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楓伸手攔住他,低聲說:“該走了。”
是在勸解,也是在威脅。
少年肩膀不住抖動,看上去難過至極。
許楓卻一副冷漠的表情,絲毫不為所動。
少年最後看了林夭然一眼,轉身,不再留戀,走出醫院後,那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少年擡頭,現出魏林濤稚嫩的臉龐,他說:“求你好好照顧她。”
許楓冷漠的點頭。
魏林濤轉身,大步離去,背影依舊堅/挺,只是看上去有些落寞,他在心裏吶喊,林夭然你要快點長大,等我回來!
來來往往那麽多人,對于魏林濤不靈便的右腿司空見慣了一樣,只有許楓覺得那支拐有些刺眼。
☆、085 意味深長
司辰風肩膀傷的很重,連坐起來都非常困難,此時半躺着,雙目緊閉,聽許楓在彙報事情的進展,司辰風一直沒什麽表情,無論是趙峰也好還是放過在逃的那四個人也好,司辰風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直到聽到許楓說魏林濤在病房門口的舉動時,眉頭才動了動,許楓看的分明,但是他神色如常,把林夭然的事情當成公事一樣對待。
司辰風一直沒有說話,許楓也沉默的在一旁站着。
林夭然被綁架,他負主要責任,雖然林夭然沒有出什麽大事……但是,那是萬幸,如果司辰風再去晚一會兒,林夭然就死定了。
而且,司辰風受了這麽重的傷,許楓難辭其咎,因為從昨天林夭然失蹤他就一直在忙,司辰風并沒有對此說什麽,此時差不多塵埃落定,是時候追究責任了。
許楓都做好了接受任何懲罰的準備,末了司辰風只說了一句:“好好看着她。”
如果在以往,發生了這種事,許楓早就被解雇趕走了,哪裏還會再把他安排在林夭然身邊。聽到司辰風這麽說,許楓難得的有些微怔怔……
司辰風睜開眼,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漠,他說:“這件事,沒有下次。”
Advertisement
許楓立軍令狀一般應道:“一定盡十二分的小心。”
應下之後,許楓到底愧疚,他說:“司少,這件事我……”
司辰風擡起只有輕傷的左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沒讓許楓再說下去。
林夭然計劃逃跑的事,也因為這次綁架事件露出雛形,他倒是沒有想到,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林夭然還有這份心思,還真是小瞧了她。宮朔手下出來的人,想來也沒有那麽天真。
林夭然根本就不知道,她只是因為在司辰風這裏沒有希望才行想着去找爸爸的行動竟然被解讀成了想要逃跑,她不是要逃,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辦。
可是她無法解釋,司辰風已經明确表示過,不會幫她找爸爸,除了靠自己,她還能靠誰?
許楓要退出去的時候,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司少,林小姐非常擔心您……”
司辰風沒動,淡淡嗯了一聲,清冷又森寒,意思不言而喻。許楓微微躬身,從病房出來。
許楓走後,司辰風眼底陡然凝聚大片黑色風暴,那黑色幾乎要溢出眼眶充斥整個房間,他心情不好簡直顯而易見,她倒是沒想到林夭然居然會那麽有魅力,居然有人願意為了她豁出性命不要……
趙峰那種人,一百個也不夠司辰風看的,他壓根沒想過放過趙峰,他只是沒想到,魏林濤那個十幾歲的少年真的是不管不顧,做的那麽絕,直接把趙峰給廢了。
高空上看着大片雲朵的魏林濤赤紅着雙眼看着窗外,整個人出奇的安靜。
他救林夭然的時候,順帶救了司辰風,趙峰沒死,但是他生不如死,司辰風讓他免于法律的追責,雖然趙峰是罪有應得,但是……
醫生說左腿能不能完全康複要看機緣,有可能不能再游泳,不能游泳對于他而言,比殺了他還難受,但是,他不後悔。
林夭然當天晚上就出院了,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司辰風的身影,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接到,好像自己會怎樣,他一點都不關心一樣。
當然,她确實也資格要求司辰風什麽,雖然什麽都看的很分明,但是心裏還是有些酸澀。
夜裏十一點四十的時候,林夭然還沒有等到司辰風回來,她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司辰風沒有受傷沒有多擔心她,畢竟是司辰風把她從冰天雪地裏帶回來的,這一聲謝謝是必須該說的。
她輕手輕腳的下樓,打算在客廳等着。
下樓的時候聽到樓下有說話聲,她以為是司辰風打電話回來吩咐許楓什麽,就更加不敢發出聲音。
“醫生說術後能不打麻藥就不打,疼的厲害嗎?能睡着嗎?”
