過頭去,她的語氣波瀾不興:“我不知道你在這到底圖什麽,影響我工作,還把自己置身危險的境地,你才十九歲,犯不着來我這浪費時間,我總不能時時刻刻看顧着你。”
酒意上頭,溫璃難得顯示出柔弱,不由自主的,輕輕伏在她的肩膀上:“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光裸的肩頭敏銳的感覺到了毛茸茸的吐息。
她耐住心中的起伏,餘光撇見了小孩略微發紅的手腕。
那裏有一個并不清晰的手印。
想起剛才的情形,江倚青竟然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她留意着,如果那人動作再快一些。
不敢繼續想象那種後果。
“江倚青。”溫璃的腦袋向上一些,抵在她的頸窩,沁着薄薄的一層汗,清淡的體香若隐若現,她聲音素來清朗,此刻卻像是哀嘆。
“你知道的,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打斷了她的思緒,江倚青索性站起身來,離小孩灼熱的肌膚也遠了,空氣卻又那麽炙熱,索性把那臺老風扇調到最大。
溫涼的風攪動着空氣,她卻覺得有些窒息,像是被灼燒。
退後幾步,低頭瞧着她:“你為什麽喜歡我?”
不待溫璃回答:“如果是因為我曾經對你的那些讓你産生錯覺的行為,我跟你道歉。”
一句話,幾乎使得心都破碎了。
她不甘心似的,繼續剝掉小孩心裏的幻想:“我權當你是喝醉了,那些話,以後別說了,我不能聽,也不想聽。”
“江倚青。”溫璃向前俯身,一個踉跄,撐着沙發站了起來,她的手支在江倚青的耳邊,江倚青便過頭去,躲開對視,小孩瞧她這幅樣子,恹恹的聲音傳來:“你根本沒打算給我回答的機會。”
沉默。
“好。”
江倚青抿着唇,注視着那雙眼睛。
“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你想回答什麽?”
“我真的喜歡你。”溫璃的眼神有點苦惱,搖搖晃晃地想去觸碰江倚青的眼角,那處帶着餘怒的潮紅。
“你真的很不聽話,溫璃。”江倚青不知道她的酒什麽時候會醒,這種令人悸動的情境中,她低聲說:“你才十九歲!我三十了,我上大學的時候你才上四年級,你喜歡誰撩撥誰不好,非要喜歡我,你又偏偏是個女孩,我們沒可能的,你應該前途無量,何苦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小孩的動作卻沒停,向前一步步的走,江倚青一步步地後退。
終于,退無可退,江倚青的後背抵在冰涼的櫃門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溫璃擡起手把她禁锢在懷裏。
“江倚青,你明明也動情了。”
心跳聲,呼吸聲,唇齒碰撞聲,江倚青的聽覺被強勢的塞滿時,也不抵抗,索性木着臉遷就着她的吻,并未有任何的動作和回應。
仿佛一切只是一廂情願,她只是一個會順從的木偶。
溫璃只有做那事時才會那麽固執,平日裏的清冷自持消失在耳鬓厮磨中,活像是一頭兇猛的小獸。
此刻,她們之間算不上溫存。
待到唇齒分離,江倚青冷着臉,用拇指抿掉小孩唇角處遺留的鮮紅唇彩,不含絲毫情欲的喝問:“親夠了?”
不說話,餘出一只手,溫璃忽然從身上背的包裏捏出一大疊紅鈔,整整齊齊地用紮帶捆着,莽撞的往江倚青的懷裏塞:“我知道你需要錢,這些都給你,以後不用這麽辛苦了。”
紙張的邊角鋒利,刺的皮膚有些疼。
江倚青的腦海中升起一陣奇異莫名的酥癢感,偏偏溫璃的唇齒也不留情,又壓了過來,即将陷落的前夕,她終于掙紮着回神。
“夠了。”她低聲斥責。
推開溫璃,整理好自己的裙擺,“你當我是什麽?”
她的目光複雜,嘴角卻仍然帶着抹笑。
江倚青總是笑。
聲音卻冷冷的:“你給我錢,把我當妓\女嗎“
“不是……”溫璃的唇角微紅,她垂着眼睛,頹然道:“我從來沒那麽想過,只是想讓你別那麽辛苦,別那麽累,我知道這些誠意淺薄,可是姐姐,你需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江倚青不以為然的嗤道:“說得好聽。”
“不止是說說,我是誠……”
“你想說你是誠心的?”江倚青說:“我這樣的女人耳邊最不缺的就是花言巧語,也從來不信這個,溫璃,你還小,愛誰不好?要愛我這種人,你也知道我有個弟弟,對于小輩,抱着大姐姐的關懷很正常,從前種種,讓你誤會的地方,我同你道歉。”
溫璃的腦袋仍舊有些暈沉,喝了太多酒,胃也痛的不行,臉上一陣陣青白的冷汗。
又一次沉默。
“滴”的一聲,有短信進來,代駕已經到達了出發地。
“走吧。”江倚青率先從這情愫離脫身,垂眸把地上的錢撿起來,及膝的裙子緊緊的包裹着身體,她只得半跪下身,光裸的膝蓋磕在地上,把那疊錢規整好,塞進小孩的包裏。
“不論你心裏想的是什麽。”她也只說:“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給我聽了。”
把人送到酒吧門外。
江倚青看着遠去的車影,走到巷尾吸煙,想要平複心情,終歸還是煩躁的将煙扔在地上。
炙熱的火星紛揚跳動。
背後的氣氛歡騰熱烈,她卻覺得內心深處有一塊地方無聲的塌陷了下去,被燒的只剩下餘燼。
“何必呢,既然舍不得,就別放手。”
帽姐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暗影處響起,她嘴上的煙只剩短短一截,不知已經在這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巷口人影忽閃,江倚青仰頭看着天空,一片陰霾色,連星光都隐沒在夜色裏,她平靜道:“太不逢時的感情,終究是負累。”
“我也不多勸你。”帽姐嘆了口氣,打量着她的面容,也知道她是個極要強的人,卻不知她對感情也這般理智。
話語一轉:“我找你是有別的事,秦哥托我招個人。”
“之前你不托我幫你找個掙錢的活麽。”帽姐手裏把玩着煙頭說。
“後頭賭場缺牌姐,你願不願意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