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迷案(24)
從醫院醒來之後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居然跟魏錫山住在了同一家醫院裏。他能下床之後便仔細規劃了帶着箱子逃走的路線。然後将自己連同箱子藏在垃圾桶裏才離開了醫院。因為他觀察過,放醫療垃圾的大筒是直接由車送往垃圾站定點焚燒。所以他便借着這一點躲過了所有的監控。
在垃圾焚燒點他趁亂爬出垃圾筒,然後打電話給精神病院的小姨,那個他媽媽偷偷給他的號碼。他們見面之後,他小姨一改以往的瘋癫狀态,并說國內不安全,所以帶着他一路偷/渡到A國。
在A國,他又在醫院呆了兩年,而他的小姨将那個箱子藏在了哪裏,他也不知道。因為等他出院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家集團公司的最大股東,而他的小姨被告知失蹤了,遺囑裏說将遺産全部留給他。
他還是個孩子,肯定沒人服他。所以他便在股東大會上第一次做了一件以身試法的事情。一槍打爆了那個反對頭目的腦袋。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公然反對他了。
那些年他就是在小姨留下的一個老管家的陪同下一路踩着人血穩定了整個集團,并将它更名為“DC&R”。那是他和自己弟弟英文名的合集。
不為別的,他就是想給自己留點念想。
後來他回國了,他驚奇的發現,魏錫山也是個特別執着的人,以各種理由将老同事的房産全部留住了。所以他便想到了回家看看。
他本以為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可走到那棟老房子跟前的時候他才發現,曾經的一切都還留着,甚至連放鑰匙的地方都沒有變。所以,從那之後他便成了這老房子的常客。
今日,難得聽說弟弟出遠門,他便又偷偷跑過來坐坐,想想那些陳年往事。因為只有想起那些,他才覺得自己活的像個人。
“咔噠!”他聽到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忙躲到了窗簾後面藏了起來。
“曦晨,我聽說你昨晚喝醉了,給你拿了些醒酒的吃的。”來人邊放東西邊喊。
“你怎麽知道我喝醉了?”他只能從簾子後面走出來,将計就計。
“我問過你們同事了,說早上忙了一會兒就開車走了,還是聖華送的,我想着你一定又将胃喝壞了。”來人随意的瞄一眼他,然後埋頭往冰箱塞東西,“诶,你怎麽還藏那兒了?又想拿什麽招兒吓人?我告訴你,我是個演員,拍過恐怖片的,你那幾招就夠對付靳函跟蘇祁。”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靳函說你生氣了,不會回去了。除了他那兒,你還能去哪兒?”
“這家夥嘴咋那麽賤呢?我就耍兩天脾氣,他還告訴你了?”
“耍脾氣?兄弟,沒想到你嘴裏還能說出這種話?能承認自己耍脾氣真是難得。你等着,我給你熬點小米粥,養胃。”
“謝謝啊,下這麽大雨你還過來,剛下戲很累吧?”
“你今天怎麽了?突然對我這麽客氣?”謝岑回頭狐疑的看着他,然後還擡手試了試他的額頭,嘀咕一句,“沒發燒啊!”
“我沒事,就是下雨了,有點傷感。”他望一眼窗外說。
“打算跟函哥什麽時候和好?”
“再看吧!”
“诶,我說你倆大老爺們兒,有沒有意思?”
“不說他了,趕緊熬你的粥。”他嘆息一聲,躺到沙發裏發呆。活了快三十年,他沒有好兄弟,沒有朋友,不是很理解那四個人之間的感情,所以還是少說為妙,不然容易露餡兒。
“兄弟,不管函哥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的初心是好的。那晚你開車來找我,別說靳函,我也差點吓死。你開車已經出過一次事故了,以後別任性了,好嗎?”謝岑将火開了之後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盯着他很認真的說。
他靠在沙發裏,擡臂遮住的眼睛,因為謝岑剛剛那句話讓他感動到有想流淚的沖動。因為從來沒有人同他那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他周圍那些人都怕他,疏離他,對他說話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像完成一件任務一樣。
謝岑看着眼前之人擡臂遮着眼,于是擡手将他那支胳膊拉了下來,然後看着他微紅的眼眶說:“我可從來未見你流過淚,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情?還是我那件事情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他掙開謝岑的手,嘆息一聲,“兄弟,謝謝你。”
“如果他們真查到了,你就實話實說,讓我過去配合也成。”
“放心吧,我已經搞定了。”
“曦晨,你眼眶那麽紅,不會只因為跟靳函吵架了吧?”
“哪有,是被你剛才那句話感動的。這麽多年,謝謝你們一直陪着我。”
“就因為這事?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煽情了?”謝岑說着擡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突然思考一下人生,不行啊?”他白一眼謝岑,沒好氣地說。
謝岑笑一聲,起身去看粥,嘴上嫌棄一句:“這才像你,沒有那文藝細胞就別裝。”
“哪有你做演員的能裝?”