猛然聽見許楓這麽說,林夭然沒有聽懂。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許楓語氣急了些說:“晚飯沒吃?!”
林夭然很少見許楓着急上火,今天聽他這說話語氣,頗為詫異……
“公司的事情我插不上手,這幾天醫院那邊就交給我吧,公司的事情你先處理,而且你最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除非特別重要緊急的事情。”
林夭然站在樓梯上,愣住了。
雖然許楓并沒有提到那個“他”是誰,但是林夭然非常清楚,他說的就是司辰風!
司辰風出事了!
許楓瞞着她,沒告訴她!
林夭然腦子裏又想起昨天雪夜裏那鮮血淋淋的一幕,渾身不住打顫,很嚴重……麽?
她跌跌撞撞的下樓,許楓聽到聲響轉身看着她,臉色明顯變了。
林夭然什麽也顧不得,跑過去抓着許楓:“司少受傷了是不是?”
許楓和那邊說了聲,挂了電話,然後臉色不是特別好的看着她,林夭然一看他這神色心都涼了,着急的問道:“你說話啊,司少現在怎麽樣了?你不是說沒事的嗎,怎麽又在醫院裏了?”
林夭然急的都哭了。
許楓想了想說:“司少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傷的有點重,需要住院養一段時間,司少說過,這件事不能讓你知道。”
林夭然轉身就往外跑:“我要去醫院看他。”
許楓一把拉住她,臉色凝重又嚴肅,他說:“林小姐,剛剛的話不知道您聽懂了沒,司少說,這件事不讓你知道。”
“我聽懂了啊,”林夭然着急的說:“可是我得去看他啊,你不是說他晚飯都沒吃的嗎?不吃晚飯怎麽能行呢,他傷的那麽重……”
林夭然像個着急的毫無章法的小孩,不住重複這幾句話,完全沒了去揣摩許楓話裏話的心思。
許楓眉頭微蹙,定定的看着林夭然的雙眼說:“林小姐,司少的言外之意是,不想見你。”
林夭然一怔,一句話脫口而出:“為什麽?”
許楓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086 轉學
林夭然腦子有點懵,廢了好大的勁接受了司辰風不想看到自己的事實,她明白過來後也不再問為什麽,只是看着許楓,擔心的問:“你能跟我說說司少現在的情況嗎?我……我有點擔心。”
許楓多多少少能明白司辰風的心思,當然,他是不會跟林夭然說這些的,林夭然臉色慘白,期待又忐忑的看着他,像個随時都有可能被主人遺棄的小狗,連眼神都小心翼翼。
“司少的傷只是相對來說比較嚴重……”
林夭然身形晃了一下。
許楓說:“但是也沒有嚴重到無法下床的地步,只是司少傷到了我們和醫院都比較緊張,所以才會草木皆兵,院長都去看過了,只要養幾天就沒事了。”
他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會心軟,簡直是奇跡。
林夭然聽許楓這麽說,腦子裏渾渾噩噩,只是茫然的點頭,嘴上說:“那就好,謝謝你……”
話雖然說了,但是許楓還是要提醒一下林夭然:“這件事,你就當做不知道,在司少面前也不要提及。”
林夭然咬着下唇點頭。
她本來想說去看看司辰風的,但是又想到剛剛許楓說的司辰風不想看到自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心裏又酸又脹,難受的不知道該做出個什麽表情才合适,她說:“那你去醫院照顧司少吧,我一個在家沒事的,而且我身體也沒有問題了,他身上有傷……”
她聽到許楓說好之後就轉身上樓,不敢再在樓下待,她真的怕自己會不分場合的哭出來……
等林夭然上樓關上門,許楓才又重新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
這一夜,林夭然沒睡着。
她也不可能睡的着,滿腦子都是司辰風渾身是血卻像看陌生人一樣冷漠看着自己的樣子,他會為了就自己受傷,但是……為什麽又這麽讨厭她?
