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陸冼當晚就趕到了c市,酒店訂在了火車站附近。
沒辦法,臨近單招考試,體育館周邊的酒店全被人提前預訂了,還有不少家長是自己帶孩子過來考試的,沒跟學校一起。
陸冼放下行李箱,給江诏發了個消息:[我到了,你好好休息。]
他稍微收拾一下,心裏不免想,早知道今晚要來c市,他也帶着江诏自己過來了,不走學校統一安排了。
都怪江诏,這小子嘴太硬了,他十幾天前就問江诏要不要自己陪,江诏非得嘴硬,他這才沒提前預訂酒店。
他親自帶江诏過來考試,肯定比學校統一安排的餐食好。
半小時後,陸冼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看到江诏給他回微信了:
[放心,我不緊張。]
[老師說明天就要考試了,讓我們早睡早起,保持好精神狀态,晚上不要亂跑,也不要鍛煉。]
陸冼:[睡得慣嗎?吵不吵?]
江诏:[就那樣。]
比他平時出門住的五星級豪華大酒店差遠了。
當然,這話江诏沒跟陸冼說。
不過陸冼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本想告訴江诏,有什麽不舒服的,應該提前說,然而現在跟江诏說這些,毫無意義。
陸冼指尖停頓一下,只能寬慰道:[就一晚上,忍一忍就過去了。實在不行,你跟酒店前臺溝通下,看看能不能給你換豪華點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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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诏:[真沒事,我真沒那麽嬌貴!]
[你想想,我留校察看的時候,我班主任呼嚕打成那樣,我跟他睡一屋都能睡着,我多能忍!]
[就那樣只是一個客觀評價,吵倒不吵,就是設施比五星級酒店差多了,能住,比學校宿舍強多了。]
[我能睡着。]
江诏剛把這句話敲完發給陸冼,自己房間的門鈴響了。
“誰啊?”江诏起身開門,看到宋陽光一臉頹然地站在門口。
“诏哥,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嗎?”
江诏神色冷然:“你別告訴我你怕黑。”
“不是,”宋陽光搖頭,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機,吸了下鼻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章淑淑給我發消息了,祝我考試加油。”
江诏挑了下眉:“這不是好事嗎?”
“不是好事,她之前從來沒給我加過油。”宋陽光擡起頭,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因為她這句加油,我現在好興奮啊,心髒控制不住地狂跳!再這樣下去,我今晚沒法睡了!不睡覺我明天怎麽考試?這怎麽能是好事?”
仿佛被凡爾賽了一臉的江诏:“……”
拳頭硬了,想打人。
宋陽光又吸了下鼻子,說:“我現在已經興奮到睡不着了,真的,我沒騙你。”
說完宋陽光甚至想牽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心髒:“你摸摸,我現在心跳還是那麽快!”
江诏趕緊把手避到身後,嫌棄地看他一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還以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合着跑我這凡爾賽呢。我要跟你一樣,能得到心愛的人這種回應,我——”
宋陽光打斷他:“那你肯定比我現在還要開心!”
江诏靠在門邊,舌尖頂了下腮幫,沒有否認。
片刻,他垂下眼睑,拿走宋陽光的手機:“我幫你解決。”
宋陽光頓時眼皮直跳:“你幹什麽了?”
不一會兒,江诏把手機還給他:“解決了。”
宋陽光趕緊檢查一下聊天界面,霎時整個人都瘋了:“你把章淑淑給我解決了?!!”
“操啊!你把我女神給删了!!!”
江诏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本正經道:“心中無女神,跑步自然神。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道理都是差不多的,你先把她删了,別跟她聊了,考完再加回來。”
宋陽光登時對他豎起中指:“你這就是嫉妒!我不給你說了,我得趕緊把淑淑加回來。”
江诏忍不住勾唇:“現在心髒不跳了吧。”
宋陽光擡起頭:“已經死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走了。”
還好他提前存了章淑淑的電話,等下就給她打電話。
宋陽光扭頭要走,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诏哥,你這高中三年,沒有喜歡過別人嗎?”
江诏雙手抱懷,斜靠門邊,沉默着,沒有說話。
宋陽光:“那就是有了。”
沒有的話,江诏會直接否認,而不是沉默。
宋陽光随即一臉不可置信:“你什麽時候膽子那麽小啊?我可是打算高考完就跟淑淑表白的,你不會比我還慫吧?”
江诏一笑:“我比你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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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體育場館外停滿了大大小小的私家車,還有學校統一包的大巴車。
陸冼站在場館門口,遠遠看到江诏沖他跑過來:“哥!”
