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繞指柔
繞指柔
十分鐘後, 兩人坐在客廳，那箱套端端正正地擺在茶幾上。
如果可以，蘇早晴想打包行李連夜離開廣州, 換個城市生活。
她耷拉着腦袋，眉眼低軟, 只好把兼職寫視頻廣告的事情說出來。
沉默半晌。
蘇早晴觑他一眼, 大着膽子：“我記得肖總您之前說過肖通沒有禁止私下兼職的規定。”
肖霖眉目冷斂：“你覺得我是想問的這個？”
“不然你想問什麽？”蘇早晴眼皮輕跳。
肖霖面無表情, 看着不痛不癢, 但感覺渾身都蓄着股幽怨氣息。
“所以你收這些，打算怎麽辦？”
蘇早晴不是那麽喜歡解釋的一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麽, 面對肖霖像受了蠱惑，害怕被他誤解, 有了辯白心理。
“我之前不知道是這個, ”她低聲保證：“你放心, 我不會亂來的。”
她時刻提醒自己，她有合同在身, 只是向合作的甲方表明自己沒有違約，是非常合理的。
氛圍尴尬, 蘇早晴扯多了兩句話收尾, 很快抱着箱子逃回房間。
一整天的思緒都是混沌的, 她把箱子塞到床底下，幹脆什麽都不想, 沖個涼睡覺。
第二天收到林媛的消息。
林媛：「早晴, 東西收到了嗎？」
蘇早晴：「師姐, 東西我體驗不了，這單你找別人寫吧。」
林媛：「你和你男朋友試下嘛, 新品來的，好多種味道，很不錯的。」
蘇早晴：「……」
蘇早晴頭疼：「師姐，我沒男朋友試不了。」
這方面她真是小白，沒有任何戀愛經歷，怎麽能寫好這種情趣用品的廣告文案。
對面沉寂了半晌後，數條消息轟炸而來。
林媛：「哭唧唧.gif」
林媛：「師姐真的不能沒有你。」
林媛：「也不一定非得親自體驗，沒吃過豬肉，但可以見見豬跑啊！」
林媛：「看漫畫代入？再自行想象一下也行啊！」
林媛：「對方通過百度網盤分享文件，提取碼XXXX」
林媛：「這些都是師姐我私人珍藏來的，無删減版唯美漫畫。」
蘇早晴覺得有道理，知道個大概流程，其他的都是可以靠想象。
蘇早晴：「那我試試。」
她點開林媛分享的鏈接看。
一個小時後，蘇早晴整張臉紅透，堪比煮熟的螃蟹。
畫面是美，但尺度超标，體型什麽的都比真人誇張太多了。
關了平板，蘇早晴爬起來開窗通風，又覺得口渴拿着杯子出去倒水。
正好撞見晨跑回來的肖霖。
他站在冰箱旁邊，手裏拿着瓶礦泉水正仰頭喝水，手臂肌肉緊實，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蘇早晴看一眼，大腦閃過裸露上身的肖霖，臉立刻燒起來。
肖霖把水瓶擱到桌上，舉手投足間漫不經心。
“生病了？”
她移開目光：“沒啊。”
肖霖倏忽擡手，指腹停在她臉頰周邊，若有似無的觸碰：“你臉很紅。”
蘇早晴心怦然一跳，臉更紅了：“今天回溫了，熱的。”
“能熱成這樣？”
“當然，我這個人比較怕熱……”
她摸摸臉，鎮定自若地從熱水壺裏倒了水後回房間。
微信有消息彈出來。
林媛：「怎麽樣，有沒有文思泉湧，性張力和性沖動都爆棚！」
蘇早晴：“……”
蘇早晴冷淡：「沒有。」
林媛認真：「難道不夠，我再找幾部動漫給你。」
蘇早晴趕緊：「不、不用了，我捋捋思路。」
林媛積極，又甩過來好幾個鏈接。
林媛：「不急。」
林媛：「小說和動漫都在這裏了，你慢慢捋。」
蘇早晴：“……”
退出和林媛的聊天框，肖霖的頭像亮起紅點，她點開。
肖霖：「今天去肖通加班。」
怎麽連這個也跟她說。
蘇早晴：「好。」
