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別趣
別趣
“我踩上去怎麽就覺得那麽不安全呢?”俞鳴野爬上紅色梯子,踩上去的時候仿佛從腳下傳來輕微的晃動。
聞鶴笑了幾聲,是默認的意思。
“你在前面走路要小心點,我們已經爬得挺高的了,”俞鳴野往下看了一眼郁郁森森的山林,很快又收回視線,“感覺一踩空就能摔倒山腳下去,說不定還能滑到河裏。”
俞鳴野腦海中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畫面,比如自己不小心踩空直接滑落山底的那種……
“嗯。”聞鶴還是笑,仿佛一點也不害怕。
攀上去後就要轉彎了,那之後有極短的一段路旁邊有鐵護欄,扶住時也是能晃動的。但即使是這樣,這種簡易的、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欄杆也沒能全程裝備在每一段山路上。
他們越往山上走,路變得越來越難走。
但走得多了,身體好像是習慣了一樣,倒還沒剛才那樣累得走一段就有些氣喘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從剛才遇到的那個大爺來看,下山的路估計也就只有這一條,俞鳴野和聞鶴說不清自己已經走了多少個“之”字形了。前路茫茫,只有一直往前走。
再過了一段路,他們又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從山上下來,看得出來也有些累了,下山的速度也不如剛才那個大爺快。
俞鳴野有心想搭讪問問離山頂還有多遠,看了他們好幾眼。
那對情侶也看了俞鳴野和聞鶴好幾眼。
“下山了?”卻是聞鶴先開了口。
“是啊。”情侶中的那個穿着黑色長羽絨服的男人回答,他走在前面,走一兩步站穩後就轉身伸出手去扶另外那個穿着同款白色長羽絨服的女人。
“這裏離山頂還遠嗎?”聞鶴又問。
Advertisement
“不遠了,”長羽絨服男思索了一下說,“你們再爬個十五分鐘左右應該就能登頂了。”
“你們花了多長時間登頂?”俞鳴野跟在聞鶴後面問。
“不久,”長羽絨服女抓着羽絨服男的手找着合适的臺階落腳,“我們就花了一兩個小時。”雖然有些累,看起來還是挺精神的。
聞鶴和俞鳴野的上山速度比他們下山都快,很快就和這對長羽絨服情侶擦肩而過,聞鶴站在一旁,讓他們先過。
這段石階每一格大概就十厘米寬,臺階又高又窄,周邊也沒有欄杆,一側是山,另一側望下去是茂密的森林。長羽絨服情侶相互扶持着一步步向下踏着。
“小心。”俞鳴野對他們說。
長羽絨服女聽了後笑了笑:“你們也要小心。”而後擺手跟他們說再見。
俞鳴野和聞鶴也笑着擺了擺手。
告別情侶後大概又走過了一個五分鐘,他們終于看到一個石門,上面用小篆寫了“福門”兩個字,沒有什麽浮雕、花飾,看起來是用很多大石頭堆砌起來的。
門前還有一棵很瘦弱的樹,歪在一側,枝幹光禿禿的,上面分出幾根枝丫,葉子也不是很多。
石門也是窄的,僅容一人通過,俞鳴野和聞鶴先後進入石門。
俞鳴野看見石門裏放了張凳子,凳子上有個飲料箱子,上面有個牌子标着價格和二維碼,說是自助收費。
“這賣什麽啊,全都空了。”俞鳴野在門下停了一會,琢磨這個東西。
“剛才看見不是還有一瓶嗎?”聞鶴沒有停留。
“那瓶是喝過的,已經沒了三分一。”俞鳴野也跟着走上去。
進入石門繞過一個彎,又是新的上山的路。
“噢。”聞鶴應了一聲。
兩個人一路爬山,也不是一路在講話,偶爾興致來了才說上幾句。
俞鳴野看聞鶴有偶像濾鏡,是怎麽看他怎麽覺得可愛,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也覺得可愛,看他百事無聊折草玩也覺得可愛,光靠着這些觀察都覺得上山這段路無比有趣。
除去覺得聞鶴可愛的心路歷程,爬山的過程有時甚至顯得有些枯燥。
塗鴉石上說的這座山海拔只有386米高,但走起來實際也不容易,這邊不是已經修建好的旅游景區,只能算是半開發式的,走的路都算是山路,還是比平常攀登那種景區內的山要難一點。
三百米,要登頂也不容易。
過了石門原先是有不同的路的,被封了,前面還有偌大一個告示牌,說前方事故多發,道路危險,這條路不可行。
所以到底上山的路還是只有一條。
曾經的那一條因為死的人多了,就被封了。
俞鳴野經過剛才手腳并用地爬山後,已經把手機都丢進包裏了。
他自覺十五分鐘已經過去,甚至覺得半個小時都過去了,但上山的路還是彎彎繞繞,無法探知到終點。
一路的石階被踏得多了,紋理也不是很清晰了,落葉被碾成了渣,階梯連橫平豎直都無法保證了。
偶爾從錯落的樹葉之間的空位望出去,那頭的村莊顯得很近,山顯得很遠。人們的建築和自然的産物亂亂地交雜在一起。
“越來越熱了。”俞鳴野把拉鏈又拉下去一點,拉鏈扣子到了肚臍的位置,很快又覺得這樣拉拉鏈太吊兒郎當了,又拉回胸口處。
“到正午了吧。”聞鶴也熱,“熱到我都想把外套脫了。”
“再脫就冷了。”俞鳴野停了一下,擡起頭呼了口氣,“餓了嗎?”
