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窗戶紙
窗戶紙
“沒, ”蘇早晴低頭，盡量控制上揚的嘴角：“都是誤會。”
肖霖扯了扯唇：“這話是你的口頭禪？”
“哪有啊？”蘇早晴狡辯：“我也沒說過幾次吧。”
她稍一擡頭，對上肖霖的眼, 黑沉深邃，明明古井無波, 她卻仿佛身陷十裏迷廊, 心悸一瞬, 立刻偏開眼。
“我還有其他檢查要做, 你忙就先回去吧。”
看出來她真的不自在，肖霖咳了一聲走人。
等蘇早晴做完所有檢查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 她一走出來，從老遠處就看見肖霖。
他站在車邊, 長身鶴立, 一手插兜, 一手在播電話，伫在那跟顆樹一樣, 孤傲挺拔。
下一秒，蘇早晴的手機響起。
“我出來了。”她接通說完這句, 趕緊走過去。
走到肖霖面前, 第一句就問：“你怎麽還沒走？”
肖霖随便扯了一句：“沒事做。”
蘇早晴看了眼時間：“這麽晚了, 我請你吃飯吧。”
為了早上的抽血檢查，她沒吃早餐, 這會餓得前胸貼後背的。
附近剛好開了家老廣味炭爐雞煲, 有開業酬賓活動, 她來的時候就發現了，車子停好, 兩人進店。
蘇早晴不怎麽會點菜，點了推薦款，清補涼湯底，配菜什麽的問肖霖意見。
鍋裏的湯滾起來，熱霧氣冒上來模糊視線，t蘇早晴先舀碗湯喝。
匙羹撈起來一些藥材，她好奇：“這個是什麽？”
肖霖解答：“五指毛桃，清熱解毒的。”
蘇早晴感慨一句，廣州人好會養生。
雞湯濃郁，喝兩口湯，全身都暖起來。
擡頭看肖霖，他低頭在調蘸醬，襯衣袖口折起，眉眼比往常多了幾分松弛感。
肖霖把一碟蘸料推過來：“試試。”
雞肉嫩滑，蘸姜蒜蓉醬入口，驚豔的美味，蘇早晴真的餓，沒說什麽話，全程都在吃。
差不多吃完，老板還送了一小碟水果，肖霖起身先去買單。
付款碼剛拿出來，被一只手按回去，蘇早晴伸出自己的碼：“掃我的。”
滴的一聲付款結束，她轉頭看向肖霖：“說了我請你的。”
肖霖臉色微沉，聲音硬冷：“我們之間沒必要算那麽清楚。”
蘇早晴一臉茫然看他。
他們又沒什麽實質關系，怎麽不用算清楚了？
想想他最近，難以捉摸，說出來的話總讓人浮想聯翩，肖霖不愉，她也跟着心煩意亂。
正別扭着，前臺服務員拿了個抽獎箱出來，笑着說：“開業有驚喜，憑小票可以抽獎。”
“靓女，你們要抽嗎？”
蘇早晴一向運氣不太好，扯了扯肖霖的袖口：“你來抽吧。”
肖霖看她希冀的目光，手伸進抽獎箱裏。
蘇早晴湊近看，卡片上寫着二等獎，獎品是兩張電影票。
從服務員手裏接過來，蘇早晴還不敢置信，回頭看肖霖：“你運氣也太好了吧。”
她爛笑着，唇紅齒白。
肖霖盯她兩秒，糾正：“不是我運氣好，是你運氣好。”
蘇早晴唇上挂着清淺的笑：“不都一樣嗎？”
場次正好是今天下午的，蘇早晴不大确定地問他：“你下午有事嗎？”
肖霖：“我能有什麽事？”
蘇早晴笑：“那我們看了再回去吧，別浪費。”
開車找到指定影院，正好是在一個商業街裏面，距離開場還有點時間，她們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
蘇早晴看見售賣爆米花，味道飄過來，她嘴饞想吃，把票塞到肖霖手上要去買。
肖霖把她拉住：“我去。”
他買了爆米花和飲料回來，剛好到時間。
檢完票進場，蘇早晴咬吸管喝了一口飲料：“怎麽是熱的？”
肖霖瞥她：“你忘了醫生說什麽？”
“好吧。”她點頭。
電影開始放映。
是一部愛情片，演員是近期大火的小花，長相美豔，但劇情挺無聊的，狗血誤會，初步猜測是破鏡重圓。
蘇早晴看了會打哈欠。
懷裏抱着爆米花桶，她一把把地抓進嘴裏，倏忽指腹有溫熱的觸感。
她低頭，發現自己的手和肖霖的手背擦過。
下一秒快速縮回，又覺得動作突兀，忙把桶遞到他面前：“你也想吃嗎？”
看她吃得香，就好奇想試。
肖霖拿了一顆送進嘴裏：“太甜。”
黑漆漆的環境裏，蘇早晴偷瞄肖霖一眼。
看他皺眉嫌棄，她伸出去的手縮回，自己吃一顆：“還好啊。”
正犯疑，影片切換下一個場景，熒幕中大片光鋪亮。
蘇早晴餘光瞥見正前方有一對情侶在擁吻，怔了下，目不轉睛盯着。
