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娶到我是你的福氣
第26章 娶到我是你的福氣
烈日當空,幹裸的地面熱得燙腳,人蹲着捆豆杆,撅着的腚烤得快要冒煙,曬得幹硬的豆杆更是剌人,一不小心就剌出一道血痕。
趙西平踩着豆杆拽着草繩綁緊,粗壯的臂膀稍稍發力,兩捆豆杆被他舉了起來,下一瞬甩到駱駝背上的筐裏。
隋玉坐在地裏盯着他,男人幹活的動作矯健,跨步擡腿利索又有力,像一頭野性十足的豹子。身上的粗布麻衣汗濕了貼在身上,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熱,臉上也沒有苦悶煩躁的表情。她心想不愧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耐力就是比常人強。
“該回去了吧?”她問。
“你跟隋良先回,我再捆兩捆順道挑回去。”
“還要去糧站領糧食,再晚一會兒說不定糧官下值了。”隋玉提醒。
趙西平聽了這話直起身思索了一瞬,收了砍刀準備收工回家。
“我累得走不動了,你背我吧。”隋玉坐着不動。
趙西平扭頭盯她一眼,他毫不留情地趕着駱駝走了。
“哎——”隋玉扯着豆杆費力地站起來,她小跑着追上去,“你是真無情啊,我給你幹活要累死了。”
趙西平不搭理她。
駱駝走在前面,人走在後面,到了高粱地,駱駝看見隋良噴口氣。
趙西平吹了個口哨,他跨過地頭撈起隋良放駱駝的駝峰裏,低聲說:“抓好繩子,別亂動。”
他又走下地提起半筐高粱穗。
隋玉看看他,随手抽根草莖咬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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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壟,到了河邊,趙西平放下筐,他卷起褲腿下河收網,河裏水流急,人站在其中稍一腳滑就能被水沖走。
“網裏有動靜嗎?”隋玉問。
“有魚。”趙西平捏住網口将草網提出水,能裝下筐的草網,裏面只有兩條魚,其中一條比他手指長不了多少,險險地卡在網眼上。
“還下網嗎?”他問她。
“放下去吧,晚上再來收,看能不能再逮兩條。”隋玉捧水洗臉,嘆道:“這麽大的河,裏面的魚怎麽這麽少。”
“活水存不住魚,上游又沒有湖,哪來的魚。”趙西平将兩條魚扔上岸,他走到水淺處洗臉洗腳,說:“要是魚多,還輪得到你來發財。”
隋玉卷起袖子将胳膊放水裏,沁涼的水沖刷着酸痛的肌肉,她頓時懶了骨頭,也不想吃飯了,只想泡在河裏睡一覺。
“走了。”男人撿起魚,站在一旁催促。
“我走不動了,讓我再歇一會兒。”
趙西平盯她片刻,見她不像是裝的,他去牽了另一頭駱駝過來,說:“坐上去。”
“不怕我壓壞你的駱駝?”隋玉走過去,擡腳踩上他的腿,接着被他一抛,她跨坐在駝峰之間,兩腿搭在豆杆上。低頭一看,他一手拎魚,一手提着筐,沉默的跟在駱駝後面。
隋玉沒再說話,趁着這個空檔她歇一歇,到家了還要生火煮飯。
黃豆地離家不算遠,主要是軍屯裏的巷道多,左繞右繞就耗時間,走進十三屯,日頭已經快升到頭頂。
大老遠的,隋玉就聽見一道尖酸的唾罵聲,聲音她耳熟,是錢母的聲音,大概又在罵隋靈。
“讓你在家做個飯,鍋裏的水到現在還是涼的,燒火你都燒不好,要你有什麽用?”錢母擰着隋靈的耳朵,一臉猙獰地大罵:“老娘在地裏累個半死,你癱在家當大少奶奶,又是睡到什麽時候才起來的?”