肖霖：「晚上回來給你帶飯嗎？」
蘇早晴頓了下：「不用，我自己煮，你忙吧。」
回完她手指劃上去再看兩遍聊天記錄，不是添衣帶飯、就是等她一起回家，最近甚至還報備行程。
字裏行間，隔一道說不明的弦外之音。
想起鐘妍的話，蘇早晴手握成拳抵在額頭上。
大老板怎麽一點分寸都沒有，事無巨細的，她再怎麽鈍，難免要胡思亂想。
-
肖霖換了身衣服去了公司。
周承拿着份文件進來：“肖總，幾家新開業門店的合同，和法務部都确認過了。”
“好，”肖霖低頭翻閱：“新品上市跟得怎麽樣了？”
周承：“反響很好，銷量也不錯，不過原材料的供應商有意提價，拖着材料一直沒入庫。”
今年國貨品牌市場不錯，供應商當然要借機賺一筆。
肖霖擰了下眉：“找人評估，材料質量有保障，适當提價可以接受，要是報價不合理，直接換供應商。”
不破不立，就算是肖通合作多年的供應商，也不代表可以趁火打劫。
周承點頭：“好。”
肖霖簽完，遞過去：“辛苦。”
周承接過來，想起什麽：“對了，您上回請設計師設計的戒指，已經做好送過來，我去拿進來。”
過了會，周承把戒指送進來。
肖霖打開絨盒，裏面并排放着兩枚戒指，用指腹摩挲兩下，一貫冷峻的臉破天荒柔了幾分。
周承在旁邊看着，不禁感慨，大老板居然也有這麽繞指柔的一面。
肖霖看了會，倏忽問：“你覺得好看嗎？”
周承顯然沒想到會被提名，忙說：“當然好看了。”
上百萬的東西戴在手上，肯定好看。
大老板這情況，看來他們很快有老板娘，至于對象是誰，也不難猜。
老板身邊，從頭到尾，也就一個女生。
晚上回去，一開門，聽見客廳有響動。
肖霖換完鞋進去，餘光裏只看見個裙角，人跟做賊一樣，溜得飛快。
隔天起來，也不見蘇早晴。
後面兩天，她t起得早回得晚，整天看不到人，跟故意躲他似的。
為了不跟肖霖碰面，蘇早晴最近都平時早起半個鐘出門，可今天剛開門出去，在客廳迎面撞上肖霖。
他一大早坐在客廳，手裏端着杯咖啡，神色慵懶。
四目相對，蘇早晴沒得躲，只好揚起笑容：“肖總，早啊。”
肖霖喝了口咖啡看她，不疾不徐：“是挺早的。”
蘇早晴硬着頭皮：“您慢慢喝，我先去上班了。”
“等等——”
他擡手腕看了眼時間，冷冰冰：“肖通現在改成八點上班了？”
“沒有啊。”
蘇早晴提着的包帶的手抓緊：“最近挺忙的，要協助內審，我得早點去辦公室做事。”
理由正當，只是底氣不足，聽起來欲蓋彌彰。
肖霖放下杯子：“一起。”
蘇早晴：“不、不用了，我坐地鐵挺方便的。”
他眉眼壓沉，單刀直入：“蘇早晴，你是在躲我？”
蘇早晴頓了下，朝他笑笑：“怎麽會呢？”
沒直面回答，肖霖盯着她換一種問法，更直接也更讓人心驚：“你讨厭我，不想看見我？”
“沒有啊。”這次很肯定，蘇早晴睜着眼，沒有半點猶豫：“我怎麽會讨厭你呢？”
看她愕然被吓到的呆愣模樣，肖霖勾了勾唇：“那行，我正好也得早點去，走吧。”
被逮了個正着，蘇早晴沒有退路。
早出門半個鐘，路上暢通不少，開到中途，肖霖停好下車，讓她在車上等。
過了會，他提着兩袋東西回來。
蘇早晴腦袋在琢磨事情，一不留神已經開到肖通樓下。
她忙說：“到了，我該下了。”
肖霖從後座把早餐拿過來遞給她，語氣冷：“不吃早餐容易膽結石。”
“……”
舉止是關心的，但話是訓人，他就多餘長張嘴。
蘇早晴接過來：“謝謝。”
肖霖：“嗯，下班發消息給我。”
她張了張唇，不确定問：“發消息幹嘛？”
肖霖擡眼，幽幽看她：“你不是答應趙勤去給他捧場？還有你朋友也會去。”
哦對，上周趙勤拉了個群說了和朋友開的清吧今天試營業，招呼他們過去暖場，那肖霖順便捎她過去挺合理。
