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迷案(18)
我們同師父商議之後,聖華又去了躺王琪家,去找了她的U盤,那是她偷偷錄的岳凱出賣科研成果的語音資料,資料到手之後師父讓我和師哥兩個人去提審岳凱。而謝岑則被雯姐一大早就接走了。
師哥審犯人的風格與我截然不同,他進去之後冷着臉說:“岳凱,王琪已經全部招了,你聽聽吧。”
岳凱将那兩段語音聽完之後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他那一聲,像極了曾給我家送冰箱的搬運工人。放下冰箱之後仿佛完成了一項巨大的使命。
“岳教授,可還有話要說?”我問。
“我別無他求,只求你們能放蔚藍出境,我兒子還等着她那筆錢救命。”
據資料顯示,蔚藍是他前妻的名字,兩人曾經有過兩個孩子,大兒子夭折,小女兒跟母親的姓,叫蔚悅顏,跟文苑差不多大。後來岳凱再婚之後蔚悅顏還因為有個明星姐姐上過幾次娛樂雜志。但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他兒子還活着。
“原來你兒子還活着?什麽病?癌症?”我問他。
他第一次摘了他那厚厚的鏡片,擦了擦眼角才說:“肌肉萎縮性側索硬化症,世界上也就那麽幾例。蔚林是個好孩子,只可惜被病痛折磨廢了。我勸蔚藍放棄,可是她一直不肯放棄。我們兩個分歧越來越大,然後就離婚了,可離婚之後我後悔了。治療費用很高,蔚藍就來回在兩個國家跑。我不能讓她一個人那樣,所以便将科研經費挪出來給她。
後來上面反腐,那個時候我手頭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也就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海英,她幫我填上了科研經費的那個坑。再後來我們實驗室研發出了DH-5P納米膠卷,剛好有個國外的平臺我做訪問學者的時候合作過,我腦子一熱就将研究成果給賣了。
有些事情一旦跨出了第一步就沒辦法回頭了。蔚林最近的病情又惡化了,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險再一次出賣科研成果。可是我沒想到被王琪那丫頭聽到了。她找我來理論,我沒有辦法才打暈了她。我說有她的照片其實是騙她的,她是我的弟子,我怎麽能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可是我沒有想到那丫頭那麽倔,還留了後手。更可氣的是,她居然殺了文苑。文苑做那一切也是為了她哥哥,她有什麽錯?她從小就失去了親哥哥,好不容易遇到了蔚林,他們的關系比親兄妹還好,她為了她哥哥拼命的接通告,拼命的想留住他的命。錯的是我,她怎麽不殺我?”
老頭子說到最後哭得鼻涕掉成了絲。我忙從兜裏套了張紙遞給他。然後安慰道:“岳教授,擦擦吧!”
“小蔣,我知道你為人正直,但是你能不能通融通融,放蔚藍出境,算我求您了。”岳凱見堂哥一直不說話,于是開口哀求。
堂哥那個人表面硬氣,其實心柔軟的跟海綿似的。岳凱那句話之後他直接轉了椅子,對着牆去了。我知道他哭了,只是不想讓我們看到罷了。
“岳教授,你該知道許多事情我們也做不了主。抱歉!”我說完收了東西,拉着堂哥出門。
出來之後堂哥走的飛快,應該是去了天臺。我嘆息一聲,将卷宗交給門口的獄警,讓他送到聖華手裏,然後追着堂哥去了天臺。
“別躲了,我都看到了。”我上去之後堂哥将臉轉到了一邊,我只能開口揭穿他。
“有煙嗎?”他這才面向我,眼睛紅紅的,鼻音很重。
他前兩日還說忌煙呢,這又抽上了。抽就抽吧,反正他也是個老煙槍了。我心下嘆息一聲,掏出煙盒,取了兩支,都點着了,将一支遞給他。
“曦晨,你對十歲那會兒的記憶還是很模糊嗎?”他吐一口煙圈說。
我點了點頭,有些納悶他為什麽會提起小時候的事情。這麽多年,他跟嬸嬸一直都是三緘其口的。
“你還有一個哥哥,他叫蔣雨晨。”他說的時候整個手都在抖。
“他跟你是同卵雙胞胎,我老将你倆認錯。後來大伯跟我說他比你悶一些,話少,我才将你倆分清楚。那天大伯說帶你們去自駕游的時候雨晨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我怕他搶我的玩具槍,所以硬将他塞上了車。但是你們的車還沒駛出市區就遇上了車禍,被一個油罐車撞翻了。大伯當場死亡,緊接着車子便因為漏油發生了爆炸,大伯母被炸死了。而雨晨被大伯母用盡最後的力氣推出了車,身上百分之八十燒傷。除了臉,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皮膚。而那張臉還是從我的玩具裏搶走的一個面具護住的。
後來他在醫院裏植了皮,我大腿上的那個疤痕就是當年給他植皮的時候割的。用我救雨晨,我媽自然是不願意的。她跟我爸的意見産生了很大分歧。最後雨晨是救了過來,恢複還比一直昏迷的你快。但我爸和我媽的争吵并沒有停歇,當然争吵的話題已經上升到錢的問題。
你一直昏迷不行,我媽嫌住院費太貴,就想讓你出院,在家裏養着。因為醫生說各項生命體征是正常的。我爸不同意,兩人在醫院吵的很兇,還離了婚。
可他們辦完離婚回來的那天,雨晨在醫院留書出走了。他說自己的皮膚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将住院的錢留着給你。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雨晨了,我和我爸一直在找,可是這麽多年了,毫無音訊。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當年要不是我自私,怕自己的弟弟跟自己搶玩具而将他推上車,就不會後來的事情了。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寧遠将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他,只要他能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便知足了。”
我模糊記得之前的事情,原來那個焦黑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哥嗎?我擦了擦眼角,摟了摟堂哥的肩道:“哥,謝謝你将這些告訴我,謝謝!”
