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江诏話音剛落,陸冼擡手,一巴掌蓋到他臉上:“胡說八道什麽呢?能不能乖一點?”
掌心下的聲音有點悶,回了個:“哦。”
陸冼完全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裏,他從江诏懷裏退出來,說:“走吧,我們去吃飯。”
江诏盯着他的發頂,突然擡手:“哥,你頭發。”
他捏起一片掉在陸冼頭上的櫻花花瓣,遞給陸冼看。
陸冼一笑:“不小心掉的。”
陸冼說着,自己擡手往頭上拂兩下,不過沒拂到。
“我來吧。”江诏說着,把他頭上其餘幾片粉色花瓣全都拿走,丢在地上。
卷發柔軟,映在春日陽光下,發梢鍍上一層金色。
陸冼沒問他考得怎麽樣,只是說:“還得繼續回學校上課吧?”
江诏點下頭:“對,五月份才出成績,等考上了,就可以直接從學校回家了,畢業的時候再回學校辦手續。”
陸冼點頭,帶着江诏上車。
-
等成績的時間無疑是煎熬的,查分那天,陸冼準時守在電腦桌前,然後快速點開查分頁面!
不出意料地,系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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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分頁面直接卡成空白。
陸冼沮喪低頭,深深嘆了口氣。
江诏站在他身後,忍不住笑:“哥,你都參加那麽多次考試了,難道不知道查分當天,系統肯定要崩嗎?”
陸教授擡起頭,淡定推下眼鏡:“不好意思啊,我當年是保送,沒經歷過高考查分。”
江诏咬了下唇,心想自己真是多嘴,自取其辱。
“它得崩一天吧?”陸冼扭頭問。
江诏淡定喝了口水:“不至于,體育單招沒有高考那麽多人,晚上再查。”
陸冼點了下頭,心裏仍然很忐忑。
很快,時間到了晚上,這一次系統沒有崩。
看到系統裏跳出來的分數,陸冼稍微松了口氣,這個分數,肯定能上北體。
他看着電腦屏幕上的專項成績,不由驚嘆:“你真的田徑考滿分啊!”
江诏小小地驕傲了一下:“那當然啊,文化課成績只要過線,基本都能錄取。”
他之前文化課成績不好,他班主任之前擔心的,就是他文化課成績別連錄取控制分數線都過不了。
然而現在這個文化課成績,肯定能過線,甚至能超出錄取分數線一大截!
陸冼早就統計過北體近五年單招的錄取分數及位次排名,心裏有數。
接着他又查詢了下江诏的分數排名,頓時心裏更輕松了。
這個分數排名,肯定能考上!
不過陸教授一向謹慎,從不會半場開香槟,凡事一定要等到最終結果,才會完全放松下來。
時間來到五天後,陸冼懸着的那顆心,終于完全落回原處。
北體出拟錄取名單了,江诏考上了!
陸冼莫名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興奮到聲音都在發顫:“江诏,你考上了!你可以不用去上課了!我們可以好好慶祝了!”
陸冼一扭頭,卻發現沒人回應他。
江诏上半身倒在床上,雙腿大敞着,腳尖點地,毫無形象地跟別人打電話:“喂,老、老師!”
江诏趕緊改口,差點叫成了老唐。
少年春風得意,聲音懶洋洋地,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倦意:“我明天去學校辦手續,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去學校上課了。對,我考上了,錄取名單已經出來了……不去上課要簽安全承諾書啊,行,我明天帶我哥去簽字……必須得近親屬嗎?好吧,我讓我媽去簽吧。哎喲,不用恭喜我,我分數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肯定能考上,畢竟分數排名出來了,咱們班級也排名了,咱們學校體育班哪有班級前十考不上北體的?那你帶的班得多差?”
越聽越覺得無語的班主任:“……”
我怎麽覺得你在內涵我?
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恭喜了?
老唐趕忙掐了下人中,勉強讓自己緩過氣來:“少貧,誰恭喜你了?”
接着老唐沉默了下,光速打了自己的臉:“恭喜啊,你終于考上了,這下沒人敢說你作弊了。”
班主任的語氣裏滿是欣慰。
江诏停頓一下,收起不正經的樣子,認真地說了句:“老師,謝謝你。”
老唐在電話那頭擺了下手:“謝什麽,教書育人,我的責任。”
江诏眼眶有點熱,他擡手遮了下眼睛,說:“那我先挂了,明天跟我媽過去簽字,老師再見。”
說完,江诏挂掉電話。
手機通知欄裏,宋陽光給他發了幾條微信:
[北體出錄取名單了,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你的名字了,是你吧?]
