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蟄伏
(二)蟄伏
兇案的收尾工作雖然繁瑣,但不費腦子,也沒壓力。
沈婉婉本以為能輕松幾日,一大早又被叫了起來。
壞消息是她的鍛煉計劃又擱置了,好消息是現在每天往外跑,身體是真的一日比一日強健。
如今戚霞的案子還沒辦妥,又有新案。
沈婉婉直接來到現場。
昨夜城南某胡同大火,一連燒了好幾戶人家。
被牽連的幾戶人家火勢不大,沒有人員傷亡,但最先起火的人家幾乎已成廢墟。
沈婉婉到後,崔落幾人也陸續趕來。
沈婉婉詢問起情況來。
崔落把鄒國棟推了出去,“你問他,他最了解。”
鄒國棟撥走崔落的手,“可別這麽說,我只是辦過相關的案子而已,我和死者真不熟。”
死者張英明,已經四十多歲,許州城的好幾個混混頭子都和他稱兄道弟,平時喜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是局裏的常客。
近幾年沾染賭博的惡習,拿了錢便去賭,賭得家徒四壁也不願回頭。
“除了張英明外,還有一名死者,附近群衆說死者是張英明的鄰居方慶華,女,差不多五十多歲。”
崔落問:“人為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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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清楚,起火原因還在查。”
起火原因還未查清,便先将隊裏的人都叫了過來。
沈婉婉問:“死者不是窒息死?”
“恩,張英明的後腦曾被人擊打過,不過方慶華的屍體倒是完好的,沒有外傷。會不會是這方慶華殺了張英明,之後又縱火,自産自銷?”
幾人正讨論着,陶姜戴着手套走出來。
勘察現場戴的手套都是白色的,但陶姜進去走了一圈,手套已經烏黑。
鄒國棟問:“陶隊,裏面情況如何?”
“痕檢剛勘察完,一會兒法醫會把兩具屍體帶回去解剖,目前還沒聯系到他們的親人。”
昨夜火災的事鬧得很大,現在時間雖然還早,警戒線外已經圍了很多人。
胡同狹窄,群衆們都湊在一起,耳朵尖的人聽到陶姜的話,搶着說道:“他倆都沒親人。”
陶姜朝他招招手,“進來說。”
那人便鑽過警戒線走進來,“張英明都沒結婚,和爸媽早就斷了聯系了,根本就沒親人,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還有方姨,也是孤身一人,人很和善,對我們都聽不錯的,對張英明也不錯,我們都勸她離張英明遠點,她都不放在心上,還經常給張英明送飯。”
沈婉婉說:“張英明沒有親人就算了,方姨也沒有親人?”
“說是老伴孩子都死了,她搬過來時就是一個人,是個苦命的人。”
“她什麽時候搬過來的?”
“是八幾年過來的,好像是八零年?有十幾年了。”
“張英明一直住在這裏?”
“他也是後來的,比方姨要早兩年,都是十多年的老鄰居了。唉,我早就想到張英明這人會不得好死,沒想到他還會連累方姨!”
張英明和方慶華死在同一處,張英明又遭人擊打過,方慶華不能洗脫嫌疑。
但附近的鄰居卻一副方慶華被連累的表情,陶姜生出幾分奇怪,“為什麽方慶華是被連累的?”
鄰居說:“方姨這個人真的很好,平時誰家需要幫忙她從來不推辭,幫忙看個孩子啦,買東西啦,或者誰家困難借點兒錢,她都應下。包括張英明也是,方姨偶爾會去幫他打掃衛生,還會給他捎飯,親媽也不會做到這個份上吧?方姨又不會得罪人,肯定是張英明得罪人了,人家來放火,才害了方姨。”
鄰居一番話說話,警戒線外的人七言八語的議論起來。
無非是張英明有多可惡,方姨可憐那些話。
陶姜照例詢問了張英明的仇人,這下大家夥更有話說了,“他的仇人可多了去了,我們胡同就沒喜歡他的!他這人霸道的很,早些年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麽德行,還借給他錢,他一直都沒還過!還有啊,平時經常欺負我們,我讓我家娃去買醬油,他家的沒了,說搶走就搶走,把我家娃吓得一個星期不敢出門!”