林夭然百思不得其解,她真的不知道司辰風到底是個什麽态度,在她覺得自己又向他靠近一步的時候,司辰風卻明确的告訴她:你逾矩了。
雖然一夜沒睡,但是林夭然思維非常清楚,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所有的為什麽都是自己不想面對現實。
初曉時分,朝陽萬裏,林夭然坐起來,透過乳白色的窗簾看着紅彤彤的朝陽,她就是個可有可無沒有絲毫分量的蝼蟻,是生是死在司辰風眼裏也沒什麽區別,她告誡自己,不要奢望不該奢望的,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
知足,感恩,還債,尋親,是她最明确的人生道路。
許楓再看到林夭然時,她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和昨天那個擔驚受怕的小女孩判若兩人,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除了眼裏的血絲,再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麽區別。
對此,許楓什麽也沒說,也像往常一樣送她去學校,只不過今天是直接送到學校門口,不光是今天,以後每天都是這樣,接送全到學校門口。
林夭然圍着厚厚的羊絨圍巾出現在學校的時候,她圍着厚厚的羊絨圍巾出現在學校的時候老師和同學的反應和往日并沒有什麽不同,她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在乎別人的看法的,趙峰雖然是社會上的人,但是在學校裏那麽的如雷貫耳,她真的不想在橫生枝節了。
趙峰坐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許楓是這麽跟她說的,但是她總覺得以司辰風的性子,這件事不只是坐牢這麽簡單。
許楓不說,她也不會問,有些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心裏清楚就行。
一天沒來學校,班裏的人也沒有好奇什麽,看她也和平常一樣,林夭然找後桌同學問了老師都講了什麽新內容,布置了什麽作業……
這一上午,林夭然都把自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對外界充耳不聞。
直到上午快結束的時候,她把筆記還給後桌的同學,林夭然一轉頭,卻看到他皺着眉頭看着自己,林夭然以為是自己脖子上的於痕不小心露出來吓到她了,忙整了整圍巾,詫異的看着他。
“怎……怎麽了?”林夭然不解的問。
“魏林濤轉學了你知道嗎?”後桌男生直勾勾的盯着她問。
林夭然表情一頓,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那男生啧了一聲,眼神非常的奇怪,但是卻什麽也不再說,若是在昨天之前,林夭然大概要問清楚他這個表情和語氣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今天……林夭然看了他一眼,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便轉過身繼續學習。
轉身的時候,她聽到後桌男生說了句特別不中聽的話。
林夭然只當沒聽到。
只是中午的時候,林夭然就沒那麽安生了,幾乎所有人都在讨論魏林濤轉學的事情,還有好幾個女生都哭了。
大家紛紛猜測魏林濤為什麽轉學,轉去了哪裏,以及教導主任怎麽會舍得讓魏林濤走等等等等。
還有不少人來問林夭然知不知道魏林濤去了哪,或者魏林濤有沒有跟她聯系什麽的……
她的回答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她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也不會去問魏林濤。
魏林濤轉學,全校都炸了,林夭然卻平靜的像個智障一樣。
放學的時候,許楓的車直挺挺的停在校門口異常紮眼,她上車的時候不少人都站在那看,還有人掏出手機拍照。
林夭然心想,拍,使勁拍,風刀霜劍言如雪,死我都不怕了還怕你們不成!
