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小侯爺。”
還有走出山洞,齊修竹就已經聽見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緊接着是明媚的燭光。
吳白似乎已經在洞口等急了,走進來了一些,透着燭光依稀可以看見他焦躁的面容。
甫一見到齊修竹倆人狼狽的出現在門口,立刻飛奔了過來。
“小侯爺、齊公子,你們受苦了!”
吳白年紀其實比齊修竹還要小幾歲,只是平日在蕭啓煜面前總是不茍言笑,辦事也十分妥當,以至于齊修竹都忘了這一回事。
如今看到他還略顯稚嫩的臉龐,加上十分憂慮的神情,這才顯露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
齊修竹抹了抹臉上蹭上的灰塵,只是笑道:“好久不見。”
蕭啓煜則難得地拍了拍下屬的肩膀,沉聲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吳白深呼吸了一口氣,斂起複雜的情緒,故作鎮定地回複道:“如小侯爺和七殿下預料的差不多,太子爺的野心果然不小,小侯爺您假裝失蹤的當天晚上,皇上的舊疾便沒來由地複發了。七殿下被連夜召進宮中,左先生雖然不在宮中任職,但是因為常年來往于侯爺府和七殿下的府邸之中,以為宮中所熟悉,這一次居然也被召喚進了宮中,說是江湖偏方頗多,或許還能夠輔佐太醫,治一治陛下的頑疾。”
“本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先生武功又太過于差勁,還不如在宮外待着安全點。”
說到這,吳白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支支吾吾地說道:“不過,後來,七殿下想着……”
蕭啓煜打斷他:“莫不是先生心中有些慌?”
吳白臉色變了變,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勁,“哎呀”了一聲,接着說道:“沒想到左先生膽子這麽小,臨到頭來的,說自己待在宮外也挺害怕的,索性還是和七殿下一起入宮,還能夠互相照料,就樂呵呵地進宮了。左先生年紀漸長,怎麽膽子還是和五年前見到他時一樣小,這樣以後如何行走江湖。”
吳白說着說着,感覺自己似乎說的有點多了,于是又自覺地把話題轉了回來:“皇上病發之後,很多事務都交由太子爺這邊打理,追查國舅爺的很多證據也被揪了出來。這個節骨眼上,國舅爺自然是借着皇上病重的由頭發難,說太子爺想要皇權的野心昭然若揭,趁着自己老爹病重想要鏟除國家棟梁!”
齊修竹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吳白事無巨細彙報的特色了,之前可能都是打哈哈蒙混過去,不過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聽聲音還怪是想念的,倒是也不惱,仔細地聽他說完。
而蕭啓煜似乎也想借這個機會休整一下,同時也能夠更好地把握情況,故而也沒有打斷他。
倆人就這樣聽着吳白彙報了大半個時辰,其中甚至還有曾皇後每日憂心仲仲,茶飯不思,和後宮的小姐妹一邊打牌一邊商榷後路的小道消息。
其中最為重要的,還是如今皇宮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曾國舅的罪證基本上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除了一口咬定太子爺趁着皇帝病危,污蔑于他,并沒有其他的借口,如今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只是國舅爺拒不被捕,朝堂裏黨羽不少,其府邸上又養着數量不小的藥人,在京城之中也不知道藏着多少後援,着實令人頭疼。
蕭啓煜想了一下,問道:“國舅爺可有查到什麽?”
