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連環兇手再現8
第四十四章連環兇手再現8
第四十四章
房內站着不少人,陽光透不進來,溫度也沉悶不少。
劉顯剛剛跟着一起走進了房門,見宋然這般,紅着眼眶疑惑道:“她...她要做甚?”
宋然接過唐曉生遞來的工具箱,神色嚴肅地解釋道:“剖驗死者,查明真相。”
劉顯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這般年輕的姑娘竟然是個仵作。
他見喬縣令神色并無異樣,他身邊站着的那位風華絕代的大人甚至還帶着欣賞之色,心中疑惑雖還在,但也未在提出質疑。
宋然自然能感受到現場許多人朝她遞來的不信任的眼神,可她并不在乎,只淡淡道:“閑雜人等在外等候吧。”
房內最終只留下了賀庭蕭、唐曉生、喬縣令、劉顯以及死者的陪嫁丫鬟。
宋然認真觀察着死者軀體,她的神色嚴肅,帶着絕對的敬意,竟令人生出一種神聖之感。
宋然首先查看了死者的眼球,瞳孔散卻,屍斑存在于瞳孔外的眼白之上。
脖子後側以及背部出現大量連片的屍斑,顏色頗淺,宋然蹙眉,雖然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但成年人體的含血量幾乎一致,這種程度是放完了死者大部分的血,同巷子中的女屍相比,顏色還要淺。
宋然用手輕輕按壓,屍斑隐隐消失,放開按壓,屍斑重新出現。
這是屍斑形成初期,墜積期的表現,一般能在死後持續三至六個時辰。
“你們發現屍體是什麽時候?何處所見?”賀庭蕭問道劉顯。
劉顯紅着眼,有些局促地回答道:“今早上翠平在這房間...房間...見到的,昨晚她跟我說尤嫦離家,我...我還沒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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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吞吞吐吐,你夫人為何離家,昨晚發生了什麽,好好同賀大人說清楚!”喬縣令厲聲講話,更是讓劉顯産生了些退縮的神色,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翠平見狀,紅着眼跪在賀庭蕭腳邊,道:“大人,昨晚他請了花樓的班子在府裏作樂,他同那些狐朋狗友在前院吃酒聽曲,我家小姐去找他,還被那些仆從攔了下來。”
她眼睛腫大的厲害,淚水還一個勁的往外流:“我家小姐是個文靜優雅之人,父親是位先生,出生不算是大富大貴,也算是書香門第。她看不過眼,要回娘家,之後讓我回房間收拾東西,她在院裏等我。”
“就一刻鐘的功夫,我出來後便找不到我家小姐了。”翠平似乎陷在那時的無措裏,指着劉顯繼續道:“我同他講,他卻嫌我小題大做,讓人将我關進了柴房...至到今早,我被放出來後,才發現小姐房中床榻不似動過一般,我慌忙之中見小姐的耳飾在地上,剛剛撿起...才發現...才發現床下竟然有人一動不動。”
“我大着膽子去看,才...才發現竟是全身赤/裸的小姐...”
劉顯低垂着頭不吱聲,雙手用力交纏在一起,可以看清其手背皮膚被擠壓的通紅。
宋然聽到這兒後,對着翠平道:“昨日你最後見你家小姐的時間,是否在子時過半的時刻?”
翠平咬着下唇,皺起眉頭回憶起來,點頭答道:“約莫是那個時段,子時三更響起後不久小姐便要走,她同我說了好多話,這期間我不确定有多久,之後我便回了房收拾東西。”
宋然點頭,然後開始檢查死者身體表面的皮膚。
剛剛她在看死者後背屍斑之時就發現其後頸有些髒污之處,按照剛剛翠平丫頭所述之言,那麽在她進房後不久,尤嫦便已經身不由己了。
那麽,宋然這麽想着,便朝她的頭部看去。
宋然雙手朝她頭部探去,死者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此刻透着冰涼的觸感,像是在冰窖中撈出一般刺骨,伴着死者慘白的臉龐,詭異而陰森。
但她似乎毫無所覺,只認真查看這死者頭頂的每一寸肌膚。
在她細細搜索之下,果然在右後側腦部看見了一塊明顯的淤青。
隔着發根她看的不真切,她拿出銀質薄片的剃刀,将那塊區域整理的幹幹淨淨。
中深外淺,血液透過頭皮幾乎滲透出來,可最終被表皮的組織所阻擋,形成了一塊帶着淤青的屍斑。
