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郊區, “緊急隔離營地”。
天色暗了下來，營地亮起應急燈，光照範圍有限。
周應越和都雲谏在這小小的營地裏溜達。
他們沒發現攝像頭, 節目組估摸也不會犯這種小錯。
營地裏有一些人來回走動巡邏, 路邊的帳篷外，有人正在加熱食物, 見着這兩個漂亮的少年人, 開口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吃點。
一切都很自然，但都雲谏卻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應該是在錄節目。”
周應越不明白他是怎麽看出來的：“你看到什麽了？”
都雲谏和周應越的視線對上, 很快又撇過頭去，摸了摸鼻子：“看動作神态，大部分人都很自然，但有幾個跟我對視的時候有點慌張。這沒必要，我們初次見面，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喪屍以外，不該有其他讓他們慌張的地方。”
【哎喲喲，小朋友終于表現出專業了啊。】
【沒辦法，上一個副本大部分都是投影和道具, 沒法溝通，沒有人性, 都雲谏拿什麽分析。】
彈幕上一片誇贊。
周應越嘆服，不愧是得獎新人王, 還能看出別人的演技！
“好厲害, 如果我來做群演, 你一定一眼就發現了吧。”
周應越哈哈笑着，想起老師的評語, 說她就算演路人，那不自然的程度也強得好像扛着一個超大LED，讓人不得不關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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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廢話嗎，你這麽顯眼……”都雲谏嘴角上翹，少年喜形于色，但好像又為了表現得像個大人，很快又平息了下來，只是那雙眼睛還是有點微彎，瞧着眉目舒展，特別可愛。
【都雲谏在爽什麽。】
【被妹妹誇了一句尾巴就翹上天。】
【別這麽說，人家是很有教養的，禮貌笑一笑而已！】
【而且妹妹就是很顯眼啊！】
彈幕上說着這個，又很快被屏幕上的動靜吸引。
幾個巡邏人員開始給人分發簡單的注意事項，只有一張紙。
周應越看着手上的紙，上邊寫着幾點對喪屍的注意事項：
一，喪屍沒有視力，即使喪屍出現，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就不會吸引對方的注意。
二，可以适當在身上噴灑藥劑或其他遮蔽氣味的物品，以此混淆喪屍嗅覺。
三，喪屍不分晝夜活躍程度極高，即使身體殘缺，依然能高速奔跑，請将對方當成有正常機能的“人類”看待。
四，攻擊喪屍大腦可停止喪屍活動。
……
其他就沒什麽要注意的，大概就是在局勢控制住之前，不要獨身一人，如果獨身一人，手邊一定要有可抵禦的武器，或者躲在密室裏。
“對了，我們能用什麽武器呢？”
周應越雙手空空，她看着四周，也沒有自動販售機給她就地取材呢。
“現在用不着吧，看喪屍片的話，其實最好是躲起來用遠程武器。”
都雲谏聳了聳肩，不認為節目組好心到能給他們提供這個。
遠程武器？
周應越歪着頭，她眼睛突然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麽。
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現在還是要保持體力。
周應越和都雲谏各自返回帳篷。