結果,第二天,學校裏就流傳她被人包/養了,魏林濤對她失望透頂,不想再看到她一氣之下才會轉學的。
這下好了,連魏林濤轉學的理由都找到了。
又成了她的不是。
林夭然這次是真的麻木了,別說應對流言,就連眼神她都不想給一個。
期末考試帶來的形象逆轉再次被逆轉,林夭然又成了衆矢之的。
除了嚴飛,又沒有願意跟她說話了,林夭然自己也不願意開口,簡直就是默認了被包養的事實。
試想,一個靠着替別人寫作業賺生活費的窮學生,哪裏坐得起上百萬的車?還車接車送,這不明擺着的嗎。
☆、087 緣由
林夭然又開始了頂着流言蜚語獨來獨往的日子,如果真的只是這樣,對林夭然而言并不能算得上是什麽壞事的,但是,有一點讓她非常難過,現在幾乎沒有什麽人找她代寫作業了……
……她以為別人是因為流言的事情,鄙視她,所以不找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實之前的那些都是魏林濤幫她找的。
剛開始流言只是在學生之間傳,然後沒幾天,老師們就都知道了,班主任還找林夭然談話。
林夭然被班主任叫出去的時候,全班同學都像看什麽稀有動物一樣盯着她看。
林夭然以為自己會習慣,但是這一刻,心裏沒由來的煩躁。
司辰風還沒有出院,而且,依舊不和她聯系,她從許楓的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來。
林夭然站在班主任面前,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你的事情我最近也聽說了,”班主任皺着眉頭一臉頭疼的樣子:“你能跟老師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嗎?”
沒有上來就直接給她定罪,林夭然被陰霾遍布的內心終于射進了一抹陽光,雖然這陽光強度和力度都算不上強烈,但是對于此時的林夭然而言無異于救命稻草。
“我沒有被包養。”林夭然看着班主任的眼睛,說。
班主任點了點頭,臉色還是很嚴肅凝重,她說:“那經常來接你上學放學的人和你是什麽關系?”
林夭然心口梗着一口戾氣,非常想發洩出來,但是對上班主任嚴肅卻又帶着但有的目光,那戾氣瞬間消散了大半,她輕聲說:“我家破産了,我爸爸失蹤,我現在借住在我爸爸以前的一個朋友家,因為債主多,我爸爸以前的朋友怕我被報複所以讓司機天天接送我。”
她沒有說實話。
但是,她不覺得羞恥。
許楓現在每天把她送到學校門口确實是怕她再出事,與事實不符的就是司辰風的身份而已。
班主任聽她這麽說先是一愣,然後又問:“你媽媽呢?”
“去世了。”林夭然說的時候表情非常冷淡,看上去讓人心寒的冷淡,仿佛說的是一個不想關的陌生人,她說:“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去去世了,我爸爸把我帶大的。”
說到爸爸的時候,林夭然眼睛紅了。
從小沒有感受過母愛,不明白媽媽在她生命裏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論感情确實不深。對此,班主任也是能理解的,尤其是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林夭然看班主任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以為她是不相信,就說:“老師如果不相信的話,等下放學我可以帶司機過來跟您見一面,您可以問問他。”
班主任雖然半輩子都在學校裏度過,但是看人的能力還是有點的,林夭然除了座駕升了無數個檔次,但是只是看這個人,還真的一點都不像是被包養。
既然不是,班主任也好跟教導主任交代,至少學校可以對這幾天的流言做一個處理,不能影響了學校風氣。
又問了一些學習和生活上的問題,班主任讓她有困難随時找老師之後,才讓她回去。
林夭然回到班裏,同學們都像是約好了一樣齊刷刷的擡頭看着她。林夭然像沒事人一樣,完全忽視這些帶着有色眼鏡的目光,徑直回座位。
當天下午,學校就在宣傳欄貼了通知,警告最近學校裏流言亂飛的現象,嚴肅批評這種捕風捉影中傷同學的不正之風,并讓各位老師嚴加管理。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說的就是林夭然這件事。
更加絕的是,不止班主任,就連任課老師在班裏都嚴肅批評學生們的人雲亦雲。
流言起,到被肅清,效率之快,讓林夭然都覺得詫異。
大家都道林夭然還真有本事,校長都親口說話了,卻沒人知道,那是因為許楓親自找了校長說這件事。
如果真的被包養,校長還占着理,關鍵不是啊,完全是子虛烏有。
校長差點給跪了。
這下本來因為期末考試引起的關注,到豪車接送,再到這件事,林夭然在學生中的神秘程度直線上升,走在校園裏,別人對她的打量都少了幾分輕視,多了幾分凝重,或者說……好奇。
在所有人都選擇和林夭然保持距離的時候,徐佳佳又打破常規,主動和林夭然套近乎,雖然林夭然并不喜歡她,她還依然這麽做。
“前段時間你請了一天病假,現在身體好了嗎?我看你這幾天精神不是特別好,沒事吧?”
