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柳寒時,你瘋了!”
仙門中瞬間躁動起來。
柳寒時看向姜栖,看向鬼主,看向菡蓮,笑道:“占空大師,難到瘋的人不是你們嗎?這裏有妖,有鬼物,還有魔族,你們先不與他們厮殺,卻偏偏針對一個小姑娘,又,是何居心?”
“有他們在,鳳凰神火,還能被你們獨占嗎?”
鬼王笑了起來,“看來仙門,也不一定都是什麽好東西啊。”
仙門長老怒起,一言不合,向鬼主發起了攻擊。
雪以年周身的靈光弱了弱,柳寒時回頭,唇角無聲地說了一個字,“走。”
雪以年看明白了,但眼底情緒複雜。
從剛剛化形起,她就對別人的善待特別渴望,但是生在仙界,這種善待是不存在的,神心雖慈悲,可神也寡情少欲,客氣疏離。
所以來到下界後,九公主善待過她,她就會拼盡全力也要對九公主好,見過淮曦關心自己,她就也會對他有求必應,即便,她不是很喜歡應柳,也會因為淮曦,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一路走來,又聽聞,木槿在仙門裏備受寵愛,她就也學着縱容那個備受寵愛的小姑娘,可是當,柳寒時拼進修為護着自己的時候,她簡直受寵若驚,所以也會歡歡喜喜地喊他師兄。
她驚訝于別人的善待,也從容地面對人情的冷漠。
柳寒時已經提劍,與魔鬼兩族厮殺起來。
雪以年身邊的光芒已經漸漸微弱,她也從空中緩緩落地,但也就在她不解怔神的功夫,手臂被人忽然一拽,就聽見木槿痛啊一聲——
雪以年雙目一凜,瞪向菡蓮,随後,便升起幾道結界,一股非常霸道的仙力就将淮曦應柳木槿以及黎澤和潭白都護在了那幾道結界中,半分都沒有猶豫,手中仙力流轉,靈雀化劍,直向菡蓮眉心刺去。
菡蓮本還不以為意,卻不曾想,她的皮膚剛碰到一點劍刃,靈雀驟然消散,而那把劍如冰質,也已經戳到了她的眉心,“誅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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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蓮不曾想到,時隔三千年,竟然還能重現誅魔劍,想當年,天界衆神就是靠着誅魔劍将她傷到,才得以守住的天界。
但是她現在元神大損,魔力已然不如從前。
她雖然躲開了誅魔劍一擊,但眉心已經劃出血漬。
而處于靈力化風中的少女,眉目冷淡,使用起誅魔劍來游刃有餘,菡蓮怒了,周身燃滿了赤紅的烈焰,呵道:“區區小仙,竟也敢猖狂,想當年我屠盡神域的時候,你恐怕連個小娃娃都不是。”
“你都說了,那是想當年啊。”雪以年一笑,巨大的陣法淩空大開,好似都能聽見齒輪的撚轉聲。
菡蓮擡頭望去,面色一白,“破魔陣!”
雪以年道:“知道我為什麽最後才取這裏的神火碎片了吧。”
少女聲音清淩淩的,說得很簡單,“因為神母宮漂浮不定,常人難尋,這裏還,”身在神暈中的少女笑笑,音色淺淺道:“還有衆神留下的破魔陣法啊。”
菡蓮被破魔陣法逼壓的脊梁骨已軟,吐出一口鮮血來,“我怎麽不知,這裏還有陣法。”
雪以年就笑了,高高在上的一笑,就笑出了浩蕩天威,聲音飄渺般的落盡耳髓。
像是審判:“爾等魔物,豈能事事皆知,真當我天界無能嗎?”
話音落下之時,她的手腕就輕輕一轉,剎那間,神母殿巨顫,玉石崩塌,将打做一團的數衆仙魔鬼怪,都震飛了出去,只憑一己之力,就結束了這場血光漫天的厮殺。
一道電閃,伴着巨大的雷鳴聲,空間像被撕裂,一把戰戟橫空出世,就在雪以年太陽穴處停下,少女眼中沒有過多的情緒,笑得特別敷衍,“鬼主,怎麽也和魔尊一樣,都喜歡偷襲?”
下一秒,那把橫空出現的戰戟就轉了個彎,朝着鬼主的眼睛便猛地刺去。
可倒是自己的法器,鬼主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它,但他也未曾想到,只是稍一松口氣的功夫,胸口就被一把裹着湛藍寒光的冰劍刺穿,是誅魔劍。
鬼主忍着劇痛,放聲大笑,“兒媳婦你不厚道,怎麽也學會偷襲了?”