過了會，一只寬厚的手掌在她眼前虛晃了兩下，肖霖湊近問：“你在看什麽？”
蘇早晴一個激靈：“沒、沒什麽。”
肖霖循着她視線看過去，挑了下眉：“很好奇？”
蘇早晴弱聲：“沒有。”
肖霖：“沒有你盯那麽久？”
嘴巴比大腦快的結果，她直接說出心裏話：“我只是在猜，他們伸舌頭了嗎？”
“……”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頓住，表情裂了裂。
空氣停滞兩秒。
影院光線昏暗，肖霖的視線從她臉上落聚在唇上，深黯的眸色三分克制，抑着某些不明情緒。
蘇早晴稍擡眼，瞬間注意到他明目張膽的視線，心跳失控兩秒。
“你看電影啊，”蘇早晴臉熱，小聲嘟哝：“看我幹嘛？”
半晌，肖霖咳了一聲，收回目光：“看你，臉紅了。”
“……”
“悶的，”感覺掌心有汗，她渾身在冒密集的潮熱：“這裏面太悶了。”
到電影散場蘇早晴都沒看明白影片內容，滿腦子都是肖霖那個難以言喻的目光。
出了影院，外面的天逐漸有暗色，逛街的人也多了起來。
街頭熱鬧，肖霖看了眼周遭的人流：“還想做什麽嗎？”
“沒了，”蘇早晴不太敢看他：“我們回去吧。”
上車後蘇早晴拿手機出來看，有一通未接來電，是鐘妍的。
她趕緊撥回去。
對面很快接起來，鐘妍有點喪：“本來是想找你吃飯的，現在是沒戲了。”
蘇早晴：“怎麽了，你人在哪？”
鐘妍比她淡定，簡潔陳述：“出來辦事，遇見個變态露體狂，現在派出所，你要是有空就過來接我。”
“什麽？”蘇早晴瞪大眼：“哪個派出所？”
注意到她驚慌的狀态，肖霖問：“出什麽事了？”
“你先回去吧，”蘇早晴緊張：“我朋友出了點事，我要過去接她。”
她正要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放在按扣上的手被肖霖摁住。
“地址，我送你過去。”
-
半個鐘到派出所，鐘妍正在做筆錄。
蘇早晴下車後直奔，問了一圈後找到鐘妍。
“阿妍你沒事吧。”她上下打量，鐘妍看上去沒受傷。
鐘妍擺擺手：“沒事，就是個牙簽仔，我完全沒在怕的。”
她今天工作出外勤，在小巷裏遇見一個變态佬露體，鐘妍當場打開手機相機拍證據。
她沒吓到，反倒把那個變态男吓得半死。
之後對方想搶她手機，被她踹了一腳，跟着就報警來了派出所。
蘇早晴聽完，給她捏汗：“鐘妍，你膽子也太大了。”
正常人光拔腿跑還來不及，她居然還拿手機拍照？
鐘妍指了指自己，一臉嚣張：“佛山無影腳，我學過跆拳道的，怎麽會怕？”
佛山多出武術家，但不是鐘妍這種半桶水。
蘇早晴嘴角一抽，手指戳她腦門：“大學選修課你都算？”
鐘妍目光往她身後望，看見豎着個挺拔的身影：“肖老板？”
“你們一起過來的？”
蘇早晴點頭：“嗯，我們剛好在一塊。”
鐘妍一下福至心靈：“哎呀，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倆公婆約會了？”
肖霖沒否認，有意收斂身上的冷沉，保持溫和：“你沒事最重要。”
語氣和狀态跟之前見面差得不是一點點。
鐘妍笑笑：“沒事，我要知道你們在約會，絕對不打擾。”
“沒有，”蘇早晴拍她肩：“你說的什麽啊？”
鐘妍朝她眨眼，眼神藏着別樣意味。
眼下不是解釋這個的好時機，蘇早晴遞個眼神過去，要她收斂。
和警察描述了情況，鐘妍行為算是正當防衛，那個變态男.根據治安管理條例，被處以罰款。
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個變态佬。
蘇早晴眼皮一跳，那人眼熟，像她之前租屋新搬來的租客，再聯想她租屋進賊的事。
看她打量，肖霖問：“你認識？”
蘇早晴點頭：“我之前租屋隔壁的租客，可能和上次我報案有關。”
幾人折返，把之前事情經過和報案記錄調出來，變态男被留下來調查。
出派出所已經快七點。
肖霖問：“餓不餓，找個地方吃飯？”
蘇早晴擡頭望天，這個鐘是該吃飯了。
到路邊随便找了一家飯店吃飯，吃完肖霖開車把鐘妍送回家。
蘇早晴送鐘妍下車，兩人在小區閘欄說話。
