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短短四天工夫, 茯芍得到了七百年修為,又領了個王庭醫師的銜。
蛇類天生擅長醫術,但凡能化妖的蛇精, 多少了解一些草藥。
稀奇的是, 在蛇之國、這個醫術最為發達的國度裏, 宮中竟只有兩名醫師, 茯芍是第三位。
她本以為自己得住在宮裏, 去了醫堂一看,才知道原來宮中并沒有醫師的住處。
那兩名醫師輪流排班,一個白天,一個晚上,時辰到了就要出宮回自己的住宅。
一黑一白的輪班因茯芍的加入而打破, 三條蛇合計了一下,原來的排班不變, 只是夜間多了個茯芍。
“王上從不召見我等, 你既是他欽定的醫師,就專負責王上。”最年長的老醫師對茯芍說, “子時請脈,若王上沒有別的吩咐,你就在醫師院歇息,其他患者依舊由我們負責。”
“那怎麽行。”茯芍見他言行遲緩, 不由得想起了爺爺, “食君祿,忠君事, 該醫師幹的活兒就該我幹, 何況閑着也是閑着嘛。”
兩名醫師見她修為不俗、又是蛇王親自送來的,還以為不好相處, 沒想到如此通情達理,紛紛松了口氣。
“也好。”他們不多推卻,“只是你剛來宮裏,尚不熟悉這邊的情況,還是得有人帶着。頭一個月就先按之前說的辦吧。”
茯芍點點頭,應道,“好吧。”
正如兩位老醫師所言,蛇王不從召見醫師,醫師院也就建在了遠離蛇王的角落。
一間小小的院子,主屋是醫師問診的地方,東廂接待一些重傷患者,西廂是藥庫,院子後還有一大片藥圃,種植市面上難以尋到的靈草。
茯芍的內丹有治百病、解百毒之效,可她本身并不精通醫術,水平只在普通蛇妖該有的程度。
兩位醫師知道了她的情況後,找了一些醫書,讓她慢慢看,并讓自己的藥童帶茯芍去藥房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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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蛇妖的嗅覺非同一般,形狀、氣味再相似的草藥,茯芍都能辨別出來。一天的工夫就把藥房裏的藥記了大半。
她見兩名醫師都配有藥童,詢問之後便盤算着把酪杏也帶進宮中、放在跟前。
在蛇宮裏待了一天一夜,回到陌奚的別苑時,茯芍竟有點想念了。
她邁入門內,剛喊了一聲“姐姐!”,雪婆便出現在了面前。
“茯小姐您回來了。”她沖着茯芍行禮。
“姐姐呢?”茯芍問。
“主人暫時離開了,過幾日便回來。”
茯芍點了點頭,想起陌奚應該是去處理那批要用王玺運送的貨了。
“有誰來找我嗎?”茯芍又問了句。
“有的。”雪婆取出一份花箋,精致的信箋上印着桃花暗紋,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果香。
“丹宅送來了一封信。”
茯芍驚喜道,“是丹櫻的信。”信上問茯芍什麽時候方便,她來送密室裏的靈玉。
“雪婆,我先去回信了,這些日子辛苦你看家。”她揮了揮手中的信,快步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雪婆俯首送她離開。
當茯芍步入通往廂房的畫廊時,遠遠的,便看見對廊上镂雕施清潔咒的酪杏。
她在進門時就感知到了酪杏的氣息,因而沒有再向雪婆詢問她的情況。
“小杏!”茯芍出口喚她。這條小奶蛇是如此的美麗,只是看見她,就讓茯芍心情好了起來。
聽見聲音,酪杏立刻望了過來。她放下手中的活兒,噠噠噠地朝茯芍提裙奔來。
“芍姐姐,你回來了!”
小丫頭滿心滿眼都是歡喜,茯芍很享受被小蛇喜歡的感覺,尤其是這樣漂亮的小蛇。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等酪杏來到自己身前時,才摸了摸她的發髻。
“還習慣這裏嗎?”
