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城[ABO]

第21章 渎神（一）

渎神（一）

過了很長時間，卡森才放過西德的嘴唇。

兩人呼吸交錯，鼻尖對着鼻尖。

卡森拇指輕輕壓住西德的嘴角，将吻欲吻，引得西德收緊雙臂，把卡森壓向自己。

卡森沒讓西德得逞，臉上帶着西德從沒見過的笑意，彎起的雙眼格外明亮。

西德不禁被這樣的笑意感染，努力壓下自己的嘴角。沒太成功。

“不是說接受不了alpha？”

明知故問，西德暗罵。于是說：“你在我眼裏是個omega。”

“我是omega？”卡森笑意不減。

“嗯，”西德故意說，“長得像。”

卡森低低笑了一陣，突然拉開距離，在西德臉上輕拍兩下，說：“回去吧。”

西德有點不想這麽快離開，但卡森看上去毫無留戀。

莫名其妙，西德煩躁地想。

“我走了。”西德說。

卡森沒說話，就這麽看着西德。

明明什麽也沒做，西德卻被他的眼神勾住了。

匆忙避開卡森的視線，轉身走進樓道。幾乎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玫瑰城的大門，西德才感到呼吸順暢了一點。

牽馬走出一段距離，西德回頭朝玫瑰城的四樓看去。窗口空無一人。

是錯覺麽？

西德翻身上馬，離開彌多城，在曠野裏疾馳。

大約兩刻鐘後，西德勒馬放慢速度，穿過波爾克灰色的城牆，進入城區。

衛兵所一樓大廳聚集了一些人。

“回來了！”一個衛兵喊道。

大廳內的人紛紛轉過頭，朝西德看來。

西德一眼就看到了那兩個平民，被五個衛兵包圍着。

那兩個平民一大一小，從五官能看出是親族。大的那個已經分化，脖子上戴着omega必須佩戴的契卡拉，一條能夠掩藏信息素的長皮革。身上穿着鄉下人才穿的圖拉，亞麻布連身短裙。還很年輕，留着長發，縮着肩膀，神态柔弱，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男的。一個歐米曼。

這個歐米曼身邊站着一個小男孩，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長官，”庫沙看着走進大廳的西德，用下巴指了指兩個平民，“這兩個怎麽處理？”

流浪街頭的omega被抓進衛兵所，關幾天，等到日子了送到碼頭。這是一套常規流程。

庫沙這麽問，在西德看來，他只是沒挨夠教訓。

庫沙想對那個omega做一些事，礙于西德的規矩，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他不服西德的規矩，庫沙跟衛兵所的弟兄們一致認為，西德剝奪了他們的樂趣。弟兄們以庫沙馬首是瞻，庫沙認為自己有責任讓西德明白，西德管不了這種事。這種事早就在潛移默化中成為了天經地義，是衛兵所弟兄們的權益。

身後有那麽多同仇敵忾的弟兄，庫沙就是再怕西德，此時也壯起了膽子。不僅壯起了膽子，還頗有底氣。

衛兵們的目光裏都暗暗流露出一些挑釁。

西德迎着一衆目光，走到那個歐米曼跟前。

“長官……”歐米曼緊張出聲。

“叫什麽名字？”西德問。

“帕德……長官大人。”

“家在哪裏？”

帕德的視線垂落在西德的腳尖，不肯說話了。

“我可以送你回家。”西德說。

以庫沙為首的衛兵們發出嗤笑。

帕德低着腦袋，往上瞟了西德一眼，又将目光停在西德的腳尖。他把小男孩的手拉到他身前，用雙手握住。

等了一會兒，帕德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跡象。

西德說：“那我只能送你到理想者之鄉了。”

帕德怯怯地問：“那是什麽地方？”聲音細弱。

“我不知道。”西德輕輕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

庫沙陰笑着看向帕德：“那可是個吓死人的地方，裏面的alpha全是殺人犯，每個都至少殺過十個人！他們最喜歡omega了……聽說沒有一個omega在裏面能活過一個禮拜。”

帕德恐懼道：“我……我不要去……”他對西德露出求助的眼神。

“你只能去那裏。”西德說。

“為什麽……”

西德也想問這個問題。

為什麽要把無家可歸的omega送進理想者之鄉？

帕德對西德說：“我……我可以幹活。”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笑聲，衛兵們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

庫沙笑得最開心：“這裏沒有omega能幹的活兒。如果你想幹活兒，只能到薔薇棚去。”

帕德頓時滿臉通紅，但他竟還是鼓起勇氣，看着西德，說：“我什麽都願意為您做。”