路上他們都接過了別人給的燒餅，周應越咬了一口，像是怕被燙到，小口小口地吸氣。
都雲谏哼笑一聲，小貓舌頭嗎？
随後少女就突然打了個噴嚏。
“你冷了？”
都雲谏看着周應越的衣着，短袖短褲，夜裏确實會冷。
他當即脫下自己的墨藍色的襯衫，裏邊還穿着一件白T恤，将襯衫遞給了周應越。
周應越哪好意思拿，連連搖頭：“是胡椒……阿嚏！”
都雲谏也知道周應越不好意思，但現在生病了可不好。
都雲谏迅速把襯衫往周應越懷裏一塞，轉頭就進了帳篷。
少年的襯衫有股好聞的味道，是周應越也用過的洗衣液，薰衣草香混合衣服上的體溫，像捧着一團不燙人的火。
都雲谏進帳篷時，正好和巫雀面對面。
都雲谏原本有些快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他習慣地眯起眼觀察，卻沒有在這個人臉上看到表演痕跡。
是演技太好，還是真的無辜被卷入的人？
帳篷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少女輕柔的聲音響起。
“都雲谏，謝謝你。還有，巫先生，你的傷好點了嗎？”
巫雀柔聲道：“好多了，謝謝關心。”
都雲谏也回了一聲：“用不着客氣。”
周應越得到回應後，又說了聲“好的”，那腳步聲又遠去。
“……你們不是才認識嗎？”都雲谏說話都帶着點古怪的語氣。
面對少年人不自覺地挑釁，巫雀好像什麽也沒察覺出來，依然溫柔地微笑。
“應越很強大，人又溫柔，所以……”
“所以什麽？”都雲谏好奇。
“所以對弱者有憐憫之心。”巫雀聲音溫柔，語調卻像機器般平靜。
他活動着腳踝，好像敷了藥物後，确實好多了。
都雲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臨時床鋪上，眼角餘光瞄了巫雀一眼。
這人确實，個挺高，但看着跟什麽文弱的科研人員一樣，戰鬥力不如一鵝。
感受到都雲谏那微妙同情的視線，巫雀也緩緩躺在狹窄的單人床上，回憶着剛才節目組發來的通知。
【淩晨五點，“喪屍”攻城，規劃路線圖（地圖）】
-
周應越一向睡眠質量極好，時常被家裏人說睡得像小豬。
但在今天淩晨，小豬莫名其妙噗啾一聲醒了過來。
這個帳篷裏只有她一個人。
周應越疑惑地看去，明明晚上還有一位女士和她在這個帳篷裏的，去哪裏了呢？
周應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有一分鐘到淩晨五點。
嗯……那她也睡了有九個小時！
睡眠充足臉色紅潤的周應越下了床，掀開帳篷往外走去。
在離帳篷幾步路遠，靠着圍欄和電網的那一端，周應越看到了那位不在帳篷裏的女士。
她背對周應越站着，身體卻一下一下地往前傾，像被什麽拖拽一樣。
“您好？”
周應越緩緩走過去，這次，她聽到了輕微的咀嚼聲和啜吸聲。
就像嚼着柔軟的紅肉，啜吸着果凍。
營地內有光，那巡視的燈光一圈一圈地繞着四周，在那光柱略過的瞬間，周應越清楚地看到，那位女士的一只手伸到了圍欄外，被一只喪屍咬斷了手腕，露出鮮紅的血肉和白色的碎骨，正被喪屍抱着手臂啃咬。
只是瞬間，女士突然回過頭來，她的眼睛已經發灰，那張浮上密密麻麻黢黑青筋的臉，朝周應越張開血盆大口，低聲嘶吼起來！
“有喪屍！！！”
周應越大聲呼喊，連忙後退！
少女的聲音在黑夜裏穿透營地，營地裏的燈登時全亮了起來！
都雲谏和巫雀從帳篷裏跑出，擡眼就看見了周應越和四周慌亂的人群。
周應越指着前方，不，不只是前方，在這圓形的營地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喪屍群！
燈光一亮，不只營地裏的人看清了喪屍，喪屍也像是嗅聞到了新鮮的肉食，人群裏驚恐的尖叫，讓這些嗜血怪物徹底興奮起來！
