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信你
信你
董文秋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口, 等待着宮先生發落。
宮先生抽熄了兩支煙，在煙灰缸裏撚了撚煙蒂，突然冷笑道：“一個陸嬈, 讓你們一個兩個全折她手裏了，說出去別讓人笑掉大牙。”
話音未落，董文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聲音發顫，先說金如玉不知好歹, 再說陸嬈老奸巨猾, 最後保證就算沒有金如玉，他在扈東的根基也不會動搖, 他不會讓陸嬈好過。
站在宮先生身後的謝安南哼了一聲，冷嘲熱諷道：“如果不是你管不住你這張嘴, 怎麽會給陸嬈趁虛而入的機會？”
董文秋本來就看謝安南不順眼，不知道一個當初對陸嬈搖尾乞憐的下三濫現在在狐假虎威什麽，就因為攀上了宮先生就能對他耀武揚威？
“馬後炮, 有說風涼話的功夫, 你還是想想怎麽從陸嬈那兒把那三支槍拿回來吧。”
“你他媽的....”
“夠了。”宮先生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兩個人立馬歇了火, 他用食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對手下人說, “把那個誰帶上來。”
随後，宮家的下人押着一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男人跪到了董文秋旁邊。
男人一擡頭, 謝安南立刻就認出他來。
這不是宋苡琛嗎？他居然還沒死呢。
宮先生居高臨下地問： “你說楊徹設計害你，你有證據沒有？”
宋苡琛怯懦地搖了搖頭, 說：“那小子手段多得很，根本找不出一點破綻。”
“那你來找我幹什麽？我這裏是慈善機構還是聖母院？”宮先生擡眉, 宋苡琛不敢回話。
然後他話風一轉，往宋苡琛身前丢了一把刀，扯着嘴角說，“你把陸嬈弄死，你的債我幫你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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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哐當”一聲落到了宋苡琛跟前，他渾身發抖，可他想了想呂程的下場，最終還是把刀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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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嬈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她扶着額頭醒來，總感覺腦子裏一跳一跳的疼。
房間裏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甚至她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裏是哪裏，等稍微清醒了才想起來，這裏是楊徹在扈東的家。
她剛想到楊徹，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她用有些疲憊的聲音說了聲“進”，楊徹才推開門，端着一碗湯走了進來。
她很少見到穿着居家服的楊徹，在她的印象裏，楊徹365天都穿着款式幾乎沒有差別的西裝制服，領帶都是暗色的，不仔細看花紋也會認為是同一條。
楊徹身上一件灰藍色的衛衣，靠近時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氣，他坐到床邊，把湯碗遞到她跟前，說：“以後還是我替你喝，不然你每次都要難受好幾天。”
他身上的香氣很好聞，是陸嬈家裏的傭人從不會用的那一款洗衣液的香味，她扯着他的衣服下擺，讓他坐近了一點。
“本來也沒幾個人能喊得動我喝酒，其餘時候都是我自己想喝。”陸嬈擡起手準備接過湯碗，半路又把手收了回去，她擡頭看向楊徹，朝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要他喂。
楊徹沒說什麽，只好拿起湯匙舀起一勺湯遞到她唇邊，陸嬈也沒再故意刁難，低下頭把湯喝掉，頓時覺得胃裏暖洋洋的。
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胃一直痛着，她好像對這樣的疼痛已經有了鈍感，竟然一時沒有察覺。
“以後能不能別讓我去陪別人了。”楊徹低頭攪着碗裏的湯，似乎也是在糾結要不要開口，“我對不認識的女人過敏。”
陸嬈原本在想他怎麽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不高興，她最後不是沒把他送出去陪客麽，可聽到楊徹後面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你給我列個名單，你認識誰，我以後看着來，争取讓你別過敏。”
沒想到楊徹垂着眸子，回答：“除了你，別人我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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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扈北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扈東的公司裏這幾天有兩條傳聞沸騰一時。
一條是說公司以後歸總公司直接管理，傳說中的陸總終于想起來被他發賣了一年的楊總了。
另一條新聞是已經離職的黃秘書爆出來的，說楊總養了個水性楊花的情婦，公司論壇有幾個匿名賬號出來反駁，都說自己見過黃小夢口中的那個女人，特別漂亮，特別有氣質，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名門望族，平日裏不茍言笑的楊總眼底都要溢出蜜來了，怎麽就情婦了？楊總還不能談點健康的戀愛了麽？
