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靠譜的調查,我的家庭情況,你們只要想查,就一定知道,我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人選,或者說,根本就不算是一個人選。”
“我爸叫林海成,海林集團就是我家的,你們現在也可以在網上查一下。”
林夭然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有人打開手機查了。
現在搜海林集團,最新的消息是:
海林集團董事長負債失蹤。
如果不是形式所迫,林夭然絕對不會把自己家的這些事情以及自己的處境和他們幾個人說。
但是,現在,想要解決眼前的危機,她不得不這麽做。
欠司辰風和宮朔的已經讓她無法前行,如果再多加一些,那會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未來。
“雖然司辰風把我從銅雀臺帶出來,但是,宮朔依然對我的行為有約束力,我是他逼我爸出現的籌碼,你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林夭然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因為趙峰已經出去了一段時間,如果她再不說服這幾個人,有可能趙峰就回來了!
“不管這筆錢是司少出還是宮少出,我都不認為你們能逃過他們兩個人,我也不認為他們會讓你們安然無恙……”
林夭然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那個青年眼神變了,她說:“就算現在就滅口,你們也逃不出他們的追查,不說他們兩個人聯手,只說其中一個,你們覺得,是司辰風沒有能力查出來還是宮朔沒有能力查出來?”
“我不是在威脅你們,”林夭然說:“我是在幫你們認清現實,也是在幫你們懸崖勒馬,你們放了我,讓我回去。我可以跟他們說,今天的事,不過是同學之間的玩笑,現在時間還不算長,他們會相信的。”
林夭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沒有再繼續,紅頭發雖然比較單純一些,但是另外三個人可是分得清利害關系的。
過了一會兒,四個人還是沒有表态,林夭然有點着急,但是面上還是不急不緩的,她說:“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們為什麽會選擇我?”
趙峰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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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個很有主見的男生一定早就察覺到了,她這麽說只是在引導他們多去想想趙峰的異常之處。
紅頭發自己琢磨了一陣,像是真的想明白了一樣,突然對林夭然說:“把你送回去,然後你再去報警,那我們哥幾個就真的是蠢到家了,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嗎?”
“我說了,對外我會說這只是一個同學間的玩笑,我不會報警,這段時間發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警察也解決不了的,我已經……嗯……不信任……”
林夭然嘴角動了動:“你們最大的問題是,開罪了司辰風和宮朔。”
紅頭發猶如被當頭棒喝,表情都裂了。
林夭然繼續說:“雖然我只是他們手中的蝼蟻一只,但是,如果我證明你們并不是綁架,只是同學間的玩鬧,當然我也不會跟任何人提起你們,就當做放學後的消遣,曲終人散,各回各家,我保證他們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蝼蟻也能改變那兩尊神的決定嗎?”那個最有主見的青年終于開口了,他看着林夭然,眼睛裏帶着嘲笑。
聽到他的話林夭然也直直的看着他,林夭然一直沒怎麽敢和他對視,此時,他那陰沉深邃的丹鳳眼,讓林夭然有些害怕。
林夭然看着他,突然揚唇笑笑:“蝼蟻有蝼蟻的辦法,你說呢?”