“我早就起了,我就是不會燒火,架上幹柴火就滅。”隋靈也煩,那狗屎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燒都燒不着。
“老娘教你多少次了?就是塞頭豬,豬也學會了。”錢母反手給她一巴掌,她氣得頭暈,轉頭連自己兒子也罵上了,“瞎眼的玩意兒,眼睛糊屎了你挑她回來。你下午就給我到地裏去幹活,你就比着你那堂妹,她做什麽你做什麽。”
隋靈不吭聲。
錢母還急着做飯,暫時放過了她,她往竈房走的時候,說:“晌午沒你的飯,給我餓着。”
隋靈氣跑了,她想去找隋玉,跑進第二條巷子看見趙西平在門外堆柴,她扭頭又跑去找隋慧。
“我去領糧食了。”趙西平進屋拿扁擔。
“要我跟着去嗎?”隋玉問。
“你去做什麽?你在家做飯。”
“良哥兒,你跟過去,提條魚,換只貓回來。”隋玉說。
這事隋良有興趣,他往竈裏又塞把豆杆,拔腿跑出去,從桶裏選條小魚跟着出門。
“你來栓門,我不回來你別開門。”趙西平說。
“大晌午的栓什麽門?又沒有人趁你不在家來偷你女人。”隋玉不想動。
趙西平懶得跟她費口舌,他索性拿了鑰匙,出去後從外面鎖上門。
聽到上鎖的聲音,隋玉滿頭疑惑,又罵一聲陰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
鍋裏的豆飯蒸熟了,隋玉揭開鍋蓋端蒸籠,待鍋裏的水燒幹,她拎起油罐淋一圈,切好的蘿蔔再倒進去翻炒,蘿蔔炒軟淋一碗水蓋上鍋蓋焖着。她拿起抹布順手擦擦竈臺,又轉身出去殺魚。
錢母找過來時見門從外面挂着鎖,煙囪卻是在冒煙,她貼着門縫往院子裏看,恰好看見隋玉舀水沖洗殺好的魚。
“你不是賣我魚的那丫頭?”
隋玉聞聲看過去,門縫裏露出來的一只眼吓了她一跳,昏沉沉的腦子乍然清醒,她走過去問:“誰啊?”
“隋靈在你家?”錢母問。
“沒有,她沒來過。”隋玉大概明白男人鎖門的用意了。
錢母罵了一句,貪便宜的心思上頭,她盯着隋玉手上的魚,理直氣壯地說:“你手上那條魚給我。”
隋玉翻個白眼,她轉身就走。
錢母罵罵咧咧兩句,踹了兩下門,轉身回去盛飯往地裏送。
隋玉站在竈房裏聽着外面的動靜沒了,她揭鍋蓋往大陶碗裏鏟蘿蔔,費力洗完鍋,又倒油煎魚。只有一條魚,家裏也沒買豆腐,她想起還有兩壇酸菜,炖魚湯的功夫她去撈一把酸菜出來,洗幹淨了切碎丢魚湯裏,好歹有個酸味。
魚湯起鍋,門外也有了動靜,趙西平挑着一擔糧食進來,隋良跟在後面牽着一只貍花貓。那只貓進門前不情不願,門開聞到了魚腥,一躍進了院子,它撲走兩只雞,霸占了兩坨魚鰓。
“這只貓個頭挺大啊。”隋玉蹲下看。
“周糧官說它逮耗子厲害,還喜歡打架。”趙西平放下擔子,問:“飯好了?那就先吃飯,我餓了。”
怕貓跑了,隋玉将栓貓的繩子綁石頭上,盛飯的時候舀魚湯給它拌了勺豆飯,問:“它叫什麽?”
“貓官。”糧站有上百只貓,都統一叫貓官。
隋玉端菜路過看一眼,覺得這個名字霸氣又可愛,索性就不改名了。
三個人都餓極了,飯菜上桌,隋玉也沒心思再說話,她舀魚湯澆碗裏拌豆飯,再挾兩筷子蘿蔔碼飯上,兩口飯一口菜,一碗飯見底,肚子也不發空了。
趙西平盛第二碗飯進來,見她放了碗,說:“這就飽了?鍋裏還有飯。”
隋玉搖頭,“不吃了,我想去睡一會兒,你吃完飯把碗泡鍋裏,我晚上做飯的時候洗。我只睡一小會兒,你下地幹活的時候喊我,行吧?”
