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齊修竹這人沒有什麽遠大志向,除了每日擺弄花草,研習一些民俗雜文之外,最喜歡的事情莫過于聽一聽與自己無關的八卦。
當日宮宴的表演之中,被這位二殿下鬧了一出,齊修竹醒酒之後,依舊覺得心有餘悸,便和蕭啓煜打聽這位二殿下什麽來頭。
京城之中暗流湧動,分門別類,無非就是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龍位,蕭啓煜年幼便沒了父母,自小就受駱将軍照拂,得太子姜允琮指點。
如今煞費苦心要扳倒曾國舅,無非就是為了肅清這些心懷鬼胎之人,能為往後太子的順利登機,鋪就一條康莊大道。
關于太子,蕭啓煜倒是沒有向他透露多少,不過但凡到茶館裏坐上個半天,總能夠聽說書先生對其美贊幾句。
太子為已逝皇後之子,當年母子備受聖恩,孩子出生之時,便以嫡長子的身份,被立為太子。
皇上對這位太子十分寵愛,在這種溺愛之下,太子倒也沒有培養出什麽頑劣之性,倒是德才兼備,總叫人說不出什麽不好來,十年前甚至親赴南邊治水災,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經常性地幾日幾夜不眠不休,試探民情,治理水災,還抓了好幾個中飽私囊的官員。
總而言之,不僅解決了問題,要肅清了東南沿海的官場。
太子的美名天下皆知,但是這位二殿下的名號,他倒是沒有怎麽聽說過。
蕭啓煜提起來,似乎也有些沒有印象一般,只是依稀記得小時候一起念過書,是當今皇後曾氏之子,也就是曾國舅的外甥。
倆人倒是明裏暗裏,有意要扶持二殿下,不過這位皇子倒是不怎麽争氣,性子頑劣,好争鬥,據說最後連帶着曾國舅都看不上自己這個外甥。
這也是為什麽他煞費苦心,想要為自己招兵買馬做打算。
想起當日宮宴之上,天子眼下,這位二殿下不顧場面想要争口氣,又看他如今陰涼之中又帶着幾分促狹的眼神。
齊修竹心裏暗自揣度了一下,覺得這位二殿下大概就是想要争口氣,但是腦子又不太好用,爛泥扶不上牆。
齊修竹佯裝友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原來是二殿下,沒想到二殿下不僅善武藝,也頗有賞玩器物的雅興。”
齊修竹也沒有什麽大胸徑,睚眦必報,結合之前的事情,也能夠知道這位二殿下大抵就是看他不順眼,想要找茬,那他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态度。
姜允玦似乎就是想要來惹惱他,見狀笑意更甚:“怎麽是一個人,我看蕭啓煜那個小子,恨不得黏在你的身邊,今天倒是敢放你一個人出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着齊修竹靠近了幾分。
齊修竹大概也看出來了,這位二殿下呢,武藝一般般,頭腦也一般般,無非就是想要逞一逞口舌之快。
他倒是也不懼怕,整個人松松垮垮地站着,仰着頭看他。
“有點意思,”姜允玦堪堪停在了一拳距離之外,垂眸與他對視,“看起來弱不禁風,倒是有點膽識。”
他又笑道:“跟着蕭啓煜有什麽意思,他無非就是仗着我那人面獸心的哥哥的威風,實際上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軟腳蝦,捏一捏的趴下了,倒不如到我的府上,我保證你往後餘生的榮華富貴。”
“他是軟腳蝦,”齊修竹也跟着笑道,“那你是什麽?”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蕭啓煜十歲的時候和武狀元在街上比武,雖然最後被武狀元綁了手腳,扔回侯爺府,但是滿京城的人倒是也第一次看到無所不能的武狀元第一次被打得鼻青臉腫。”
“蕭啓煜不滿十五歲,不僅在武功上得到了武狀元的提點,還得到了駱大将軍軍法親傳,披甲殺敵。那時候,你恐怕還在溫柔鄉裏看話本吧。”
“你!”