如果不是清楚徐佳佳和林夭然過節的人,聽到徐佳佳這麽說,只怕會以為這倆人是什麽很好的朋友。
林夭然并不想搭理徐佳佳,敷衍道:“只是拉肚子,現在已經好了。”
徐佳佳人精一個,哪裏會看不出林夭然的敷衍,她繼續說:“啊,那就好,我都擔心的不行呢。”
論厚臉皮,林夭然還沒見過誰比徐佳佳更勝一籌的。
當然,很多年後,林夭然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實在是太天真太幼稚太沒見識了!
林夭然随口嗯了一聲,眼睛一直在習題冊上,她覺得電磁場似乎有點難。
徐佳佳在旁邊繼續叨叨咕咕說了好一會兒,看林夭然一直不鹹不淡的接話,沒有絲毫要和她好好說話的樣子,心裏早就翻了天了,只不過一直壓着沒表現出來。
“你還有事嗎?”林夭然實在不想繼續聽她虛僞的話,只想好好做題。
徐佳佳正滔滔不絕,擡頭就撞見林夭然清澈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猛然間有些晃神,但是,徐佳佳是誰,就算地球爆炸宇宙毀滅都不能動搖她那顆烏漆墨黑的心!
“就是,我昨天碰到肖露了,”徐佳佳佯裝非常為難的看着林夭然,扭扭捏捏的說:“她向我打聽魏林濤的事,你說這我哪知道啊,我和魏林濤又不熟。”
徐佳佳見林夭然臉色變了,馬上轉口說:“而且,我還肖露現在也算不上朋友啊,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又憑什麽要告訴她,你說是吧?”
徐佳佳原本以為林夭然會冷冷的說不知道或者不搭理,沒想到……
“她找魏林濤什麽事?”林夭然破天荒的問。
這下換徐佳佳傻了。
“啊?哦……”她說:“不知道,我問了,她不說,我就走了。”
林夭然漆黑的眼珠黑白愈加分明,像是泾渭分明的陰陽,肖露這麽急着找魏林濤幹什麽?她有什麽事?
肖露那麽驕傲自負的一個女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可能再和一個和她已經徹底翻臉的女人說話的,更不用說是這種已經是求人的事。她求誰,都不可能求徐佳佳!
林夭然推測的很對,肖露确實很急。
徐佳佳看林夭然沒說話,馬上又說:“而且,她現在都已經又找了個男朋友,還老問魏林濤幹什麽,魏林濤又不喜歡她,還老纏着人家,真是不害臊。”
☆、088 內幕
“肖露最近在幹什麽啊?她還上學嗎?”林夭然順着徐佳佳的話問。
徐佳佳一聽林夭然這麽問,眼睛頓時就亮了,她要的就是林夭然問,然後她才能把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說給林夭然。
“她不上了,你不知道,她把趙峰捅了,私了的,別看她天天清高的不得了,家裏可窮了,打腫臉充胖子,私了要拿十萬塊錢,她家哪裏拿得出十萬塊錢,趙峰說了沒有十萬就讓肖露吃牢飯,肖露她爸都快被她氣死了,放話說,不管她了,肖露就……”
徐佳佳突然降低了音量在林夭然耳邊說:“她沒有錢,然後就去賣……”
林夭然猛的擡頭,簽字筆在習題冊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筆跡,那力道生生劃爛了兩頁紙。
徐佳佳幾乎要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迫不及待的說:“這事都傳遍了,她傍上了那個場子的二把手,那人也爽快,直接給了她十萬塊錢,她和趙峰的事就這麽了結了,但是……”
徐佳佳的聲音又低了幾分,幾乎是耳語,她說:“但是那位……”
徐佳佳話還沒說完,上課鈴響了,老師踩着鈴聲進教室,兩人的談話只能終止。
這一堂課,林夭然腦子裏一直都是徐佳佳剛剛沒說完的話,自從上次事件之後,雖然她是借了司辰風的光,但是徐佳佳那麽雞賊的一個人,一定把自己劃為不好惹的那一類人,所以,她不會無緣無故跟自己說些沒用的東西。
