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黎蘇桃看着面前的季臨淵, 心裏感到有些無助。
“我說的話，你原來是這麽理解的。”
“不可以？”他一雙眼毫無波瀾，輕聲反問他。
黎蘇桃：“……”
可以可以,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好吧。
為了不讓話題終結在這裏, 黎蘇桃及時想起了最開始談話的目的。
“在你看來，以我現在的實力, 可以一人打贏薛降塵嗎。”
季臨淵的眼神有些冷，俊美的臉上窺不到一絲情緒。
最近他好像經常會從黎蘇桃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你為何如此在意薛降塵。”他沉聲道。
黎蘇桃莫名心慌了一下，不敢去看季臨淵那雙漂亮的眼睛。
他該不會是看出來了吧。
“月笙被他抓走，我想要找回月笙，總要先打贏他。”她有理有據道。
季臨淵垂眸睨着她，神情淡漠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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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會将人尋回。”
黎蘇桃立即出聲反駁他。
“你尋人, 我打薛降塵，這并不沖突。”
季臨淵：“……”
他一時間無話, 偏頭看向旁處，忽而聞到了血的氣味。
季臨淵離她極近，方才思緒都被她拉扯着, 這時才得了空察覺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很淡，卻讓人心煩。
他驀地轉頭重新盯着她看, 目光冷淡。
千瑤沒有說謊。
黎蘇桃是真的受了傷。
是誰傷了她。
赴燃，還是宴瑰。
“薛降塵就交給我解決。”黎蘇桃這邊還沒發現季臨淵的異樣，繼續低着頭輕聲說道：“他中毒了還受了傷，我只要搶先個一招半式, 就能占上風。”
“你受傷了。”他冷不丁啓唇道。
黎蘇桃點了點頭, 自顧自地說道：“對啊, 薛降塵受傷了，我還是有機會打敗他的。”
“我是說—t—”他欺身靠近她, 垂下頭和她對上目光，“你受傷了。”
她下意識捂了下受傷的地方，輕蹙着眉避開他的眼神。
“只是小傷，不痛的。”
“應該不是小傷。”他冷漠擡眸，漆黑的眸子裏灌滿了壓迫感，“是誰傷了你。”
季臨淵的語氣陰冷可怖，仿佛只要她給出了答案，他就會立馬讓傷她的人付出代價。
聽見他這句話，黎蘇桃恍惚間有了一瞬這樣的錯覺。
“沒有人讓我受傷，只是之前的傷又裂開了一次，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她不想讓季臨淵和其他人起沖突，一心想着要安靜離開。
季臨淵眉心輕輕一壓，了然地斂起雙眸。
依她所言，未完全好的傷口又裂開，這是“折傷術”。
除了赴燃之外，她此時傷也有宴瑰的手筆。
“你方才見過雙生城的将領，而且兩個人都見到了。”他聲音低沉，清冷的聲音讓人如浸寒潭。
黎蘇桃聞聲怔了一下。
他怎麽知道她見過阮雲筝。
“是見過。”她點了一下頭，回憶着發生過的事情，“我想要去找月笙，可是阮雲筝說等我傷好了才會讓我離開。”
“為什麽要離開。”他倏地歪頭看她。
這一回，黎蘇桃的思路十分清晰，冷靜問他。
“這裏是魔界，對你我來說始終不是安全之地，你難道不想離開嗎。”
季臨淵靜默不語。
在季臨淵的潛意識裏，“安全”這兩個字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去過許多被稱之為“煉獄”的地方，經常會為此丢掉半條命，殺戮亦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更多時候，「他」就意味着「危險」。
俄頃，季臨淵再度開口。
“若是這裏變成安全的地方，你就會留下來？”
黎蘇桃：“？”
這就是所謂的無效溝通吧。
衡夜宗還真是厲害，竟然真的把人當作兵器培養。
黎蘇桃的态度很堅決：“不會。”
“知道了。”他冷冷挪開目光，轉身就走。
“你知道什麽了？”黎蘇桃本能的朝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被她指尖碰到的瞬間，季臨淵步下一滞，不耐地擰了下眉，側過頭看她。
“我去見雙生将領，讓他們安分這段時日一些，不要打擾到你養傷。”
黎蘇桃：“！”
這不還是沒懂嗎。
“等等，你不要去。”黎蘇桃連忙搖頭，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你看，我真的沒事，只要我安靜待着就好。”
“錯了。”他徹底轉過身來，滿目倨傲，“若是要有人安靜，也是他們二人，不是你。”
黎蘇桃頓時啞口無言。
他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說什麽呢。
好想擁有他這種自信。
“我已經沒事了，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她微微低下眼眸，腦海中閃過赴燃無情揮劍的樣子。
就算季臨淵可以贏過雙生将領，她也不想看到他受傷的模樣了。
“我知道了。”季臨淵看她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暫時選擇了妥協，“你把手放開。”
“好。”黎蘇桃點頭答應，但思緒根本沒跟上，手也沒放開。
于是季臨淵抽出手的瞬間，黎蘇桃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時。
她的手被突如其來一拽，身體不受控的向前倒去。
季臨淵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受傷，瞬間邁步走向她摔倒的方向，自己則是和她一同摔在地上。
黎蘇桃直接倒在季臨淵懷裏。
她無意識的握緊雙手成拳，還沒來得及起身，千瑤就把門推開了。