姜允玦聽着聽着,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聽到“看話本”的時候終于憋不住了,立刻揚起了拳頭。
可惜齊修竹似乎并不懼怕他,依舊挑着眉毛看他。
蓄滿力量的拳頭也就沒有再猶豫,朝着那個精致的臉龐就要落了下來。
齊修竹看他那個亂打亂殺的性子,就知道沒有什麽準頭,正想着從兜兜裏掏只蟲子吓唬他,可惜對方的拳頭并沒有落下來,被橫空伸過來的一只手給拽住了。
但也只是卸下了拳頭的力量,對方便立刻松開了手。
“二殿下好興致,這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瓷器鋪子,最近新進了一批貨物,想必二殿下也是由此興趣。”
蕭啓煜手中捧着一個小小的梅瓶,伸到了姜允玦的眼前,“二殿下可是在找這個,聽聞皇後娘娘喜歡梅瓶,二殿下每隔兩個月就會給皇後娘娘送上一個。”
“我說的沒錯吧,”蕭啓煜把手中的瓶子往前伸了伸,接着說道,“這瓶子雖然沒有什麽紋飾,好在形狀好,釉色也勻稱,這種形制,實屬難得。”
姜允玦滿臉都是強壓着努力的不滿,但是也接過了瓶子,在手中掂了掂,然後放回一旁的架子上,冷笑道:“我從未給我母後送過這些東西,此番路過不過就是好奇進來看看。市面上的雜言碎語,聽着取樂就行,不要太當真。”
說着,姜允玦的視線落在了齊修竹的身上,突然笑道:“我說的對吧,齊公子。”
也不等齊修竹回答,姜允玦嘆了一口氣,臉上挂上了漫不經心的笑容,像極了京城裏那些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語氣也輕浮了起來,“噢,對了,這幾日我每每做夢,都能夠夢見當日齊小公子舞劍的身姿,若是能夠有機會再看一次……”
“二殿下,”蕭啓煜橫在了他和姜允玦之間,沉聲道,“你該回去了。”
姜允玦笑了起來:“阿煜,上次見到你這副樣子,還是你九歲那年,養了三年的貓不見了。”
“哎呀,”眼見蕭啓煜臉色越來越沉,姜允玦舉起雙手,輕聲道,“瞧我這記性,不能提這件事啊,應當是我那位好哥哥不小心,弄丢的。”
“看來,我是該回去了。”
姜允玦輕笑幾聲,轉眼便離開了瓷器鋪。
齊修竹湊過去,瞧了瞧蕭啓煜,也不知是在難過,還是在生氣,眼眸之中帶着幾絲紅,看起來像是隐忍情緒。
齊修竹想了想,沒再提這件事,只是扯了扯蕭啓煜的衣袖,小聲問:“我餓了,該去吃飯了。”
這一日之後,蕭啓煜似乎為了彌補之前拖欠的陪伴,帶着齊修竹好好地在京城裏面逛了起來,不僅如此,還帶着他去拜訪了他在京中的好友。
那位曾經出現在說書先生口中、和蕭啓煜聯系甚密的“武狀元”,齊修竹也得以見到。
不過,和說書先生口中說的倒是不太一樣,這位“武狀元”,并沒有魁梧的身材,也沒有滿臉的絡腮胡子,若不是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看起來就和左晉這樣的文士沒有什麽兩樣。
倒是說話做事,有種行軍打仗的作風,相處下來,就知道“武狀元”不得虛名。
從武狀元家中回來之後,齊修竹還因此感嘆了一聲,蕭啓煜聞言,也只是挑了挑眉,說道:“所以說,不要太過于輕信茶樓裏說書先生的話。”
齊修竹小臉一紅,小聲問道:“你是不是聽到我和二殿下說的那些話了?”
蕭啓煜嘴角含着笑:“聽的不太仔細。”
齊修竹見狀,用力一扯他的袖子,堅信道:“你一定聽到了!”
蕭啓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不是十五歲,是十六歲。”
未等齊修竹發作,蕭啓煜便輕輕地在齊修竹嘴角啄了一下,把那些埋怨的話都盡數堵了回去。
齊修竹借着剛剛喝過酒的膽,踮起腳掰扯了一下蕭啓煜的領子,讓他看向自己,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對方。
許是夜色正好,又許是眼前的着實好看的緊。
齊修竹在那一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也終于無法忍受這些時日這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只是下意識地想要确認一件事情。
“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麽,你怎麽說親我就親我,你問我答應了嗎。”
蕭啓煜被他這樣扯着,不僅不惱,反而還很受用,順勢攬過了他的腰肢,額頭抵着他的,碰了碰的鼻子,“算什麽?你不是擄我去當你的教主夫人,當時是強迫的,現在是自願的,倒是不知道你還認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