那青年幾乎瞬間就懂了林夭然話裏的意思,他眼神更加深沉,末了他動了動嘴角,對于林夭然的話不置可否。
林夭然看到他這些小舉動,懸在半空的心髒終于落了下來,她說服了這個青年。
說服了他,就代表說服了這個小團體。
那個青年做了決定後,沒多會兒,紅頭發和那個丹鳳眼的青年就過來給她松綁,另外兩人處理現場。
“我們不能送你進市區,你出門後右拐沿着小路一直往東走,記着,一定要走小路。”丹鳳眼青年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嚴肅,他說:“我們兄弟冒着生命危險,選擇相信你,你不要食言……”
說着,他突然俯身,在林夭然耳邊低聲說:“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林夭然全身的神經陡然一緊,這種聲音,她聽過……那天她被帶進銅雀臺時,宮朔就這麽貼在她的耳邊對她說,敢閉眼,下一個就是你。
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陰冷。
☆、081 絕望
林夭然壓抑住內心的顫抖,擡頭直視他:“我向來說到做到。”
然後,五個人,分兩撥行動。
林夭然知道他們一定是選擇跑路,他們雖然放了她也相信了她的承諾,但是,做人總得多考慮一些,要給自己多條路,她從這裏走回市區,至少要四五個小時,甚至更久,這個時間足夠他們遠走高飛。
林夭然不恨他們把自己放在這麽個荒涼的地方,人,說到底都是在奔自己的前程和未來。
而且,那個人一提醒自己一定要走小路,是在告訴她,趙峰如果回來,是走大路,也是在提醒她,小心避開趙峰。
剛走了沒多遠,林夭然就聽到摩托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她轉頭去看,三輛摩托車呼嘯着而去。
林夭然吸了吸被凍僵的鼻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們飛快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雪地難行,林夭然又累又餓,身體又不太行,走了半個小時就累的氣喘籲籲,她站在原地休息片刻,繼續走……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嗡鳴聲疾馳而來,聲音越來越近。
……趙峰回來了?
林夭然飛快的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騎着摩托車帶着頭盔的男人,看不出是誰,她也不上那麽多了,拔腿就跑,跑的飛快,深一腳淺一腳,還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跑,北風如刀,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割裂成碎片淹沒在這片廣袤的風雪裏。
跑,她腦子裏只有這一個念頭,快點跑,不然會死的!她還沒有找到爸爸,不能死!
然而,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摩托車越來越近,死神也越來越近,林夭然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路……
在摩托車開向她的時候,林夭然雙腳一軟,直愣愣的撲在了雪地裏。
大雪已經下了很久,在寒風的摧殘下,冰冷的同時又非常鋒利,如同冰刃一樣把她唯一的活路也給攔腰割斷,她甚至都麻木了,死亡于她而言,似乎并不是那麽的可怕,因為,它那麽近,近在咫尺。
她聽到砰地一聲響,好像是摩托車摔向地面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每一步都顯示着主人此時的憤怒和殺意。
林夭然全身脫力,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驀地,她覺得後領一緊,整個人像被人拎小雞一樣從雪地上拎起來。
“這裏也能睡着,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林夭然聽到這個聲音猛地轉頭看過去。
兩只囧囧有神的大眼睛上幾根稍長的紅色劉海尤其明顯……
林夭然睜大了眼看着他。
居然是紅頭發!
紅頭發看林夭然這傻乎乎的樣子嘀咕道:“這臭丫頭不會是騙人的吧!看上去怎麽那麽蠢!”
但是,他一擡頭,就換了個态度,說:“你這樣走走到明天也回不去,我送你一程,快點上車。”
本以為死定了的林夭然此時反應着實有些遲鈍,或者說,被凍僵了,所以動作很不協調,努力了半天也沒能坐上車子。
紅頭發不耐煩的說:“你怎麽那麽笨,哥哥們還在等我呢!”
林夭然滿臉通紅,嘴唇卻非常白,她愧疚的看着紅頭發,紅頭發罵了聲草,大幅度轉身,單手抱着林夭然的腰,把她抱了上去。
“謝謝你。”
林夭然說話的聲音都在抖,然後覺得腦袋上一沉,一個頭盔罩到了自己頭上,紅頭發吧自己的頭盔給了她。
林夭然渾身僵硬,車速又快,冷風真是變成了割人的刀子,她緊緊身後鐵架的手,疼的直往心口鑽,別說這種疼,就是現在要斷她一條胳膊,林夭然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過了有二十分鐘的樣子,紅頭發把車子停在路邊,說:“下車!”
