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敢
他敢
仁念山夜色已深, 一輛庫裏南越野疾馳在公路上。
“你再說不知道試試看。”楊徹淬冰般的聲音冷得令人膽寒。
“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宋什麽的是什麽人!我們這裏都是收錢辦事,我....”
男人的話音戛然而止,楊徹一只手把着方向盤, 另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脖子往車前臺上撞,男人的額頭硬生磕出了血,他慘叫着求饒, 但楊徹仿佛真想要他的命一般下了狠勁,車在路上左右擺動了幾次, 很快恢複了平穩。
楊徹收回手, 男人已失去意識一般倒向前不動了。
他撥了兩次陸嬈的電話,無人接聽, 他不敢再撥了,他害怕陸嬈萬一失去了意識, 醒過來以後想聯系他時手機卻沒電了。
他得先回到市區去,在宋苡琛聯系他之前,他只能靠他在監控系統的關系去找。
宋苡琛有什麽理由動陸嬈?他想不通, 他不來找他, 為什麽要動陸嬈?
沒有一點動靜的手機被他握在手裏, 握得指節生疼, 突然,一聲震動, 他以為是監控那邊有了消息,立刻拿起來, 發現竟是沉寂已久的GP號突然亮了起來。
地圖上,紅點一下又一下地閃爍着, 位置不在陸嬈的家中,而是在靠南郊區的一片荒地附近, 距離他17公裏。
他調轉車頭,直接将車開進了沙石地。
然而這個消息對于楊徹來說,比沒有消息還要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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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北南部開發區人跡罕至,幾處爛尾樓的開發商前幾年跳了樓,留下幾筆爛債,這裏再也無人問津。
楊徹抵達時已是深夜,荒涼的廢棄工地寂靜無聲,沒有一點光,今夜連月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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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下剎車,再次給陸嬈撥去電話時,死寂中驟然響起不應景的手機鈴聲。
水庫邊停着一輛灰色轎車,有如棺柩般灰漆漆的。
楊徹看到車內亮起微弱的光,隐約有人的輪廓。
他呼吸一滞,下車後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那輛車前。
副駕駛上的陸嬈偏着頭,半張臉都隐在陰影當中。
“陸嬈!”他用力拍了拍車窗玻璃,裏面的人卻沒有一點動靜。
他甚至能聽見自己亂頓的心跳聲,焦灼地環顧四周後,在這份焦灼的驅使下,他繞到另一側,徒手砸向車玻璃。
兩三聲悶響後,是玻璃碎裂的清脆聲。
他把手探進去時,殘破的玻璃棱角劃傷了他的手臂,他渾然不覺地拔開反鎖,終于打開了車門。
他看起來無比冷靜,就好像被困在車裏的那個人不是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的那個人一樣。
他鑽進車內後t,第一時間去抓她的手,有溫度,也有脈搏。
他懸着的心頓時落了地。
但很快,他摸到了一根手腕粗細的鐵鏈,上面落了鎖,緊緊将陸嬈捆在了車座上。
而就在下一秒,伴随着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無光的工地突然大亮,遠處有一輛卡車将探照燈直直地打了過來。
楊徹看向光的方向,燈光映亮了他幾近猩紅的雙眼。
卡車朝着他們開了過來,另一側就是深不見底的水庫。
卡車的駕駛座上綁着一個替死鬼,很明顯,有人想置陸嬈于死地。
楊徹幾乎沒做幾秒鐘的思考,他從車中退了出去,最後看了陸嬈一眼,然後扭頭奔向那輛已經傷痕累累的越野車。
此時他副駕駛的男人已經蘇醒了過來,他看着楊徹拉開車門回到駕駛座,而不遠處有一輛車燈大亮的卡車正在向這邊開來。
楊徹此刻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眼底藏着刺骨的狠意,緊接着,他扣下了懷檔。
男人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立刻尖叫着大喊:“你不要命了!!你想死啊!!”
随着一腳油門到底,男人驚恐的嘶吼消弭在冷冽的風中。
兩車相撞的瞬間,卡車改變了軌跡,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側滑一段距離後頹然傾翻,而那輛越野車前蓋變形,好像受到竭力控制一般遠離水庫的方向,一頭撞進一旁的工業廢材當中。
巨大的撞擊聲消寂後,四周恢複了平靜,飛揚的塵埃緩緩落下。
不遠處的樓上,謝安南竟松了一口氣一般後退了一步,董文秋此時興奮地沖到宮先生面前,說:“我們可以送這兩個人去見閻王了!!”