“不餓。”聞鶴很快回答。
“這路一路望不到盡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山頂。”俞鳴野又說。
“快到了吧,剛才那兩個人不是說就十五分鐘就能登頂了嗎?”聞鶴說。
“但我覺得我們從遇見他們後,半個小時都過去了,連個像登頂的入口都沒有看見。”俞鳴野說。
“說不定等會轉角就看見了。”聞鶴說。
“嗯。”俞鳴野說。
“沒事,”聞鶴又說,“反正我們又不趕時間。”
“嗯。”俞鳴野笑了一下,應。
或許時間過得不長,只是因為一路在走着,看不到終點,才顯得漫長。
兩人保持着步伐,在又一個轉角後再一次看見一個封路的告示牌後,終于看見了登頂的希望。
“終于。”俞鳴野看見山頂後興奮得連步子都邁得變歡快了,這次是他走在聞鶴前面,“這裏有些石頭不太穩,小心。”
“嗯。”聞鶴向前看,也看到了山頂。
山頂那仍舊是有個紅色六角小亭子,亭子的四根柱子的紅色有了不少劃痕,掉落的漆斑駁着。
他們很快就登上去。
小亭子的柱子貼着兩幅對聯,很有歷史感了,檐枋上的牌匾看着倒很新,寫着字母,不像是英語,也不太像是俄語,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石凳上仍舊有個自助收費飲料箱,這次倒是有兩瓶雪碧在裏面了。
小亭子并不建在山的最高處,小亭子上面還有像亂石堆一樣的地方,小亭子往外延伸一米處有兩道鐵欄杆,而亂石堆在上面則是毫無遮攔。
石凳上有個大背包,亂石堆上有個人。
“有人。”俞鳴野在較為陰涼的一側凳子上坐下,把身上的包也解了下來放在旁邊。
“哦。”聞鶴沒看,直接走到鐵欄杆旁看風景。
他拿出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江水和村落:“那邊有個學校。”
“十二點了。”俞鳴野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甚至掃碼買了一瓶雪碧喝。
居然是熱的。
“嗯。”聞鶴應了一聲,沉迷于風景。
當聞鶴顧着擺弄望遠鏡看風景的時候,俞鳴野偷偷拍了他幾張照片。
淦,聞鶴拿着望遠鏡低着頭笑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等拍完又把飲料喝完,俞鳴野才走到聞鶴身邊。
今天的陽光很好,萬裏無雲的天空透着純淨的湛藍色,俞鳴野和聞鶴站在這邊的山上,和對面連綿的山脈隔江相望。
無數的山峰像站在一起拍畢業照的學生,一座隔着一座,密密麻麻又有些錯落有致,高高矮矮,從空隙裏冒出無數個腦袋來。
而此時的天空是一種很淺的藍色,蜿蜒的江水是濃厚的墨藍色,山腳是白色的村落,遠處的峰林顯露着一種較黯的綠,峰林上方籠着一層淡黃色的光暈,天空到山影到峰林顏色一層疊着一層,像漸變,加上底下的風景,組成一張上好了色的潑墨山水畫。
聞鶴拍照很随便的樣子。
他随手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就又把手機揣在兜裏了,又開始拿着他的寶貝望遠鏡在玩。
俞鳴野站在他旁邊拿出手機拍了許多照片,他不喜歡拍全景,只是換着畫幅比在拍照。
面前的這一片景色,他拿着手機左中右就拍了三個角度,每個角度都有好幾張圖,點開相冊看一眼,張張都是相似又不同。
“角度還是不太對。”俞鳴野覺得這裏看到的景色還是跟攻略圖片上的有偏差,圖片上的應該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視拍下來的。
不過,雖然角度不對,俞鳴野還是拍了好多照片,拍了遠處的山、近處的果子、甚至欄杆下面的雜草。
“什麽角度?”聞鶴問。
“你有看那個旅游攻略嗎?”俞鳴野一邊找着合适的角度拍照,一邊問他。
“看了。”聞鶴靠在欄杆上望。
“那你看到那個登山團拍的照片嗎,就是看日出日落的那個團?”俞鳴野回憶着攻略上的圖。
“看到了。”聞鶴還記得,放下望遠鏡側身指了指後面真正的山頂,“估計是要站那裏拍。”
正當他們在讨論照片角度的時候,站在山頂拍照的那個人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