林夭然幾乎是從摩托車上摔下來的,紅頭發被凍的滿臉通紅,嫌棄的看着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的林夭然:“我只能送你到這裏,剩下的路沒多遠,你自己走吧。”
說完,他粗魯的摘走林夭然腦袋上的頭盔,兩手一擰車把,原路疾馳而去。
林夭然對着消失在大風裏的紅頭發大聲說了聲謝謝,冷風嗆進器官裏,她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上路。
她無意識的摸了摸口袋,突然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林夭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手機不是被他們拿走了嗎?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她看着突然出現的手機,一時間百感交集。
一定是紅頭發剛剛送她的時候偷偷還給她的,怕她真的凍死在這冰天雪裏。
另一個方向,紅頭發和另外三人彙合後,煩躁的罵道:“凍死老子了!你他媽怕她會凍死在路上提議要送的怎麽不自己去,看把我鼻子凍的!”
丹鳳眼青年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死不了,趕緊走!”
在紅頭發罵罵咧咧中,四人不敢再耽擱,油門全都加到底,車子駛過揚起漫天飛雪,幾乎要飛起來。
林夭然哆哆嗦嗦打開手機,卻怎麽也開不了機,她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無奈,跑到一個避風的土溝裏,蹲在下面,把手機貼上放着,用體溫去暖。
金屬特有的冰涼質感,剛一貼上肚子,林夭然就打了個冷戰,過了好一會兒,林夭然都覺得自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開機,怕再被凍關機了,拿出來放在衣服裏小心翼翼的撥電話。
林夭然覺得電話打了好久都沒人接,過了好久,聽筒裏才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林夭然?”
林夭然聽到這個聲音,勉強精神了點,含含糊糊嗯了一聲,末了又怕對方沒聽清,說:“我是林夭然。”
“你現在在哪兒?”
林夭然四處看了看,全是白茫茫一片,她說:“我也不知道在哪,都是雪,還有好多樹,沒有人。”
那邊似乎在和誰交談什麽,林夭然心裏有點難過,她說:“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電話那邊的人頓了頓,幹脆利落的說:“說!”
“能麻煩你……”林夭然說到這裏,有點說不下去了,她沒有抱任何期望的說:“能麻煩你派個人過來接我嗎,我有點冷。”
後面的話林夭然沒聽清,風太大,她手又僵的很,腦子裏的混沌一片,并沒有聽到那邊說的讓她開定位……
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縮在土溝裏,像母雞護犢子一樣把手機揣在懷裏,絕望的等待救援……
☆、082 死亡
在林夭然凍得要失去知覺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不能睡,要打起精神,更不能就這麽被凍死在這裏,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都走到這裏了,不能放棄。銅雀臺那麽絕望的日子她都沒有放棄,怎麽能在這裏放棄?
她使勁搓了搓臉,亡命徒一般認準一個方向沒命狂奔,雖然她走的并不快,但是在她看來真的是在狂奔,為了那一點渺茫的生的希望,掙紮着前行。
全憑着一口氣支撐着,林夭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這片天地出奇的大,走了那麽久都還沒有碰到一個人!
正想着,身後猛地射來一道強光,緊接着是引擎嗡鳴聲,林夭然站在原地往回看,心裏正詫異的緊,紅頭發又回來了?他還回來幹什麽?難不成善心大發想把我送回家嗎?
趙峰把摩托車當飛機開,就差倆翅膀就能飛起來了!
被賤女人喊出去說了一通沒有的屁話,正氣的胃疼,回來一看,媽的,全他媽跑了,打電話沒一個人接,循着車轍和腳印,他斷定,林夭然一定是朝着這個方向跑的!
趙峰遠遠的看着林夭然,心底最陰暗的部分被完完全全激發出來,這麽個鬼地方,殺了她都不會有人找得到!
車燈亮的晃眼,林夭然沒看清車上的人是誰,等她好容易看清的時候,趙峰已經很近了。
林夭然心裏咯噔一聲,轉身拔腿就跑,人的潛力有多大,當死亡在眼前的時候,就知道了。
趙峰早憋了一肚子火,這麽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會放過此時腦袋被門夾了!
