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連環兇手再現9
第四十五章連環兇手再現9
第四十五章
昨夜前往過劉宅的花樓小姐以及小厮在被帶過來的路上,其餘劉顯的那些朋友喬縣令也派衙役去請了。
死者寝房之中彌漫着一股腐屍獨有的味道,仆從們開着窗,但這味道幾乎散不出去,劉顯一直站在角落,陰影幾乎包裹住了他。
死者除了曼陀羅服用的方式不一致,其他的同前四起連環案中其他死者沒有任何區別。
全身赤/裸,但未被侵犯,脖頸處是用左手刻下的字跡,同上一起案件比較,幾乎一致。
宋然縫合好死者傷口,重新替她蓋上了白色的布撚。
她看着手中那片枯幹黃葉,這是她從死者發絲中找到的,昨夜那兇手沒有清理幹淨的碎葉。
宋然拿出這幹枯黃葉,這碎葉紋理清晰但形狀不全,翠平很快便認出這是後院的那棵老銀杏樹。
翠平帶着衆人朝那顆老樹所在之地走去,一路上衆人皆未說話,劉顯走在最後面,低垂着頭。
那棵蒼老杏樹很快映入衆人眼簾,粗壯而滄桑,流淌着歲月的痕跡。
劉顯緩緩走上前,聲音有些沙啞的解釋道:“這宅子是祖上傳下的,當年就是看中這棵銀杏修的院子。”
老銀杏所在的位置是劉宅花園的深處,周圍也栽種了不少其他的植物。
周邊沒有放置燈籠或是裝燭臺的镂空石簋,深夜到此,若沒有月色,恐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
翠平又指出昨夜她們兩人最後分別時的地方,兩地距離不算遠,結合屍體身上沒有任何擦傷或是擠壓的皮膚傷痕,想來兇手是全程托抱着死者的。
這兩起案子的死者身量都算嬌小,但成年男子要毫不費力抱起她們還是需要一定的力量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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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撇子、身形健壯、為人低調透明,宋然幾乎能描繪出這男子的基礎畫像。
賀庭蕭踱步在杏樹之下,幾個侍從也仔細搜尋着泥地之上的痕跡。
這個時節,正是落葉缤紛之時,昨夜痕跡幾乎都被遮蓋了住。
宋然也在其下仔細搜尋,很快聽到侍從在一旁道:“這根樹棍可能是擊暈死者之物!”
侍從趕緊将其遞了過來,這樹棍應該是平日裏仆從修理樹枝割下的,有宋然小臂這麽粗,一端的側面有些破皮,像是擊打過什麽一般,發現之地也在不起眼的角落,符合被随手丢棄的行為模式。
很快,劉顯的那些朋友被帶了過來。
還未靠近,便聽到一人高聲問候道:“劉兄,你可還好?”
這人聲音宋然有些記憶,是喬縣令女兒的相好,她轉頭看去,只見此人衣着華貴,身上配着玉飾繁雜,臉上沾着脂粉,這個朝代男子也好這種裝飾之法,不過宋然卻覺得這是為了掩蓋其眼下泛青的疲态,神色之間雖表現的意氣風發,但他整體顯得有些庸俗浮誇。
宋然不禁看向身邊之人,賀庭蕭從未在臉上做過什麽裝飾,健康的膚色、淩厲的眼神,身外的一切華貴之物只是他的點綴,掩蓋不了他自身散發的耀眼光芒。
“齊兄、趙兄、陳兄...”劉顯一一招呼着,搖着頭道:“我家遭遇次橫禍,勞煩兄弟們百忙之中前來了。”
劉顯也介紹道:“昨日就是這三位兄弟來府中做客,齊衡、趙歡、陳澤。”
喬縣令對着齊衡蹙眉道:“你怎的昨夜在此?你不日便要考試,怎的還有時間浪費?”
齊衡趕緊道:“老師說的是,學生平日裏都刻苦念着書,不敢忘記老師教誨,只昨日松懈了些...老師放心,不會對考試有影響的。”
喬縣令也不再說什麽,只道:“這是賀大人,欽差大臣,此案大人将親自審查,你們好好配合。”
三人趕緊稱是,他們是秀才出生,不必行跪拜之禮,只恭敬作揖。
宋然心道,怪不得這齊衡與喬縣令的女兒相識,原來是有這層關系在的。
可惜的是,這人似乎并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三人趕緊一一講述昨晚之事,每個人的行蹤以及發現。
但三人後半夜幾乎都不醒人事,都是被自家的小厮給帶回了府。
而且就算出恭之時,都是兩兩陪伴,還有小厮丫鬟跟着,他們四人除了知曉個別花娘的姓名以及些曲目,其他幾乎都記不大清楚了。
其實宋然也知曉兇手在他們之中的可能性極低,只不過昨晚他們在兇案發生之地,身邊之人或可能發現或是觀察到些不同尋常之處。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在花樓裏的談話。
“你們四人是如何認識的?”賀庭蕭問道。
劉顯趕緊道:“我是在準備考試的交流會上見到齊兄的,劉兄與陳兄是齊兄的朋友,大家平時會約着複習,探讨一些學問。”
“你們應該時常在花樓裏探讨學問吧。”宋然冷聲道。
劉顯臉色更白,齊衡也有些小心翼翼朝喬縣令看了一眼。
齊衡有些不悅道:“這位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宋然輕挑了挑眉,她雖長的頗為稚嫩,但語氣卻淩人得緊:“此前我與大人前往花樓查案,便見到了你們一桌在花樓之中喝酒玩樂,還高聲闊論一些閨中秘事。”
宋然看向劉顯,毫不客氣道:“此案兇手是個連環殺人犯,此前所有被害女子除了死亡方式以外,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她們的丈夫都留戀于花街柳巷。”
“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丈夫在外花天酒地,與夫人貌合神離,甚至在外大肆透露內裏細節,這才被那兇手盯上了,鎖定成了目标。”
宋然字字珠玑,就差沒有直白的告訴劉顯,他就是罪魁禍首,這件慘案責無旁貸的
罪人。
劉顯連退幾步,臉色白的都不似一個活人。
“我...我...”劉顯連連搖頭,他語聲哽咽道:“我也只是...只是希望同他們一般...我不是有意如此...”