趙西平端起大陶碗澆魚湯,酸菜都給扒幹淨,轉手将魚遞過去,說:“你倆分吃了。”
隋玉詫異地盯着他。
“你倆太瘦了,動不動就喊累。”趙西平嫌棄地看她一眼,又補一句:“多吃多幹活。”
隋玉會心一笑,她又拿起筷子挾魚肉,先分隋良一半,魚尾扔給貓官,剩下的是她的。
“你在關心我是吧?”她偷笑。
男人不理她,大口扒完飯,又大步出門去盛飯。但走出門他又轉回來,垂着眼端走了蘿蔔,盛了飯一個人蹲在竈房裏吃。
隋玉大笑出聲,驚得門外的貓官瞪圓了眼睛盯着她。
隋玉心情頗好,她吃完魚肉,将魚骨架和魚頭分給貓官,說:“我家耗子多,你安心住下來,你男主人還會逮魚,沒耗子吃了就給你逮魚吃。”
“我可沒許諾,誰許諾的誰去逮。”趙西平在竈房裏嗆一句。
“我逮就我逮。”隋玉端碗進竈房,轉身去扒拉筐裏的糧食,一個筐裏是帶殼的黍米,一個筐裏是黃豆、麥子、芋頭。
“豆杆還要拔一天,豆杆拔完了我空出一天去磨黍米和麥子。”趙西平吃飽了,他放下碗,拎起糧食先放在陶缸裏。
隋玉嘗試着提了下黍米,問:“這是一石?多少斤?”
“一百二十斤。”趙西平錯眼打量她,陰陽怪氣道:“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隋玉不吭聲,這袋黍米還沒她重,指定沒有一百二十斤,她想起來了,這個朝代的一斤只有五兩,也就是說黍米帶殼才六十斤。
“你同僚他們娶妻生子後,妻兒分得的土地,收的糧食也是按四六分成?”她問。
趙西平點頭,他現在完全是用一人份的口糧養三張嘴。
“唉……”隋玉嘆氣,她往外瞅一眼,見隋良在跟貓官玩,她輕聲說:“難怪你不肯跟我圓房,萬一再生張嘴出來,你要拿碗出去要飯。”
大白天的……趙西平瞪她兩眼,他大步出門去牽駱駝,招呼都不打,徑直下地幹活去了。
人走了,隋玉嘎嘎樂兩聲,樂過了又生愁,錢吶錢吶,哪裏去掙?
她快速洗鍋洗碗,竈房收拾幹淨了,隋玉跟隋良交代一聲,她進屋躺在篾席上歇一會兒。
當房屋投下的陰影蓋住水缸了,隋良跑進屋推醒隋玉,姐弟倆收拾收拾,提囊水鎖門下地。
“當家的,我來了。”
還沒見到人,趙西平就聽到她嚷嚷的聲音,他頭都不擡,悶頭幹活,不給隋玉胡說八道的機會。
隋玉送隋良去高粱地,她轉過來下地拔豆杆,一旦開始幹活,她就腰疼胳膊酸,也沒心思調侃蠻牛一樣的男人,這會兒她只羨慕他那一身使不完的勁。
趙西平拔完一壟豆杆,他起身去地頭喝水,轉頭見隋玉累得面色發白,他繃着臉扔了水囊過去,說:“喝了水你就回去,別累死在地裏了。”
隋玉接過水囊大喝一口水,她直接躺在地上,眯着眼望天。
“想睡回去睡。”趙西平又說一句。
“我歇一會兒去掰高粱杆,地裏的活重,我幫你分擔一點……”
“我不稀罕。”趙西平打斷她的話。
“唉,你是人又不是驢,你家養的驢子也知道累啊,你哪會不累。”隋玉盯着天上的飛鳥,輕聲絮叨說:“我累了就歇,我又不是傻子,哪能真把自己累病了。”
“不知好歹。”趙西平恨她聽不懂人話,“往年這二十畝地也是我一個人在種在收。”
隋玉翻身坐起來,她撐着下巴說:“你這意思是以後就不用我下地幹活了?我在家給你做一天三頓飯?”