不料宮先生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了。
董文秋表情愕然,随後,他聽到宮先生說:“走吧,我想到個好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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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北市中心醫院度過了忙碌而緊張的一夜。
淩晨送來的幾個病人不是一般身份,他們不敢走漏一點風聲。
直到次日夜,病人脫離生命危險後被轉移至私立醫院,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聽說好像姓陸,僅這一個姓,剩下的就已不敢再多問。
楊徹醒來已不知是第幾個夜晚,窗外夜色如墨,病房裏靜悄悄的,平靜得仿佛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他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随着視線逐漸聚焦,他才發覺床邊有一個人影。
那人撐着頭小憩,被楊徹的動作驚醒,含糊地問了聲醒了?楊徹這才認出來,是裴荷露。
“現在就我一個閑人,你不想看到我也沒辦法。”裴荷露聳了下肩,表情極不甘願,“還好你醒了,我都想叫我老公過來和我輪班了。”
楊徹也不知道裴荷露為什麽這麽讨厭他,他們兩個人分明沒有什麽交集。
他扭頭看了看門口,開口時嗓音還有一點嘶啞:“陸嬈呢?”
裴荷露翻了個白眼,秦頌走之前還和她打賭,賭的就是楊徹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是不是陸嬈。
還真讓那小子賭贏了。
裴荷露雙手抱胸,語氣很不好地說:“可能是去槍斃宋苡琛了吧。”
楊徹垂下眼睫,稍微放心了一點,也不在乎裴荷露态度語氣如何,又問了一句:“她沒什麽事吧?”
“你第一天認識陸嬈嗎?她但凡有一點事,病床都不會下,飯都要二十個人哄着才肯吃。”裴荷露哼了一聲。
陸嬈确實沒什麽事,她被下藥陷入昏迷,但身體上沒什麽損傷,她醒過來的時候楊徹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她在病房外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很平靜,醫生出來說了一下情況,她也只是隔着玻璃看着他,問了一句:“不會死吧?”
醫生先是眼珠匆匆向下看了一眼,然後說:“病人斷了兩根肋骨,但目前來看生命體征良好,我們會盡力的。”
陸嬈輕輕“嗯”了一聲,再沒問別的,等到楊徹确認脫離生命危險轉移醫院後,她再沒有來過。
裴荷露再看楊徹時,他已經閉上了眼,好像不打算再問什麽了。
可這時她卻突然想說點什麽。
她往椅背一靠,說:“我在想如果你這也是演的,風險也是有夠大的,你副駕駛那家夥大腿都被鋼筋捅穿了。”
楊徹沒力氣反駁她。
“如果你真能為了她命都不要,那我也認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然後說,“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了,陸嬈床上那些花樣,你可不一定能受得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替他按了呼叫鈴,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哦”了一聲,說:“我差點忘了,陸嬈的那些男人都是你打發的,你肯定比我們了解多了。”
伴随着裴荷露的關門聲,楊徹睜開了眼,眼前是近乎慘白的天花板。
他在想,陸嬈會不會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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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間裏,只有中間有兩張椅子,一張桌子。
陸嬈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另一側是被綁着無法動彈的宋苡琛。
宋苡琛掙紮了幾下,然後對着外面喊:“警察!警察呢!我要找警察!!!”
他一邊喊一邊用餘光小心地看陸嬈,他覺得陸嬈現在的表情好像真的想要他的命。
“省省力氣吧,吵得我頭痛。”陸嬈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将另一條腿搭在膝蓋上,說,“你不是很有人脈嗎?還要聯系林警官呢。”
宋苡琛眼珠子亂轉,背後被冷汗濡濕,他看着陸嬈站起身來,手中轉着那把宮先生給他的匕首。
“誰叫你這麽幹的?這麽闊氣的排場,又是聲東擊西,又是卡車替死,宋老板可沒這麽多錢。”陸嬈的聲音像是毒蛇的信子,讓人心底生出徹骨寒意。
可宋苡琛不敢說,他知道那個宮先生的手段,如果他說了,他能有一百種法子讓他生不如死,只會比陸嬈更狠毒。
陸嬈看他決心閉口不談,踱步到他身側,手臂搭上了他的肩,那把匕首在她手中轉了一圈,下一秒直接紮進宋苡琛的手背。
“啊!!!!”小房間裏傳出男人痛苦的嚎叫聲。
匕首刺穿了他的手掌,釘到了下面的木頭上,拔出來廢了陸嬈一點力氣,又牽扯出一段痛得抽氣的嗚咽。
宋苡琛幾乎要昏厥了,但他還是一個字也不肯說。
陸嬈覺得沒勁,翻轉了一下刀刃,把刀垂直插進了他的大腿,在宋苡琛痛苦的嘶吼聲中,她一邊用手帕擦手,一邊走出門,對自己的手下說:“叫警察過來把人接走,我幫他們抓了人,回頭應該給我頒發一個好市民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