“那你現在就好好想想,你在那花樓之中,與誰走的近?平日裏你将家中之事告知了誰?”宋然語氣冷冽,神色嚴肅。
劉顯神色顯得怔愣呆滞,他緩了許久,才終于道:“我平日裏去那花樓都是與齊兄等人一起的,聽聽曲看看舞...喝酒喝高了總是會胡言亂語一些...”
“若真是要說什麽...昨晚請來的那些姑娘便是平日裏熟悉的,她們身邊也有小厮丫鬟照顧,這麽說來,他們全都有嫌疑!”劉顯激動起來,看着衙役從院門口領着過來的一群人,有些顫抖地指向他們。
他聲音顫抖,朝賀庭蕭等人深做一輯,道:“千錯萬錯,我認了...但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兇手能被嚴懲,血債血償!”
劉顯說罷,朝昨晚那些人一一看去。
老鸨神色緊張,被衙役幾乎押着走了一路。
她看見喬縣令,立刻露出委屈之色,對着他道:“縣令大人,您可要為奴家做主啊...奴家這好好經營着花樓,這官差說封便封了,還将昨晚到劉宅獻藝的姑娘小厮都給抓了來。”
喬縣令不留情面,聲音冰冷道:“昨晚劉宅死了人,現在兇手就在這些人之中,你好生配合,不然本官讓你這花樓永遠消失在此地。”
老鸨一瞬閉了嘴,知曉這案子嚴重了,趕緊恭敬跪地行了一禮。
唐曉生負責押送她們過來,彙報道:“據這老鸨所言,昨夜就是這些人被請了來。”
他轉頭看向隊尾一人,緩緩道:“我們去的時候這個叫松兒的姑娘才被抓回來,說是昨夜不知何時跑了,今早才被發現沒了蹤影,剛出城門不遠便被樓裏的仆從追了回來。”
那被叫做松兒的姑娘神色有些萎靡,她低垂着頭,正是此前替賀庭蕭以及宋然撫琴的那個姑娘。
“她這般不懂事,回去我便将她關起來好好教訓一番。”老鸨看着她,有些怨氣道。
她可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錢,竟然發生這等事。
劉顯卻突然指向那群人中,道:“不對!還少了一個人!”
“松兒姑娘,那個照顧你的小厮何在?”劉顯聲音帶着顫抖,似乎想到什麽似的,道:“那些小厮都在院外候着,那人何在?”
老鸨這才發現一般,環視了一圈道:“那龜奴哪裏去了?”
花樓的衆人面面相觑,有人似乎回憶起了什麽道:“昨晚我似乎看見他一同回了樓,可...可今日确實沒有見到他。”
宋然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道:“速速提供畫像,立刻去尋人。”
低調、存在感低、又是龜奴,龜奴本身平日裏就要托花樓裏的姑娘,做一些粗糙的體力活,身體必定是健壯而有力氣的,這種職業本也沒有尊嚴,既同情那些女子又憎惡那些女子的輕視,可謂完美符合宋然心中的畫像。
又是在花樓做工,獲取曼陀羅想必也有自己的辦法。
“他是你們從何處雇來的?”
老鸨趕緊道:“他此前患了病,修養了好幾年,身體好些了又沒有正經的活計能幹,我見他體格不錯,便收了他,松兒選了,從此便在花樓裏謀生。”
賀庭蕭立刻派唐曉生前去追查,而他也看向松兒,道:“昨夜你何時逃走的?”
松兒早就吓得臉色慘白,她跪倒在地,道:“昨夜...昨夜我準備逃離之時見到了洛,那時夜已頗深,我沒看的太清,我怕他告密,便苦苦哀求了一陣,他...他最終幫我吸引了宅門的侍從,我便...我便跑了出去。”
“現在想來...我似乎的确...的确聞道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松兒說罷似乎也很後怕,神色帶着驚懼,半天都再說不出話來。
“好一個龜奴,恐怕今早聽說了劉宅的事便趕緊跑了。”喬縣令蹙起眉頭。
“快追!他應該還沒有跑遠!”
希望他還沒有跑遠...
宋然看向花樓衆人,還有得令而出的衙役,不知為何,心中隐隐卻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