高壓電網，圍欄，在這些不知疼痛的喪屍圍攻下，岌岌可危。
皮肉燒灼的氣味，滋滋作響的電流，還有那一層又一層踩着別的喪屍的身軀網上攀登的怪物們！
槍聲響起，在營地前方清掃出一小片路面，可以沖出去！
汽車引擎發動，許多人都湧上了車，可是那些車子根本裝不下這麽多人！
車子前方又有人群擁堵，那被清掃出的路面又被喪屍堵上！
“我們不能過去！會被堵死在那裏！”
巫雀緊張地握住周應越和都雲谏的手肘，他的視線看向營地高處！
營地靠山，放哨的塔臺上，有一條狹窄的木板通往山坡！
雖然從木板上往下跳有些高度，但也比留在這裏等死強！
都雲谏本來暈暈乎乎才睡醒，看到現在的狀況，冷汗冒了一身。
不是，這也太真了，真的是在錄節目嗎？
今天那幾個表情不自然的人……也許只是眼抽筋！
都雲谏不自信了！
坐在監視器前看着畫面的副導有些擔心：“規劃的這個路線雖然反複驗證過，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
道具組拿出遙控器，指着畫面上的喪屍。
“沒事，也就是掉進喪屍堆，會被我們直接保護起來。不過這在節目裏就算over了，被感染成喪屍的嘉賓，沒法繼續任務。”
這就是這個單元裏的淘汰環節——絕對不能被感染成喪屍。
總導演拿着手帕擦着額頭的汗，他看着屏幕上的周應越，想起之前WE張總打來的電話。
說實話，他不慫張總，但奈何張總真的很賤。
總導演手上除了《快樂大冒險》，還在別的制片那有節目，張總沒理由讓周應越不上節目，只好威脅讓人盡快淘汰她，不然WE旗下的藝人以後都不會上總導演參與的節目！
你自己教不好人，眼看別人紅起來，就恨得要毀了她，什麽人啊！
總導演沒辦法，只好把最難的故事線往周應越那邊放。
不過……人家要是憑本事過去了，這可不賴他！
-
畫面裏，三個人扭頭往哨塔跑去！
周應越邊跑，還邊在地上撿起什麽，因為她跑得快，這裏又兵荒馬亂，周圍人來人往的，鏡頭也沒捕捉到。
等他們爬到哨塔上時，營地下方傳來一聲巨大的震響，一側的護圍已經被攻破！
圍欄像多米諾骨牌般接二連三地倒下，沒有親眼看到，根本無法想象人類的身軀能使出這麽大的力量！
喪屍湧入城中，瘋狂地追逐活人，就像鯊魚落入魚缸，自由地進食！
【我确認我在喪屍片裏一定活不過五分鐘。】
【他們三快點跑吧我求求了！】
【不行了，那裏好高，目測有六米？兩層樓高？要是掉下去，（髒話）喪屍盛宴啦！】
彈幕上晃得六神無主，一邊恨不能身穿進去推着這幾個跑得還不夠快的嘉賓，一邊把身體貼到椅背上大罵。
【最讨厭這些不講規矩的外國鬼！陽光也不怕，跑得比我還快，不出意外怎麽都死不掉，趕緊來個炸彈把它們都炸羅——】
畫面上車子已經駛出營地，引走了一部分喪屍，但還有一部分留下來，吃着剩餘的活人。
都雲谏咽了口口水，看着眼前随風搖擺的木板，深吸一口氣，率先打頭。
所幸木板上方還有三四條往前延伸的粗繩，可以供人抓握前行。
“吱呀——”
腳尖剛碰到木板，木板搖晃得就更為厲害，腳底沒有踏實的感覺，就像踩在輕飄飄的彈簧上，都雲谏不敢看下方，徑直往前走，而下方逡巡着尋找獵物的喪屍聽到了那刺耳的響聲，齊齊擡頭看了上來！
周應越抱緊懷裏的襯衫，巫雀推着她的背，示意她上前。
不管周應越之前表現得多厲害，巫雀還是不願意讓她一個人留在後邊。
周應越卻也沒推辭，她站在中間正好，可以前後兼顧！
只要那些喪屍別搗亂！
但最壞的情況總會發生。
那些喪屍在下方堆疊起來，踩着帳篷裏翻倒的桌椅，踩着其他喪屍，很快就到了能伸手觸摸到木板的程度。
都雲谏撇過頭，心裏想了數十種死法，這一瞬間他好像進入了感官過載狀态，風聲，下方喪屍指甲摳抓木板的聲音，還有身後少女的呼吸聲。
都雲谏咬牙說道。
“我很快就過去，你們後邊跟上，我會拉住你們！”