“還招惹來好些流氓,這幾年胡同裏可沒安寧過,那些人經常欺負我們。”
“還有啊,張英明還總調戲老趙家的女兒,小姑娘才多大點,被他纏上,真可憐!”
對張英明的控訴數不勝數,沈婉婉全都牢記在心裏。
陶姜示意崔落進去走一趟,“來現場的都進去看看,注意不要破壞現場。”
崔落沖沈婉婉擠眼偷笑。
她帶着沈婉婉和才趕到的向東一起去張英明家。
張英明家是起火點,也是燒毀最嚴重的,房屋有塌陷的部分,牆壁也全都被熏成了黑色。房門的連接處壞了一半,此刻歪斜地靠着牆。
院子裏堆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多都被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黑灰。
火災是半夜發生的,消防隊已經進去勘測過,現在沒有二次坍塌的危險。屍體已經被擡走,他們将二人送到醫院急救時才發現張英明的後腦有傷,這才通知刑警隊。
由于是先發生火災,沒人想到會是刑事案件,現場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
滅火的消防隊員也只能指出兩具屍體倒下的位置,張英明死在沙發上,方慶華倒在窗戶前。
房子不大,進門是廚房,左邊是小卧室,右邊是稍微大些的客廳。客廳裏擺着雙人床,現在的住宅還無法将客廳與卧室很好的區分。
沈婉婉留意到,廚房沒有開火的痕跡,但沙發前的茶幾上擺着飯菜。
都是些家常菜,有炒土豆絲,還有茄子炖肉。
崔落蹲在茶幾前觀察片刻,說:“看樣子不像是飯店裏炒的,我記得剛剛有人說方慶華經常給張英明送飯菜?”
沈婉婉則走到沙發對面的櫃子前,從位置來看,從前這裏應該有電視機,現在空空如也。
房間內也沒有任何值錢的電器,最值錢的應該就是沙發了。
沈婉婉說:“如果方慶華是來給張英明送飯菜的,看張英明的位置,方慶華來時他應該還是活着的,如今二人都死在房間裏,方慶華的嫌疑很大。”
“這不合邏輯。”
向東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襯衫,他看重外表,但凡來隊裏,都會穿戴得整整齊齊。但白襯衫進入火災現場實在不友好,向東一直在拍打落在襯衫上的灰塵,整理完畢他才繼續說:“這些年方慶華一直照顧張英明,張英明願意讓方慶華進家門,也願意吃她做的飯菜,可見關系還是不錯的。無緣無故的,方慶華為什麽殺人?”
方慶華和張英明認識多年又一直交好,二人沒有任何利益關系,這的确是說不通的。
崔落推測道:“又或者是方慶華送來飯菜後便離開了,後來察覺到起火,便想來救張英明,沒想到人沒救成,自己也倒了。”
沈婉婉戴好手套,四處找線索。
其實痕檢和陶隊都已經進來過,不會遺留太多線索,陶姜特意讓崔落帶着沈婉婉和向東進來轉一圈,是想讓她們盡快熟悉自己的角色。
沈婉婉明白這一點,但還是認認真真做好該做的工作。
她在客廳轉了一圈,雖然沒找到新的線索,卻發現客廳裏少了些什麽。
“兇手将兇器拿走了?”
崔落指向小卧室,“剛剛聽老鄒喊,兇器似乎在那邊。”
沈婉婉走向小卧室。
小卧室裏只有一張單人床,地上堆着不值錢的雜物,已經被張英明當做庫房來使用。
單人床靠窗,兇器就在單人床上,是一根鐵棍,一頭粗一頭細,粗的一端布滿血跡。
兇器還未被收走,應該也是陶姜特意叮囑的。
可兇手為何不帶走兇器,又為何特意将兇器放在沒有人居住的小卧室?