酪杏點頭,“姐姐家的蛇都很厲害,雪婆也很照顧我。”
她知道茯芍厲害,萬沒有想到就連茯芍家的奴仆都是千年左右的大妖,自己在這裏,連當奴都不配。
酪杏不免有些失落。
茯芍擺手,“這裏不是我的家,是我姐姐的家,這裏的蛇也不是我的蛇,是姐姐的蛇。只有你——”她又在酪杏臉上收稅了,“只有你是我的。”
酪杏一滞,旋即雙頰浮出了羞粉。
她微微低頭,小聲說:“嗯,我是芍姐姐的……”
茯芍對這個回答滿意得不行。她拉起酪杏的手,“走吧,回屋。”
進屋之後,她向酪杏說了以後要帶她去醫師院上任的事,酪杏不假思索的應下了,只是有些擔憂。
“芍姐姐,我聽說蛇王的性格反複無常,親近者十有九隕。他今天和和氣氣地同你說話,明天說不定就會……”
她抿了抿唇,隐下未盡之語,期艾道,“還是別去的好。”
茯芍從前也是這麽想的。
直到今日見了王面,她才意識到,這些話或許是訛傳也未可知。
她對酪杏說:“小杏,何止是蛇王陰晴不定、冷血殘暴,世人、外族都是這麽評價我們的。可我們果真如此麽?”
“我們從不會突然翻臉,捕食以外,攻擊之前必有警示。”
“他們覺得我們冷酷無常,不過是因為我們沒有手足、不得已伏在地上,那些人、那些妖不屑于低頭注視我們,随意踐踏我們的身體、無視我們的警告。”
茯芍語重心長:“我們已經吃夠了被誤解的苦了,怎麽能再誤解自己的同族呢。”
酪杏呆呆地看向茯芍,良久,羞愧地嗫語,“對不起芍姐姐,是我輕率了。”
“不,”茯芍搖頭,“其實我沒資格說這話。”
從前的她也輕信了謠言,誤解了蛇王。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後她再不會通過他人之口去識人了——即便是陌奚姐姐,他所看見的蛇王也未必全面,更未必和自己看到的一樣。
“以後你跟我一起在宮裏,親眼見過蛇王之後,就知道了。”
酪杏并不是很想親眼見到蛇王,就算蛇王并不像傳說中那樣可怕,但對她來說,任何大妖都是天敵,除茯芍以外,不可能再有大妖這樣好。
可茯芍這樣說了,她便只能點點頭,乖巧地應下。
茯芍摸了摸她的發髻,坐下來開始給丹櫻回信。
她喜歡小蛇,也喜歡靈玉,現在有一條小蛇要帶着很多靈玉來見她——這世上再沒什麽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信箋寄出,茯芍等着丹櫻上門。
丹櫻不負她的期待,第二天一早就拜訪了茯芍。
奢華的琉璃浮舟乘着曦光落在別苑前,将将落地,一只持扇的柔荑便撩開珠簾,傳出一聲笑淩淩、甜膩膩的聲響——
“芍姐姐!”
甜美精致的蛇姬如枝頭桃花,輕盈爛漫地撲入茯芍懷中。
“芍姐姐——”她嬌聲昵着茯芍,“你去哪裏了,丹櫻好想你。”
不等茯芍回答,丹櫻倏地擡眸,伸着粉白的信子緊盯着她。
“芍姐姐,你的修為……”
茯芍拉了拉她,“進屋說。”
她帶着丹櫻去到了自己屋裏。
路過庭院時,丹櫻擡扇掩住了口鼻。
好濃烈的甜味,陌奚的雌身審美真是俗氣得不堪入目。
她快游兩步,貼近了茯芍,想用她的氣味替換體內膩人的甜,可茯芍收斂着氣息——從前丹櫻便很難嗅到,如今茯芍修為暴漲,丹櫻更是一點兒也聞不到了。
她有些不滿,這份不滿,在穿過畫廊、抵達茯芍廂房時,攀升到了頂峰。
一條梳着雙丫髻的小蛇從茯芍的房中踏出,手裏抱着茯芍的衣裙。
見到了茯芍,她小聲而雀躍地喚了句,“芍姐姐。”
丹櫻蛇瞳微豎。
什麽東西。
她持扇的指骨用力,上身貼緊茯芍的後背,兩條雪臂自後環上了茯芍的腰,微微探出頭來。
少女眨巴着一雙寶石眼,好奇地看向酪杏,“芍姐姐,那是什麽?”