蘇早晴：“好。”
她提着袋子趕緊下車。
一下車風很大，早晨氣溫好低，想起肖霖只穿了件薄衛衣，也不怕冷。
周欣今天也來得早，人趴在辦公桌上補眠。
蘇早晴路過她工位：“困成這樣怎麽不在家多睡會？”
周欣打哈欠：“樓上裝修，吵得我睡不着。”
看她提着好大一袋早餐，周欣眼睛發亮。
蘇早晴笑：“你還沒吃嗎？一起。”
兩人摸到茶水間吃早餐。
一打開，袋子裏的早餐豐富。
周欣：“這麽多，你男朋友買的吧？”
蘇早晴拿一個燒賣吃，很是遲疑地點點頭。
周欣手撐着下巴：“真是體貼，比我那該死的前男友不知好幾多倍。”
“……”
不知周欣那位前任欠他多少錢，總是被她挂在嘴上念，不過大多都不是什麽好話。
蘇早晴莞爾，一擡頭，看見程暫。
他手裏也提着早餐，眼神幽幽朝這邊看一眼，轉身又走了。
蘇早晴推推周欣：“經理怎麽了？”
周欣這才回頭看：“苦瓜幹咁面口，乞人憎（愁眉苦臉，讨人厭）。”
蘇早晴感覺這兩人古古怪怪的，又沒有确切證據。
吃完回工位幹活，辦公室裏的人已經來得差不多。
廣州最近的晝夜溫差離譜，天氣一會冷一會熱的，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穿的都是不一樣的季節。
中午的時候升溫，曉琦翻櫃桶找小風扇。
“熱死我了，天氣發瘟啊，今天最低氣溫十度，最高氣溫二十八度。”
周欣穿件加厚款的毛茸毛衣，下半身是短百褶裙，笑自己穿搭是上面松糕，下面涼粉。
她看了眼窗外的太陽，嘆口氣：“我下午還要去銀行外勤，曬死我算了。”
剛說完，身後傳來一聲男音：“我也要去附近，順路送你。”
程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們後面，原本還扯閑話的衆人一下噤聲。
等人走了，曉琦倏忽反應過來：“不對喔，你都沒說去哪間銀行，經理就知道順路嗎？”
周欣扯了扯唇：“合作銀行，他應該知道的。”
曉琦點點頭，又問：“對了，主管後天不是要去廈門出差嗎？有叫了我，還有叫誰？”
“沒找我，” 周欣伸出脖子，“早晴姐呢？”
蘇早晴正在對數，盯着表格就快眼冒金星，抽空回她們的話：“有叫我幫財務部訂了三張票，應該是我們三人。”
周欣羨慕：“是不是可以順便去玩？”
曉琦搖頭：“就去兩三天，要巡店盤物資，還有給子公司財務部做流程培訓，我想順路回趟家都沒時間。”
正說着，蘇早晴擡頭看見主管往這邊走來，她很警覺：“來了，快做事。”
今天格外忙，還要準備培訓PPT，蘇早晴加了會班，等收到肖霖消息，正好在關電腦。
肖霖：「樓下等你。」
蘇早晴：「好」
看了眼時間，她拿着包趕緊下樓。
上了車也躬着身，直到車開出公司一段路才敢坐直。
“你前面街面可以等我一下嗎？我訂了個花籃，想下去拿。”
肖霖：“不用，花籃我有送。”
她擡起頭解釋：“你送是你的心意，趙勤請了我，那我也得有表示。”
肖霖瞥她一眼，言簡意赅：“夫妻不用送兩份。”
“那不一樣的，”蘇早晴遲疑說：“真夫妻可以不用，我們是假夫妻。”
一碼歸一碼，人情世故，她算得很清楚。
肖霖眉目一沉，沒再說什麽，但聽她的話在前面花店停下。
看他拉起手剎，蘇早晴解開安全帶要下車。
車門還沒來得及開，手腕倏忽被他扣住。
她一愣，剛要回頭，聽見肖霖沉靜無瀾的聲音。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也可以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