若是不方便帶走,随手丢在客廳便可。
回客廳要經過廚房,沈婉婉留意到廚房水缸旁邊的縫隙裏丢了一塊磚頭。
磚頭并未積灰,是剛放到此處沒多久的,沈婉婉将磚頭收進物證袋裏。
由于案子已經發生過一段時間,沈婉婉幾人乘坐警車回到隊裏時,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張英明,男,41歲,屍體呈拳鬥姿勢,氣管腔內無煙灰、炭末沉着,無熱作用呼吸道綜合征,血液中不含HbCO,可以确定是死後焚屍。其致命傷位于枕骨,為棍棒類損傷,創口的形狀、直徑與案發現場的鐵棍一致,可以确定鐵棍就是兇器。”
“方慶華,女,50歲,屍體同樣呈現出拳鬥姿勢,氣管腔內有煙灰、炭末沉着,咽喉、氣管、支氣管黏膜充血、水腫、壞死,形成灰白色假膜,都是熱作用呼吸道綜合征的表現,死者的确因火災而死。”
向東是偵查員,接觸過的法醫學知識不多,下意識問道:“熱作用呼吸到綜合征是什麽意思?”
沈婉婉離向東最近,便說:“火災中喪生的人大多是窒息死,高溫煙霧進入呼吸到,引起方才法醫說的一系列反應,導致喉嚨水腫,進而窒息,這是判斷是否為生前燒死的确證。”
崔落贊道:“剛來就知道這麽多,不錯嘛。”
沈婉婉謙虛道:“只是剛好看過類似的知識點,其實都是書本上的內容,實際情況往往更複雜,我還得努力學習才行。”
向東沉默的放下手中的筆。
他看着記錄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再看看沈婉婉抱臂輕松的模樣,心中的落差感越來越強烈。
自打來了市局,好像每一次被表揚的都是沈婉婉,而扮演笨蛋角色的都是他。
向東絞盡腦汁地從腦袋裏挖出一點點與法醫學有關的知識,“我記得……高溫條件下,顱骨也會發生顧着,和頭部遭受重擊的情況類似,不會弄混吧?”
所有都看着向東,這一回,他們真的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向東臉皮再厚,此刻也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他故作若無其事地拿起鋼筆,手指一碰到鋼筆,鋼筆就飛速轉了好幾圈,“我也是在書上看到的。”
法醫笑道:“今年的新人都很願意研究法醫學嘛,這太好了,我很高興,你們比老鄒他們強,他們是一星半點都不懂,就知道催催催。”
向東感覺找回了些場子,坐得也直了。
法醫話鋒一轉,又說:“不過雖然會有此類現象,但屍體呈現出的表象還是有細微不同,更何況鐵棍是弧形的,枕骨也有相應的凹陷,可以确定鐵棍是兇器。”
鄒國棟呵呵笑了幾聲。
向東恍然明白方才為何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痕跡已經完全能對得上,還找到了兇器,即便他說的情況是存在的,也足夠排除了,他問的根本就是個蠢問題。
這一下子,向東又洩了氣。
法醫彙報完,陶姜才站出來說話,“從目前調查到的情況來看,張英明仇家很多,而方慶華正好相反,沒有仇人。方慶華的人際關系比較簡單,我們先來梳理她的問題。”
“方慶華蘆城大梁村人,八零年丈夫離世,方慶華沒有其他親人,獨自來到許州定居。剛到許州時靠洗衣服、賣紐扣賺錢,後經鄰居介紹,在一家飯館打工,工作至今。按照鄰居的說法,方慶華是胡同裏的老好人,大家對她也都不錯,不然不會給她介紹工作。就連張英明也對她客客氣氣,兩人相處的不錯。如果張英明和哪個鄰居鬧矛盾,鄰居害怕張英明報複,還會請方慶華幫忙說話,一般情況下事情就了了。”
崔落惋惜道:“這麽看來方慶華的确是被連累的,多好的一個人啊,為了這種人死了。”
“張英明的仇人就太多了,他沒有正當職業,去年還因為偷竊被捕,當時查到的金額比較小,沒關多久就放出去了。我已經派人去找與他接觸比較多的榮哥,他和那邊的人來往比較多,具體和誰有什麽仇,還得問他們。”
崔落看向鄒國棟,“老鄒,昨天你帶回隊裏的那個狼哥,我記得他認的大哥就是榮哥。”
“是他,榮哥最近不老實,我看他小子想倒騰違禁品,就想過來敲打敲打。他一直找借口不過來,我昨天就先把小狼叫過來了,最後榮哥也沒來,讓他們另一個人過來打發我,不過我們約了今天見面。”
沈婉婉剛工作,對流竄于許州各地的混混們還不太了解,陶姜特意讓她和向東一起去見榮哥。
榮哥全名柳凡榮,35歲,警局常客之一。
他在許州小有名氣,但凡有打架鬥毆的,準少不了他。
至于他再往上拜的碼頭,那就更高了。
陶姜擔心兩個新人會受欺負,特意讓鄒國棟跟着,許州的混混就沒有不認得鄒國棟的。
鄒國棟找到榮哥時,榮哥正在金沙會所唱歌。
金沙會所背景複雜,榮哥幾人經常過來。
鄒國棟剛一進去,便引來側目,他笑呵呵地推走幾人,走到榮哥身邊坐下,攬住他的肩膀,“榮哥最近都沒什麽時間呦。”
榮哥這才發現鄒國棟,戰栗過後,扯了個麻木的笑容,“鄒哥,您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今天我去見您麽。”
鄒國棟笑眯眯道:“你現在地位高,我請不動你,不就得過來了?”