陸冼一笑,趕忙迎上去:“考得怎麽樣?”
江诏微擡起下巴:“我覺得應該能拿滿分。”
陸冼:“那穩了呀,專業課成績占百分之七十呢,文化課随便考考就行了,不要緊張。”
“随便考考?”江诏笑着逗他,“那我寫個名字直接交上去。”
陸冼頓了下:“……也不能太随便。”
江诏呵呵直笑,心想他哥真是太可愛了。
陸冼糾正道:“盡全力就好,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回去之後,把錯題看看,把重要知識點再回顧一點。”
江诏點頭:“放心,我心裏有數。”
自從準備考試以來,放心這兩個字,江诏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次了。
明明參加考試的是江诏,自己卻仿佛成了被安慰的那一個。
他看向不遠處的大巴車,問江诏:“晚上可以自由活動嗎?”
江诏:“我去跟班主任說一聲。”
江诏說着,跑到班主任旁邊,說話間轉頭看他一眼,顯然跟他班主任提到了他。
不一會兒,江诏跑回來了:“可以,但是晚上還要回酒店,晚上回來了還要跟他說一聲。”
陸冼點下頭:“嗯,你想去哪?”
江诏不假思索:“去你身邊。”
陸冼正在搜美食餐館的手指停了下,接着輕笑出聲:“臭小子,真是越大說話越不正經了,留着你這些情話,去大學裏談戀愛,別用在我身上。”
陸冼說着已經找到一家東北菜館,對江诏說:“東北菜怎麽樣?鹹香可口,量大管飽。還有拔絲地瓜這種甜口,鍋包肉這種酸甜口。”
“哥,我想吃川菜。”江诏看着他,緩緩開口,“其實,我很喜歡吃辣的,我一點都不喜歡吃甜的,平時愛吃只是因為是你做的。”
“你怎麽不早說?”陸冼随即換了一家川菜館,“我不挑,我都能吃。”
只是都能吃的飯菜裏,口味更偏向清淡的而已。
陸冼已經叫好了車,正帶着江诏往路邊走:“回去我學學川菜怎麽做。說起來川菜裏也有甜口的啊,川菜裏也有糖醋裏脊、糖醋排骨啊。這做人也跟吃菜一樣,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而是像川菜一樣,有甜的,有辣的,相互融合,兼容并包的關系。所以就算兩個口味完全不一樣的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生活的啊,頂多多做一道菜嘛,能怎樣呢。”
說完陸冼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所以江诏,你喜歡吃川菜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我居然今天才知道你喜歡吃川菜!”
江诏小聲嘟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很快,車到了。
陸冼壓根沒生氣,他拍一下江诏的胳膊,催促道:“別嘀咕了,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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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黎陽一中校門口。
今天是周末,體育單招四門文化課考試分兩天考完,今天是文化課考試的最後一天。
陸冼在校門口等了許久,終于聽到學校裏傳來叮鈴鈴的考試結束聲。
很快,安靜的校園逐漸變得嘈雜。
黎陽一中作為考場之一,前來參加考試的不光有一中自己的學生,還有其他學校的好多體育生,校門口烏泱泱擠了一堆家長。
不一會兒,學生們出來了。
人頭攢動間,陸冼根本找不到江诏的身影。
現在已是三月底,陸冼穿着白衣黑褲,上身白體裇外只有一件白色襯衫外套,他清清爽爽地站在樹底下,年齡根本不像二十五,仿佛跟那群學生融為一體。
櫻花樹下不斷有花瓣飄落,甚至還有好幾片粉色花瓣掉到陸冼頭上。
陸冼毫無知覺,還在擡頭往校門口看。
他剛剛低頭回了幾條消息,現在一擡頭,仍舊沒找到江诏身影。
陸冼皺了下眉,不會是剛才回消息時錯過了吧。
都怪江瑜,偏偏這時候給他發消息,問江诏考得怎麽樣。
剛才他随即回複:[廢話,他剛考完,我怎麽知道?]
[我現在還沒接到人呢,不聊了。]
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他再擡起頭,還是沒看到江诏。
不應該啊,以他弟的身高,再加上那張臉,就算站在一堆身高腿長的體育生裏,也是最吸引目光的存在,不至于被淹沒到看不到人影啊。
陸冼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跳下臺階,打算去校門口找找,一轉身,卻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春天兩人穿得都很單薄,陸冼甚至能感受到少年從胸腔裏發出的笑意,帶着輕微的震顫。
“哥,你別投懷送抱啊,我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