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安卡(二)
比安卡(二)
“你們可以去薔薇棚。”西德說。
庫沙臉上現出痞态,歪嘴一笑:“可是那個歐米曼喜歡我,長官,是他自己願意的。”
幾個衛兵跟他一起笑了笑。
“他也喜歡你們?”西德的目光掃向他們。
幾個衛兵頓時不笑了。
“我……”黃發歐米曼突然開口,才說一個字,呼吸就急促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朝西德轉來,“不……”
庫沙轉過身,惡聲說:“寶貝兒,你那天可不是這麽說的。”庫沙回看西德一眼,仿佛說教:“誰都知道omega在床上說不要就是要。”
黃發歐米曼整個人顫抖起來:“不……”
庫沙仗着黃發歐米曼說不出連貫的話,越發放肆起來:“你不能這麽無情,享受完了就把我們抛到一邊,我們對你的花心可一句怨言都沒有,你就這麽對真心喜歡你的alpha?”庫沙左右看看他的衛兵兄弟們:“omega沒有心,是不是?”
幾個衛兵又跟着庫沙笑起來。
西德走到黃發歐米曼跟前,年輕沉穩的氣質使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使黃發歐米曼感到畏懼。
“你家在哪裏?”西德問。
黃發歐米曼有些抗拒:“不……”
西德說:“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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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眉頭輕蹙,黃發歐米曼接連“不”了幾次,周圍的衛兵們竊笑連連。
“把他送到碼頭。”西德對歐米曼身後的衛兵說道。
庫沙得意地看着西德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中,跟樓下幾個弟兄一起發出嗤笑。
西德回到二樓,對跟在他身後的懷特說:“你的報告上沒出現這件事。”
懷特欲言又止。
“說。”
“您阻、阻止不了的,每、每個衛、衛兵所都、都這麽幹。”
“這裏不行。”
“您阻、阻止不了的……”懷特臉上沒有半點得意,看上去還很真誠。
隔天,西德把庫沙巡街搭檔換成了自己。
兩人巡街時,西德在庫沙驚愕的目光下,把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女孩強行送回了家。
庫沙嘀咕道:“我們可以養她很久。”
西德沒搭腔,繼續巡邏。他想找個理由給庫沙吃點教訓。
但庫沙不傻,還相當油滑,與西德單獨相處時非常謹慎,偶爾軟釘子刺西德幾下,又讓西德抓不到能處罰他的理由。
庫沙非常樂意見到西德有火不能發的樣子,帶軟釘的話說得越來越熟練。三天後,他終于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教訓。
小巷裏,庫沙跌在地上,滿口是血,質問道:“我犯了什麽錯?!”
西德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廢話太多。”
“沒人規定巡邏不能說話,您不能這麽做!”
“我剛才規定了。”
“你……”庫沙瞪着西德,又不敢瞪太狠,畢竟這時只有他們兩個人,“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城防大臣——不不不!我不會說!我誰都不會說!長官啊啊啊啊!!!”
接下來一段日子,庫沙跟在西德身後巡邏時安靜多了。
庫沙安分下來,衛兵所裏其他衛兵也不敢再放肆。雖然他們心裏還是暗暗對年輕的衛兵長不太服氣,個個對西德沒有好臉色,但他們對西德言聽計從。在小小的衛兵所裏,西德說的話就是他們的“法律”。
盛宴節後緊接着又是聖靈降臨節,西德給衛兵長的直屬上司城防大臣佩特羅遞了一份關于金粉的報告,但沒有得到任何正式的回應,佩特羅只是邀請西德參加他舉辦的晚宴。西德去參加晚宴的那天,錯過了懷特“取貨”的日子,但西德在晚宴上見到了奧利弗·巴頓侯爵。
巴頓侯爵是西軍營的最高指揮官,前年才加爵,非常年輕,英俊,有些腼腆,但很随和。身邊站着的都是alpha,城防大臣、軍務大臣、驗屍官等等,沒有omega舞伴。與其說是來參加晚宴,他更像是來檢查宴會是否“幹淨”的。
城防大臣佩特羅是那群人裏最能享受晚宴氛圍的人,臉上一直挂着燦爛的笑容,極力勸說巴頓侯爵,別板着個臉,至少喝一杯葡萄酒,別把晚宴的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巴頓侯爵這才勉強握住一個銀酒杯,啜了一口酒。
西德走過去,要求與巴頓侯爵單獨說話。
“走開,小子,”佩特羅對西德揮了揮手,“你的那些‘事’可以明天早上再談,別把晚宴都給我搞砸了。”
西德站着沒動。
巴頓侯爵盯着西德看了一會兒,放下酒杯,朝西德走過來:“我們到外面說。”
“奧尼在上,”佩特羅高舉雙手,佯怒翻着白眼,“這是過節,一年一度的‘聖靈降臨節’!每天都在處理工作,就不能有一天讓人好好休息一下嗎?”