……所以,魏林濤、肖露、趙峰和這次綁架事件一定有關系。
而且,徐佳佳絕對知道什麽。
她稍稍偏頭看了徐佳佳一眼,徐佳佳本來正在聽課,看到林夭然轉頭,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甜美的笑。
怎麽看怎麽詭異。
司辰風住院,魏林濤失蹤,趙峰被嚴辦,這一件件事看似沒有必然關系,林夭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一下課,林夭然就給魏林濤打電話,這次不再是關機,第一次電話通了,沒人接,她再打,就成了空號。
那一瞬間,林夭然像是一腳踩空,跌下懸崖。
一下課,林夭然就追問徐佳佳,她到底要說什麽。
徐佳佳故作嚴肅的說:“肖露傍的那個人,是圈子裏出了名的會玩女人,肖露跟他能有什麽好下場,而且,肖露這個人雖然賤,但是自身條件還是不錯的,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要選他我就不清楚了。只不過,有一次我看到她和一個女孩子神神秘秘的說什麽,這個女孩子,也和趙峰有過接觸。”
林夭然臉色稍稍變了些。
徐佳佳好奇的說:“如果說這個女孩是兩人的共同熟人,也說的過去,畢竟咱們這地方也算大,相互之間認識也正常,只是,我看他們倆和那女孩子說話的時候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像是要聽那女孩子吩咐一樣,你說奇怪不奇怪?”
“你親眼見的?”林夭然蹙眉問道。
“當然了!”徐佳佳義正言辭的說:“而且我看他們接頭的時候可神秘了,跟地下黨一樣。”
“既然神秘,你又是怎麽看到的?”林夭然又問。
對于林夭然的不信任,徐佳佳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林夭然越懷疑,表示這件事她越上心,她說的是事實,至于這背後的隐情究竟是什麽,那個女孩子是什麽身份,這件事又會牽扯到誰,她絲毫不關心,因為她的任務就是讓林夭然意識到那個女孩子的存在而已!
“我跟蹤過肖露一段時間。”徐佳佳面色如常,好像說的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一樣,她說:“我怕肖露報複,所以,就格外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就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當時比較好奇,也比較害怕,怕那個女孩子是肖露找來對付我的,所以就看的很仔細,然後有一天我放學,在一家小吃店門口看到趙峰和那女孩子一起,本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麽的,但是,我昨天又看到那個女孩子了,就在學校門口!”
“你有她的照片嗎?”
徐佳佳搖頭:“沒有,那女孩子身邊跟着的有人,我不敢拍,但是如果讓我看到她,我一定能認出來!”
林夭然心裏有一個猜測,但是沒有百分之百确定前,她是不會說的。
她對徐佳佳說了聲謝謝,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位子上。
放學的時候,林夭然像每天一樣,向許楓問起司辰風現在的情況。
許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答她,而是先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說:“司少今天出院了。”
林夭然愣了下,不是還要十天才能出院的嗎?