兩位主人公對這番火熱的讨論一概不知。
夾縫中偶有人提出：你們不覺得這個女的很眼熟嗎？很像一個女明星。
但這條消息被匆匆刷過，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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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楊徹在電梯裏碰見了個生面孔，但他也不是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叫李明卓，在他離開扈北的那段t日子裏，擔任陸嬈的助理。
李明卓替他留着電梯，好像非要和他搭同一趟不可，楊徹迎着他的目光走了進去，按了陸嬈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随着電梯不斷上升，李明卓突然笑着開口道：“楊特助真有本事，不管之前做了什麽事，只要一回來，陸總身邊的位置還是你的。”
言語中不難聽出嘲諷之意。
楊徹倒沒有因為他這番話而産生什麽波動，他說：“我如果真有本事，你就不會站在這裏了，我大可以說你是董家的人，讓你從萬川消失。”
李明卓瞳孔一震，頓時大驚失色：“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開個玩笑而已，你緊張什麽？”楊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你不過是聯合董文秋，在扈東找了點我的麻煩而已，這麽怕我回來？”
李明卓的表情先是驚恐，随後也不再裝了，他不屑地說：“你真以為自己說什麽陸總都會信？方陸沒和你說過吧？他每次來，陸總都恨不得知道你在扈東混得不好呢。”
電梯抵達，楊徹全然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走出去時說：“你想多了，這點小事，用不着告訴陸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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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嬈的景區開業，她一時間在扈東名聲鵲起，董文秋今不如昔，在旅游旺季依舊門庭冷落。
這幾年萬川屢屢打勝仗，想和陸嬈合作的人不計其數，也有傳言陸嬈能有今天，是因為她有個得力的手下，也有不少人向楊徹抛出橄榄枝。
沒過幾天就是陸嬈34歲的生日，縱然她不想慶祝，也有很多人想着借此機會替她張羅。
陸嬈從善如流，她也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幾年前和她作對，對她出手，欺負到她頭上的人，現在是個什麽下場。
宴會當天，楊徹去人事部核對材料，無意間發現李明卓的工位空了，他随口問：“李明卓現在不在這個部門工作了嗎？”
人事部的同事有點驚訝地回答：“楊特助不知道嗎？他因為洩露公司機密被開除了，陸總親自簽的字。”
楊徹皺起眉，這件事陸嬈确實從未和他提過，他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什麽。
送陸嬈去宴會的路上，他随口提起：“你把李明卓開除了？”
“嗯。”陸嬈撐着頭，手中回着各種人的消息，“他去年從人事部偷你的資料給董文秋，我讓他滾蛋了。”
楊徹沒想到是因為這個，頓了片刻才說：“我的資料上也沒什麽要緊的東西。”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陸嬈自然也覺得他莫名其妙。
她揚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回手機，無所謂地說：“那你再把他招回來吧。”
楊徹不再回話了。
他也是後來才想明白，他在陸嬈身邊，總是預設很低，他需要說服自己，陸嬈對他的好，對他的關懷，總是順帶的，總是另有目的的。
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不抱任何期待地愛她，不抱任何期待地為她犧牲。
從陸嬈對他說出那句，他算什麽東西，也配管她的事以後，他就一直這麽想了。
陸嬈的生日宴是個極大型的名流聚會，各界精英聚集于此，懷揣着各式各樣的目的，希望與陸嬈結一個交情。
裴荷露看見楊徹，極不友好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在她心裏楊徹還是那個圖謀不軌的狐貍精，而她可憐的好朋友陸嬈，是被狐貍精蒙蔽了心智的女人。
與多年前楊徹剛出獄參加的那場生日宴不同的是，這次陸喬沒有坐在臺下。
舒汀南也位列其中，舒照華和舒葶北忙得抽不開身，剛好她每天在娛樂圈游手好閑。
陸嬈去和人應酬時，舒汀南捉到了落單的楊徹，她興高采烈地小跑到他跟前，和他碰了杯，說：“好久不見啊！”
楊徹回過神，看見是她，點了點頭，說：“嗯。”
上次在舒家見面，确實已經是近兩年前的事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舒汀南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被衆人圍繞着的陸嬈。
她好像比幾年前更加美麗，在人群中危險地盛開着。
舒汀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說：“你是不是喜歡阿嬈姐啊？”
楊徹回過頭，杯中酒液晃動，已将他的心跡暴露無遺。
但他還是裝作迷茫地反問：“什麽？”
舒汀南“啧”了一聲，說：“你別裝了。”
楊徹穩住持酒杯的手，面不改色地說：“陸總是我的上司，她救過我，還收留了我，我只是很感激她，很敬重她而已。”
這番說辭說服不了軟硬不吃的舒汀南，她說：“趙管家也很敬重我爸啊，他還願意為了我爸去死呢，我也沒覺得他喜歡我爸啊。”
楊徹失語，舒汀南有如獲得一個重大的秘密一般湊到他跟前，幸災樂禍地說：“喜歡上阿嬈姐，你慘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