江诏:[是我,剛看到。]
宋陽光:[太好了,我也考上了,咱倆以後是校友!搞不好還會是同班同學!甚至同寝室!]
宋陽光:[好興奮!我要把這個消息分享給章淑淑!]
江诏擡頭看了下陸冼,對方正面帶微笑,坐在電腦桌前,看着他回消息。
江诏突然起了點促狹的心思,明知道陸冼在等他,卻故意假裝不知情,繼續跟宋陽光閑聊:[你睡覺不磨牙,不放屁,不打呼嚕吧?]
宋陽光:[當然不!我睡覺很乖的。怎麽突然問這個?]
江诏咬了下嘴角,努力忽視陸冼等待的目光,回道:[不是你說我們以後可能成為室友嗎?我提前了解下室友的生活習性,必要時,申請轉宿舍。]
宋陽光一臉麻木:[你放心,我會一直黏着你的。]
幾秒後,宋陽光突然開心:[不聊了,淑淑給我回消息了,嘿嘿嘿嘿嘿。]
江诏一笑,隔着屏幕,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宋陽光的滿心歡喜。
緊接着,微信界面又跳出來好幾條消息,全是他家裏親戚給他發的,他爺爺甚至直接給他打來電話。
江诏稍一偏頭,正好對上陸冼不急不躁的目光。
陸冼歪了下頭,無聲詢問:接電話啊。
陸冼知道,北體剛公布錄取名單,江诏的親朋好友肯定會給江诏發消息詢問具體情況,他爸媽給他打電話甚至都有可能被占線。
陸冼不急,等江诏忙完了,自己再去跟他說話。
然而下一秒,江诏卻直接挂斷電話,徑直朝自己走過來。
陸冼突然有點懵,擡頭看着江诏高大的身影逐漸向自己逼近,他開口問道:“你都忙完了?”
他話音未落,整個身軀便被江诏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了。
對方輕柔地抱住他,似乎輕聲笑了一下:“哥,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啊?看我一直跟別人打電話、發消息,你一點都不着急嗎?”
陸冼:“我不着急啊,等你忙完就好了。”
江诏:“哦。”
早知道不跟他哥開玩笑了,他哥真的一點都不急着跟自己說話。
陸冼又問一遍:“你忙完了嗎?”
江诏:“沒有。”
陸冼随即推了他一下,沒推開:“那你去回消息,你爸媽肯定特別着急給你打電話。”
江诏聲音慢悠悠地:“不急。”
他說着,抱着陸冼的手又緊了一下,笑道:“這麽開心的事情,我想第一個跟你分享。”
陸冼頓時更懵了。
分享什麽?他倆一起坐在電腦桌前查的錄取名單,不是早就分享過了嗎?
江诏卻仿佛沒看懂他的懵然,自說自話:“哥,我考上了,謝謝你。”
陸冼擡起手,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
江诏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江诏卻好像沒聽見,在一片急促的手機鈴聲中,緩緩開口:“哥,我愛……”
最後那個“你”字,江诏替換成了氣音。
江诏的手機就貼在陸冼後背,陸冼被江诏滿音量的手機鈴聲吵到,再加上江诏刻意吞字音,陸冼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他擡頭問道:“你愛什麽?”
江诏站起身,把來電鈴聲挂斷。
他笑着開口,清清楚楚地回道:
“我愛北體。”
-
确定江诏被錄取了,家裏自然要好好慶祝一下。
江诏爸媽邀請了最親近的親戚朋友,一家人坐在一張桌上好好聚個餐,等到六月份江瑜回來,他們再給江诏好好地辦一場升學宴。
這次聚餐,陸冼爸媽也來了。
長輩們說說笑笑,陸冼高興地喝了好幾杯,此時正雙手交疊,搭在下巴下,手肘支在桌子上,意識朦胧地看長輩們聊天。
江诏爸爸:“多虧小陸當初建議讓江诏報體育,不然以江诏的成績,他怎麽可能考上211?小陸,這杯我必須敬你!我先幹了,你随意!”
陸冼醉意上來,動作緩慢地舉起酒杯:“叔,你不用跟我客氣,我也喝。”
說完,陸冼把那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江诏看得心驚肉跳:“哥你別喝了!”
