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城[ABO]

第20章 比安卡（三）

比安卡（三）

不知為什麽，這個名字從卡森嘴裏冒出來，多了幾分……奇怪的意味。

上次在維拉森林，西德就被這聲輕喚怔住了，這次他長了記性。

卡森放好地圖，回過身，站在原地。

“剛才在看什麽？”卡森問，眼底浮現一絲笑意。

“地圖。”西德沒回頭看卡森。壓力太大了。

“西德。”還是安達勒斯語。

剛才說話用的都是安達勒斯語，可沒有哪一句是……這樣的。

別叫了，西德心想。他有點想罵人。

“你耳朵紅了。”卡森說。

西德不想罵人了，想打人：“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西德卻沒邁開腳步。

卡森笑起來：“我想提醒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西德又想起比安卡，還有剛才那個叫恩佐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火大。

想不明白，還是火大。

西德不耐煩地說：“沒忘。”

“別急着回波爾克，”卡森走向西德，聲音落在西德耳後，“出去先找個人練練。”

卡森的呼吸像羽毛一樣刮過西德的肌膚，又癢又麻。

西德感覺自己渾身毛孔都豎起來了，猛地走向大門，掀開門沖了出去。

西德快步走到三樓，臉上的溫度慢慢降下來。

三樓的接待者們都朝西德看過來，經過訓練的目光隐含着勾人的期待。

西德避開那些目光，繼續往下走。走到一半，停下，轉頭又回到了三樓大廳。

“你，”西德看着一個身材勻稱的馬德洛男人，有些局促，“有空麽？”

“我是alpha。”馬德洛男人腼腆地說。

西德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馬德洛alpha臉上揚起令人舒适的笑容，朝西德走過來：“我叫紮克，你喜歡什麽樣的房間？”

“随便。”西德說。

紮克打開大廳左側的雙扇門，裏面是一條寬敞的走廊，暖融融的燈光籠着滿牆壁畫。

西德跟在紮克身後，跨進走廊，踩在厚實的地毯上。身後的門被大廳裏的人關上了。

紮克帶西德走進一個房間。房間內靠牆放置着一張帶床架的大床，深色的床幔鑲着金色的流蘇，半掩着柔軟的床鋪。窗外是一片流暢的山色，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張造型獨特的躺椅，躺椅被皮革包裹着。

紮克關好門，緩步朝西德走來，站在西德面前，目光流轉着恰到好處的深情。

過往無數人都被這樣的目光取悅，這個目光會讓人們錯覺，他們正在被人迷戀。

“你喜歡在上還是在下？”紮克溫聲問。

西德被他盯得有些緊張，還有些奇怪的感覺。

玫瑰城的接待者最擅長煽動人們的欲望，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外加房間內攝人心魄的熏香。

“你做過嗎？”紮克的指尖撫過西德的前胸，接着覆上整個手掌。

西德呼吸一滞：“做過。”

紮克輕笑：“你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

西德抓住紮克的手，呼吸有些錯亂：“我沒想好。”

“你可以做上面那個，”紮克的手沒再亂動，但西德管不了他的眼神，“我已經洗好了。或者……你可以用其他的。”

“什麽？”西德沒懂。

紮克微微張開嘴，舌尖在下齒舔了舔，問：“試過這個嗎？”

西德飛快撇開腦袋。

紮克卻沒笑話西德，緩緩在西德面前跪下，随着這樣的動作仰起頭：“讓我試試，好嗎？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懲罰我。”

西德本來已經快要淪陷，但空氣中突然冒出一股屬于alpha的誘導信息素。

西德的腺體本能地釋放出壓制信息素，內心也湧起一股厭惡感。

他們都是alpha。

幾乎每個alpha都有天生的領地意識，玫瑰城裏的alpha們通過刻意訓練淡化了這種意識，有些alpha可能擁有先天的腺體缺陷。但西德是正常的alpha，他受不了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侵犯自己的領地。

西德頓時興致全無。

紮克一開始還出言安撫，但西德的信息素卻展露出越來越多的攻擊性，最後紮克也不再說話了。

西德匆匆走到窗邊，坐在那張形狀古怪的躺椅上，強忍着殺死入侵者的沖動，對紮克越看越不順眼，索性不再看他。

西德花了一些時間讓自己重新恢複理智，平靜下來。

西德心想，卡森是變态嗎？

想到這裏，西德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于是問紮克：“你知道比安卡麽？”

紮克坐在門邊：“當然知道，他是城主的情人。”

“他是alpha？”

“是的。”

還真是變态！西德想，可他是個正常alpha！他們怎麽能？！他們不可能……

西德腦袋亂成一團，又聽紮克說道：“他以前是米莎的情人，城主從米莎手裏搶走了他。”

西德看向紮克：“米莎的情人？”

“米莎最喜歡的一個。城主為了讓他跟過去劃清界限，還為他改了名字。”紮克對西德笑了笑，這次的笑容不再帶有勾引的意味，他知道西德不可能。但他的笑容看上去有點凄慘，讓人忍不住同情——這是另一種勾引的方式。紮克想攻破西德的防線，讓他為自己破例，嘗試接受新的事物。沒有一個alpha能抵抗這種征服欲，即便是受訓多年的紮克。