酪杏這才注意到茯芍身後有外蛇。
她伸出蛇信,迅速打量了一下丹櫻。
精致的衣裙、華貴的發飾、豔麗的蛇尾,以及深不可測的修為——這是一條各方各面都碾壓她的貴族大妖。
她立即低下了頭去,作謙卑狀,因見到茯芍而露出的笑意也就此散盡。
茯芍站在兩妖之間,替她們介紹彼此,“這是酪杏,一條奶蛇,是我的蛇。”
“酪杏,這是丹櫻,丹族的少東家,比你大一千七百歲。”
酪杏瞄了眼茯芍,見她面帶鼓勵之色,遂鼓起勇氣開了口,“見過丹…”
“芍姐姐偏心~”酪t杏微若蚊吟的聲音立刻被一聲甜膩的嬌嗔掩蓋。
丹櫻抱着茯芍的胳膊,仰面望着她,“為什麽我是丹族的蛇,她就是你的蛇?”
茯芍雖不通世故,可也知曉丹櫻和酪杏是不同的。
前者甜美可愛的笑容下是勃勃的野心,并不輕易甘居人下,故而她将丹櫻視為獨立的個體。
酪杏不一樣,她是需要庇護的小蛇,樹葉、洞穴,她尚需外物保護,不能自立。
“不是嗎?”茯芍疑惑地反問。
丹櫻不悅地鼓了鼓面頰,“芍姐姐,你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可是帶着一個儲物器的靈玉來的,至少在交貨之前哄哄人家嘛。”
她作勢要走,被茯芍拉住手腕,“不行,你說好要給我的。”
丹櫻擡起持扇的手,纖纖玉手上佩戴着一枚儲物骨戒,“那芍姐姐說點好聽的,我就把東西給你。”
茯芍的眼睛亮了,盯着那裝滿靈玉的戒指挪不開目光。
“好吧,”她妥協了,“你想聽什麽?”
“嗯……”丹櫻收回手,“就說——‘我最喜歡丹櫻了’。”
茯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毫不猶豫地重複:“我最喜歡丹櫻了!”
少女頓時眉眼歡喜。
她再度抱住茯芍的胳膊,“丹櫻也最喜歡芍姐姐了。走,芍姐姐進屋驗貨吧。”
她抱着她往前游去,和酪杏擦肩而過時,肩膀有意無意地撞了上去。
酪杏面色一白,三千年修為的大妖哪怕只是輕輕一碰,都能要她半條命。
她向後趔趄,捂着被撞的肩膀,一擡眸,對上了丹櫻譏諷冷冽的餘光。
她唇角噙着甜甜的笑,轉頭對她啓唇,無聲吐字——
滾。
陌奚也就罷了,這又是哪來的爬蟲,區區五百年修為的村姑,也配和她一樣喊“芍姐姐”。
茯芍被丹櫻拉入廂房,她想叫酪杏也進來,剛一轉頭,身旁的丹櫻便道,“芍姐姐看看,這是你要的東西麽?”
儲物戒煥發出妖光,她摘下戒指放在桌上。
下一刻,屋中空地上堆滿了靈玉,玉石表面那特殊的火彩照相輝映,照得滿屋生華。
其中,最矚目的要數那方巨大的春色二品靈玉榻。
溫和的紫粉色如堆疊的落英,一瞬間便吸引了茯芍的全副注意。
“啊……”她發出一聲陶醉的低呼,心馳神往地撲上那塊靈玉。
自從在丹櫻那兒睡過這張玉榻後,其他的玉榻再也無法令她安眠。
她的大美石,好久不見了。
丹櫻彎眸,看着茯芍在玉堆裏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挨個和闊別幾日的靈玉們敘舊,把門外的土蛇抛之腦後,再也顧及不上了。
莫說是酪杏,即便是陌奚也不曾能夠從玉裏分走茯芍的注意力。
酪杏無措地在外面站着,她想要回屋尋找茯芍,一把折扇擋在了她眼前。
“愣着幹什麽?”矜傲的貴族少女冷着臉,語氣含笑,“上茶這種事,還要主子教你不成。”
酪杏一怔,越過丹櫻望向了裏間的茯芍,在看見滿屋靈玉後,她稍一晃神,雙眸徹底灰敗下去。
這麽多的靈玉,就是年近千歲的酪家老祖母都未曾見過。
她做夢都不敢奢求的東西,這位貴女随手便能取出無數。
縱然她和丹櫻都是貴族,酪杏亦是家中的天之驕子,可貴族和貴族是不同的,在這位真正的千金小姐面前,她根本擡不起頭。
“……是。”酪杏澀然道,“我這就去。”
丹櫻嗤笑。
她俯下身,貼近酪杏,一手撐開折扇,半遮住自己的唇,傳音到了她耳中。
“你在擺臉給誰看?讓你泡個茶,委屈你了不成?”