潭白卻聽得臉色一僵,心驚膽寒地看向雪以年,他和黎澤雖然被護在了雪以年的結界裏,但手腳依然被束縛着。
雪以年聞言也看了看潭白,一瞬間就将潭白看得面紅耳赤,死咬住唇角。
“兒媳?”
雪以年說:“可惜啊,我們沒這個緣分,我是什麽人先不論,但是敢在背後捅我刀子的,我不一定會原封不動地捅回去,但是這個仇,我肯定是記下了。”
聞言,潭白的一顆心都冰涼透底,她說:不原封不動地捅回去,所以在設下結界時,也将他一同護在了內,但是與他的情分,也就僅此而已。
而被靈波沖散的仙門裏,柳寒時捂着心口,心裏也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似的,她說:她記仇。
破魔法陣已經被雪以年開到最大,所有妖魔都困在了裏面。
隐在暗處的龍北淵不可思議地看向扶渟——
當姜栖出現時,他就開玩笑說:“你的部下又來欺負你的小媳婦了,不管管去嗎?”
他發現了,這一句小媳婦扶渟很受用,不僅沒生氣還笑了下,他那時說:再等一等。
但是當鬼主和菡蓮都出現時,龍北淵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再看扶渟時,扶渟的臉上已經沒了笑意,他又問:“出去嗎?”
此刻,扶渟的視線落在了菡蓮的身上,他語氣很淡,“區區邪物,她自己可以應付。”
龍北淵最開始不信,他覺得是不是菡蓮的出現,所以扶渟怕了,畢竟被這個惡毒的女人折磨了三千年,是他他也怵。所以他又試探地說:“要不你先觀察着,我去幫她?”
“不用。”扶渟的視線還在冷冷地盯着菡蓮。
龍北淵不吭聲了。
他也不太愛管這個費力不讨好的閑事,于是就那麽默默地跟着扶渟一起看着,每當看到心驚肉跳的時候,卻又都能奇跡般地出現驚人反轉,他也不僅贊嘆,這個小神仙呀,不愧是個膽大包天敢挖他燭龍眼睛的禍害。
但是,鬼主和魔尊哪是那麽好殺的。
龍北淵就看見雪以年又寄出了一幅圖,是降魔圖,她把這二位都給關了進去,随後,一股清透的靈力自她周身蔓延而出,但凡小靈雀飛過的地方,所有低級的魔物皆是屍骨無存。
龍北淵想起雪以年說過的話,她還要抽他的龍蹄筋時,不由得一陣惡寒,這個小仙子,絕對能做到不近人情,心狠手辣。
他剛準備誇兩句,就看見扶渟的臉色凝了起來,随後便聽見雪以年笑道:“怎麽還把你落下了呢。”
“姜栖?”龍北淵看看扶渟,扶渟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很難看了。
“就憑你,也想奪鳳凰神火嗎?”雪以年當真不留情,說話同時,手中就握住了誅魔劍。
姜栖也同一時間手中結出了印,兩人同時出招,雪以年的劍是沖着她的命門,但姜栖的結印則是打在了雪以年的後上方,蒼穹瞬間撕裂,随之而下的就是萬千屍骨。
雪以年的臉色都未來得及慘白,就被一具腐屍砸了下,頃刻間,直擊在姜栖面門的劍就消散于無形,姜栖分毫沒被傷到。
雪以年雖然躲開了那個時空洞,成堆的腐骨不至于砸到她,但飄蕩出來的腐氣已經瘋了般的侵入進口鼻,雪以年瞬間就沒了力氣。
姜栖緩步走到雪以年跟前笑道:“我就知道,你能幫我解決掉那些麻煩。”
她望向仙門中的人,死的死,重傷的重傷,不屑一笑,“這回,就無人再可以阻擋我取走鳳凰神火了。”
龍北淵恍然明白,“姜栖這是,将魔尊和鬼王都算計了進去!然後再利用雪以年的弱點對付她搶奪鳳凰神火是嗎?”
扶渟卻道:“她知道雪以年怕什麽,是她告訴承陽的。”
龍北淵還一怔,承陽是誰,随後才反應過來,是那只造反後又被扶渟打的魂飛魄散的狐貍。
姜栖蹲下,擡起了雪以年的臉,不知是嫉妒還是豔羨,看了好半天,才輕嗤一笑的出聲,“你終究會成為我主成神路上的絆腳石,所以你,必須死。”
“扶渟,”雪以年氣息虛弱,唇角卻不服輸地勾了起來,“他真的要殺我嗎?”
