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林子鳶雖然嘴上說着不擔心,實際上擔心得直打轉,最後實在幹熬熬不住,直接奔着姜允琦的府邸去。
只見姜允琦頂着一張醉熏熏的臉,和一雙明顯就是熬了一個通宵的黑眼圈。
他知道,姜允琦也是按計劃行事,在蕭啓煜奉命出發的前一天,喝了個酩酊大醉。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姜允琦應當因為宿醉,還在呼呼大睡。
想來是心中藏着事,就算是喝再多的酒,也無法入眠。
饒是如此,林子鳶也依舊是急得不得了,“糟糕,小齊公子真的追出去了。”
姜允琦聞言,瞪着一雙因為宿醉且熬夜的通紅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同林子鳶講話,還是在自言自語:“當時蕭啓煜提出這個辦法,我就舉雙手反對,一來我們沒有辦法保證他的安全,二來因為齊修竹的到來,已經産生了變數。若是兩個人的都折進去了,我們還不如直接和姜允琮撕破了臉叫板。”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林子鳶扯了他一下,着急地說道,“我們現在出城去找吧!”
姜允琦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消息還沒有傳進來,若是這個時候去,會露餡的,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林子鳶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不過片刻,又站了起來,在他身邊轉圈圈,“這樣幹等下去不會出問題吧,齊修竹那厮的蠱蟲雖然邪門得緊,但是那些三腳貓功夫真是不堪入目,太子爺手下的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一點上風都占不到!”
“你先坐下來行不行,你晃得我頭都暈了,”姜允琦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壓低了怒氣,“你先沉住氣。”
林子鳶愣着站了會,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下來,眼神已經在亂轉,難掩臉上的擔憂,“ 蕭啓煜信誓旦旦地說齊修竹不會追出去。”
姜允琦:“或許,他有想到這一環呢,他和齊修竹相處了這麽些時日,最了解齊修竹了。”
林子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說道:“你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賣出來了。”
姜允琦揉了揉累得有些發脹的眼睛,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能稍微安靜一點嗎?”
林子鳶也欲哭無淚:“你讓我怎麽冷靜得下來。”
一陣風過後,府邸的大門“砰”地一下被推開了。
林子鳶和姜允琦本就是習武之人,對這些小動靜最為敏感,再加上現在本就是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聽到動靜立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是三個人共同制定的計劃,只有蕭啓煜、林子鳶和姜允琦三個人知曉,就算是他們身邊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人,都不曾知曉這個詳細的計劃。
畢竟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從小對他們照顧有加,最為信任的人。
常常追随在姜允琦身邊的仆從推門而入,一臉焦急,“殿下,殿下,小侯爺的馬自己跑回來了,馬鞍上全都是血,不見小侯爺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已經立刻派人去找了。”
“怎麽會這樣!”
如商議好的那樣,姜允琦和林子鳶立刻騎着馬去找。
雖然計劃是真的,但是他們的擔心卻是真的。
畢竟這是一場豪賭,他們押上了所有的賭注,若是輸了,他們失去的東西,是千金都換不到的。
蕭啓煜的馬認得姜允琦,也認得姜允琦的馬。
姜允琦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上面觸目驚心的斑駁血跡,也不知道是馬的,還是蕭啓煜的,又或是齊修竹的。
他心中緊了一下,加快了出城的速度。
出城的時候,看見了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年,也在奔跑着出城。
他掃了一眼,約莫有些印象,好像是齊修竹在西南的下屬。
小黑也認得蕭啓煜的馬,也打聽到了對方今日出城。
他到處找不見自家教主,想必是追出去了,他心裏也緊張,自然也就追出去了,着急之餘,甚至都沒有想到給自己找一匹馬。
沒想到在城門遇見了平日裏帶着自己吃喝玩樂的林子鳶。
看着他們急匆匆的樣子,他內心更加害怕了,朝着林子鳶招手,“林公子,看見我們家教主了嗎?”
林子鳶二話不說,彎腰扯上小黑,将他翻了個身,挂在馬背上。
小黑:“?”