也許西德看上去像個好人。至少比衛兵所的其他人可靠。

衛兵們都等着看西德笑話，大廳裏一時安靜下來。

西德什麽都沒說，把帕德和小男孩關進一間牢房裏，鎖好門，将唯一的鑰匙放進自己的荷包。

在衛兵們略帶嘲諷的目光中，西德重新回到正門。

“長官，”庫沙在西德上馬的時候揶揄道，“帕德長得不錯，是不是？”

衛兵們哄笑起來。

西德仿若未聞，驅馬離開十字街道。

西德先去了一趟城防大臣佩特羅的家。一座大宅院。大臣們白天都在希爾古堡裏，入夜後回到家中，下屬有事只能去他們家敲門。一部分大臣不喜歡在晚上被打擾，接待下屬的時候态度很差。佩特羅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西德沒有得到什麽好臉色。

“讓omega留在衛兵所裏當廚子？”佩特羅大人高高揚起眉毛。

“是的。”西德說。

衛兵所那些alpha們輪流負責準備餐食。安達勒斯人對飲食沒什麽研究，衛兵所每天都是面包、奶酪、鹹菜、鹹肉等，就這麽簡單的東西，那些alpha還能把它們搞得格外難吃。

讓帕德留在衛兵所也許就能改善這一點。但西德沒問過帕德會不會做飯，他不想給帕德留下什麽希望。

佩特羅大人通情達理地說：“如果你實在喜歡那個omega，可以租一間屋子，把他養在那裏。”

“不，佩特羅大人，”西德說，“我只是認為他沒犯什麽錯，不該被送進理想者之鄉。”

佩特羅大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西德站在他面前。

佩特羅大人的目光自下而上，審視着西德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良久，才說：“如果你真的想救他們，你應該把他們娶回家。”佩特羅大人的聲音意外的深沉。

西德沉默了。他知道佩特羅大人說得沒錯。

“你可以把那個omega留下，”佩特羅大人點了點頭，“也許我們可以看看，這麽做會發生什麽。要知道，西德，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別人只會以為你在以權謀私。”

佩特羅大人找來羊皮紙，寫下手谕。

西德認為自己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

得到手谕後，西德告別佩特羅大人，來到奧利弗·巴頓侯爵的宅邸。宅中的beta告訴西德，巴頓侯爵好久沒回來了，也許在西軍營可以找到他。于是西德又到了西軍營，在主帳中找到奧利弗·巴頓侯爵。

主帳中，許多人圍坐在一張長桌邊，讨論明天攻占德格城的事宜。西德沒想到的是，公爵夫人也在這裏。

在一衆安達勒斯alpha中，亞鱗·巴法羅這張馬德洛臉分外惹眼。亞鱗·巴法羅的身形完全不輸給在座的alpha，他甚至比奧利弗·巴頓侯爵還要高。光是看體型，沒人能看出他是個omega。

不少與會大臣時不時将目光投向亞鱗·巴法羅，又不自覺地直起脊梁，假裝自己沒有被那張臉吸引。

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安達勒斯alpha能夠抗拒馬德洛的omega，尤其亞鱗·巴法羅這張臉在馬德洛omega裏都算佼佼者，連西德見到他都不免神動。

但即便亞鱗·巴法羅不是公爵夫人，也沒人敢輕佻地對他表達傾慕之意。他周身散發着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勢，輕輕一瞥，就能讓人跌進極寒深淵。

他身上帶着西德無比熟悉的氣息，那種由萬神殿培養出的氣息。盡管亞鱗·巴法羅在龍淵長大。

西德曾在一年一度的戰神校場見過他。那是在戰神校場的最後一場比試中，這場比試将确定誰是西軍營、乃至整個加威與馬德洛最強的戰士。布列公爵擊敗了其他所有人，最後一次站上擂臺時，對面站着他的新婚妻子。為公平起見，裁判官一致決定，兩人都不允許使用信息素。他們之間不僅有終身标記，還是百分百匹配，使用信息素對誰都不公平。于是兩人進行了一場真正的武鬥，由布列公爵拔得頭籌。

西德走進西軍營的主帳中，只有幾個人掃了他一眼，興致缺缺，低頭繼續看着桌面上的大幅地圖。

“什麽事？”坐在長桌盡頭的奧利弗·巴頓侯爵問道。

“我找到了兩座金粉工廠。”西德說。

“真的？”巴頓侯爵目露喜色，一下站了起來。

一時間，主帳中所有人都擡起頭，看向西德。目光中有探究，有質疑，也有好奇。

亞鱗·巴法羅坐在門邊，巴頓侯爵的對面，離西德最近。他的目光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