“要不要我陪你睡，你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她絮絮叨叨，是真的擔心。
鐘妍大大咧咧：“都說不怕了，我散光，看不清的。”
“不過……”她看一眼在車裏等的肖霖：“你跟你老板怎麽回事？”
“沒怎麽啊？”蘇早晴目光躲閃，躊躇：“今天就是碰巧。”
碰巧載她去醫院，碰巧等她體檢，碰巧吃了餐飯看了場電影，最後還陪她接朋友。
蘇早晴滿臉都寫着心虛。
“你好嘢（厲害），現在在我面前扮嘢蛤？”
鐘妍不客氣地啧她一聲：“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被鐘妍一問，蘇早晴才意識他們兩個最近的反常。
她嘆口氣，沉吟一聲：“我也不知道，就是——”
蘇早晴頓一下，斟酌用詞:“他人挺好的，可能我們住一起，所以他比較照顧我。”
鐘妍沉吟：“傻的嗎？都這麽明顯你還看不出？”
蘇早晴木讷：“什麽？”
鐘妍歪頭帶笑：“他冧你啊，喜歡你啊，鐘意你啊！”
她嗓門比剛才大，蘇早晴愕然擡頭，忙捂她的嘴：“求你了，小聲點。”@無限t好文，盡在
“怕什麽，”鐘妍把她的手拉下來：“他聽見不是更好，窗戶紙捅破，不用你猜來猜去。”
“這種事很尴尬的。”
蘇早晴頭皮發麻，扭頭往回看，看到肖霖在接電話沒注意這邊，她松了口氣。
車內光線昏暗，他聽着電話，清疏的眉眼肅穆，那股拒人千裏的寡漠感一下沖擊而來。
蘇早晴立刻搖頭：“不可能，我們差距太大了。”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在公肖霖是他老板，在私他是雇傭她假結婚的甲方，他們之間存在無法跨越的差距。
鐘妍：“婚都結了，你現在講這些？”
“那是合作，”蘇早晴洗腦自己，語氣堅定：“總之，都是假的。”
鐘妍啞然須臾，拍了拍她肩：“知道了，天塌下來都有你蘇早晴的嘴頂着。”
“……”
聊完道別，鐘妍最後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別說太快，帶顆心，好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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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鐘妍回家，一路上蘇早晴都沒說什麽話，大概是被鐘妍的話刺激到了，她心不在焉。
進小區時，門衛抱着個包裹過來：“肖太，今天有你快遞，我幫忙簽收了。”
蘇早晴一聽這個稱呼，人頓住，遲了好幾秒才接過去：“謝謝。”
一進門，肖霖習慣去廚房找水喝。
蘇早晴把快遞擱鞋櫃上，看了眼寄件人，是林媛師姐寄的，應該就是之前提的産品。
她徒手撕快遞，但這個快遞箱的膠布貼了好幾層，折騰了好一會都撕不開。
記得廚房裏有剪刀，她抱着快遞箱進廚房。
肖霖站在冰箱旁，手裏是一瓶百歲山。
看她眼睛四處探，肖霖：“找什麽？”
蘇早晴指了指快遞：“有沒有剪刀，我拆個快遞。”
肖霖開了吊櫃，找出把剪刀遞給她。
蘇早晴接過來，蹲在地上拆快遞。
快遞箱拆出來，裏面還有一個箱子包得嚴嚴實實的。
她納悶，以為是什麽易損物品，怕真弄壞，用剪刀劃開小口後用蠻力扯。
扯得用力，“啪”的一聲，裏面的東西全都散了出來，人還摔坐到地上。
一個個小方盒子撒出來，零散落在地上，一眼數不清數量。
有一個還拍到她額頭上，蘇早晴反射性伸手揉額頭。
肖霖躬身撿起一個盒子，喉結輕動：“你是不是拿錯快遞了？”
“不可能啊，我檢查過收件人的。”她肯定。
一低頭，看清方盒上的産品詞彙，烏亮的眼睛撐大。
【果香情趣】
【活力三合一】
【極致體驗超薄裸入】
！！！
蘇早晴臉頰瞬間發燙，淡淡櫻粉從兩頰蜿蜒至耳後。
肖霖垂眸掃地上東西一眼，臉上沉幾分：“蘇早晴，你是不是需要解釋一下？”
“解釋什、什麽？”蘇早晴磕巴。
肖霖低眼看她，沉緩的嗓音一字一句陳述。
“你買了，一整箱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