吳白立刻說道:“查到了,太子爺這幾年行事有些過急,國舅爺的消息範圍可比我們廣,我們能夠查到的,他當然也能夠查到。”
“如今太子爺的人動不了國舅爺,國舅爺的人也無可奈何太子爺。僵持不下,國舅爺說太子爺對皇上動了手腳,又軟禁了曾皇後,所以他今晚要帶着自己身邊的郎中,到宮中給皇上把脈,看看是不是太子爺給皇上下毒。”
“若是與我們猜測差不多,今晚倆人都會在宮中動手。”
“禁軍如今已經聽命于太子爺,不過也不見得是國舅爺手下那幫人死士的對手,今晚又好戲看了。”
齊修竹聽完,在一旁問道:“若是他們打了個兩敗俱傷,并沒有贏家,除非七殿下真的觊觎皇位。”
說到這,齊修竹仔細想了一下,無論是蕭啓煜,還是姜允琦,似乎對那個萬人之上的高位并不感興趣,他們自幼時所作的努力,無非都是為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皇城之中獲得一點自由罷了。
齊修竹喃喃說道:“若是沒有贏家……”
“你怎麽知道沒有贏家,”蕭啓煜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只是想要借此機會獲得真正的自由,但是總有人想要借此機會獲得更高的利益。”
蕭啓煜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這也是我們能夠如此順利走到現在原因。”
吳白在一旁點點頭,“是的,我們更多的勢力範圍還是處在江湖之中,若是加入朝堂之中的争鬥,還沒有了太子爺的庇護,我們是寸步難行,可是此次計劃卻意外地順利,想必還有人從中幫忙。”
齊修竹有些迷茫:“這個人是誰?對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蕭啓煜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只是隐約有些猜測,但是無論是誰,能夠在暗中幫助,也未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情,目前看來,是個能夠合作的朋友。而且只能夠在暗中行事,一來性子也沉穩,二來根基也不穩,他不會借此登位,只是想要鏟除和他搶的人,等皇上醒來,好讓自己有機會。”
齊修竹接着問道:“皇上會醒來嗎?”
蕭啓煜笑道:“你真以為左晉只是膽子小,太子爺給皇上下的藥,他若是能夠更近距離觀察,會更加有辦法。”
齊修竹:“那我們如今能做些什麽?你的傷勢還沒有好全。”
“接下來沒有什麽正經事,”蕭啓煜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去皇宮裏面鬧過,這次可以好好玩一玩。”
齊修竹:?
他有些不解,這是能鬧的地方?
但是在傍晚時分混入宮中的時候,齊修竹才知道,蕭啓煜并不是和他說笑。
養心殿外,曾岸帶着一幫大臣站在門外,基本的跪禮也沒有,大聲地和太子争吵着,吵來吵去無非就是控訴太子殿下手裏不幹淨,對他這等功臣進行污蔑,簡直是大逆不道。
圍在養心殿外的,則是一幫全身罩着黑衣的死士,
再往外,則是身穿铠甲,嚴正以待的皇城禁衛軍,禁衛軍首領素來和太子殿下交好,如今形式看來,他們對已經病重的現任皇帝似乎也沒有什麽忠心可言,更像是蠢蠢欲動的皇位繼任者的爪牙。
蕭啓煜和齊修竹是喬裝打扮,由姜允琦帶着混進來的,為了不引起注意,幾個人在路上并沒有多說什麽,姜允琦進宮之後,和蕭啓煜說了一聲“見機行事”,又向齊修竹眨了眨眼睛,就匆匆忙忙跑開了,想必是要在皇帝面前守着,同時又要保證左晉的安全。
所以蕭啓煜和齊修竹此刻只能找一個較為隐秘的地方,悄悄摸摸地看着,畢竟他們只有一個吳白,而太子有一整個禁衛軍,曾岸有一群不要命的死士,如何看來,他們都是弱勢的一方。
齊修竹看了一會兒,覺得除了吵鬧之外,并沒有什麽大情況,姜允琮和曾岸兩個人雖然吵得面紅耳赤的,但似乎都礙于面子,不想做那個先行發難的惡人,所以都在互相刺激對方,想讓對方先出手,如此僵持不下,又不知道如何收藏。
聽着聽着,還怪有些尴尬的。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齊修竹有些無趣地打了個哈欠,抱怨道:“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就不能幹脆一點嗎?”
他轉頭看向蕭啓煜,問道:“所以你準備怎麽大鬧皇宮,我知道你帶我進來準沒有好事。”
蕭啓煜微微低頭,碰了碰他的鼻子,耳鬓厮磨間,小聲說道:“無非就是想要讓他們動手,這樣就熱鬧起來了。你身上帶着一只蟲王,總有些歪門邪道的辦法。”
齊修竹憤憤道:“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歪門邪道。”
蕭啓煜笑道:“我還就是喜歡。”
齊修竹聞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發現蕭啓煜和他在山洞之中度過好幾日不可描述的夜晚之外,變得越發沒臉沒皮了。
“行吧。”
齊修竹小聲嘀咕了一聲,拍了拍袖子,“出來放風了。”
不一會,一只彩色的蜘蛛從他的袖子裏面爬了出來,搓了搓觸角,在齊修竹面前蹦跶了一下,便悄無聲息地鑽入了一旁的角落之中。
“行了,就看着皇宮裏的蟲子,夠不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