對于眼前的這一幕，宴瑰似乎并不滿意：“你們這是在？”
千瑤想要勸他：“雲筝大人，他們兩個人做什麽，本就不必向你禀報吧。”
可惜，宴瑰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
“我們還是出去吧，雲筝大人。”千瑤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宴瑰快速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視線直直地落在黎蘇桃身上，“她的右臂受了傷，你去扶她起來。”
“是。”千瑤扭頭走到黎蘇桃身邊，扶她起來的時候，同樣聞到了血的味道。
不止是右臂，似乎是其他的地方也有傷口。
是舊傷口又裂開了嗎。
千瑤視線一凝，目光不自覺地跑到宴瑰身上去。
莫非……是他。
在千瑤和黎蘇桃走回到床邊坐下之後，季臨淵就像一陣風，頭也不回地帶走了宴瑰。
門關上了。
“我幫你重新包紮傷口。”千瑤先一步開口。
“多謝。”黎蘇桃沒有拒絕。
沒過多久，千瑤離開了黎蘇桃的房間，她隐約中看到了一抹身影。
是宴瑰還沒走嗎。
忽然間，千瑤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臉色猝然一變。
宴瑰在旁邊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千瑤的身上開始止不住冒虛汗，夜風一吹，冷到刺骨。
“是魔君在召喚我。”她渾身都在顫抖。
宴瑰見怪不怪地擡起眸子，冷嘲熱諷道：“還真是溫柔的召喚方式。”
千瑤用力捂着抽疼的心髒，仿佛下一瞬就要倒下了。
“我都沒有意見，怎麽，你有意見。”
宴瑰幾步走到她身邊來，淡淡觑她一眼，冷笑了聲。
“受苦的是你，我為什麽要有意見。”
“你——”千瑤的話沒能說完，疼痛感再次湧到了心口處。
她伸出手想要借一下宴瑰的力支撐身體，可他身形微側，她僅僅是抓着了他的衣袖。
下一瞬，她的心髒似是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身體跟着無助的軟下去，指尖也順着他的衣袖滑到袖口。
片刻過後，她已半跪在地上，緊抿的唇角流出了鮮血。
宴瑰漠然拂開她的手，悠游自得地彎下.身來，單膝跪在她身前。
他垂眸盯着她鮮紅的雙唇，眼睫略掀，面無表情擡起手擦掉她唇邊的血。
“魔君他好像并不想見你。”他雲淡風輕一笑，黑沉的眼眸比天上星辰更加耀眼，“你又做什麽事情惹他生氣了。”
“我能做什麽。”她虛弱道。
“你和我賭氣也沒有用，千瑤。”他念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要活着，就要聽從魔君的命令。”
“活着。”她輕笑了聲，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悲傷的笑，“的确，茍延殘喘也算活着。”
宴瑰冷眼注視着她。
“別忘了你是怎麽求我，讓我把你帶到魔界的。”
眼看着她的身體往他的方向傾倒，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已經準備好要接住她。
可她卻沒有再靠近一步。
“別提醒我，宴瑰。”她撐在地上的手臂忽而卸了力，身體栽倒下去。
她從黑暗之中昂起頭來，眼神倔強。
“那是我最想要忘記的事情。”
同一時間，雙生城內。
阮雲筝從黎明之時等到天再度暗下去，也沒有見到黎蘇桃。
薛降塵帶她到了一個極其隐蔽、地圖上不曾存在的地方。
與其說是隐蔽，不如說是薛降塵用自己的力量，在此處開設了結界，鑄造了一處地下城。
就連阮雲筝自己都不知道，雙生城內還有這種地方。
“不是說去找黎蘇桃嗎。”阮雲筝低眸看着手腕上的冰藍色手箍，有些無所事事。
手箍的另一端，正落在薛降塵的手腕上。
薛降塵轉過頭來看她，似笑非笑道：“我改變心意了。”
阮雲筝：“……”
你變得還真快啊，等了一整天才變。
阮雲筝被困在這裏無事可做，和薛降塵二人獨處也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薛降塵微微一笑，把問題抛給阮雲筝，“你會聽我說嗎。”
天邊的月被雲遮住，讓黑暗在這夜幕之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在千瑤走出去後，季臨淵回到黎蘇桃房間，抱劍站在窗邊。
“今晚我會守着你。”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你可以安心入睡。”
“你守着我？”黎蘇桃難以置信地問。
“對。”他簡單一字回答。
房間裏的燭火還亮着，可他站的有些遠，黎蘇桃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或許，本就沒有表情。
因為季臨淵這個舉動，黎蘇桃突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睡不着的時候，姐姐也是在床邊守着她，哄她入睡。
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讓黎蘇桃的內心變得柔軟起來。
冥冥之中，好像總是季臨淵更加主動的向她走來。
“也曾有人這樣守着你嗎。”黎蘇桃輕聲問他。
季臨淵閉上眼睛，腦海中快速劃過一幕場景。
他幼時生了病，是季嶼寒徹夜守在他身邊照顧他。
蠟燭滅了。
季臨淵的聲音很輕，像t羽毛迎風墜下。
“沒有。”他說。
翌日，魔界宮殿內。
千瑤站在大殿之上，準備向季嶼寒傳達新的神谕。
昨夜得知這則神谕之後，她曾有過短暫的糾結。
因為其中的內容指向性太過明顯，很有可能會對黎蘇桃不利。
但最後千瑤還是如實說出了神谕的內容。
畢竟魔君早晚都會知道這件事，就算她不說，也拖延不了多久。
千瑤微低着頭，一字不落地念出她所知曉的內容。
“神谕中提到黎蘇桃會背叛仙門，為了季臨淵向魔界表明忠心，幫他登上魔尊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