“少來,我跟你說啊,最近我快裝不下去了。你說祁哥他是不故意的,明明知道我跟墨依好過,還偏偏找她來。”
“聽說墨依他們經紀公司這次有注資,是因為這個原因祁哥才答應換角的吧?”
然後他就迎來了謝岑索索叨叨的長篇大論,說DC&R集團什麽都想插一腳。其旗下的津塔影業短短三年,并購了十多家小的娛樂公司,很快形成了從藝人包裝到培養的一條龍模式,成了行業裏的一匹黑馬。如今已經成了賞天影業最大的競争對手。
他聽完了之後笑着應一句:“是嗎?那祁哥還真得加把勁兒了。”
“粥好了。”謝岑說着将小鍋挪下了電磁爐,然後拿了碗倒粥。“我過會兒還得回公司帶我師弟排練,你喝完之後将碗洗了,不要像上次一樣,我來的時候都長毛了。”
他擡眼問他不吃嗎?
他說作為藝人,減肥是終身事業,不敢多吃。
“做藝人真不容易。”
“比起咱們蘇總,我覺得做藝人還挺好的。”謝岑說着拿了茶幾上水果盤裏面的一個蘋果,急急忙忙的跑了。
“傘帶上。”
“知道了,”謝岑拿了門廊上的傘,有些幽怨的回頭看他一眼說,“你不送送我嗎?”
他愣了愣,咽下嘴裏的粥,然後起身說:“走吧。”
他一送走謝岑,便自己也騎車離開了宅子。
所以謝岑在黎羅江大橋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渾身濕透了。
雨霧很大,謝岑走過去将傘小心的撐到那人頭頂,然後說了一句:“白辰先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事,我也剛到。”戴着半邊金色面具的人轉過臉來,第一次語氣柔和道。
但是謝岑口中的白先生說完那句話之後謝岑就炸毛了,他手中的雨傘掉到了地上,接着穩穩一拳就落在了對面之人的臉上。
“你找死嗎?”他擦一指嘴角的血漬,眼神冷了八分。
謝岑笑一聲,眼中閃過些許失望,然後退了半步說:“蔣曦晨,你要裝到什麽時候?啊?”
他見已經被識破,也不反駁,而是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謝岑說跟蔣曦晨做了那麽多年兄弟,即使整張臉全戴了面具,他也認得出來,更何況是半邊。
他心中暗想,小子,你還真認錯了,我是蔣雨晨。他素聞謝岑是四個人中最粗心的一個,果然不假,他在老宅的時候有好幾次差點露餡了,可最終還是被他糊弄過去了。不過還得感謝靳函提醒他着裝的問題。最後他問為什麽不早揭穿。
他說不揭穿,只是不想他丢面子。可是他演的一點都不專業,牙縫裏滿是小米殘渣。
“呵,原來是這個原因才暴露的。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不能再留你了。”他說着便與謝岑扭打在一起,面具也掉了。
他畢竟從小就練過,所以謝岑很快敗在了他的手下。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他單手剪住他的雙手,逼他靠到了欄杆上才問。
“曦晨,函哥和祁哥如果知道咱倆在做違法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很難過。”
“你早幹嘛去了,已經回不了頭了。”
“曦晨,蕭然呢?他現在安全嗎?”
“放心,那麽利的一把刀,我可舍不得他早死。那個箱子查到了嗎?”
“沒有,我那天去了之後問老許見過那東西沒有,他說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還擰開了煤氣,我沒辦法,只能退了出來,誰料想他真就以死來解決問題了。”
“根據他情緒那麽激動可以看出他肯定見過箱子。”
“我也覺得,可是咱們借安全局這股清理的東風,真的能找到箱子嗎?”
“所以我讓你抓緊,現在接連死人,他們才會慌,才會自顧不暇,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我明白了,但那個女藝人,我覺得死的真的有點冤。”
“MNC的後人不死幾個,他們能自亂陣腳嗎?你最好記住咱們的目的。”
“有的時候我在想,咱們的這種做法到底對不對?咱們跟當年那幫自相殘殺的家夥有區別嗎?”謝岑有些洩氣道。
“母親能以自毀的方式掩蓋秘密,說明背後之人當年已經是位高權重了,這又過了多少年了,咱們要想将當年的案子翻出來,只能與他們為伍,讓他們來主動接近咱們。”
“好吧,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果接下來還查到MNC後裔,我們該怎麽辦?我說過,我只幫你,絕不動手。”
“放心,我有卒子,你只要想辦法查出來就行了。那個帖子給我盯好了。”
“好。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謝岑瞄一眼自己的手腕問。
他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忙放開。他剛剛是情緒有點過于激動了,謝岑的手腕都青了,要是換做蔣曦晨,肯定心疼,肯定不會讓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