榮哥關掉音樂放下話筒,朝鄒國棟點頭哈腰,“您這是說的哪的話,我這幾天忙,是真的忙。您有事您說話,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鄒國棟看了一眼榮哥的小弟們,榮哥立刻将他們遣走。
鄒國棟這才說:“最近忙什麽,打算進軍新領域了?”
“哪的話哪的話,我可沒那膽子,就是帶着兄弟們瞎混呗。”
鄒國棟問:“就和張英明混到一起去了?”
榮哥嘴角抽了一下,賠笑道:“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別和我耍花招,昨天你去張英明家了,對吧?”
榮哥硬着頭皮點頭,“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去了一趟,一起吃了頓飯就走了。”
“幾點去的?”
“中午,飯點。”
“聊什麽了?”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喝酒吹牛逼。”
鄒國棟笑着瞟了眼榮哥,“就沒說點別的?”
榮哥像是要急哭了,“我的好哥哥,你就別拿我打趣了,他到底怎麽了?犯事落你手裏了?”
鄒國棟随意道:“死了,被殺了。”
“什麽?!”榮哥驚訝地站起身,“明哥死了?!是誰,誰殺的?你告訴我,我去給明哥報仇!”
鄒國棟提醒道:“演過了啊。”
榮哥的慷慨激昂、憤世嫉俗還沒完全表演完,聽到鄒國棟的話,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無辜道:“鄒哥,真不是我,我沒這膽子。”
“我怎麽聽說,你昨天中午和張英明吵了一架?”
“朋友間的小打小鬧嘛,就是、就是我相中他一個女人,都是他玩過不要的了,我想要過來,他不樂意,他這不是有毛病嗎?”
走訪鄰居時,鄰居的确提到了一男子與張英明發生争吵,但未能聽清争吵內容,也就只能聽榮哥說了。
鄒國棟挑起眉,“就為一個女人?”
榮哥委屈巴巴地瞧着他,“可不,就一個女人。”
鄒國棟打量他片刻,接着問:“張英明平時和什麽人來往,和誰有過節。”
“鄒哥,這可數不清,他那人脾氣暴,兩句話說的不對,就能揍你一頓,天天和自己人打架,我們都不想和他多說話。”
“他有和你們一起做生意嗎?”
“這倒沒有,他一直獨來獨往的,幹什麽也不告訴我們,反正肯定沒幹好事。”
鄒國棟看向沈婉婉,“你怎麽看?”
沈婉婉道:“雖說聽起來招人恨,但如果只是這些小打小鬧,又沒有其他利益沖突,好像沒到殺人的地步。”
鄒國棟便問:“有沒有人和你抱怨過他,甚至說要殺了他?”
“兄弟們倒是沒說過,不過……”榮哥古怪地笑了兩聲,“那女人可能想殺了他。”
“女人?”
