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不想被先生抛棄
第18章 他不想被先生抛棄
小護士自然知道他說的人是誰,回道:“俞先生已經帶着蘇先生出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緣腦袋重重地“轟”了一聲,全身軟綿無力,手裏的出院證明也因為顫抖得太厲害而掉落到地上。
先生怎麽會抛棄他偷偷離開了?!
小傻子不相信,哽咽地搖頭,連東西也不拿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因為平時都有先生或者管家陪同,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獨自面對這個世界,弱小的心靈一直緊繃着,都快要崩潰了。
偌大的病房走廊上人來人往,沈緣咬緊嘴唇,一時之間找不到下去的樓梯和電梯,又因為太社恐,不敢開口,只能胡亂跟着推藥的護士一起進入了電梯裏。
封閉的空間和幾個面生的路人讓他感到莫名的慌張、壓抑。
可這種時候也只有忍耐。
沈緣緊張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也不敢按樓層數字,直到電梯門打開,他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但很不幸,護士和幾個路人不是下樓的,他也跟着一起升到了二十樓。
沈緣看着外面陌生的環境,眼神變得更加驚懼了,他嬌小的臉蛋倏然雪白,嘴角癟了癟,長長的睫毛挂滿淚珠。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哭,他一定要堅強起來,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小傻子擡起手背擦擦眼淚,随後便看見不遠處漆黑的樓梯口,心裏頓時一喜。
但黑黝黝的樓梯口就像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透着一種不可名狀的陰森。
沈緣咽咽口水,害怕地縮了縮身體,随即又挺直脊梁,他告訴自己,他不想被先生抛棄,不想變成沒人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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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還是強壓下心裏的恐懼,邁出腳步,踉踉跄跄地跑過去,一只手扶着欄杆,在沒有一絲光線的樓道裏狂奔。
下身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敢停下來,一個勁地跑着。
整整二十層樓,他跑了好久好久,才終于氣喘籲籲地走出了醫院門口。
沈緣大口吸收着空氣,小臉通紅,雙手撐着膝蓋緩了好一會,才擡起頭來。
但外面的車水馬龍還是讓他頭暈目眩,根本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回家的路。
他想打車,但身上沒有一分錢。
平時都是坐俞修情的私家車出門,現在他一個人站在大馬路邊,只能幹巴巴地看着過往的出租車,極度不安的內心迫切地期望能看見先生的車來接他。
可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天色漸漸變暗,他還是沒看見一輛熟悉的車經過。
先生不會來了。
沈緣重重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走在人行道上,一只腳無聊地踢着小石子。
他現在要去哪裏……
是不是跟那些流浪漢一樣,睡在路邊?還是睡在沒有一點溫度的長椅上。
沈緣鼻尖一酸,低下頭揉眼睛時忽而看見了垃圾桶旁邊躺着的兔子布偶。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兔娃娃身上的灰塵,兔子的眼睛是藍色的,像藍寶石一樣漂亮。
“你也是被抛棄的嘛……”
沈緣摸着兔娃娃軟綿綿的毛,一臉難過,随後把手中的布偶往懷裏攏緊。
下一秒,黑漆漆的巷口突然冒出來一雙布滿紋身的手将他拖了進去!
懷裏的小兔娃娃順勢掉到了地上。
沈緣來不及反應,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被捂住口鼻,拉到巷子裏。
緊接着,他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死死壓在下面,借着對方微弱的手機燈光他才看清楚,是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全身很髒,是這裏的流浪漢沒錯了。
“啊!你、你是誰?放……放開我!救命啊!”沈緣害怕地大喊起來。
“別叫了,小妮子,你以為這裏有警察嗎?”男人粗聲粗氣道,一只鹹豬手伸進他的衣服裏,在他胸前不安分地游走。
沈緣拼命掙紮,但力氣太小,亂踢的雙腿很快便被對方制服了。
他眼神驚恐地瞪着他,嘴角顫抖地說:“不……不要碰我!滾開!求求你,放過我吧!俞、先生!救我!”
對方邪惡地笑道:“喊破喉嚨都沒用!等下哥哥就讓你欲.仙欲死。”
“滾啊!你走開……!”
