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蕭啓煜的疑慮很合理,他跟着齊修竹一起去了木雕坊,也并沒有瞧見齊修竹和陸銘交代什麽。
而白家小姐之所以答應齊修竹,是因為計劃的關鍵一環是陸銘。
陸銘是如何知曉計劃的?
蕭啓煜:“陸銘十分有禮貌,這也是他的問題,他不像是能支持你計劃的人。”
齊修竹:“所以陸銘并不知悉我的計劃。”
蕭啓煜心下了然,不過依舊問道:“你就不怕陸銘沒有遵照你的計劃行事。”
齊修竹聳了聳肩膀,“如果真像你說的,陸銘不僅是個刻板之人,還是個無情無義之人,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幫這個忙了,白家小姐另嫁他人還是一件好事。”
蕭啓煜面色複雜,齊修竹這個理由合情合理,但是他卻沒有料想到是他這樣的人會遵循的道理。
“那就靜觀其變,”蕭啓煜站起身來,“記住你的承諾。”
齊修竹看着蕭啓煜離開的背影,心中懊惱,不知自己如何就落到了這般田地。
他打了個哈欠,掐指算了算時間,現下正好躺下好好地睡一覺,醒來就可有看好戲了。
……
天光大作的時候,齊修竹眨了眨眼睛,恍惚看見眼前一道身影,寬肩窄腰,風姿卓越。
睡眠時間短,他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于是砸吧砸吧嘴巴,念了聲“真好看”,又閉上了眼睛想要繼續睡。
蕭啓煜:“……”
剛閉上眼睛,齊修竹就恍惚覺得不太對勁了,因為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影,隐約還帶着幾分殺氣。
齊修竹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一仰頭,果然就看見蕭啓煜坐在窗欄邊,盯着他的眼神帶着幾分玩味。
“或許,不和你做交易,你也會老老實實和我回京城。”
齊修竹心裏暗罵自己好色的本質,卻聽對方又說了一句:“你臉怎麽紅了。”
齊修竹看了看自己的竹枕,心道我壓着睡了一晚上,能不壓紅嗎?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蕭啓煜已經轉了個話題,“白家小姐已經按計行事了。”
“什麽!”齊修竹騰地一下站起來,站到了蕭啓煜的身邊,看着窗外人來人往。
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雖然聽不完全,但是也能夠辨析到話語之中夾雜着“百花莊園”、“白小姐”等關鍵詞。
齊修竹連忙說道:“幾點了,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不告訴我。”
蕭啓煜一句“我已經看過,一切都在計劃中”還沒有說出來,就看見對方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
他先是頓了一下,繼而笑了一下,沒有再阻攔,也跟了出去。
白家的百花莊園門口已經聚了一撥人,但是大家也不好明着看熱鬧,都三三兩兩地圍在一定距離之外,所以能夠輕易看見這場鬧劇的“主人翁”。
陸銘已經在門外等了有一陣子了,他焦急地踱步,隔一陣子便要去拍一拍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
齊修竹和蕭啓煜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陸銘被管家拒之門外的狼狽之樣。
周圍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無非就是在讨論白家的怪事。
“這不是木雕坊的陸工匠嗎?”
“他已經在這敲了足足兩個時辰的門了。”
“今早聽聞白小姐病危,他就站在這了。”
“白小姐得了什麽病?”
“不知,據說李家已經派人來問了,不知這婚約如何。”
“怕是要黃吧,這都病危了,李家公子總不能娶一個病秧子回去?”
人群熙熙攘攘,議論聲不絕于耳,說着說着,就有人說到這白家小姐會不會是不行了。
陸銘對裏面的情況一無所知,但是卻十分害怕這議論聲,若是不真實也就罷了,若真是如此,白家小姐……
他面色更加焦急了,在人聲鼎沸之中,一掀衣袍,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百花莊園的大門口。
“晚生陸銘在此懇求白老爺,讓我見一見白小姐!”
管家似乎也聽見了門外的動靜,再次開門來,就看見跪在門口的陸銘,“這是作何!”
他連連扶起陸銘,“府上已經夠亂的了,公子別再來搗亂了,你與我家小姐門不當,戶不對,不會有結果的。而且小姐如今的狀況,能挺過今日已經不錯了。”
陸銘眼中已經噙着淚水,“我只想見小姐最後一面的,讓我做什麽都行,還望老爺成全。”
“讓他進來,”白老爺沉着臉色,不知何時出現在管家身後,“雲霜要見他。”
“走!”
齊修竹見大門開了,二話不說,拉着蕭啓煜也往百花莊園裏鑽,“趁亂溜進去看熱鬧。”
蕭啓煜看了眼緊握着自己的手,“……”
白家着實亂成了一團,除了藥莊的一些工人,還有幾位郎中模樣的人物,都圍聚在白家小姐的院落內,急得團團轉。
陸銘一路跟着管家來到此處,齊修竹和蕭啓煜也跟在後面,一時之間也沒有人發現他們。
直到齊修竹和那些郎中都交談了一圈之後,白家老爺才發現齊修竹也在其中。
白家老爺:“齊公子如何也在,仙草的事情先放一放,小女今日有些狀況。”
齊修竹一本正經道:“在下也懂得一些岐黃之術,或許可以讓我看看?”
