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慈悲佛7
第七十三章慈悲佛7
第七十三章
陰雲蔽日，蕭瑟的寒風，竟有凍人入骨的架勢。
老天爺似乎都在不滿，今日這場近乎荒唐的處刑。
行刑官默默看了眼燃香的進程，又看了眼帝後，無聲嘆了口氣。
已經不足一刻鐘的時間，還有什麽大羅神仙能逆轉這樣的場景呢...
一介英才，就要這般隕落，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且慢！先帝令牌在此，此人不可殺！”
就在此時，一道麗影從人群之中走來，她高舉着一張明黃金牌，神色嚴肅，被三人護送着朝堂前走來。
那些官兵看到金牌之時，皆是一愣，竟不自覺讓出了一條道來。
帝後兩人卻蹙起了眉頭，侍衛長見情況似有不對，皇帝臉色難看，便趕緊将來人團團圍住，半是押解的将人帶到了堂前。
而這幾人正是宋然、杜雲清、唐曉生以及張九。
一時之間，衆人神色各異，在人群之中僞裝着自己前來觀刑的葉疆寧，此刻竟不自覺朝後退了兩步，她神色驚疑，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想明白眼前看到的一切。
而帝後二人在看見宋然之時，兩人的神色都是難掩的陰沉了下去。
太像了...
皇後的神色幾乎像是見了鬼般，但她很快鎮靜下來，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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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強忍着心驚，率先出聲問道：“大膽，哪裏來的刁民？”
宋然神色不卑不亢，她舉着那塊令牌，上頭赫然镌刻着‘免死’二字，她朗聲道：“此令牌乃先帝所賜，可豁免重罪，留人性命！還請朝中元老前來一驗，便知真假。”
華禦國自開國以來，倒也有其他使用免死金牌的時刻，不過歷來這樣的事，都會有幾名元老級的臣子一起研究審議後決定，眼下的刑罰按理自然是會被推遲的。
可還不等皇帝開口，皇後已經率先發了話，道：“先帝的免死金牌又怎麽會在一介賤民手中？本宮看你不過是想要擾亂刑場...”
“皇上，賀庭蕭不僅污蔑臣妾、挂屍洩憤、買兇殺人現在甚至還找人僞造先帝的免死金牌，還請您即刻下令，斬了這等孽障。”
“可笑、可恥、可悲！”
杜雲清高呼，對着高堂之上的人冷言道：“堂堂一國之母，華禦國的皇後，竟連金牌都不敢驗證？莫不是這一切都是欲加之罪，只為要賀庭蕭的項上人頭？”
“放肆！”皇帝沉聲道，而皇後看到那燃香已至盡頭，對着行刑官道：“還不下令？”
行刑官一愣，心生猶疑，手中令牌緊握，口中喃喃：“這...”
“反了！真是反了！”皇後一記眼神，一持刀的官兵一把将鋒利官刀架在了行刑官的脖頸之上。
衆多大臣看着眼前一幕，皆緩緩搖着頭，蹙眉嘆息，不忍再看。
‘啪嗒’一聲，令牌落地。
劊子手往口中猛灌烈酒，之後噴吐在巨形鋒利的砍刀之上，他高舉手臂，就要動作。
正是此時，‘嗖’的一聲，一道利箭劃破長空，直直朝臺上而去。
劊子手一瞬被釘在了木柱之上，昏死了過去。
砍刀落地，發出巨響，與此同時，數道身影從人群之中躍起，奔向高臺，将賀庭蕭從上帶了下來。
“護駕！快...快護駕！”
慌亂之間，官兵們還是有序地将帝後兩人層層保護起來。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來人啊，給朕把這些反賊全部拿下！”皇帝怒意橫生，但眸色中的震驚恐懼卻也掩蓋不住。
皇後更是害怕地躲在那些官兵身後，靠着皇帝，看着眼前混亂，一時也心驚膽戰。
一時混亂驟起。
無數百姓刻意朝前湧上，制造混亂，讓那些官兵在擁擠人潮中，根本辨不清賀庭蕭的去向。
而宋然和杜雲清兩人，也在唐曉生和張九的掩護下，朝混亂中心外而去。
此時，一道雄渾之聲響起：“當今天子才是逆臣賊子，僞造先帝遺诏，其罪當誅！”
話音剛落，尤若滾油中澆下了涼水，一瞬炸開了鍋。
衆臣本因混亂而驚慌，此刻，卻像突然被釘在原地一般，齊齊朝那發聲之處看去。
“豈有此理，誰在胡言亂語、胡說八道？”皇帝直接推開身邊的皇後，朝前走了幾步，也向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人群中的混亂似乎因為此事而暫緩了一般，就在這時，一大隊人馬從城外的方向湧進，一道尖細的聲音高聲道：“太後駕到！”