說完他又瞪一眼他爸:“爸你別勸他酒,你明知道他不能喝!”
江诏爸爸滿眼無辜:“我沒勸他酒啊,都說了讓他随意了。”
陸冼換成了單手撐臉,歪着頭,擡手摸摸江诏後腦處的頭發,笑道:“我自己想喝,你考上大學了,我開心。我要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江诏懶得跟酒鬼說話,他直接把陸冼的酒杯拿走,在他面前放上了一杯白開水。
然而幾分鐘後,江诏一低頭,瞬間傻眼:
“我的酒呢???”
他剛給自己倒的那杯紅酒呢???
江诏一轉頭,就看到陸冼咬着一只紅酒杯的杯壁,昂起頭,擡起手,把酒水把自己嘴巴裏倒。
江诏瞬時心尖一跳:“哥,你拿的好像是我的酒杯。”
陸冼放下酒杯,舔了下嘴唇,染上醉意的藍眼睛随意瞥他一眼:“有什麽關系?”
江诏喉嚨滾動一下,說:“你拿紙擦一下,杯口那地方我好像喝過了。”
“哦。”陸冼渾不在意,直接在江诏說的可能喝過的地方,嘴巴印了上去,接着把這杯酒又喝了一口。
江诏頓時頭腦爆炸。
他剛才喝酒的時候,碰的是這個地方嗎?
記不清了。
如果是,那他跟他哥這算是,間接接吻嗎?
轟——
腦子裏好像開過去一輛蒸汽火車,腦仁都被熏熱了。
“你、你別碰我的酒!”江诏臉通紅,上去就要搶。
陸冼下意識往後躲,手上一個沒拿穩,那大半杯紅酒全灑在自己胸口。
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黎陽熱得很,陸冼上身只有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
然而現在那件襯衫,胸口已經被大半杯紅酒浸透了,隐隐約約能看到白皙的皮膚,以及胸口那兩點突……
呼……
江诏深呼一口氣,趕緊移開視線,手指緊緊摳住桌邊。
蒸汽火車變核彈,直接在腦子裏炸掉了!
他只緩了一秒,趕緊站起身,把他哥扶起來,攬在自己懷裏,順便把他哥手裏的紅酒杯搶走,放到桌上。
江诏擡起左臂,擋在陸冼胸前,面對面把人往自己懷裏帶,盡量幫他哥遮一下。
“我們去房間。”江诏語調冷靜,小臂肌肉卻緊繃着,努力控制着不要勒到他哥。
陸冼站都站不穩了,他直接搗了下江诏的胳膊,皺眉命令道:“背我。”
說完也不管江诏同不同意,徑直往江诏背上爬。
江诏咬住牙根,手臂卻非常平穩地接住他哥上爬的膝彎,把人往背上馱。
陸冼趴在他背上,聲線模糊:“江诏,我還想喝。”
江诏背着他,平穩往前走,全當沒聽見。
過了會兒,陸冼又說:“江诏,你能考上大學,我真的很為你開心,我好高興。”
江诏彎了下唇角,剛開心點,就聽見陸冼說:“我好高興,你再讓我喝點。”
“……”喝個屁。
江诏抿緊嘴唇,把人背進卧室,打定主意不再跟這酒鬼說一句話。
然而下一秒,他剛把人放到床上,就看見他哥睜着那雙眼神迷離的藍眼睛,嘴唇紅潤,微張着,看着他,說:“等你去上大學,我們就要半年見一次了。”
心裏莫名酸了下,光是想一下半年見不到江诏,胸口就仿佛有塊石頭堵在那裏,壓得他有點疼,很難受。
江瑜去留學時,他都沒這種感覺。
舍不得。
陸冼彎起嘴角,聲音很輕:“我會想你的。”
江诏閉上眼睛。
等他哥睡着了,這才張開眼睛,看着陸冼的臉,喃喃開口:“你這跟說愛我有什麽區別?”
陸冼,別太過分了。
江诏沒勇氣幫他換衣服,只能幫他蓋好被子,然後垂頭坐在床邊凳子上,懊悔到恨不得穿越回去,給自己一巴掌。
他跟陸冼初見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來着?
——哥,他揍我。
江诏眉頭緊鎖,在心裏把年少的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他媽叫什麽哥?
人家跟你有什麽血緣關系,你就喊哥?
你就應該直接喊老婆,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