“今天岳教授說文苑為了她哥做了很多。當時我就想,人家一個做妹妹的,能為了哥哥做那麽多,而且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而我這個做哥哥的居然為了一個玩具做出那樣自私的事情,我就——”
“哥,那些都不怪你,那時候你畢竟還小。這些年,你對我那麽好,足夠了,真的。”我看他整個人一直在抖,忙開口安慰他。他情緒一激動就抖,我有些害怕。
“我不但害了雨晨,我還害了你,你醒來之後要找雨晨,我媽不讓我告訴你,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所以我就說他不見了。你就從醫院跑了出來,結果就從樓梯中間的空隙掉了下去,從十一樓一直滾到了八樓才被剛好辦出院的魏叔叔接住。從那之後你就失憶了。我們為了騙你就順着你能記着的那點事情編了一些。後來你越來越大,我們怕你不信會去查,奶奶就又編了說你從佛寺回來之後身體就變好了。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被燒傷過,被燒傷的是雨晨,你記着的那點也是關于雨晨的。”
我看着堂哥那痛苦異常的神情,胸口也悶的慌。擡手揉了揉之後才問:“哥,既然瞞了那麽久,今天又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我怕你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身體會撐不住,我怕自己變成另一個岳凱。”
我知道他的顧慮,身體能支撐的耗能是有極限的,我似乎又連着一天一夜沒睡了。
“哥,我盡量調整,累的時候即使沒瞌睡我也硬睡,好嗎?別哭了,我也擔心你。”
堂哥擦了擦淚看着我及近哀求道:“曦晨,你能不模仿雨晨了嗎?你夢游的所作所為、語言、動作、性格,都像極了他。”
“我沒有。”我矢口否認。
雖然我知道我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我不知道我是在模仿他啊。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不是個正常人,可能有潛在的人格分裂,原來我一直是在模仿哥哥嗎?
“曦晨,咱們都長大了。只要咱們兄弟聯手,一定能找到雨晨,你說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但心裏還是沒底。要是能找到,叔叔早找到了。他這些年一直到處跑,我一直以為他是真的工作忙,原來是在找我哥。
我又哄堂哥哄了半天才将他從天臺上拉了下來。
“師哥,給你。”聖華倒是第一時間送來了我的救命奶茶。
“謝了!”我接過奶茶,道一聲謝。
“你跟大師兄兩個人怎麽了?都哭成那樣,吓死我了。我本來要找你說案子的,結果吓得我又跑回來了。不會是奶奶又住院了吧?”聖華趴在我對面,八卦臉十足道。
我搖了搖頭說因為一件小事。
聖華見我不願意說,便沒有再問。而是說起了案子。他說阿茶剛剛被釋放了,王琪和岳凱被轉去了地方監獄。而我們局宣發部專門為蔚藍的兒子成立了個基金會,還請了謝岑免費站臺,募捐儀式就在下午。
法外有情,原來我們國安局也不是大衆傳說的那麽冰冷。我想着不覺嘆息一聲。
其他幾件案子都基本解決了,該是時候探探樓蘭大教堂的案子了。起初我本來以為這些案子之間有關聯,現在看來似乎并沒有。但又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我懷着疑惑的心情帶着聖華又去了一趟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