車燈越來越亮車子越來越近,林夭然腦子裏一片空白,只知道跑跑跑!拼命跑,冷風嗆進氣管都顧不上咳嗽,只是沒命狂奔。
只不過,人力又怎麽能和機器相比,趙峰看着林夭然就像是看着油鍋裏不住翻騰卻怎麽也翻不出五指山的泥鳅,嘴角溢出一抹變态一下的笑,笑容裏帶着得意帶着滿足更帶着……瘋狂!
貓捉老鼠一般不緊不慢追了林夭然十多分鐘,趙峰冷笑一聲,突然猛加油門,寂靜的雪夜裏,引擎像是隐藏在大山深處的猛虎咆哮着沖林夭然撞去……
在趙峰狂加油門的時候林夭然就有察覺,她猛的往右側一撲,雙手護着腦袋原地打了幾滾,她根本不敢往後看,逃過這一劫後,爬起來繼續跑。
林夭然以為這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刻,可是她才十六歲,往後十年的人生裏,她經歷了無數次不光離死亡最近,還離地獄最近的時刻。
趙峰一下撲空,幹脆也不騎車了,随手把車子一放,摘了頭盔,使勁一砸,把正在奔跑中的林夭然砸的又撲了回去。
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疼,林夭然站不起來,雙手扒着地往前爬,趙峰已經瘋了,要跑,一定要跑,就算是爬也要爬出他的魔爪……
趙峰看着拼死掙紮的林夭然,強烈的快/感讓他整張臉都變了形,活像個行走的殺人狂,他擡腳踩在林夭然右腳踝處,腳跟使力,不住碾踩,林夭然疼的蜷成一團,疼出的熱淚剛從眼角溢出就被冷風掠奪走了溫度,和四周的冰冷融為一體。
趙峰一邊碾一邊笑着說:“跑?怎麽不跑了?老子看着你跑!”
林夭然疼的說不出話,白茫茫的雪地,能清楚的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她淚眼朦胧的看着趙峰,嘴唇不住發抖:“峰……哥……”
“現在知道叫哥了?”趙峰擡腳又狠狠落下,這一下林夭然痛的差點沒把舌頭咬破。
“以前怎麽不叫?啊?老子圍着你轉的時候,你他媽愛理不理的還敢咬老子,老子告訴你,就你這樣的,老子要怎麽修理就怎麽修理!”
林夭然臉色煞白,幾乎和雪地融為一色,不住喘氣:“求你……”
關于求人,林夭然以前是完全不會的,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得不把求字挂在嘴邊,都快成為生存必備技能了,饒是如此,她生存的還是這麽艱難。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被上帝眷顧,只有她是個遺漏者。
趙峰偏頭笑了一聲,笑聲中殺氣騰騰,林夭然只是憑本能在掙紮,趙峰突然撤回腳,陰森森的看着她,林夭然手腳并用繼續爬,手指被僵硬冰冷的雪磨出血在白晃晃的雪地裏留下斑駁的血跡。
她想哭,卻發現連眼淚也流不出了,想喊卻又不知道該喊誰……
趙峰有節奏的踏着步子走上前,一腳從側腹部踹過來,把林夭然踹飛出去滾了幾滾才消了這一腳的力道。
“老子他媽因為你,沒了一個腎,你他媽還敢求老子?還敢逃跑,老子我兄弟都撺掇跑,你覺得老子會放了你?”
