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齊修竹追出城門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但是看到竹林裏的血跡的時候,心裏還是抽了一下。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滿地的血跡。
不過,他總覺得周圍依舊蘊藏着危機,因為藏在他懷裏的小蜘蛛,一直在不安分地動着觸角。
它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并且時刻準備将自己浸滿毒液的觸角,刺入敵人的皮膚之中,免得對方傷害到自己的主人。
齊修竹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镯的,察覺四周的風吹草動。
這些人,為何埋伏在這裏,蕭啓煜人呢?
莫不是已經遇險了?
齊修竹腳步才微微一動,身後就傳來一陣勁風,
他猛地一側過身,卻依舊能夠聞到一陣鐵鏽味,是沾染了血跡的武器。
對方的速度非常快,他甚至來不及施展自己那個镯子的厲害,就要喪命于此了嗎?
轉瞬之間,伸到自己面前的武器被另外一件武器格擋,來人也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蕭啓煜!”
齊修竹喊了一聲,像是擔心對方消失一樣,一把扯過對方的袖子,聽見對方倒抽一聲,低眸一看,灰色的衣服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他拽着對方的那只手上,有一條恐怖的傷口。
“你受傷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躲開一些。”
蕭啓煜将齊修竹扯到了自己身後,反手抓着一柄短刀,狠狠地劃向來人的肩膀。
只聽見兵刃擦裂骨頭的“嘎吱”聲,繼而是一陣悶哼,蕭啓煜将眼前人一腳踹了出去。
緊接着,又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圍攻蕭啓煜的一共有四個人,從這個數量來看,和當時初入京城之時,被伏擊的時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只是,不過短短幾招之間,就算是齊修竹這個學武不精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人人數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個都武功高強,蕭啓煜在他們這裏根本就讨不了好。
而且蕭啓煜身上還那麽多的傷口。
齊修竹下意識要去割自己的手腕,想着手镯裏的蠱蟲能有迷幻作用,或許能夠拖得住一時,至少能讓他倆逃命。
但是他才剛一動作,蕭啓煜似乎就已經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他的短刀狠狠地在對方脖子上劃了一道痕,另外一只手則抓住了齊修竹的手,有些急促地說道:“不要輕舉妄動,抱緊我,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要動,不要松手。”
“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有反抗的能力。”
齊修竹心中滿是疑惑,看着蕭啓煜身上的傷口,滿眼心疼。
可是蕭啓煜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地堅定,他手上的動作漸漸松開,繼而環抱蕭啓煜,任憑對方指揮。
蕭啓煜又抹殺了一人,見他乖乖地趴在自己身後,轉身揉了揉他的頭,親了一口,“真聽話。”
話音才落下,蕭啓煜的武功就像是降了一個檔次一樣,突然抵擋不住另外一人的偷襲,好端端的肩膀又中了一刀,手中的短刀也受力被甩了出去。
練武之人一旦被對方繳了兵器,說明已經沒有勝算了。
蕭啓煜又被對方踹了一腳,朝着斷崖的方向摔了過去。
這……
未免摔得有些遠了吧?
齊修竹身體騰空的時候,只覺得環抱着的人用力攬着他。
也不知怎麽回事,他們在空中停滞了片刻,繼而就是有節奏的下落。
緊接着,蕭啓煜就帶着自己躲入了半山腰的一個洞穴之中,十分熟練地扯斷了藤蔓,用手朝上一扯,扯下來一大團野草,愣是把這個不小的洞口給蓋了個嚴嚴實實。
齊修竹當時就傻眼了,質問道:“你演的!”