沈緣拼命搖晃腦袋,聽着男人的話越來越露骨,心中越發驚恐,連忙哭喊:
“我、我不能碰的,先生要是知道了會很生氣……求求你放我走……”
而獸.性大發的男人根本不理會少年快要岔氣的喊叫,直接扯開他的衣服。
沈緣只感覺胸口一涼,心如死灰,一股刺鼻嗆人的酒味撲面而來。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心想自己就這樣被一個陌生男人侵占了嗎……
俞先生更不會要他了,他髒了……
但想象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沒有出現,而是聽見了一聲重重的悶響,随後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突然倒地了。
沈緣戰戰兢兢地睜開半只眼,瞥了下旁邊的流浪漢,吓得立馬爬起來。
他眼睛一直緊盯着暈倒的男人,生怕對方站起身,顫抖的雙腿不停往後退。
下一秒,小傻子不偏不倚撞上了一堵堅實的肉牆,整個人險些跌倒。
“小心。”
身後的人及時扶住了他,聲音有點沉,在這樣寂靜的夜晚,聽起來別樣溫柔,讓沈緣有一瞬間感到安心。
但面對突然又出現一個陌生人,沈緣表現得很慌亂和害怕,一個勁彎腰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敘言看着面前這個臉蛋髒兮兮,卻膚白如瓷的漂亮男孩,特別是那雙濕潤的小鹿眼眸,讓心跳在這一刻猛烈加速。
“沈緣?是你?!”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太激動了。
沈緣擡頭望着他,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閃着,顯得十分無辜可愛。
“你是……吉他哥哥?”
他不敢置信地問道,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嗯!是我!”
周敘言點點頭,身子狠狠震動一下,随即欣喜地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看見你!”
或許是太過于喜悅,他的力度很大,眼角略微泛紅,恨不能讓少年嵌入懷裏。
沈緣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只能用力掰着他的手,一張軟軟的小臉漲得通紅。
“嗚嗚……好疼啊……”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噙着淚水,那模樣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周敘言意識到自己失态,立刻放開少年,一只手尴尬地撓撓後腦勺:
“啊,抱歉,我太激動了。”
沈緣虛弱地咳了幾聲,搖搖頭,卻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沒事……”
男人忽而蹲在沈緣面前,看着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沾染着一些灰塵,忍不住擡手去擦拭他嘴角殘留的污跡,問道:
“你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還差點讓流浪漢給……怎麽回事啊?”
“我……”
沈緣低着頭欲言又止,但忽地他又想起來什麽更重要的東西,焦急地尋找着,眼睛一亮,在牆角找到了那個布偶。
他連忙拾起來,拍拍兔娃娃頭上的髒東西,愛惜地蹭了蹭,安慰道:
“找到你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昏黃的路燈映照着少年,衣衫單薄,整個人搖搖欲墜,臉頰覆蓋着薄薄的一層灰,仿佛被主人遺忘的玩具。
周敘言對他的記憶始終停留在一年前,這個在千萬位觀衆裏唯獨欣賞他音樂的傻子,但他從來都不認為沈緣傻。
沈緣比任何人都有音樂天賦。
在他當初抱着吉他流浪到街頭,被所有人質疑沒有藝術細胞,不适合創作音樂時,是沈緣成為了他唯一一位聽衆。
蹲在他身邊,陪他演奏到天黑。
現在恍然再看過去,那人身上卻已經沒有一點少年人該有的青春氣息。
不知道對方這一年裏經歷了什麽。
他看着沈緣這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難過,無端生出一種保護欲。
沈緣懷裏緊緊抱着兔玩偶,擡起手背擦了下臉頰,卻将臉弄花也毫無察覺,只是單純地看向男人,說:“謝謝你,吉他哥哥,現在我該回家啦……”
周敘言被他那模樣可愛到了,掏出濕紙巾,輕輕擦拭掉他臉頰的灰塵: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天這麽黑,壞人很多,你一個人不安全。”
聽到可以立馬回家,沈緣本想愉快地點頭,但一想到俞修情冷沉的臉,他就猶豫了,手指不安地捏着布娃娃,小聲道:
“可是……先生不允許我和別的男人接近,他會生氣……會懲罰我……”
周敘言一下子就知道對方口中的先生就是俞修情,心裏沒來由地憤怒。
就是這個男人,讓他一年前在音樂選秀綜藝上顏面丢盡,僅僅只用一票就将他徹底否決出局,并對他的曲子嗤之以鼻。
南港矜貴高傲的俞三爺,将這個他初出茅廬、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吉他手,扼殺在搖籃裏,讓他很難再擠進演藝圈。
他能遭到俞修情的仇視,只是因為沈緣當年在觀衆席上站出來認可他的樂譜。
他一個吉他十級的專業藝術生現在也只能淪落到KTV或者酒吧賺錢養活自己。
想到這,周敘言不由地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