肖露那一刀,把他腎捅穿了,雖然沒摘除,但是也跟廢了差不多,對于一個男人而言,趙峰出院那天差點沒當場砍了肖露,但是,肖露傍了個背景比較牛的老大,他最終還是沒下手,但是林夭然他就不用有什麽顧忌了,更何況有人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處理掉林夭然,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林夭然這次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除了進氣出氣,連動一下手指都廢力,她眼睜睜的看着趙峰向她走來,卻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完完全全在等死,那種茫茫大地,泱泱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的無力感鋪天蓋地襲來……
趙峰一手卡着她的脖子,拎小雞一樣,單手就把林夭然提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呼吸困難,眼淚不住往外湧,眼前陣陣發黑,她雙手無力的去掰趙峰的手,那只要她命的手像鐵鑄一般,無論她怎麽扳都紋絲不動……
林夭然恍惚中看到趙峰陰狠的臉和他充血的雙眼,她無力垂下雙手,最後一絲力氣耗盡……
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林夭然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然後是扭打的聲音,她趴在雪地上,想要睜開眼看看怎麽回事,卻覺得眼皮無比沉重,也疲憊的很,怎麽都睜不開……
☆、083 肉搏
“林夭然……林夭然……醒醒……”
林夭然聽到有人在喊她,聲音聽上去非常着急,她想睜看眼應一聲,但是好累,只想睡覺,有種天塌下來也不想動的疲憊感。
司辰風不住給林夭然做急救,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擔憂和焦急。
眼看林夭然呼吸越來越弱……
“林夭然!”司辰風憤怒的在她耳邊道:“你敢死試試!你這條命都是我的!”
司辰風先是給林夭然做心肺複蘇,然後給她做人工呼吸。
死狗一樣趴在一邊不住喘氣的趙峰緩過勁來後,滿臉血的盯着司辰風的背影,從小腿上拔出一直備着的匕首……
“去死吧!”
趙峰一個猛撲,司辰風聽到動靜下意識擡手去擋,然而,事發突然,趙峰出手又狠,幾乎是沖着要害來的,司辰風那一擋,匕首劃破衣服登時鮮血橫流,饒是如此,那匕首去勢未消,直沖着司辰風脖頸處的大動脈而去,司辰風竭力抓着趙峰握着匕首的手,滾燙的鮮血一滴滴落在林夭然臉上……
林夭然不死他也活不成了,既然這個人要救林夭然那就一塊死吧!
夜色不慎明朗,趙峰又被殺念控制了理智,所以根本就沒有認出他此時要殺的人是司辰風……不過,就算認出了,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會選擇,殺人滅口。
鮮血順着林夭然的嘴角滲進嘴巴裏,血液特有的氣味刺激了林夭然,她猛的嗆了口氣,捂着脖子一陣撕心裂肺的猛咳,司辰風聽到聲響,下意識去看林夭然的情況。
趙峰逮到機會,手臂驀然使力……
緊急關頭,司辰風動了一下,這一下使得趙峰準頭偏了半寸,匕首插/進了肩膀裏,司辰風咬牙一腳踹開趙峰。
林夭然睜看眼就看到渾身是血的司辰風踉踉跄跄的向她走過來,眼睛裏還帶着濃濃的殺意。
趙峰大吼一聲,猛的撲上司辰風的背,把他撲倒在地,林夭然吓的瞪大了眼……
轉瞬間的功夫,林夭然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搖搖晃晃的起來要去幫司辰風,但是她這小身板,本來就折騰的沒多大的力氣,這會兒,別說幫忙,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走!”司辰風喘着氣沖林夭然道。
林夭然怔怔的看着司辰風,又往前走了一步,這是被她司辰風帶回去後,第一次正面違抗司辰風的話。
她不能走。
司辰風不能有事。
這是她此時腦子裏唯一的念頭。
司辰風躲開趙峰的拳頭,怒瞪着林夭然:“走,聽見沒有!”
林夭然臉色煞白,斑斑血跡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雪地裏的幽靈,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跑了幾步撿了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然後又咬牙跑回來……
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趙峰跟本不會手下留情,招招往要害上招呼,林夭然趁着趙峰不注意,雙手抱着石頭狠狠往他後腦勺上砸,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勁,總之那咚咚的聲響,聽上去就像是在催命。
第三下的時候,就已經見血,林夭然睜大了眼,像個麻木的機器人,不斷的重複這個動作,直到趙峰再也掙紮不了,倒地昏死過去,林夭然才松開了手裏的石頭。
她看着紫黑色的血從趙峰腦袋下浸出,染紅了那一片雪地,林夭然心裏陡然一緊……殺人了,她殺人了……
司辰風站起來看了眼出氣多進氣少的趙峰,确認他不會再站起來,上前兩步,一把把林夭然攬進懷裏。
林夭然渾身都在發抖。
她見識過宮朔的手段,卻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殺人……
這對于此時的她而言,是一件完全不能接受的事。以至于不久的将來,當她能冷眼旁觀甚至于平靜的置身這些事情時,她自己都覺得時間真的是偉大又神奇。
但是此時的林夭然還是那個心性單純的少女,她甚至都忘了去查看司辰風傷的重不重,要不要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差點讓她殒命的地方,只知道眼前人影晃來晃去,腦子裏混沌一片,好像有個人用手電筒照她的眼睛。
林夭然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并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在冷風裏吹了那麽久,發了高燒,再加上受驚過度,神智不清,昨天還是打了鎮靜劑才肯閉上眼睡覺的。
“司少呢?”