皇後一瞬站起了身，撥開身邊的官兵，朝外看去。
她神色是說不上的凝重，看向皇帝，喃喃道：“太後...怎的回來了？”
皇帝此刻一張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他蹙着眉，側頭吩咐了侍衛長幾句。
近二十年未曾露面的太後，此刻正端坐在轎椅之上，轎旁是一高大黑衣男子，此刻正騎着一匹精壯戰馬，不過他戴着一張圍着黑色紗巾的笠帽，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百姓們也很快讓出了道路，一時之間，兩方隔着行刑臺相望。
而賀庭蕭和宋然等人，也都被安然護送到了太後人馬這邊。
宋然趕緊前去查看着幾乎被折磨到脫力的賀庭蕭，她從未見過他這般脆弱的模樣，她眸子裏含着淚，一刻不敢停的檢查着他身體上的傷。
只見賀庭蕭輕輕将她的右手握在心間，蒼白的唇色卻帶着笑意，眸子的溫柔幾乎讓她沉溺：“怪我，讓你擔心了。”
皇帝看着對面之景，蹙着眉頭，對着太後道：“皇額娘回宮，怎的不告知孩兒一聲。”
太後掀開了轎子的簾幕，看向皇帝，眸色之中卻帶着些許憐憫，她蒼老的聲音，慈悲包容：“睿兒，這麽些年，你可悔過？”
皇帝眼中閃過一瞬即逝的殺意，他看着已經白發蒼蒼之人，沉聲道：“皇額娘莫要說笑，還是快随朕回宮吧。您被這些逆臣賊子所誘騙，此事朕可以不追究，不過這些反賊，一個都跑不了。”
“反賊？”騎着高頭大馬的黑衣男子冷哼出聲，接着單手掀開了自己的笠帽。
皇帝皇後看到此人樣貌之時，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少朝中老臣，以及上了些年紀的百姓，卻都将那人識了出來。
這竟是前朝，已經‘過世’的太子--賀麟！
皇帝臉色發白，卻也只能強作鎮定，他看着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不似自己這般雍容，還是那般俊朗健碩，就像這麽多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身上造成過多痕跡一般。
“皇弟，這麽些年，這皇位坐的可還安穩？”
皇帝賀睿沉了眸子，冷聲道：“兄長可莫要信口開河啊...當年是你留信離宮，先帝派人找你，卻只搜到翻滾山崖的馬車碎片，這才以為你已不再人世...朕的皇位是先帝所授，又豈容你等質疑？”
賀麟看着他，眸色之中帶着冷意，幾乎冷笑出聲：“你謀害我妻兒，知曉我帶她們離城尋醫，故意派人潛伏暗殺...當然，你現在盡皆可以不認，不過先帝遺诏，你可敢拿出來，讓老臣們仔細看上一看呢？”
“荒唐！朕現在才是一國之君，爾等這般已經是大逆不道，還有臉面提此等要求？”皇帝怒急。
太後搖着頭，揮了揮手，只見兩名侍從在馬車隊伍裏的箱子中取出一件物事，那物事被紅布遮蓋着，隐約可見是座雕像類的東西。
那物事被放在太後的轎臺之上，後者緩緩揭開那層遮蓋，只見一尊深褐色陶土捏成的佛像赫然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神色慈悲祥和，栩栩如生，似乎靜看着塵世浮沉的衆生。
帝後兩人的臉色一瞬均有些慘白。
“這是曾經擺在先帝寝宮中的佛像，慈悲佛。”太後的聲音帶着滄桑，裏面蘊含着太多的歲月沉積。
“這麽多年了，哀家都不曾想竟還有用到他的時候...”
“庭蕭，哀家老了，你來說吧。”太後看向被宋然扶着的賀庭蕭，眸中升起絲憐愛之意。
賀庭蕭恭敬回了一禮，嗓音雖還有些幹啞，但剛剛吃了些恢複氣血的藥丸，此刻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這慈悲佛，也是當年女官案重要證物的原品。”
賀庭蕭此話一出，知曉些許女官案的那些朝臣一瞬也是聚精會神起來。
而有些知曉內情之人，此刻卻是神色緊繃，眸子裏是隐藏不住的慌張。
這件曾轟動一時的大案，結束的如此匆匆，在當今幾乎也是禁止提起的話題，今日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提及，當年內裏的隐情，可能真是驚天動地的存在。
賀庭蕭目光如炬，看向帝後二人，緩緩開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