許楓繼續說:“而且阮小姐來了,司少晚上要帶阮小姐出去吃,你作業如果不多的話,就讓我帶你一塊過去。”
這一句話,林夭然聽在耳朵裏,心裏疼的像針紮一樣,這分明是……變着法的在劃清界線。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說:“我還是不去了,老師都在趕進度,作業特別多。”
司辰風住院不讓她知道,其實就是不想讓她去探視。
出院了,也不想見到她,所以阮黎來了。
黑暗中,林夭然的手無意識的發抖,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全身冰冷。
因為存在林夭然可能會出去吃這一個可能性,所以,晚飯并沒有準備,林夭然強顏歡笑,沒有讓許楓給她點外賣也沒有讓做飯阿姨回來專門給她做飯,自己煮了碗清湯挂面将就吃了。
吃了飯,收拾了廚房,林夭然就沒再出房間,一直在做作業,高中的練習題那是怎麽也做不完的,單項練習、綜合訓練、專題突破……總之只要你想做,只要你有時間,永遠都有做不完的題。
十點半的時候,她聽到車子進院,怔怔的坐了一分鐘,還是打消了下去打個招呼的念頭。
只是,事實證明,生活總是不讓她如意,總要給她找點刺激才行。
阮黎咚咚的敲門,聲音甜脆悅耳,像個得了糖果的孩童:“妖妖,妖妖,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提子酥,快出來嘗嘗……”
林夭然雙眼異常酸澀,她隔着門,對阮黎說:“謝謝你啊,不過我已經睡啦,明天再吃吧……”
門外,阮黎禮貌的哦了一聲,聲音裏帶着無限失望,她說:“那我給你放冰箱裏啦,你明天記得吃,晚安哦。”
林夭然知道阮黎在演戲,若是在平常她一定會全力配合她的演出,但是今天不行,今天的她疲憊的無以複加,難過的四體冰涼。
而林夭然的不配合,對于阮黎而言,更加完美,她更是懶得跟林夭然這種人演戲,這樣子剛剛好,省的礙她的眼。
她看了眼手裏的提子酥,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算你命大。
☆、089 不悅
林夭然一夜沒睡,第二天天一亮就起來了,既然司辰風不想看到自己,她不如自覺點,早早的走,免得遇上了惹他不高興。
沒想到這一大早的就在客廳和兩人碰上了。
多日不見,她甚至都不敢直視司辰風,那種感覺,像是兩人之間隔了無數個減速帶,所有的感情和語言都在一個一個的減速帶中消磨殆盡。
“妖妖,早啊!”阮黎禮貌的和她打招呼。
林夭然強顏歡笑:“阮小姐,早。”
她頓了一下,說:“司少,早。”
司辰風淡淡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擡。
這冷淡的态度比林夭然預期的好太多了,她調整了下情緒笑着說:“今天我是糾察員,時間上有點晚了,我先去學校啦,再見。”
再見兩個字話音還沒落,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轉身。
這種情況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們兩人一起吃早飯。
阮黎忙喊她:“吃了飯再去吧,時間還早,就算來不及,也不能吃飯啊……”
林夭然匆忙中回頭應了一聲,慌不擇路往外跑。
阮黎一邊擔憂的說林夭然不吃早飯不行,一邊默默打量司辰風的臉色,雖然司辰風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她還是看出來了,她表哥生氣了!
得到這個訊號的阮黎非常的開心。
林夭然餓着肚子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草稿紙,用鉛筆畫了張速寫。徐佳佳來了之後,她直接把速寫放到徐佳佳面前:“你昨天說的女孩是這個人嗎?”
徐佳佳仔細看了看,林夭然速寫不錯,畫出來的人非常好認。
她皺了皺眉頭,搖頭說:“不是的,臉比較小,眼睛很大。”
林夭然翻過一頁給她看第二張:“這個呢?”
徐佳佳睜大了眼,激動的說:“就是她!”
林夭然把兩張速寫全部撕下來,當着徐佳佳的面全撕成了碎片,說:“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你會惹上大麻煩的。”
徐佳佳雖然很不屑林夭然這種态度,但是,面上還是誠惶誠恐的說:“好的,我什麽也不知道,剛剛什麽也沒看到。”
林夭然只是給徐佳佳一個忠告,她信不信,只能是她自己的造化,明顯,徐佳佳并不想接受她的善意,林夭然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徐佳佳的聰明都不用在正道上,但是,以她現在的處境又哪裏有資格評價別人的人生?
林夭然轉身的瞬間,徐佳佳就換了一張臉,那是不屑一顧的鄙夷和看傻子的憐憫。
林夭然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
以為綁架這事捂的有多嚴實,她想知道什麽事有的是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