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無慘篇19
無慘篇19
“什麽時候連敲門都不會了?”冰冷的嗓音,沒有一絲溫度,“小澄。”
和室內,原本應該卧病在床的人正彎着腰,循循善誘地把手中的短刀遞給雙腿被血腥截斷的绁子,木色的榻榻米上鋪面了粘稠的血液,牆壁上也被飛濺的血染上刺眼的紅色。
昔日溫和的人面無表情,血色的眼底是被打斷的不悅,冷睨着擅自闖入的人兒。
黎澄的手死死扣着門扉,才勉強讓自己站穩。
“兄長大人~”
産屋敷月彥穿着寬松的黑色和服,領口微敞,脖頸處已經衰敗的形如枯槁,皮骨瘦的只剩下血管,卷曲的墨發披散在肩上,面色慘白如紙,病弱将死陰影籠罩着他,眉宇間已經沒了初見的溫雅平和,全都陰沉煞氣替代。
他的遞刀的手一頓,唇角溢出諷刺的笑意,“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聽鳴···”黎澄剛要說出鳴女的名字,心底下意識地不安,改了口,“我聽見這裏的動靜,正好趕回來,想看看你。”
“現在看到了,可以出去嗎?”産屋敷月彥冷漠道,“我有私事要處理。”
黎澄咬唇,目光猶豫,“绁子嫂嫂···她···”
“她呀?”産屋敷月彥一手抓起绁子的頭發,像拎皮球一樣将女人從地板上拎起來,剛剛還算穩定的血液又開始嘩嘩地往下掉,流淌成一條小河,蔓延到的黎澄的腳底。
绁子原本已經疼的昏了過去,現在發絲被人活生生地拽離頭皮,生拉硬扯地喚回了她清醒的意識,恐懼的尖叫。
“瘋子~”
“你是瘋子啊!!!”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你這麽惡毒,你會不得好死的!”
绁子清醒過來,表情瘋癫,手腳拼命地掙紮,反抗,雙眼瞪大,裏面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漂亮精致的面容因為劇烈的疼痛扭曲,面目可憎地咒罵。
“別碰我!別碰我!!”
“疼疼疼!!!啊啊啊!!好疼!好疼!!”
産屋敷月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淡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事不關己的解釋道,“我的身體已經這麽不好了,她還有心情同我吵鬧,影響我的精力,實在該死。明明身為我的妻子,卻一點兒都不為纏綿病榻丈夫的我考慮。我想,應該給她一些教訓,砍斷雙腿是不錯的選擇,至少她應該了解到每天關在房間,足不出戶的痛楚了吧?這樣才能更好的體諒我不是嗎?”
黎澄目光一顫,“嫂嫂也應該是無心之舉,兄長大人還是應該身體為重,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動怒~”
産屋敷月彥拎了拎手裏的腦袋,唇角溢出一抹殘忍瘋狂的笑,“動怒?為了這樣只知道大吵大鬧的家夥确實不值當。幹脆把她的頭顱擰下來吧?省的她再吵到我睡覺,真是該死!”
黎澄上前,一把攥住他纖細的只剩皮包骨頭的手腕,“哥,我給你采了草藥,都是很新鮮的。我煮給你喝好不好?”
“砰!”
産屋敷月彥一把甩開她的手,暴怒地扔掉绁子,雙眼猩紅,抓狂地吼道,“草藥草藥!還要我喝多少?喝了這麽多管用嗎?!你和淺川是幹什麽吃的?每天正事不幹,就只會讓我等死嗎?!”
黎澄被甩到角落,後背的骨頭撞上牆壁,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她悶哼一聲,兩眼發黑,之前背在身後的藥草簍子也散落一地,塞得滿滿當當的草藥充斥房間,與滿屋的血泊相應,一時之間,刺眼極了。
産屋敷月彥的身體一頓,癫狂的面容怔了好一會兒,才想伸手,去攙扶起撞倒的人兒,可是一道人影已經快他一步,沖了過去。
淺川中一郎不顧滿地的鮮血,半跪着扶起癱軟在地的人兒,“璃澄,你沒事吧?”
黎澄臉色蒼白地搖頭,“沒事兒~”
“淺川,原來你也在啊~”産屋敷月彥眼底的憐惜不忍一瞬間消失不見,瞳孔泛着怒意和隐藏的嫉妒,“我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全是拜你所賜。研究了10多年都研究出了什麽?你是廢物嗎?還是說疼不長在你身上,你就不知道病人有難受?”
