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林海棠以為他所說的帶她進去,是幫忙扶着她一把,卻不想他長臂伸展,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來。
林海棠又驚又羞,下意識的掙紮,“我自己……”
他低頭掃了她一眼,眼神裏似乎在問:你自己能走?
不待她細想,江城已經幾步跨到房間裏,直接将人放在床榻上,而後立刻松開手,轉身吩咐道:“去請大夫過來。”
青山點頭稱是,青松則是進屋又點亮了幾個燭臺,登時燈火通明,屋內之人一覽無餘。
輕紗帳旁靠着的女子眼眸低垂,似乎是緊張,一只手緊緊抓着裙擺,雙腿不自然的垂下。
第一次見面時房間太暗,江城沒看清她的長相,如今仔細端詳之後,暗道确實是個美人,怪不得贖身的銀子翻了一番。
美則美矣,卻是個蠢的,和其他女人沒什麽不同。說不定崴腳是裝的,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江城錯開眸子,坐在桌子旁。
屋裏安靜的有些叫人不安,林海棠思忱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謝謝。”
就聽男人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幸好青松是個話痨,他從櫃子裏取出包裹,送到林海棠身側道:“姑娘,這是我家主子為你準備的。”
青松解開,裏面是幾套衣裙,甚至還有雪白的裏衣。
林海棠咬着下唇,惴惴不安。
又是贖身,又是準備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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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不往旁的地方想,何況她方才偷偷瞥了一眼,那個江公子是個年輕男子……
外室,妾室,這些字眼浮現,叫林海棠呼吸艱難,指腹用力到發白,殷紅的唇也咬的泛白。
她是林家嫡女,若林家不曾出事,現在興許她已經嫁給方士明了。
方士明溫柔體貼,對她向來照顧有加,二人情投意合,只待成婚t後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她從未想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不會不明不白的委身。
興許,她可以和這位公子談談,只要等方士明來尋她,将贖身錢還給江公子,再多出些銀兩補償便好。
剛準備開口,青山帶着大夫來了,林海棠便将話頭咽了回去。
“不算嚴重,塗抹這個藥膏便好,若是夜裏發脹發熱,就再塗抹幾回。”
那大夫急匆匆的看完後立刻起身,拎着藥箱就要走,林海棠驚訝他為何不給自己塗藥,就聽大夫道:“我還要趕去給旁人接生。”
江城朝青山看了一眼,青山立刻會意,趕忙送上診金客客氣氣的将人往外送。
一盒巴掌大的藥膏就放在床邊,林海棠的羅襪半褪,光潔的小腿在昏黃的燭火下,瑩潤的像是羊脂玉。
只是現在紅腫的地方破壞了美感。
她感受到江城的目光掃過來,立刻将裙擺放下去蓋住自己的腿。
“上藥吧。”他起身走過來,作勢拿起藥膏。
“我……自己來就好。”
江城眉頭微挑。
連襪子都無法自己穿上,竟然能上藥麽?
“多謝江公子了,”說完,她伸出手,微微仰着頭,意思是拿回藥膏。
大顯朝男女大防沒那麽重,若是女子和離後也可二嫁三嫁,男女同桌吃飯也是可的,甚至女子抛頭露面經商的大有人在。
更何況這裏靠近邊關,更是民風開放的很。
江城意外她的反應,看見她伸着的手微微發顫,明白為什麽了。
她似乎,怕他。
為什麽怕他?難道他比樓裏的客人更可怖?
心裏這樣想,手已經将藥膏送了出去。二人肌膚短暫的接觸,滑膩的觸感,意外的叫他不厭惡。
林海棠的心一直提着,江城走了後,她才稍微放下警惕。
床榻邊放着矮桌,桌子上是青山送來的熱湯面,熱氣裹着香氣直直的往她鼻尖鑽,她早就饑腸辘辘了。
不過,林海棠還是先給自己上了藥。
彎過腿側着身子,勉強塗抹好,但太疼了,疼的她掉眼淚,做不到大夫所說用力揉搓。
塗上就好,她心理安慰自己。
吃完飯,按照她自己的習慣要洗漱一番才能入睡的,但屋裏沒人,她腿腳又不便,只能簡單用茶水漱口,用帕子擦了擦臉,躺進被窩裏。
初來陌生的地方,任誰也不可能睡着。
林海棠翻來覆去,想着江公子既然離開房間,興許不是她所想,他圖自己的皮囊。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才沉沉睡過去。
……
這是一處三進的院落,林海棠住在東廂房,江城作為主人,自然要宿在正房。
初秋時節夜裏涼意席卷,但房間的窗子半開着,沐浴過後的江城姿态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的看向東廂房。
自從身體不适後他就找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出所以然,唯有一位鄉野赤腳大夫提了一嘴,說他可能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蠱。
出了漠北,大顯朝的國土與南疆接壤,南疆人男女老少都擅蠱驅蟲。
可他不曾見過南疆人,按理來說應當不是中蠱,但又确确實實看不出問題。
疼痛他可以忍,但在發現可以緩解後,他自然要讓自己過的舒坦。
那時候他舔了她的血,江城剛開始以為是血有用,但試了之後,發現只是她的血對他有用。
濃密的睫毛垂下,他揚唇輕笑。
“看來,要将人帶在身邊了。”
在找到解除方法之前,要先用她的血止疼。
但江城從不會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如果她知道,興許要拿捏自己。
讓一個女人安安靜靜的呆在男人身邊,方法有很多。
江城大可以将人捆起來,用血的時候來取便好。但在鴻湘樓的時候,她敢拿簪子捅脖子,如果當真這樣做,她可能會尋死。
還有什麽辦法叫她乖乖聽話?