這句話不知怎麽,就激怒了姜栖。
她憤恨道:“當然,不然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也只不過是我主暫用一時,傾洩一身魔欲之氣的爐鼎罷了,他怎會對你動心?而如今,”姜栖的語氣平緩下來,慢悠悠開口:“如今,神火碎片已經集齊,至于你?哼,也就沒有什麽用處了。”
龍北淵的眼睛一點點轉動,看向扶渟,心道:姜栖的這番話,是真的嗎?但是看向扶渟一動不動的腳,又看看侵擾在雪以年身邊的魔氣,就連在打鬥中,修為散盡一半的柳寒時都提着劍顫微微地走過來了,可他還無動于衷呢。
他又看向結界裏,潭白不停咬着手中的束縛,牙齒都咬出了血,而淮曦早就用頭撞着結界破口大罵起來。
他默默為扶渟豎起個拇指:牛逼,你是個穩當的。
姜栖的手放在了雪以年的心口處,她問:“神髓是在這個地方嗎?”
雪以年眼底陰着,瞪着她,姜栖忽然發狂地笑了起來,“哦,是我忘了說,你怕腐氣的事情,我是怎麽知道的吧?”
她喊了聲:“應柳。”
應柳的身體也随之一僵,姜栖的視線看了過去,誇贊道:“做的不錯,不枉我将那些珍貴的藥材用在了卿夭的身上,他現在,很好。”
應柳的臉色又徒然白了幾分,他只是倚着牆壁,什麽都沒做,而後将視線轉向淮曦,也聽見了結界之外,雪以年低低淺淺的笑聲,她在笑着,也沒有看誰一眼,就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淮曦大罵姜栖的聲音也瞬間驟停,唇角哆嗦了好半晌後,才木讷地開口問:“什麽?你說誰?”心中一股久積的怨氣驟然爆發,“誰?你特麽說誰?我要殺了你!”
姜栖滿意地笑了起來,“應柳,我說應柳啊。”
她說完,又看向雪以年,與姜栖視線對上時,她只是很輕地又笑了聲,看不出驚訝,比起遭到潭白的背叛,她平靜太多。
“你早就知道?”姜栖的語氣中有一點不滿,随後,一聲撕心裂肺地喊——“為什麽?”
淮曦的聲音,蓋住了姜栖的。
拼盡全力的一拳,捶在了應柳的小腹上——
“我還讓她護你!”
“我還特麽的讓她護着你!”
“我真是瞎了眼,為什麽要讓她護着你這個白眼狼!”
淮曦下手很重,又是一拳,就給應柳的嘴角打出了血。
應柳沒還手,任由他打罵,好半晌,竟狂笑了起來,他說:“打死我吧,反正我們這種人,都命賤,任誰都可欺淩,任誰都可要挾,任誰都可糟踐,我也想死,可生死皆不由我。”
他視線穿過結界,看向雪以年,又看向姜栖,嘴角勾起來的笑意就更加輕挑了。
“滿意了?”
“你全族盡滅,就把積怨發洩在我們的身上,逼迫我們生死不能,還早起逼迫着我們,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命不由己,滿意了嗎?”
“看着我們跌入谷底,衆叛親離,”雪以年第一次聽見應柳撕心裂肺地大吼:“你滿意了嗎?”
姜栖和應柳的視線對視了會兒。
她冷靜地說:“是你背着卿夭來找我的。”
應柳笑得更加不屑了,他推開傻在一邊的淮曦站起來,周身肆虐起了從未有過的魔焰。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雪以年設下的結界就完全被他踏碎了,“不找你,不找你又怎麽辦呢,”
“姐姐?”
他一字一句地咬着牙。
“卿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只有你能救他,你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你的全族,還沒被滅光呢啊?”
“而我們的身體裏,又被你刻下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你為讨好各界,哄騙我們在命魂上面刻下了鎖魂印,只要鎖魂印不消,我們的生命就不死,然後呢?”
“然後就成了你送給各界的玩物,任我們被人淩辱,踐踏,還美其名曰,籠絡人心,日後為我們所用,到那時,殺盡魔族,為我全族複仇。”
他說:“當時我和卿夭年幼,還真是信了你,可你這樣哄騙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盯着姜栖的眼睛看,輕嗤地笑她,“是……一個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的男人?”
“夠了!”姜栖打斷他,又試着安撫,“別鬧小孩子脾氣,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怎麽不是?我就要說。”
“放肆!”姜栖用手一捏,不知捏的是什麽東西,應柳就吐出一口血來,“你在這裏抱怨什麽?覺得我對你們還不夠好嗎?你讓我不殺淮曦,我做到了。”
“但是是你逼迫我說出雪以年的秘密才不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