原本無法踩實的木板，一下被他掌控住，都雲谏極快地走了過去，哪怕自己的鞋面被那冰冷殘破，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摸過也不曾停下！
等都雲谏過去後，周應越緊随其後，她甚至不需要抓住繩子就能保持平衡，體态極其輕盈。
“快點！後邊有喪屍爬上來了！”
都雲谏在木板另一頭大喊！
他們能通過哨臺爬上來，這些詭異的喪屍當然也能！
在巫雀身後不遠，已經有發了狂的喪屍快爬到頂了！
砰砰砰砰——
人類的心髒在瘋狂泵血跳動，冷汗不自覺地自額角滑落，周應越即使再快也沒辦法保證巫雀能在她後邊跟上來。
而巫雀被襲擊之後……這條小小的木板，能承載哨臺上那麽多發狂的喪屍嗎？
彈幕上一片安靜，他們确信，在這裏将有一人淘汰。
黑發少女抿起唇，唇抿得有些發白，像是也到了終局，霧蒙蒙的眼裏水潤微顫，她開口說道。
“巫雀，蹲下來。”
在高度緊張的環境裏，命令式的語句會讓人下意識遵從。
巫雀剛一蹲下，一股烈風就從他飛過，在他身後炸開！
一只喪屍的頭爆了。
黑發少女又繼續從襯衫裏拿出什麽東西，繼續投擲！
那些喪屍就像被狙擊槍瞄準了一樣，一爆一個準！
而周應越手裏拿的到底是什麽？
碎石子。
她剛才一邊跑，一邊撿的東西就是這玩意！
【這個畫面突然讓我想到了什麽，和什麽重合了……】
【是猿人紀錄片！猿人初次學會使用石頭攻擊敵人！】
【不好意思，其實妹妹之前聽到說要“遠程武器”時，她做出了思考的表情，我以為她會搞到強或者弓箭之類的東西……】
【結果是這個啊！】
【不是，普通人扔碎石子到別人身上，只會獲得一聲“哎喲”“髒話”還有一點痛！】
【但是這個東西在妹妹手裏跟**炮彈一樣！】
【妹妹總能刷新我對強的定義，你是漫畫裏角色嗎！古有飛葉摘花，今有妹妹飛石爆頭！】
周應越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觀衆們心中的标準再次搖擺不定起來。
眼見把哨臺的喪屍清理完畢，屍體堆在那裏，下邊的喪屍暫時上不來，周應越松了一口氣。
“我還不太熟練，浪費好多石頭呢。”
都雲谏：“……”
巫雀：“……”
都雲谏“啊”了一聲，仿佛光天化日見到了外星人，語氣飄忽地說：“過來吧，這上邊風挺大的。”
巫雀也愣愣點頭：“嗯，是挺大的。”
三人到了木板盡頭，齊齊往下一躍，就到了山坡上。
喪屍自然要追着過來，但高度在這裏，三人沖入林子裏時，那些喪屍左右嗅聞着，似乎有些難辯方向。
“要去哪裏呢？”
周應越左右張望，前方能聽到水聲，估摸有一條小河或者小溪。
人會下意識往有水源的方向走去。
剛撥開草叢，都雲谏就看到河邊躺着一個人。
他警惕起來，卻發現那人不是喪屍，身上還保持着人類的皮膚顏色。
那人穿着一身特戰服，看着來人，嘴裏吐着血沫，極為艱難地說。
“醫院，醫院裏有疫苗……帶去中心實驗室……結束這一切……”
這話語焉不詳，信息極少，但說這麽多似乎就是這人的極限，他當即倒了過去，再無呼吸。
巫雀蹲在他身邊，摸了摸脈搏，搖了搖頭。
“醫院裏有疫苗？”
這也太巧合了。
都雲谏冷靜下來後，再次确認，應該是在錄節目。
可你要問他願不願意回營地，他打死也不回去！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醫院，不知道是不是那裏。”
但不管是不是，這是他們唯一的方向。
走着走着，周應越卻回頭看了一眼林子，她莫名想起今天那位跟她同帳篷的女士。
這麽危險，不管是誰都不會把手伸到圍欄外啊？
為什麽？
很快，周應越就在醫院裏，得知了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