“我沒有!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馬上就會有辦法了,我真的馬上就會想出治療你的方子了。”
“馬上?你的馬上是多久?我還有多久可以活?還要拿這種沒用的廢話來敷衍我?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個廢物!草包!”産屋敷月彥拎着只剩下半截身子绁子一步一步上前。
“你相信我!這次是真的!我已經在研制藥方了。我馬上···”淺川中一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雙腿的绁子打斷,自動的消了聲。
剛剛還思緒清晰的頭腦一下子茫然,什麽都忘記了,什麽都想不起來,映入眼底的只剩下漫天的鮮紅和他愛的女孩兒面目全非的扭曲臉孔。
發生了什麽?
誰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哥~”
“嗚嗚嗚嗚~”
“哥,我好疼,我好疼~”
“都是這個瘋子害的,都是他害的,他是個怪物~”
“哥,你幫我殺了他!你幫我殺了他!”
绁子看見了他,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目光的已經接近癫狂,兩眼猩紅,表情充滿恨意和報複,瘋子一般的哈哈大笑,夾雜着痛苦嗓音沙啞地大聲催促,說着說着淚水混着她身上的血水落下,漂亮的小臉已經看不出來她原本的樣子。
“哦,這麽說起來,你們确實好像是一對兄妹呢~”
産屋敷月彥突然惡劣的翹起唇角,把殘破不堪地绁子扔到了淺川中一郎面前,“不過,沒有什麽血緣關系吧?而且,我記得,淺川你是不是喜歡她來着?可惜她看不上你,上杆子地要嫁給我!不過,我現在玩膩了,你還要嗎?要的話給你吧?”
“啊!”绁子驟然受到撞擊,發出撕破天際地慘叫。
血嘩嘩地流。
淺川中一郎的瞳孔渙散,懷疑自己的耳朵剛剛聽到了什麽。
他在說什麽?
為什麽這些字拆開來他都懂,合在一起就怎麽都理解不了呢?
“哥~”绁子支離破碎地伸手去夠淺川中一郎,死死地抓着他,像是在抓生命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無助地嘶吼,“我疼我疼~”
“嗚嗚嗚~”
“哥,你幫我殺了他,你幫我殺了他,我求求你了~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你殺了他啊!!”
淺川中一郎反手摟着她,小心翼翼地護着她,低頭沉默。
他一動不動,悶聲不吭。
“嗚嗚嗚~” 绁子委屈崩潰地大哭,把頭埋進他溫暖的懷裏。
“哥~哥~”
“之前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是我的錯了!算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嗚嗚嗚嗚~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他是個怪物!”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看來我要送你們兄妹一起去投胎了?”産屋敷月彥居高臨下地瞳孔中淨是輕蔑,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是踩着幾個微不足道的蝼蟻。
他真的動了殺心!
“哥!你冷靜一點。”黎澄神色大變,匆忙護着绁子和淺川中一郎,跪倒了他的面前,“她不是故意,她只是被憤怒沖昏了理智。淺川醫生可是你的好朋友,他這些年為了你的病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産屋敷月彥嗤笑一聲,“怎麽?還沒再一起就打算合起夥來出氣了?說起來,他确實符合一個入贅女婿的身份,皇室身份,又沒有實權。現在成天膩在一起,是在培養感情嗎?還是已經暗地裏勾結在一起了?只等着我一死,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産屋敷家了?”
“我沒有!你會長命百歲的,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平安活過20歲的。哥!你相信我!我跟你保證。”黎澄大聲辯解。
産屋敷月彥冷笑,彎腰打量着她,“你跟我保證?你拿什麽跟我保證?你又不是醫生,你憑什麽在我面前說大話?誰給你的膽子。”
“我有辦法!我真的有辦法!你給我和淺川醫生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一定會在你20歲生辰前把你治好的,我一定會幫你打破詛咒的!”
産屋敷月彥捏着她的下颌,眼神散漫,彌漫着危險的味道,“連淺川都不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你倒是敢誇誇其詞!”
黎澄小手搭上他的手腕,央求道,“哥!你相信我!我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你別怕,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活下來的,活的比我還要長久!你別聽外面那些人瞎說,他們都是騙你的,他們自己醫術不精。”
“你醫術就精明了?”産屋敷月彥挑眉,眼底的殺意漸漸消散,“你确定你不是要半個月準備逃跑?”
“······”
劣跡斑斑的黎澄。
“我不跑!我真的不跑!實在不行,你讓人盯着我和淺川醫生!就半個月,你再等半個月,半個月後要是我們做不到,你再殺了我們也不遲。”
“殺不殺你倒是一說。只是如果因愛生恨的話,我憑什麽相信淺川你不會對我不利呢?”産屋敷月彥拽着黎澄,後退兩步。
角落裏,淺川中一郎低着頭,死死抱着懷裏的绁子。
剛才還咒罵個不停的女孩兒俨然已經失去呼吸,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