alpha們被佩特羅的樣子逗笑。
庭院裏,西德把德格城底下蜂巢的事告訴了巴頓侯爵。巴頓侯爵思索片刻,說他還是需要證據。
于是聖靈降臨節過後,巴頓侯爵派了一隊戰士,在西德的帶領下,埋伏在彌多城邊的墓地,将懷特當場抓獲。蜂巢裏的人沒有自保能力,但由于omega的信息素肆虐,抓捕成了難題。不過他們已經得到證據,還有一整隊戰士作為證人,接下來只需等巴頓侯爵點完兵,直接攻進德格城。但西德沒有參與後續的事情。
抓捕懷特的第二天早上,西德在一片愁雲慘淡的衛兵所裏收到布萊克家族的邀請卡。時間定在下午,地點在玫瑰城。
西德有點遲疑,他不想去那個地方。他還記得自己在維拉森林裏答應過卡森什麽,但他不能确定卡森是否也記得這件事。時隔兩年再見卡森,西德只覺得他比以前更難琢磨。上次拍賣會的事,卡森竟然就這麽放過西德了。也許維拉森林的事卡森也早忘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卡森已經忘了維拉森林的事,西德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說不清,但絕對不是如蒙大赦。
但要說期待,好像也沒有。西德有陰影。
下午,西德來到玫瑰城。在大廳出示邀請卡,接待西德的人從一個花枝招展的歐米曼換成一個名叫普爾蒂的歐米伽。
玫瑰城一樓正廳全是omega,大多是安達勒斯人。
上到二樓,西德才看到馬德洛面孔。再上到三樓,馬德洛面孔多了起來,還能看到身材壯碩的安達勒斯男人,從體型上看是個alpha。沒有信息素接觸,很難分清性別。其中也許還有beta,那些看上去比較冷淡的男女。所有人的衣料都是一片式的絲綢長裙,女款的頂端挂在脖子上,露出優美的後背,卻将所有重要的部位遮住。柔軟的布料時而貼合軀體,時而隆起褶皺,引人無限遐想。
與樓道口相連的全是廳堂,裏面站的、坐的都是玫瑰城裏的人。顧客一般先從大廳挑完人,再選擇進入哪個房間。
普爾蒂領西德上到四樓。這裏是最高層,與樓道口相連的大廳空無一人,安靜得要命。對面一扇窗口,白光耀目。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信息素,提醒到來的人們,這裏已是某個alpha的領地。
大廳左右各有一個房間,雕花雙扇門緊閉。
普爾蒂走過去,敲響右側的房門。
沒多久,門開了,開門的是卡森本人。
西德不自覺地捏了一下手指。
卡森的視線輕輕掠過西德,對西德身後的普爾蒂說:“把比安卡叫上來,還有恩佐。”
西德聽這個名字就來氣……還要了兩個!
普爾蒂應了一聲,走了。
卡森給西德留了門,轉身走回房間。
還沒進門,西德就看到裏面那張寬大奢華的矮床,估計卡森現在就住在這裏。
西德走進去,房間裏只有卡森一個人,站在一張圓木桌邊。
卡森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對門口的西德說:“門關上。”
西德又走回去關門。
卡森長而有力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兩下:“過來看。”
泛着紅光的圓木桌上鋪了一張羊皮紙,幾乎占滿整個桌面。
西德走過去,低頭看到一張地圖。掀起眼皮往上斜了一眼,入目的卻是卡森的喉結。
西德飛快眨了兩下眼睛,視線再往上移了一點,看着卡森的側臉。
他在卡森的房間裏,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這裏充斥着卡森的信息素……
卡森卻沒看西德,俯身在地圖上指出兩個地點。
西德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張加威的地圖。卡森指出的兩處都是金粉工廠位置,桑德家族名下的。
“兩座教堂,”卡森道,“記住了麽?”
西德仔細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嗯。”
卡森放下酒杯,将桌上的地圖卷起來:“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
卡森卷好地圖,往牆角的立櫃走去。
西德看着卡森高挑的背影,突然一陣緊張。
“那我先回去了。”他說。
沒得到回應。卡森連頭都沒回。
西德在卡森打開立櫃的時候轉身往門口走,卻聽到卡森道:
“西德。”
用的還是安達勒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