江城一只手撫上自己的唇,指尖觸感溫軟,他想起被自己早就割舍掉的東西——情愛。
在江城看來,情愛是世間最無用也是最惡毒的東西。
如附骨之疽,如影随行,擺脫不得。
甚至可叫一個人付出所有,只為了所謂的情愛。
江城嗤笑。
在他六歲那年母親死後,他便發毒誓絕不會像母親那般付出真心。
他的情愛随着母親屍骨一起,深埋土壤之中。
斷情絕愛,毫無旁骛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江城的人生信條。
只不過現在,他要假裝自己如正常人那般,不叫她看出來。僞裝是他的拿手好戲,況且那女人看着也不聰明,這件事毫無難度。
……
白日裏不安穩,夜裏做的夢都是駭人的。
林海棠被噩夢驚醒,一時沒認出這是哪裏,冷不防着急起身,動了受傷的腳,疼的她低低吸了口氣。
屋裏的蠟燭不知何時滅了,黑暗中總是會将人的情緒放大,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和身體的疼痛混在一起,林海棠再也憋不住,捂臉痛哭。
柔順溫軟的人哭起來也是輕輕的,她哭了好一會,察覺到腳踝處脹熱的難受後,去摸床頭的藥膏。
只是一不小心,藥膏被她掃在地上,咕嚕嚕的滾遠了。
拖着受傷的腿下地,只是剛落在地面上,痛感來襲,她趕忙擡起腳,不敢垂下去。
就在這時,咚咚幾聲敲門,而後便是男人輕柔問道:“林姑娘,你還好嗎?”
是江公子。
林海棠欲要說話,就聽門外之人道:“我方才聽見房裏有聲響,可是有異樣?”
說完不待林海棠回答,房門已經開了。
江城跨步進來先是看了一圈,發現并無奇怪之處後,他借着月色将桌子上的燭臺點亮。
僅披着一件素色長衫的男子動作優雅,彎腰将藥膏撿起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拿着燭臺過來。
“是難受了嗎?”
江城拉過椅子坐在榻旁,對着林海棠道:“我幫你上藥。”
“多謝公子,我自己來就好。”
他視線掃過紅腫的腳踝,像是化成實質一般,林海棠立刻扯過被子蓋上。
“大夫說要揉開藥膏才會好的快,或者,叫青山過來幫你?”
林海棠瞪圓了眼睛。
她不想他幫,自然也不想讓青山來。
剛哭過的紅腫眼睛還挂着淚珠,被噩夢驚醒後濕發貼着臉頰,楚楚可憐的模樣。
江城已經探手去抓她的腳踝了。
林海棠躲開,卻避不得,江城用左臂去夾住她的腿,根本容不得她逃脫。
她只能說道:“不勞煩公子,我自己……啊……”
痛的叫出聲,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下來。
江城置若罔聞,将如豬油狀的藥膏在掌心化開,貼上她紅腫的地方,稍稍用力,再去揉搓開來。
方才他站在院子裏,聽見她哭了好一會。
女人哭聲總是聒噪的,她也是如此。
無趣。
只是現在,江城又升起好奇。
她連崴腳都受不了疼哭成這樣,怎麽有勇氣自盡?
他掀起眼簾,女子雙手撐着身側,痛苦的閉緊眸子,貝齒咬着下唇,似乎不想讓自己洩出聲。
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流下,劃過她漂亮的頸子,猶如小魚鑽入衣領之中。
柔軟細膩的皮膚被抹了膏藥更顯順滑,手下的觸感是不曾有過的體驗。
江城承認,她長了好皮囊。
按揉了許久,确定藥膏化開在患處後,又取來床尾上幹淨的羅襪,一只手抓着她的足,替她穿好。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大掌輕巧的覆住纖細的足。
頓了頓,他才勾着羅襪緩緩套上免得蹭掉了膏藥,指腹不可避免的劃過她小腿。
大抵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動作略顯滞緩。
但林海棠并不知道。
她支撐不住躺下,大口喘着氣,烏發散在身後,昳麗的眉眼哭的發紅。