護士進來,林夭然猛的坐起來,問道。
護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只說:“該吃藥了,你身體恢複的不錯,很快就能出院了。”
林夭然皺着眉看着護士,問道:“誰送我來的醫院?”
護士給她量了量體溫,微笑着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司辰風怎麽樣了?
留了那麽多血沒事嗎?
護士把藥和開水放到她面前,林夭然一把推開,不住護士的阻攔,翻身下床。
她必須得親眼看到司辰風才行!
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推門進來的許楓給攔住了。
許楓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着她疑惑的問:“林小姐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林夭然視線越過他,往他後面看了看,然而,病房門始終沒有再開,也沒有人再進來,她戰戰兢兢的問:“司……司少呢?”
“哦,”許楓露出招牌的淺笑:“司少在公司開會,今天歐洲的合作夥伴來洽談後期工程的事情,一大早就去了。”
林夭然心底非常疑惑,去公司了?身上的傷沒事嗎?
許楓又問道:“林小姐找司少有事?”
然後他又拿出手機:“我可以給司少打電話。”
說着,他竟是真的要撥電話的架勢……
“不……不用了!”林夭然忙道:“沒事,我就問問。”
許楓說:“沒關系的,司少雖然忙,但是接個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林夭然不得不解釋道:“真的不用,我就問問,真的不是找司少有事,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難不成是她昨天從出現的幻覺?林夭然心想。
“許先生,昨天是誰送我來醫院的?”林夭然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許楓說:“司少找到的你。”
林夭然心裏咯噔一聲,顫聲問道:“司少身上的傷要緊嗎?”
許楓不解道:“什麽傷?”
☆、084 告別
林夭然一怔,茫然的看着許楓……
許楓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說:“吃飯吧。”
林夭然視線随着許楓的身形移動,嚴重的疑惑越來越重,昨晚是她出現幻覺了?司辰風沒有受傷?
可是,那一幕幕那麽清晰,感受又那麽撕心裂肺,只是她幻想出來的?
“怎麽了?”許楓看她站着不動,關切的問:“不合口味嗎?”
林夭然搖了搖頭,坐到沙發上,看着面前的蔬菜粥和蝦餃小聲說:“不是,挺好,我只是不太餓。”
怎麽可能不餓,昨天晚飯都沒有吃,又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她只是心裏有事,吃不下。
許楓眉心動了動,說:“不太餓也吃一點,畢竟還要養傷。”
林夭然麻木的點了點,捧着粥小口小口的嘬,這一靜下來,喉嚨處疼的像是卡了塊石頭,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經歷酷刑。
疼歸疼,林夭然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疼習慣了一樣。
吃了小半碗蔬菜粥,林夭然擡頭,臉色非常不好:“許先生,司少昨天受傷了嗎?”
許楓正看着她,聽到林夭然這麽問,明顯頓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林夭然察覺到了點什麽,但是,面上依舊這種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許楓說:“手腕這裏,”他指着自己的右手手臂,說:“傷了一點,不過沒有什麽大事,不影響行動,休息幾天傷口長好就沒事了。”
林夭然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林夭然複又垂下頭,慢條斯理的吃早飯,每個動作都慢到極致,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弱,仿佛稍稍用下力就會碎了一般。
許楓看着林夭然的發頂,眼神晦澀難明,嘴角的淺笑也帶了點別的意味。
過了好一會兒,林夭然把早飯吃完,又把餐具收拾了,才沖許楓道謝,她面帶遲疑的問:“許先生,有件事我想問你一下。”
許楓颔首,示意她說。
林夭然說:“趙峰是怎麽處置的?”