管家奇道:“齊公子如此多才多藝,又會種花,又會看病。”
齊修竹粲然笑道:“一些生存技巧罷了。”
齊修竹轉頭看見蕭啓煜若有所思的臉,立刻小聲誠懇道:“一些謀生之術罷了。”
白家老爺這會子病急亂投醫,也不管那麽多,見狀也只是把齊修竹往裏頭引。
此刻陸銘已經跪在白家小姐的榻前,臉色蒼白,嘴唇哆嗦,吓得不輕。
再看白家小姐,氣若游絲,嘴巴一張一合,似乎用了所有力氣,但是也說不清楚。
齊修竹擡手戳了戳身邊的人,小聲問:“你有和白家小姐說,這藥不能猛地灌下去嗎?”
猛地灌下去,藥勁可能有點大,效果也會更加明顯,不僅出氣少,話都說不利索。
話都說不利索,誰來推進度?
蕭啓煜頓了一下,“你昨日未交代我。”
齊修竹看了看對方的臉色,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是眼神閃爍了一下,怕是真的遺漏了此時,卻又礙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認。
齊修竹見狀,只好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了一個藥丸,征得白家老爺同意之後,給白家小姐喂了下去。
之前同白老爺說的會些岐黃之術确實不假,齊修竹這些年穿越在各種世界,沉迷于花草種植,自然也知曉一些植物藥性,學得幾分藥理,在某個世界甚至還經營過藥莊,或許在用毒用藥上不及這原主,但是也會些奇術。
比如讓這白家小姐陷入瀕死之狀的藥,比如能讓這狀态稍微緩解一點的藥。
這藥丸吞下去之後果然好了許多,白家小姐臉色依舊蒼白,講話有力無氣,但是總算是有點聲音了。
于是在場所有人,都聽聞了白家小姐和陸銘兩人互訴衷腸。
遲遲未到的李家老爺和李家公子也像是掐好時間一般,在這個節骨眼上趕到了,于是看到了這感人的一幕。
這李公子見狀,居然也跟着抹眼淚,說這兩人情比金堅,是超脫生命的戀歌,自己與白家小姐的婚約簡直是棒打鴛鴦。
榻前亂成一團,齊修竹躲在人群背後,卻忍不住笑了一下,下意識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嬉笑道:“拔仙草的馊主意想必也是這李家公子出的,主意拖拉沒啥效果,這戲也爛。”
齊修竹比蕭啓煜矮了一個頭,此刻又因為看戲看的興致高漲,貼着蕭啓煜喋喋不休,眼波流轉,眉眼綴着笑意,紅唇一張一合,本就好看的樣貌因此更添幾分靈氣。
如此貼近的距離,蕭啓煜似乎又能夠聞到那淺淡的花香,也不知是那衣物上的,還是體香。
“這李家老爺也真狠。”
蕭啓煜是被身邊的人又一戳給叫回了神,擡眸就看見李家老爺揪着自己兒子的耳朵,罵罵咧咧。
“你這個臭小子,這個關頭,說什麽混賬話!讓你早日成親,也是斷了你那花花心腸,別成天往那醉茗樓跑!”
“我說了很多遍了,我喜歡的人是醉茗樓的月岚!”
“我與雲霜自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卻也是兄妹之情,我倆均有所愛之人,你們為什麽非要拆散!”
“自打你們定下這門婚事,雲霜就病怏怏的,你們就沒有想過這病根的源頭嗎!”
“好了好了,”白家老爺勸道,“若能讓雲霜好起來,這門婚事作罷也行。”
齊修竹猛地嘆了一口氣,“我觀這小姐的面色,怕是再難好起來,吊着一口氣罷了。”
白家老爺立刻罵道:“胡說!”
齊修竹不依不饒:“這良緣也撐不了幾日,也不知情深如陸公子,願不願意這個時候娶了白小姐。”
陸銘聞言,沒有任何猶豫:“若是能娶白小姐,卻是我三生有幸。”
李家公子适時嚷道:“如此情深,真叫我自愧不如!”
李家老爺:“……”
白家老爺:“……”
齊修竹汗顏,這戲确實有些過了。
再不點到為止,這出戲怕是要叫這李公子唱黃了。
“即使如此,”齊修竹喊了一聲,左掏掏,右掏掏,又掏出了一個藥丸,“在下确實略通岐黃之術。”
于是在衆人的矚目之下,白家小姐吃下這個散發着異香的藥丸,咳了一口血,蒼白的臉色逐漸有了血色。
“你……”白家老爺突然明白過來了,“是何時,與我這女兒串通一氣的。”
讓人夜闖民宅,上房揭瓦的事情卻是不能講的。
齊修竹只好笑道:“只是我這藥丸恰好能治這奇症罷了,我也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查不惑仙草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