城外竹林地上,偶爾走過三三兩兩背着木材的樵夫,見到滿地打鬥的血跡,以及幾位身着華麗服飾的貴公子,以及一位皮膚黝黑,明眼看着就不是中原人士,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也不敢駐足多看。
地上的血跡十分散亂,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任何兵器和物品。
幾步之外就是斷崖,林子鳶急忙走過去看了看,随手往地上摸了摸,收回手,臉上雖然還是擔憂,但是相較于之前的,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這草地上有摩擦的痕跡,還有血跡,想必是有人掉下去了。”
小黑擔憂道:“我看教主夫人的馬上都是血,我們教主應當也是追出來了。現在不見蹤跡,會不會是掉下去了?”
“教主夫人?”姜允琦暗自品味了一下這個稱呼,嘴角挂上了幾分笑意,“我竟是第一次知曉,蕭啓煜還有這樣一個身份。”
小黑氣道:“我們教主千裏奔赴至此,教主夫人非但不感激,還讓我們教主身陷險地,太不厚道了。”
“是啊,太不厚道了,”姜允琦看着那有些整齊的擦痕,又随手拔了些草,讓他看起來更加淩亂幾分,這才收回手,“你放心,我們這就派出人馬,下山去找。”
話音才落,身後又想起了馬蹄聲,非常急促,聽動靜,也是朝着他們的方向來的。
不一會兒,小黑就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打頭的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面色沉靜,眸子深沉,似乎很難看出情緒,對視之下,就會給人一種獨特的壓迫感。
小黑轉頭去看林子鳶和姜允琦,發現兩個都恭恭敬敬地站着,微微垂着頭,對來人表示出非常大的尊敬。
姜允琦眉頭緊皺,不似之前不正經的樣子,連語氣都穩重了幾分,“皇兄,阿煜不見了,不知是被人擄走了,還是掉下懸崖,也不知是何人,居然在離京城這麽近的地方伏殺。”
姜允琮朝前走了走,看了看斷崖上的痕跡,沉聲喝道:“下去找。”
“是!”
他身後黑壓壓的一片人,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黑:……
林子鳶:“太子殿下,阿煜此番出行,知曉的人并不多,這地上雖又血跡,但是痕跡甚少,怕是也查不出對方身份。”
姜允琮“哼”了一聲:“此番情況特殊,沒想到曾岸這家夥狗急了跳牆,居然在這個時候如此大膽行事,此番定然要将他等黨羽一網打盡。這裏沒有看見阿煜,想必還有些希望,加派人手去找。”
小黑在一旁沒有吱聲,看着他們一來一往地說了一句,那位面色沉穩的太子殿下便騎馬回去了。
他則随着林子鳶和姜允琦順着小路,來到了斷崖之下。
這地方人跡罕至,地方都沒有幾條能過人的路,路旁都是一些不知名的雜草,還生長着倒刺。
林子鳶和姜允琦找了一會兒,身上已經挂滿了菟絲子,衣服也被鈎破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他們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輕松,只有偶爾遇見太子留下來找人的侍從,他們才會露出之前那番擔憂的神情。
小黑看了一會兒,琢磨出點味道來,小聲問道:“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家教主在哪?”
姜允琦罵道:“瞎說,我能知道什麽,掉到這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之地,摔都摔死了。”
“你們京城的文化人比喻也不怎樣,”小黑吐槽道,“而且你們演的好假,我都看出來了。”
“黑,”姜允琦一把攬過小黑,“其實我很擔心你們家教主和教主夫人,只是這地方蟲蛇實在是有些多了,而且太子殿下這麽多侍從在這,怪擠的,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小黑:真的好假!
斷崖之下第一次擠滿了這麽多的人,散布在斷崖底下的草叢之中,實在是有些搶眼,只要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都能夠看見下面晃動的草叢。
齊修竹盤腿坐在半山腰上的一個山洞之中,扒拉開密集的藤曼,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繼而轉頭問道:“你們一同長大,他居然狠得下心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