許楓說:“趙峰已經移交警方,他的四個同夥在逃現在還沒有歸案。”
林夭然問道:“許先生,這件事,是您在處理嗎?”
許楓不解的看着林夭然,片刻後點了點頭。
林夭然咬唇想了一會說:“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許楓臉色稍稍有些凝重,只不過此時的林夭然并沒有注意到,她答應了那幾個人的,只要他們放了她,她也會幫他們一把,不再追究。
“什麽事?”許楓問。
他沒有直接答應林夭然,也許是直覺也許是對林夭然的了解,她說出這句話時矛盾的表情已經表明了她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必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果不其然,這件事讓他很為難。
林夭然期待的看着他,或者說,懇求的看着他。
許楓沒有說話,臉色帶着憐憫和不解。
“我想聽你的原因。”許楓說。
言外之意,如果理由不夠充分,那麽這件事是沒得商量的。
林夭然聽許楓說把趙峰移交警方就知道,肯定早就報了警,但是答應了的就一定得做到,雖然那四個人犯罪的事實無法揭過,但是,如果不是他們,她也見不到今天的太陽,趙峰一定會殺了她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最後關頭,不管是良心未泯還是迫于司辰風和宮朔的淫威,總之,他們選擇了放過她,還送了她一段路,足以表明,他們還是有救的。
林夭然把昨晚的事情經過跟許楓說了一遍,當然,她完完全全略過了關于宮朔的所有語言。
許楓聽完,沒有說話,林夭然知道這件事另他為難了,雖然事情是許楓在處理,但是他是聽司辰風吩咐,這事不算小事,他要做也必須要跟司辰風報備才行。
林夭然看出許楓的為難,輕聲說:“你如果為難的話,我和司少說吧,其實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現在沒事,主謀已經抓住,其他人只是被他忽悠過去,我總覺得,人心本善……”
她擡頭看着許楓,笑了笑說:“我不想違背自己的諾言。”
這笑,是發自內心的。
許楓面色更加複雜,看着她的眼神格外詭異,林夭然起初只以為他是因為為難,但是現在卻覺察到了異樣,尤其是現在,他這麽不冷不淡的看着自己,直把她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你怎麽了?”
許楓突然笑了笑說:“可以,不用跟司少說,這件事全權由我處理,司少不管的,我一會兒跟局長聯系一下,不再追究那四人。”
聽到這話,林夭然本來應該開心的,但是……心情卻比之前更加沉重,心裏難受的很,司辰風不管,對啊,這種事,他怎麽可能會管呢,自己又算的了什麽呢。
許楓看林夭然聽到他這話後失魂落魄的樣子,眉心微擰,張嘴想說什麽,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閉上嘴,什麽也沒說。
林夭然躺在病床/上,捏着摔碎了屏的手機左看右看,最後開了機,剛開機,就一瞬間湧進來幾十個未接電話和消息。
有司辰風的,有不認識的,但是更多的是魏林濤的。
她盯着魏林濤的名字看了好久,給他回了條短信報平安: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了,現在很好。
她等了好久,沒有等到魏林濤任何回複,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時間,哪怕是在上課,魏林濤也會打電話回來的,她猶豫了下,終于按向了撥號鍵。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連着打了三個電話都是如此。
林夭然皺眉,怎麽回事?
當天下午,林夭然吃了藥睡着後,病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本該肆意不羁的少年,臉上卻帶着不合年齡的成熟和沉重。
許楓在一旁站着,沒說話,過了有二十分鐘,他說:“時間差不多了,再晚就錯過航班了。”
聽到這話,少年瞬間眼眶通紅,他抓着門把手的手突然一緊,眼看着要擡腳進去,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