趙西平不說話了。
“反正就這二十畝地,以前能種能收,以後一個人也能種能收。”隋玉學他說話。
“那我一個人過活多好。”
“你瞧瞧你瞧瞧,裏裏外外的話都讓你說完了。”隋玉咋舌,“男人啊,心思多變,讓人摸不着準。好的時候是乖寶寶你回去歇着,下一瞬就是我一個人過多好。”
趙西平受不了她,他左右看兩眼,撿起一根豆杆大步要來抽她,“你這一張嘴天天淨會惡心人。”
隋玉麻溜地跑了,一路大笑奔向高粱地。
趙西平站在地裏盯着她,等人沒影了,他搓搓膀子上起的雞皮疙瘩,想起她說的惡心話,又朝身上狠狠拍兩下。
這時候太陽不烈了,正是幹活的好時候,沒有隋玉在一旁分心,趙西平回到地壟裏,一心撲在豆杆上。他雙手有勁,一手拽棵豆杆用力一掙,豆根離土,稍稍一抖扔到空地上,下一瞬,又有兩棵豆杆離土。
另一邊,隋玉跟隋良在高粱地裏也沒偷懶,高粱杆踩斷只取穗,隋玉走在前面踩,隋良跟在後面折穗,偶爾在土裏看見蟲和□□,他都給捏死裝兜裏,準備帶回去喂雞。
日落晚霞起,清涼的晚風吹動高粱葉,葉子唰唰作響。一筐高粱穗滿了,隋玉拉着隋良去黃豆地。
“我回去做飯了啊。”她沖地裏的人喊。
“嗯。”男人又變得寡言。
“水囊裏還有水嗎?”隋玉又問。
趙西平擡頭看了看天,說:“不用送水了,天黑了我就回去。”
隋良瞄他一眼,他跑進地裏撿起水囊,裏面已經空了。
“良哥兒回去了給你送水過來。”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隋玉直接拉着隋良走了。
走遠了,隋玉嘀咕說:“你姐夫就是別扭。”
隋良重重點頭。
“你也發現了?”隋玉笑。
隋良偷笑。
“你覺得他喜歡我嗎?”隋玉悄悄問。
隋良鬧個大紅臉,他實誠地搖頭。
“還沒喜歡上我?”
隋良點頭。
隋玉兜頭拍他一下,粗聲粗氣說:“你個小屁孩懂什麽喜不喜歡……沒關系,他的态度已經軟化了,會喜歡上我的。”
隋良連連點頭。
回到家,隋玉看門口坐了個打瞌睡的人,她走過去将人推醒,不耐煩地說:“隋靈,你怎麽又來了?”
隋靈迷糊地看她一眼,聞到隋玉身上濃重的汗味,她又想哭了,她不想下地幹活。
“回你家去。”隋玉趕她走。
“我家裏沒人,門鎖了,我來跟你學燒火學煮飯。”她寧願在家做飯也不想下地幹活。
隋玉不讓她進門,她盯着隋靈,說:“你婆婆晌午找過來了,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也不想插手,我幹活挺累的,你讓我清淨清淨吧。”
“我就是來學燒火,學會了就不來了。”隋靈硬擠進門。
隋玉不相信她的話,隋靈這人完全是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萬事按她的心意來。
“我晌午去找我姐了,我等了她兩個時辰,她一直沒出來見我。”隋靈一坐下就開始絮叨。
隋玉不管她,她掏一盤酸菜泡水,又削一個蘿蔔切厚片丢酸菜壇子裏泡着。晚上煮鍋豆子粥,再炒盤酸菜雞蛋就行了,反正睡着了也不知道餓。
隋玉舀水刷鍋,隋良扯把幹草塞在樹樁子裏捂出火,火苗飙起塞竈洞裏,他動作迅速地又塞一把豆杆進去,豆杆好燒,待火苗飙上來,豆杆就燒透了。
“我也是這樣燒的,肯定是錢家的火竈有問題。”隋靈看了看隋良,好聲好氣說:“良哥兒,明天你去我家幫我燒火好不好?”