西德聽說過米莎的情人，這段感情太為人津津樂道了，在西德還沒分化的時候就聽過。

難怪米莎看上去那麽痛恨卡森，西德心想。米莎對那個情人的專注超過了情人的界限，她只有他一個，而且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多年。具體多少年，西德想不起來了。

“他過去叫什麽？”西德問。

“洛倫佐。”

“卡森什麽時候把他搶走的？”

紮克想了想，說：“上個月吧。”

西德盯着床腳，陷入沉思。

洛倫佐……

卡森對西德喊出比安卡這個名字是在兩年前……

有這麽一種可能：卡森很早就看上了洛倫佐。在洛倫佐還屬于米莎的時候，卡森就為洛倫佐想好了新的名字。但那時候卡森的事業還沒起步，無法與克利夫蘭家族的米莎争奪洛倫佐。卡森通過加裏諾家族的聖戰獲得了玫瑰城後，他沒有理由再把喜歡的人留在別人懷裏。

還有一種可能，洛倫佐根本不是比安卡，比安卡另有其人。洛倫佐只是……只是跟比安卡長得很像。

在玫瑰城裏，只要有錢，誰都可以為情人改一個昵稱。接待者們用的本就不是真實的名字。

想到這裏，西德問道：“我跟比安卡，長得像麽？”

紮克聞言，目光停在西德臉上，沒一會兒，他說：“很像。”

西德的心先是重重一跳，接着又立馬往下沉。

他氣悶地想，難怪，卡森只是在找替身。他和洛倫佐都是比安卡的替身。

可是——

西德轉念一想，卡森為什麽要讓他大老遠跑到玫瑰城來？地圖上那兩處金粉工廠，完全可以轉換成文字，寫在羊皮紙上，讓艾德娜或是盟衛交給西德。

他想起在他走進卡森房間之前，卡森讓普爾蒂叫比安卡上來。有必要這麽急麽？早不叫，晚不叫，非得等西德來了才叫？

……故意的？

西德的心髒狂跳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

真幼稚，西德暗罵。

他還讓西德找個alpha“練練”。他在樓上，跟比安卡。西德在樓下，跟別的alpha。有這個時間，為什麽他和西德不能湊到一起？

西德突然站起來，朝若有所思的紮克走過去。

紮克的身體慢慢被西德的影子吞沒，整個人黯淡下來。

紮克很快意識到西德想做什麽，感受到西德傾軋過來的信息素，紮克心中騰起一股深深的恐懼，語無倫次，不打自招：“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別……別殺我——”紮克的聲音戛然而止。

西德用紮克身上的衣料抹幹淨匕首，将利刃入鞘，推門走了出去。

穿過來時的走廊、大廳，西德走進樓道，重新上到四樓。

令西德意外的是，正對樓道的那扇窗邊站着一個人。

那身影西德再熟悉不過。

卡森回過頭，取下嘴裏叼着的煙鬥。他似乎也沒料到西德會出現在這裏。

他們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卡森背着光，西德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結束了？”卡森說，語調平平。

西德大步朝他走過去。

“這麽快？”卡森又說，這回帶了點笑意。

“我殺了他。”西德說着，在卡森面前站定。

卡森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漆黑如寶石般的眼眸瞬間失去神采。

西德從那幽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死亡。

西德知道，卡森想殺了他。

西德卻由此确認了自己的想法——

根本沒有比安卡。

卡森在猶疑不決。從兩年前就開始了。

所以他在最缱绻的動作裏，對西德喊出別人的名字，以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

所以他要在西德履行約定之前，先接觸另一個alpha。

但西德殺了那個alpha。

因為那是一個alpha，卡森想，西德接受不了alpha。

卡森很了解自己，他無法忍受西德的拒絕。但是當西德真正拒絕他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會這麽無法忍受。

如果西德不能心甘情願地屬于他……如果西德要拼死反抗他……

卡森無法忍受。他要在那種事發生之前，終結一切。

“我接受不了那個alpha。”西德說。

卡森輕輕“啊”了一聲，說：“那你答應我的事，怎麽辦？”他的聲音很輕，虛無缥缈，就像他真實的意圖。

現在說什麽都只是徒然，卡森已經決定好西德的未來。他會給西德一個幹脆的死亡。在這之前，他還想多聽聽西德的聲音。雖然他預感到西德的每一句話，都将增強他的決心。

西德太了解卡森了，他對卡森的意圖一清二楚。

alpha霸道的信息素在空氣中靜滞，努力彰顯無害的氣息，掩藏肆虐的欲望。

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使西德無法動彈，西德咬緊牙關，逼自己往前走。

這明明是他想做的事，卻做得如此艱難。

都怪卡森的信息素，西德火大地想。

西德靠近卡森，在卡森錯愕的目光中，湊過去，吻住卡森的唇。

空氣中的信息素驟然發生變化，短暫的怔愣過後，卡森摟住西德的腰，掌心貼住西德的後腦奪回主動權。

西德努力回應卡森霸道而瘋狂的掠奪，緩緩擡起雙手。

第一次，他将恐懼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