但是蕭啓煜只是無力地笑了笑,說了聲“沒演好”,之後便暈了過去。
齊修竹出來的急,身上也沒有帶着太名貴的藥材,只有一些普通的止血藥粉,手忙腳亂地給蕭啓煜止了血,又擔心傷口感染,不太娴熟地給他擦了擦身上的血污,又潦潦草草地給他做了個簡單的包紮。
如此忙碌一番之後,他看蕭啓煜的血止住了,呼吸也漸漸平穩起來,沒有任何發熱的跡象,想必是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這才籲了一口氣,東張西望,觀察這個簡陋的山洞。
說是簡陋一點也沒錯,這裏的空間并不大,散亂的石頭遍地都是,雜草叢生,剛剛掉落進來的時候,還有很多野蟲子。
不過齊修竹身上帶着的蠱蟲體量雖小,卻是一只蠱蟲之王,就算是毒蟲,也是三丈開外,聞味就跑,何況是這些普普通通的蟲子,齊修竹剛剛瞥見它們一眼,便已經四下逃散開來不見了。
這樣的一個山洞,看起來就是天然形成的,不像是蕭啓煜找人挖鑿的。
想必是為了這一出戲,蕭啓煜可謂是做了十足的準備。
也不知道這個萬全的安排之中,是不是有把自己考慮進來。
齊修竹不是傻子,就算是不認識蕭啓煜,光是坐在茶館裏面聽書,都能夠知曉蕭啓煜這樣的一生,出現在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沒有一點用處。
當時他一路追着自己到冀州城,真的只是為了不讓他成為曾岸的力量之一嗎?
恐怕不是吧。
這個問題,齊修竹想了很久,也明裏暗裏打探了很多次,蕭啓煜每次都有理由,而且理由都無懈可擊。
可是……
追出城的那一刻,随着蕭啓煜一同跳下來的那一刻,齊修竹就知道,無論是什麽原因,或許他都已經無所謂了。
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而且本應該作為一個炮灰,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
但是蕭啓煜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意外,作為男主,居然和他攪到了一起,甚至還培養出了感情。
有這樣一段經歷。
這不算太差。
齊修竹一邊想着有的沒的,一邊在山洞裏面東翻西找。
看蕭啓煜的傷勢,他們定然是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的。若是早就考慮到這一點,這個山洞,必須要滿足他們生活的需求。
至少,要有水喝吧。
齊修竹屏住呼吸,仔細遍尋着這個山洞可能存在的水源。
“在……在你身後。”
齊修竹擡眼看去,蕭啓煜不知何時,已經半睜着眼睛,笑着看他,“藤蔓後面,有個泉水,水量不多,但是撐個四五天是沒問題的。”
“你還有臉笑。”
齊修竹看着對方笑眯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若是我沒有跟來,你這傷勢,自己躺在這裏,怕是不出兩天就沒命了。”
蕭啓煜也只是笑:“不會,我命大。”
齊修竹冷笑一聲,轉身去想要去找東西汲水,發現藤蔓邊上,放着幾個嶄新的陶碗。
好家夥,連喝水的工具都準備好了。
齊修竹只覺得好笑,也沒有那麽生氣了,裝了點水,用力地喂到了蕭啓煜的嘴邊,灑下的水浸濕了他的胸襟。
蕭啓煜倒也不惱,臉上還是挂着那分漫不經心的笑容,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水,“要委屈你在這裏待幾天了。”
齊修竹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
蕭啓煜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一直維持着的笑容突然就僵在了臉上,之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湊過去,在齊修竹的唇邊輕輕碰了一下,“對不起。”
齊修竹用力地在他唇邊咬了一下,帶有一絲的懲罰性,“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如果你要做危險的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訴我,我不會攔你,什麽都不知道,比知曉你的計劃,更讓我心裏不安。”
說着說着,齊修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他就是覺得有點委屈,明明已經互訴衷腸,但是他突然覺得,他對蕭啓煜的一切,似乎都還蒙着一層紗,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你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我。”
“比如,你當初到西南找我,真的是為了不讓曾岸得到我增加勢力嗎?”
“再比如,你明明身上是中了寒毒,我的血也卻是能夠解你的毒,我問過左晉,方法也不難,為什麽不用!”
齊修竹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眼睛也越來越紅。
蕭啓煜此刻只能将他攬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他的背,“你想知道,我會告訴你。”
“還有,”齊修竹從他懷裏起身,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睛,“水是找到了,這個山洞裏啥也沒有,我們這幾天吃什麽呀。”
蕭啓煜愣了一下,繼而低低笑道:“卻是沒有料到你也會掉下來。”
他從身後摸出一張弓,“只能打到什麽吃什麽了。”
齊修竹心裏想着,看來還有肉吃,對蕭啓煜的所作所為,稍微能原諒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