隋良搖頭。
“你該回去了,待會兒你婆子又要找來。”隋玉再次趕人。
隋靈瞪她一眼,“我們還是不是姐妹?你就那麽聽一個男人的話?”
她之前那一番話又是對牛彈琴了,隋玉拿起燒火棍趕人:“趕緊滾。”
隋靈氣鼓鼓地走了,還大力摔木門。
院子裏的兩只雞被她吓得咯咯叫。
趴在石頭上的貓官擡頭看一眼,身子一蜷又睡了,一直到竈房裏飄出炒雞蛋的香味才幽幽轉醒。
“瞄——”它粗着嗓門打招呼。
“你可悠閑,曬着太陽睡到月亮出來。”隋玉嘀咕一句,她倒掉刷鍋水,将豆子粥和酸菜炒蛋都放進蒸鍋裏熱着,說:“良哥兒,你在家等着,我去隋靈婆家走一趟。”
隋良拉住她的手不讓走,姐夫知道了又要生氣。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隋玉扒開隋良的手出門,天色已黑,大多數人已經回來了。她一路問了三個人才找到錢家,剛跨進門就聽到錢母的罵聲。
“都在家啊?”隋玉進門喊一聲,“隋靈可回來了?我嬸子晌午到我家去找她沒找到人,我過來問問。”
“她回來了,隋靈,你堂妹來了。”錢威喊,“姨妹,屋裏坐,可吃飯了?”
隋靈從竈房裏出來,一頭霧水地盯着她。
“我就不進去了,我是來找嬸子的。”隋玉站在大門內,敞着嗓門大聲說:“先前不認識嬸子,今天晌午你去我家我才認出人,我找你好久了。之前你家辦喜宴,傍晚的時候從我手裏買了五條魚,我要了二錢銀子,你還少給我八文,你認還是不認?嬸子你也一把年紀了,做事怎麽這麽不講究。”
左右幾家鄰居聽到聲出來看,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知誰笑了出來。
“你個小娼婦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錢母惱羞成怒,仗着年輕媳婦臉皮薄,她張嘴就亂罵。
“你個老娼婦但凡手腳幹淨點,我也不會找上門,若不是你兒子跟我男人是同僚,我還以為你是靠做賊發的家。”隋玉看向錢威,說:“我逮條魚賣錢不容易,你把那八文錢給我,以後我不登你的門,你們也別登我的門。”
隋靈總算看明白了她的目的,她咬牙切齒道:“隋玉,你真狠,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有交情。”
“給錢。”隋玉伸手。
錢威進屋數出十文錢遞給她,說:“我們兩家是親戚,你何必鬧這麽難看?你讓你男人還怎麽跟我碰面?”
隋玉擇出兩個銅錢還給她,拿着八文錢轉身走了。
走出巷子,第二進巷子裏站着一高一矮兩個人,隋玉走近認出人,她颠着八文錢說:“明天去買一碗豆腐。”
趙西平沒吭聲。
“以後她不會來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嗯,你言而有信。”
隋玉嗤了一聲,“噢,想起來了,是不是忘記給你送水了?”
“我也不渴。”
“那下次不給你送了。”
趙西平:……
到家吃飯,隋玉将錢威的話轉告給他,說:“不會因為我影響別人對你的看法吧?”
趙西平不屑地哼一聲,他壓根沒在意過,“我是靠我自己的雙手雙腳吃飯,又不靠外人的看法吃飯。”
“你跟李百戶有什麽矛盾?”隋玉試探着問。
“沒什麽矛盾,就是我不會奉承人,幾次讓他沒面子,他心裏就記恨上了。”趙西平看了她一眼,說:“我要是像你一樣長一張厚臉皮,估計就沒這檔子事了。”
隋玉挾一坨雞蛋喂嘴裏,惡狠狠地說:“娶到我是你的福氣。”
趙西平想大笑,真有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