榮哥滿不在乎道:“就是我想睡的那個,舞廳裏領班的何晴,張英明欠了她很多錢,現在又不樂意和她好了。我去追,張英明還不樂意。”
*
沈婉婉幾人離開時,榮哥的小弟們還留在會所的大廳。
鄒國棟叼着煙走出去,目光從小弟們臉上掃過,小弟們心虛地低下頭。
鄒國棟在幾人面前停下,朝站在第二排的一個人招招手,“你過來。”
被叫過來的小弟一臉驚恐。
他小心翼翼挪過來,“鄒哥,我最近沒犯事吧。”
“怕什麽,聊聊而已。”鄒國棟說,“我前幾次來見你和柳凡榮挺親近的,關系不錯?”
小弟有些自豪,“榮哥很信任我。”
“既然信任,他的事情也會交給你辦吧?”
小弟點頭。
鄒國棟問:“他和張英明的事情,也是你辦的?”
小弟臉色變了。
鄒國棟乘勝追擊,“有什麽話就直說,這是在幫你榮哥,他都跟我交代了,你還藏什麽?”
小弟艱難地點頭,“是我。”
鄒國棟笑容燦爛,他摟住小弟的脖子,“真有事?走,過去聊聊。”
沈婉婉和向東本應該留在原地等鄒國棟,但沈婉婉思來想去,分別又叫了幾個人過來,像鄒國棟般問他們的話,只不過這一回沒詐出來什麽。
向東好笑道:“這塊鄒哥熟,你還湊什麽熱鬧?”
沈婉婉解釋道:“我是擔心剛才那人真要交代了什麽,又不至于被抓進去,将來在榮哥面前不好混。”
向東擰起眉,鄙夷道:“你還要幫一個混混?”
沈婉婉正要解釋,鄒國棟問完話回來了,“你倆在讨論什麽?”
向東說:“她要幫一個混混打掩護,我們是做刑警的,得認清自己的責任。”
鄒國棟卻沒生氣,他笑眯眯道:“這話說的,如果抓不進去,就得給自己留條路,将來都是線索。婉婉考慮的很周到嘛,值得表揚。”
向東:“……”
天底下哪有警察放過小混混的道理!
向東撇撇嘴,煙霧地看了沈婉婉一眼。
而沈婉婉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敵意,追着鄒國棟問道:“鄒哥,你問出什麽了?”
“這個啊,回去再說。”
*
沈婉婉三人去見榮哥時,隊裏其他人也沒閑着,陶姜将張英明所有犯罪記錄都調了出來。
這一調,着實令人震驚,單子上整整一列,全是他犯過的事。
十五次偷竊、兩次入室、五次打架鬥毆。
每一次出去時都保證自己絕不再犯,卻從來沒有真的悔改過。
“張英明家附近的鄰居我都已經問過一遍,他們昨日只看到柳凡榮去過張英明家。另外一個叫周建國的男人與張英明有宿怨,兩人是鄰居,周建國曾揚言要殺了張英明。”
“動機是?”
“說是張英明占了他家的地,有十平米左右,不肯還,已經鬧了很多年了。”
鄒國棟補充道:“我這邊也問出個情況,是和張英明有感情糾葛的,叫何晴,在舞廳工作。還有,柳凡榮和我們撒謊了,他說和張英明吵架是因為何晴,但實際上,他前幾個月和張英明合夥做生意,倆人開了一家足浴店,結果張英明賭瘾犯了,把賬上的前全都提走輸光了。現在就是賴着不肯給錢。”
張英明的仇人多,一一排查需要時間。
一整天的走訪後,嫌疑較大的便是柳凡榮、周建國、何晴三人。
何晴與柳凡榮一樣,不肯承認與張英明有經濟糾紛,直說二人是男女朋友,前不久剛分手。
沈婉婉忙了一整日回到家,已經九點多鐘。
林玉英特意給她留了晚飯,沈婉婉還看到了昨日留下的雞腿在碗裏。
原主都不知道雞腿是什麽滋味。
林玉英還沒睡,張羅着去廚房給她熱飯。
沈婉婉跟着走進去,“我自己來就行,不用麻煩。”
“辛苦工作一天,回家怎麽也得吃上一口熱乎的,”林玉英特意把盛着雞腿的碗拿給沈婉婉看,“這是小卓留給你的,他今天特別老實,回家就寫作業,還說要問你不會的題……婉婉,你沒生小卓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