酪杏慌忙搖頭,“不、不敢……”
“罷了,看着就讓我倒胃口。”丹櫻直起腰背,眼角上挑,“這裏不需要你了,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要不是茯芍在身後,她早就毒爛了這條蛇的皮。
何況,茯芍身邊總得要有奴仆伺候。
楚楚可憐的酪杏固然讓她厭煩,但陌奚的蛇更讓她忌憚。
望着酪杏搖搖欲墜地離開,丹櫻回身,蛇尾帶上了房門,将門內的一切與外界隔絕,只供她一蛇欣賞。
“芍姐姐……”她化作一抔桃花溪,綿軟地自後摟住了茯芍的肩頸,蛇信擦着她的耳廓,“這些玉,還喜歡麽?”
茯芍愛不釋手地摸着一塊巴掌大的一品靈玉,發出一聲滿足的“恩”。
“這裏還有。”搭着她肩膀的皓腕一翻,一塊巴掌大的一品靈玉出現在了丹櫻掌中。
茯芍睜眸,終于分了一絲視線給丹櫻,驚喜道,“你新收的?”
她記住了丹櫻密室裏的每一塊玉,這一塊并不在其列,是她不曾見過的模樣。
茯芍伸手就要拿來看,丹櫻旋身而離,裙擺轉出絢爛的弧,靈巧地從茯芍手下躲開。
“不行姐姐,我們說好了的。我把密室裏的玉給你,你就原諒我撒的那個小謊。”她晃了晃手中的靈玉,“這一塊,可不在我們的約定之中。”
“那我買!”茯芍想也不想道,“你花多少錢買的,我出雙倍。”
丹櫻掩唇,“芍姐姐,我不缺錢。”
“那你想要什麽?”
少女偏頭,頭上珠釵流蘇随之晃出迷醉的光暈。
她說:“我想要芍姐姐的兩片蛇鱗。”
茯芍微訝:“只是這樣?”
“對,只是這樣。”丹櫻一手拿玉,一手沖她伸來,“姐姐給我鱗,我給姐姐玉。”
“這容易。”茯芍不假思索,往自己蛇尾上一掰。
兩片根部帶血的黃玉鱗立刻掰了下來,她放到丹櫻的手中,期待道,“可以了麽?”
“芍姐姐爽快。”丹櫻發出一聲餍足的嗚咽,果然将那塊靈玉給了茯芍。
茯芍雙手捧玉,珍而重之地拂過表面,嘴角止不住地笑,“這沒什麽,你要是還有這樣的好玉,我都願意用蛇鱗來換!”
她身上有數千張鱗片,拔掉一些無傷大雅,可這樣的寶玉億萬年也難得一見,怎麽想都是她賺。
“人家才舍不得呢。”丹櫻蹙眉,折下腰來,抱住茯芍的腰,低頭舔舐她拔鱗處的傷口。
頂級大妖具備頂級的修複能力,這麽一點小傷口,在丹櫻伸出蛇信時已經凝固止血,即将愈合。
她沒有舔到血珠,可只是那一絲血氣,便令丹櫻氣血暴漲,目眩神迷。
她五指用力,死死扣着茯芍腰上的衣裳才不至于軟倒在地。
“香、好香,芍姐姐,你為什麽更香了……”
丹櫻飛速伸吐蛇信,不斷重複舔舐的動作,全身如步禁一般挂在茯芍身下,眼眶濕潤發紅,與之相反,扒着茯芍衣裳的雙手卻用力到青白,如同死死抓着岸上行人的水鬼一般,癫狂、病态。
未長出鱗片的蛇皮被舔得麻癢,在極致誘惑的馨香中,丹櫻的獠牙控制不住地溢出毒液。
蛇信沾染了口中的蛇毒,沒有蛇鱗保護的蛇皮相對脆弱,被丹毒腐蝕得麻癢發燙。
茯芍不自在地扭了下腰,“因為我修為增長了吧。”
丹櫻擡眸,那雙寶石眼被歡愉的淚水所洇染,如被暴雨蹂躏過的桃花花瓣。
她思緒混沌,雙眸渙散,含糊地發出一個鼻音:“嗯?”
