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屍塊
（一）屍塊
成亮是在三天前遇害的，時間比成立還要早。
短時間內兄弟二人接連遇害，就不能只從成立的角度尋找動機，案件的重心被拉到成家人上。
成亮案的報告很快傳到隊裏，他是在家中遇害的，在三天前的淩晨兩點鐘，兇手翻進成亮的獨棟別墅将其殺害，翌日傍晚，成亮的妻子戚霞從娘家回來，發現丈夫的屍體。
“經手成亮案的同事已經調查過成亮的人際關系，此人經商得罪不少人，不過都不至于拼命。再就是男女關系混亂些，除了戚霞這個正牌妻子，在外面包養了不少小三小四，與幾個按摩女也有瓜葛。”
“嚯，玩的夠花的，是被哪個情婦滅口了？”
陶姜說：“成亮腹部中刀，遇害前曾試圖抵抗，但被兇手制伏。他身材高大，普通女子無法将其制伏。”
朱建華冷不丁地笑了一聲，“那就是工作上遇到的仇人了，這人的人品不怎麽樣，死的好。”
不管死者的過往究竟如何，這話都不該從辦案人員口中說出來，沈婉婉對朱建華生出幾分好奇。
她能看出朱建華并非針對成亮，而是始終抱着不滿的态度，對一切都不滿。
其餘人對朱建華的話習以為常，只有坐在他前面的崔落回頭敲了下他得保溫杯，“小心有人告你。”
朱建華身子往後一仰，翹起二郎腿來，“誰愛去誰就去，陶姜喜歡打小報告，讓他去，趕緊把我開了，我好回家享清福。”
朱建華的話像是按動了某一個開關，辦公室內陡然安靜，就連窗外的蟬都識趣的閉了嘴。
一屋子人大氣都不敢喘，有幾人悄悄看陶姜，剩下幾人都把頭低着，像課堂上躲避老師點名的學生。
陶姜一手拿着文件，神色陰郁。
尴尬的氛圍維持了數十秒，直到陶姜将文件放下，大家夥才敢悄悄松口氣。
Advertisement
朱建華與陶姜，應是有些故事的。
陶姜說：“有一點必須要留意，今天你們發現屍塊的人家，也就是那位楊春玲，他是成亮的情婦之一。”
哥哥遇害後沒幾日，弟弟慘遭分屍，屍塊又在哥哥情婦家中被發現，實在是有趣。
若沒有成亮這層關系，楊春玲或許還能洗清嫌疑，現在卻是摘不淨了。
崔落驚訝之餘，想到沈婉婉曾說的話，“陶隊，婉婉在楊春玲家裏就說過，那屍塊不太可能是從窗外系上的，楊春玲又說不知情，要麽是她撒了謊，她并非一直在家中，要麽她就是兇手，屍塊丢在自己家中只是欲蓋彌彰。”
陶姜的神色還沒緩解，淩厲的目光瞟向沈婉婉，沈婉婉也哆嗦了一下。
她扯出乖巧的笑容，盡量不被卷入朱建華與陶姜的戰争。
陶姜輕哼一聲，沈婉婉只聽語氣也不知是不是誇獎，“還算正常。”
牽扯到成亮的案子，沈婉婉被分到的工作又多了些，她要用一整天的時間将成亮的案子搞清楚，還要去見成亮案的幾名嫌疑人。
至于關鍵人物楊春玲，則是陶姜親自上陣。
陶姜還算體貼，将所有人分成兩隊，隊裏一半的人留下來加班加點，剩下一半回去休息，明日輪替。
由于是新人，沈婉婉和向東今天都可以回家，崔落也被陶姜趕走。
他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唯獨沒提到朱建華。
朱建華習以為常，拿着保溫杯便要走。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向東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再看看沈婉婉，意味深長地笑道：“有時候太想顯擺，更容易露怯。”
只瞧這二人話說的語氣便知道了，沈婉婉雖然不見得多聰明，但都穩紮穩打，向東正相反，他太想将自己的能力展現出來，太過急躁，反而錯過很多細節。
向東臉色一沉。
朱建華卻是不給他出氣的機會，拿着保溫杯便走了。
陶姜低頭整理文件，沒看到他一般。
崔落處理好自己的工作，見向東的臉色仍舊不好，便說：“老朱就這樣，嘴裏不饒人，別放在心裏。”
沈婉婉趁機詢問道：“朱哥和陶隊似乎不太對付？”
“噓，”崔落看看周圍，将沈婉婉和向東拽到院子裏，才接着說道，“豈止是不太對付，兩人分明就是仇人，水深火熱的那種。”
向東神色不明，“陶隊好歹工作認真，他呢？案子的事一點都不管，白吃公家的飯。”
他似乎還在為朱建華的話耿耿于懷。
沈婉婉卻有不同的想法。
方才朱建華看似完全不參與案情讨論，但又能接上陶隊的話，分明是在認真聽他說話。
崔落反駁道：“你剛來，有所不知，老朱真的很聰明，而且他不是完全不管案子，有的時候實在沒進展，我們也會去問老朱，案子辦到哪一步，他全都知道，還能給我們指條路。”
案件每每僵持，走投無路，陶姜便會将一個人踹出辦公室。
他不下什麽命令，被踹的人也不會問原因，直接去找朱建華就對了。
陶姜與朱建華都是優秀的人，卻水火不容到如此地步，着實奇怪。
沈婉婉問：“他們之間有私人恩怨？”
崔落點點頭，低聲道：“老朱有一個弟弟，也是咱們系統的，一次執行任務做卧底，失聯很久，而且有證據表明他可能投敵。當時陶隊認為他已經背叛我們，查了很久，基本上是幫他當做嫌疑人來查的。後來才知道他是被發現身份控制住，而且為了保護其他同事，即便受盡折磨也沒吐出半個字，發現他的屍體時，基本上什麽都辨認不出來了，很慘。”
從此以後，朱建華對調查弟弟的陶姜恨之入骨，兩人至今不對付。
沈婉婉聽得唏噓，好像既能理解陶姜，又能共情朱建華，難以判斷對錯。
換作是她，會相信身邊的隊友嗎？她也不知道。
剛抱怨過朱建華的向東一時無法接話，他斜了一眼沈婉婉，肚子裏藏了無數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就在這時，市局大廳傳來一陣騷動聲。
沈婉婉回頭看去，楊春玲不管不顧地闖了出來，嘴裏叫罵聲很大，“你們算什麽？憑什麽扣着我不放？你們離我遠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