宋然開口道:“昨晚在翠平進屋後不久,夫人便被兇手擊中了頭部,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後頸有些髒污,應該是兇手将其藏匿在了花園之中的某個地方,最後褪去死者衣物也掩蓋了其衣着髒污的痕跡。”
宋然說罷,繼續查看死者的遺體。
口腔裏并無異物,喉嚨口也沒有堵塞,脖頸處除了那顯眼的字跡血痕,其他地方并無外傷。
除開頭部那塊明顯傷痕、脖頸處劃開動脈的致命傷,身上其他地方都未發現近期形成的痕跡。
尤嫦應該是位極其會保養自己的女人,她的肌膚細膩,身材也非常标準,即使已經沒有了血色,也能看出其生前是怎樣的美人。
這樣的身體,宋然心中微嘆,她拿出一把細長的銀色尖刀,朝其腹部剖下。
劉顯顯然未曾見過這等場面,前幾日還同床共枕的妻子此刻被開膛破肚的檢驗,他一瞬白了臉色,看見宋然雙手伸進去探索,更是止不住退了兩步,險些吐出來。
喬縣令蹙眉看了一眼,趕緊朝賀庭蕭看去,怕輕慢了大人,好在後者根本沒有注意劉顯,只是靜靜看着宋仵作動作。
喬縣令順着賀大人視線,也凝在宋然正動作的雙手之上。
宋然手起刀落,劃開死者胃袋,剛剛開了口子,那撲鼻的酸腐之位撲鼻而來。
不管生前是多麽光鮮亮麗或是豔絕無雙,身體死亡後,只會走向腐敗衰亡,變成紅顏枯骨。
屍體胃袋之中已經沒有成型的食物,全都是一些糜爛腐蝕後的碎末。
宋然蹙眉,她覺得頗為奇怪,按那連環兇手的一貫作風,他應該将混有曼陀羅的酒水灌進死者的喉嚨,可她卻并未聞到本應發酵的酒水味,只有胃酸腐蝕的惡臭。
宋然拿出一盞敞口銀杯,舀了一些胃中液體,唐曉生聽宋然解釋後,便在一旁用鑷子架住銀杯,就着點燃的蠟燭,待析出液體中的物事。
死者胃中氣味已經漸漸彌漫開來,劉顯和翠平都白了臉色,前者更甚,扶在門口大口大口的幹嘔出聲。
宋然縫好死者胃袋,又确認了死者其它內髒器官的完好情況。
另外一邊,唐曉生也析出了東西,他将其遞到宋然跟前,賀庭蕭此刻也上前查看。
雖然已經被糜爛之物浸泡過,可析出的那種獨有的白色晶體形狀,依舊是最好确認其為曼陀羅的特征。
宋然思索片刻,趕緊朝死者嘴角看去,又撐開其口腔,可實在看不出殘留。
宋然轉頭看向桌上茶壺,她趕緊上前查看,四盞被子都朝下倒扣着,看不出來有任何區別,宋然将每一杯盞都翻開來,最後一盞下帶着茶漬以及一些白色粉末狀的殘留。
等等,死者不是混合着酒水喝下曼陀羅,那麽...
宋然看向死者脖頸處黑紅的痕跡,陷入思考。
曼陀羅混合酒精會産生緩慢致幻,帶動身體神經興奮,而達到春藥的作用,其主要目的還是令食用酒水之人保持意識但身體不得動彈。
但直接使用,會導致中樞神經系統的興奮,過量使用可能直接致死,但唯獨不會在過程之中動彈不得,反而會因為極度興奮而變得多動。
宋然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死者死于頸部動脈割裂,失血過多致死。死者胃中沒有酒精,曼陀羅直接混合茶水進入死者身體,同此前連環案手法有些許不同。”
喬縣令也湊了上來,問道:“這有何區別麽?”
宋然解釋道:“這種方式死者不會出現動彈不得的情況,反而會因為神經興奮而多動起來,死者周身沒有其他傷痕,沒有任何反抗痕跡,死前被刺字之時應該還因後腦撞擊而陷入昏迷之中。”
“兇手将其衣服褪盡,用來吸附噴湧濺射出的血液,待血液流速變慢,便将其推至床下。但他沒有想到死者之後醒了過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将耳飾推出了床外。”
“這也使得翠平最後發現了床下的夫人。”
翠平紅着眼跪在死者面前,喃喃道:“都怪我...我該陪着小姐一起回來的...她那個時候該有多絕望啊,沒有力氣動彈,只能以這種方法...”
“姑爺也沒有心,若我沒有發現小姐,那小姐就是臭了,生了蛆蟲了,才會被發現...”
“翠平...你...”劉顯一張臉上也沒有什麽血色,他默默低下了頭,也不再為自己辯解了。
賀庭蕭思索片刻,道:“昨晚邀請之人全部召集過來,本官要一一審查。”
“曉生,你派人前往柳巷花樓,确保一人不漏,全部押解過來。”
賀庭蕭說完,對着宋然道:“可還有什麽想說的?”
“我覺得兇手昨夜算是臨時起意,應該是發現時機頗好而動的手,此刻大家記憶應該還算深刻,若是能找出一些關鍵人物的口供,或可快速鎖定嫌疑人!”
“好,喬縣令、曉生,即刻行動。”
“下官遵命!”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