“我去參加王宮衛兵的選拔了。”茯芍向她解釋道,“吸收了好多妖丹。”
這一句話令惝恍中的丹櫻驟然醒神。
“你說什麽!”她一把扣住茯芍的手腕,緊緊地盯着她,“芍姐姐,你說你去了哪裏?”
“蛇宮呀。”茯芍說,“蛇王遴選宮中侍衛,我就報名參加了。”
丹櫻不可置信:“你想當蛇王的侍衛?”
“不,我是為了第一名的獎勵去的。”事關蛇王的隐疾,茯芍沒有細說。
丹櫻松了口氣,繼而笑了起來,“我就說芍姐姐怎麽會給別人當侍衛呢。”
“不過我成為了王庭醫師,以後每晚都要去宮裏當值。”
茯芍的下一句話又令丹櫻的笑容凝固。
狡詐的雄蛇,一面想要光明正大的勾引茯芍,一面又舍不得自己雌身所取得的好感——
陌奚,幾千年來裝得一副不染情欲的聖人模樣,如今竟比勾欄裏的雄蛇還要下作!
丹櫻氣得毒牙發疼,可她向來習慣忍耐。
她能為了陌奚忍耐一千五百年,就能為了更加完美、更加珍貴的茯芍付出更多耐心。
“原來是這樣~”少女雙手合扇,崇拜地望着茯芍,“芍姐姐好厲害,取得了魁首,還成為了第三位王庭醫師——丹櫻好高興,這麽大的喜事,理當慶祝一番!”
茯芍本不覺得有什麽,被可愛的小蛇一誇,反而有點羞澀。
“不是我厲害,只是參賽者基本都在千年以下,我總不能t輸給他們呢。”
“芍姐姐就不要自謙了。”丹櫻揚起笑臉,“雙喜臨門,必須慶賀。”她拉住茯芍的手,雪白柔軟的五指稍一律動,便鑽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今天丹櫻做東,請姐姐好好玩玩。”
茯芍不想出門,她更想待在家裏看靈玉,遂道,“算了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丹櫻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姐姐知道,芳鱗樓麽?”
“芳齡樓?”
“鱗片的鱗。”少女擡扇掩唇,“那裏的雄蛇舞風情妖嬈,最受城中雌蛇的喜歡。姐姐來蛇城這麽久,就不想去看看麽?”
雄蛇舞……茯芍精神一振,“好呀好呀,我還從來沒見過蛇妖的舞。”
“我就知道姐姐會喜歡。”丹櫻甜甜地笑道,“走,我帶姐姐去玩兒。”
陌奚,他喜歡端着這幅高不可攀的清高就端着吧。
茯芍可不是從前的她,她如此完美、如此珍貴,天生就是蛇妖們膜拜求取的對象。
雄蛇就該有雄蛇的樣子,想要求偶,就好好跪下乞求雌蛇的應允。
待她引茯芍見過聽話、順從的雄蛇後,陌奚那些所謂的矜持,就都會變成沒有自知之明的傲慢。
丹櫻手中的折扇往上移了兩分,遮住淬了毒的笑意。
她真是期待,今天子夜,心心念念等待茯芍為自己問診的陌奚,在嗅到她身上數條雄蛇的氣味時,會是何種表情。
房門推開,正要外出的兩妖碰上曬衣服回來的酪杏。
酪杏在看見丹櫻的瞬間,眸中閃過一絲懼意。
她記着丹櫻的警告,連忙低下頭去。
“小杏!”茯芍卻叫住了她,“走,出去玩!”
酪杏詫異地擡眸,丹櫻亦是不滿地嗔道,“芍姐姐!”
“怎麽了?”茯芍不解,“看雄蛇不能帶酪杏一起嗎?她也是雌蛇呀。”
丹櫻一滞,惱怒地睨了眼無措的酪杏,面上糾結道,“浮舟坐不下那麽多蛇。”
“不會。”茯芍沖着酪杏招手,“小杏,變回小蛇,圈住我的手腕。”
酪杏瞟了眼冷冷盯着她的丹櫻,又看向溫和望着自己的茯芍。
片刻,她沉默地化為小蛇,在丹櫻陰戾的視線下纏住了茯芍的手腕,化為一條斑斓的镯子。
丹櫻的确可怕,但酪杏始終記得——
她是芍姐姐的蛇,是芍姐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